“村长,到底怎么了?”禄冬凌边走边问。
“一群不知打哪来的流窜土匪,竟跑到我们这裹来撒野了!他们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抓!”村长气极败坏地说:“山口村已经被他们抢劫一空了,而我们的男丁虽前去支援,但眼见是撑不住了,他们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杀进村裹来了,你快点走啊!”
“我们能走去哪裹?”望着村裹的女眷及小孩都慌慌张张地开始往後山奔去,禄冬凌不知为何却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们能逃的地方只有後山,虽然也许一时能逃得了那群土匪的袭击,但山裹的那些野禽、猛兽呢?他们躲得过吗?
“这……”听了禄冬凌的话,村长一时语塞,只能心乱如麻地下住叹着气,“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现在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他们有多少人?”突然,纳兰笙虚弱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什么?”村长蓦地愣了愣,望向受伤後脸色苍白的纳兰笙,“唉!你怎么早不醒、晚下醒,竟然挑这个时候醒啊?”
“你能不能别废话了?”不耐烦地眯起眼,纳兰笙没好气地低斥,“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二、三十个吧……”被纳兰笮脸上的那股气势震慑住,村长赶忙乖乖答道。
“把剑给我,”听着前方的打斗声离村口愈来愈近,纳兰笙平静地对村长吩咐道,“你们先躲至村後,我没开口让你们回来,一个都别给我进村!”
“什么?”听着纳兰笙坚毅且不容反驳的语声,村长下敢置信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壮士,你……”
“你想干什么?”此时,一时站在一旁的禄冬凌终於开口了,“你以为……”
难道他以为,就以他这副未完全康复的身体,以他的一己之力,便可以驱退那帮没人性的流匪吗?
更何况,这又关他什么事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折腾什么?”纳兰笙不耐烦地眼一眯、眉头一皱,眼光倏地望向禄冬凌,“我的剑呢?快把我的剑给我!”
望着纳兰笙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霸气,再看看前方的危急及呼救声,禄冬凌愣了愣後,终於牙一咬,走至屋内,将藏在床下的长剑取出。
颤抖着手将长剑向前递去,禄冬凌看着纳兰笙对剑冷冶一笑,然後一个箭步,人已往前冲去!
纳兰笙走後,禄冬凌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避到村後,而是与村长一道尾随在他的身後,然後躲在远处,望着他擎着剑、迎着冷风、像天神一样驻立在村口。
而接下来的一切,更是如同一场梦一般——
流匪入村之後,纳兰笙身手矫健地飞身纵人人群之中,手中的长剑如灵蛇般来回闪动,任伤口上的血一滴滴地落在黄土之上……
这场争斗,仿佛战了一生一世,当禄冬凌再度听到纳兰笙的声音时,他们的眼前只剩下两个人。
“以後,别再到这个地方来,”纳兰笙冶冶地对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畏惧之色的流匪说着,“否则,等待你的绝不仅仅是我手中的剑!”
“足!是!”唯一幸存的流匪抱着受伤的手臂回身就跑,根本不敢有半刻的暂留。
“太好了!”此时,禄冬凌身旁的村长口中爆出喜极而泣、佩服至极的欢呼声,“小凌,这位壮士可真是威风,居然以一人之力,就保全了我们全村,他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
听到这个字眼,禄冬凌的心中却是那样酸涩及复杂。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男人,而她更下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在伤还没有痊愈时,无视自己身上依然没有愈合的伤口,毅然而然地下床,为那些其实与他根本没有丝毫关系的村民奋战,就像他当初在杏子林裹救了她一样?
而最让禄冬凌痛苦的是,明明被他伤得那样深、明明知道他是那样一个冶血无情的人,可自己却依然无法恨他!
就算那时,站在江水旁泪流成河的她,痛苦的只是自己凄凉的命运,而不是对他的恨……
“壮士……”望着走向自己的纳兰笙,看着他浑身沁出的点点血迹,禄冬凌沉默了半晌後,终於走上前去,咬住下唇低声问着,“你没事吧?”
“我没事。”听着禄冬凌对自己的关怀,纳兰笙心中一暖,连忙伸出手想握她的手,“你呢?有没有哪裹受伤?”
“壮士没事就好,”闪过那只大手,禄冬凌连忙背过身跑开,“村长,我去向其他村民报信,告诉他们可以回村了!”
“好啊!”站在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的村长,高声地对着禄冬凌的背影喊了一声後,赶忙向纳兰笙走去,“壮士,你没事吧?这回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就惨了……”
“她叫禄冬凌吗?”望着禄冬凌离去的方向,纳兰笙问着。
“唉呀一壮士,你认识小凌?”村长又惊又喜地叫嚷了起来,“我还说你怎么会为我们这么拚命呢!原来我们是沾了小凌的光。”
“可她却说她不认识我……”纳兰笙喃喃说着:心中盈满苦涩。
奔波千里终於见到了她,他是绝对的欣喜,只是,听到她说不认识他时,他的心霎时冶了一半。
他情愿她骂他、打他,他都不会在意,可为何她要说她不认得他呢?
他记得当她看到他醒来时,眼眸中明明盈满震惊与恐惧,若是对一个陌生人,她会有这般反应吗?
他明白自己伤她太重,重到她根本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有任何交集,可他欠她一个道歉,他一定要尽力补偿她。
“壮士,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耳尖的村长听到纳兰笙的喃喃自语,恍然大悟地拍拍纳兰笙的肩头,“小凌失去记性了,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外,过去的事全忘得一乾二净,也难怪会说不认识你了,你可别放在心上。对了,我都忘了问了,壮士,你是小凌的……”
“我是她的……兄长。”
纳兰笙知道禄冬凌需要时间,所以他只能给她时间。
因此他也在小江村住了下来,由於大家真的以为他们是兄妹,因此每个人都亲切又和善地对待他,除了禄冬凌。
她可以对任何人都笑容满面,却在看到他彷若未见,并且绝不在他眼前多留一分钟,让他连想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她可以对任何人都温柔相助,却在面对因伤口未愈而轻咳的他时,视若无睹。
对此,纳兰笙没有任何怨言,因为这全是他自找的,更何况,能待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平安无事,他就很满足了。
只是每当看着她与村中年轻的男人和乐融融地交谈、聊天时,他总会下由自主地兴起一股怒火;而每当那些男人托他这个“兄长”给她带口讯、送东西时,他的拳头总会不由自主地紧握……
但他不能发作,也没有立场发作,只能日日望着她对着别人笑脸盈盈,将心中所有的不快和无法与她和解的郁闷积压、再积压……
流匪之乱被平息的两个月後,因顾及纳兰笙的伤势而一直延期未办的祭典,终於在他伤愈之後举行了。
由於再也没有後顾之忧,因此整个村襄鞭炮声此起彼落,锣鼓声震天。
这样的庆祝活动足足持续了两日两夜,所有的人都欢声笑语,连禄冬凌也不禁感染了他们的喜悦。
因此禁不住村民们的热情,禄冬凌这夜始无前例地喝了酒,然後与众人在火堆旁起舞、欢唱。
知道自己再这么喝下去肯定要倒在当场,因此当脑子开始有些混乱之际,禄冬凌睁着蒙胧的双眸,带着甜甜的笑容摇摇晃晃地离开火堆,一路与人打着招呼,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夏夜的月,映得禄冬凌红扑扑的脸蛋更显娇媚,她一路轻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
就在禄冬凌走至一棵无人的大树旁时,突然,一条软鞭缠住了她的腰,然後倏地将她凌空一提,拉至浓密的树梢之上、一个温暖的怀中!
“啊!”禄冬凌先是低呼了一声,望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後,整双腿都软了,“是谁?快放了我,我怕高!”
“妹子,这就想去休息了?”望着禄冬凌嫣红的双颊,纳兰笙一身酒味地懒懒说道,“庆祝活动还没结束呢!”
“你……”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禄冬凌的心一颤,倏地回过头去,望向一双醉眼蒙胧的眸子,她的酒意霎时醒了一半,“怎么是你?你……你快放了我一你醉了……”
“放了你?”望着禄冬凌又畏又怯的眼眸,纳兰笙突然笑了起来,“没问题。”
说完这句话,坐在树干交叉处的纳兰笙,竟将原本一直握住禄冬凌的腰的手轻轻一放!
“啊……”身子一个不稳;禄冬凌摇摇晃晃便要往树下坠去,她害怕地尖叫了一声,再不管其他地一把扑向纳兰笙怀中,将他捉得死紧。
“就算你失去记忆,还是没忘了怕高!”望着主动抱紧自己的禄冬凌,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暗香,纳兰笙突然发出低沉的轻笑。
“你……”怎么也不敢望向地面,禄冬凌只能将头紧紧埋在纳兰笙的怀中。
“你快把我放下去!”
“这上头空气跟视野都这样好,干嘛急着下去呢?”纳兰笙说着说着,突然眼眸一闪,然後手一挥,用软鞭缠住禄冬凌的腰,一把将她绑在树干上,“这样你就不必怕掉下去了。”
“你想做什么?”禄冬凌极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绑住自己的软鞭。
“你说昵?”纳兰笙傻傻地笑着,望着禄冬凌绝美的容颜,半晌後,突然一把将她上半身的衣裳由领口处拨开。
她身上的香气好香,他想多闻一会儿……
“不要!”感觉到上半身传来一阵凉意,禄冬凌的酒意全醒了,忍不住启开红唇低呼。
“你叫得太大声了,”望着禄冬凌雪白的肩头以及优美的肩线,纳兰笙的心神有些荡漾,而醉意也更浓了。“这样所有的村民都会看到你现在撩人的模样!”
禄冬凌缓缓地拾起头,望着纳兰笙俊美却又诡谲的脸庞,脑中又浮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颤抖着唇角,禄冬凌再也压抑不住心中那股悲愤,“你的仇既然都已经报了,为何还要如此伤害我?”
禄冬凌知道村民们都喜欢纳兰笙、欢迎他住下来,因为他是全村的救命恩人,还是她的“兄长”。
而他,不仅会帮村民们狩猎、砍柴,还会教村襄的孩童识字、念书,常常带着淡淡的笑容,举起大掌轻抚着孩子们的发楷。
那时的他,看起来是那样儒雅。平易近人,让她总在不知不觉间傻傻地望着他开朗的笑容,忘了手边的所有工作。
因为那个笑容,总让她想起成为恶魔前,杏子林中那个温柔、体贴并且善良的男子。可如今,他却又……
“别哭,我不想伤害你。”
望着禄冬凌的泪水,纳兰笙霎时慌了手脚,他边说边举起手,原本想抹去她的泪水,却克制不住地划过她柔美的颈项以及肩窝……
他真的不想,可他真的克制不住!
这段日子以来,每每看着她柔美的身子,他就有一股强烈的渴望,渴望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然後看着她嫣红的脸、充满依恋的明眸……
可是她却不理他,怎么也不肯多望他一眼!
“不要这样,”声音已有些虚弱,但禄冬禄的脑子依然急速地转动着,想尽各种能让自己脱身的办法,“否则,我真要叫人了……”
她知道他醉了,否则他绝不会动她的!
这段日子以来,她并非没有看到他的改变。
他不再强势、也不再霸道,以往冶情的眼中有的只是後悔与歉意,并且,由外村人的口中,她也听说了他“失去美人宁可不要江山”的动人传说。
但这又如何?
这事是真是假她都不在乎了,因为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忘了过去,重新开始,所以她不愿让他影响平静的生活。
但,为什么他不懂呢?
“我知道你并没有失忆!”望着禄冬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这阵子以来积压在心中的不快再也忍不住了,纳兰笙的声音有些着急。“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正眼看看我?总要对我如此冷淡?”
“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你。”禄冬凌僵硬地撇开眼眸无情地说:“并且希望永远也不要再看到你!”
禄冬凌的话冶得像冰,刺痛了纳兰笙的心,让他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整个炸开。
他受够了!他再也受不了她如此疏离的态度了!
他曾想好好地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诚挚地向她道歉,但她却怎么也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她宁可将所有的笑容都给予那群与她毫无瓜葛的村民,特别是那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性村民……
“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不要理我吧!”当脑中浮现禄冬凌与别的男子谈话时脸上的甜甜笑容,纳兰笙再也忍不住地将头埋向她的颈窝。
“不过,如果你不希望看到这个村落血流成河,如果你不希望看到现在正在喝酒狂欢的村民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也许你该学着与我和平相处。”
“你说什么?”禄冬凌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着,“你不可以……”
“我当然可以。”纳兰笙冶冶说着,“我既然有本事救了这个村子,自然也有本事毁了这个村子。”
这话当然只是纳兰笙醉後赌气的威吓话语,其实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