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客套,告诉你当自己家一样。你先陪我爸说回儿话,我去打个电话。”说话时,齐昂洋悄悄朝关允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走了。
客厅内,一时就只剩下了齐全和关允。
齐全端坐在沙发正中,一边拿起遥控器换台,一边问关允:“从孔县过来的?你一个人?”
“我从孔县直接开车过来的,一个人。”关允恭恭敬敬地回答,他在暗中揣摩齐全的心思,到了齐全的层次,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而且冷枫也刻意强调过齐全为人注意细节,他就不能在细节上失分。
齐全不动声色间已经将关允暗中打量了一遍。
之前,齐全也调看过关允的详细资料,对关允的长相和经历已经有所了解,原以为关允能深得齐昂洋的欣赏,是关允能说会道刻意讨好齐昂洋之故,只一见面他就改变了想法,关允这个年轻人,沉稳、淡定,不是夸夸其谈之人。
再看关允坐得正,脸色平和,虽然恭敬,却没有点头哈腰的讨好之态,齐全心中就更对关允多了几分欣赏,年轻人能坐得稳行得直,并且在他面前保持镇静,不容易。
再联想到关允在孔县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和冷枫、李逸风联手扳倒李永昌的壮举,还有他一入黄梁就搅动黄梁局势的支点作用,再对比齐昂洋对关允的盛赞,齐全心中就更有了计较,关允此子,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齐全用手一指茶杯:“来,尝尝新到的凤凰单枞。”
关允忙双手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不由赞道:“好茶,兰花香气浓郁,滋味浓醇鲜爽,润喉回甘,肯定是三不采的好茶。”
三不采一出口,齐全微微动容:“你也知道凤凰单枞的三不采?”
“知道一点。”关允微微点头,既不是卖弄的口气,又不是低下的口吻,而是就如平常聊天的对话一样说道,“凤凰单枞有强烈日光时不采、雨天不采、雾水茶不采的三不采规定,一般是午后开采,当晚加工,然后在夜间制茶……”
齐全一脸惊奇:“了不起,以你的年龄能对茶这么有研究,少见。”他和不少人谈论茶道时,自诩对茶道大有研究的人中,十有**说不出单枞茶的三不采。没想到,关允才多大,就深谙茶道了?
年轻人能静心研究茶道者,极少,品茶需要静心,而年轻人往往都是心浮气躁……真是一个罕见的年轻人。
关允谦逊地说道:“齐书记过奖了,对茶我可谈不上有研究,就是从小爸妈都爱喝茶,见多了听多了,记住了一些而已。”
“你能记住就证明你有心得。”齐全点头,“我也没少在家中说到茶道和书法之道,昂洋就都记不住,呵呵,他就是粗枝大叶的性格。”
关允暗道侥幸,他爱喝茶的习惯受母亲影响极深。从小老妈就茶不离手。老爸对茶谈不上多有爱好,但慢慢在老妈的带动下,也爱上了喝茶。久而久之,关家一家四人,几乎人人爱茶,就连小妹谈论茶道时,也能头头是道说上半天。
老爸喝茶是基于解渴的基本需要。但在老妈的言传身教下,他也算是半个精通茶道的茶中高手了。老妈爱茶如命,对各地茶叶的品种、习性和特色如数家珍。也正是在老妈的熏染下,关允才练就了一双识茶的慧眼。
可见,家教对一个人一生的影响确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启蒙作用。
当然。后来认识老容头以后,关允发现老容头也是喝茶高手。只不过比起老妈喝茶时的精致和讲究,老容头喝茶向来就是用一个大茶缸,牛饮一样,但相处久了关允才发现,别看老容头喝茶不讲究,实际上他很挑剔,对茶的认识也很独特,他的茶道也比老妈的茶道见解深刻而高明。
“每个人兴趣和爱好不一样,昂洋的性格。更适合做大事。”关允轻巧而不着痕迹地谦虚了自己又奉承了齐昂洋,微微一笑,“我就是从小处着眼,大局观不够,昂洋是高屋建瓴。不拘小节。”
“呵呵。”齐全呵呵一笑,对关允对齐昂洋的点评不置可否,不过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欣喜显然是深以为然,他站了起来,迈步向阳台走去,“小关你不要太自谦了。你有见微知著的优点,也有高瞻远瞩的潜质,不要妄自菲薄嘛。走,到阳台上晒晒太阳。”
齐家的阳台十分宽敞,一半地方养了花草,另一半地方有藤椅、藤桌和茶具,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阳光正好,尽情地洒落在阳台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心生宁静和温馨之感。
除此之外,阳台的私密性也很好,关允就知道,齐全要和他谈到关键问题了。不过关允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齐全不和他在书房谈话,非要到阳台上。
落座之后,齐全微微摇头说道:“昂洋这孩子,从小就让人不省心……”
因为有齐昂洋事先提醒的原因,关允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不觉得齐全的话突兀而难以理解,相反,他很期待齐全继续说下去。
“他上一次去黄梁,没少打扰你吧?”齐全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忽然又意味深长地笑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小关,以你和昂洋的关系,以他的脾气,他肯定早早和你打了招呼,知道我想问你什么问题,你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八里屯……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齐全还是春风拂面,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平静如水,不过不是一般的水,而是深不可测的海水。
平静如水也分深浅,有人的水是池塘的水,一眼可见底,有人的水是河水,浑浊而奔流,不知深浅,还有人的水是海水,表面上风平浪静,暗中潜流暗流,而且深不可测。
关允心中一惊,体会到了齐全不动声色之中的杀招,突如其来的单刀直入,就是想一举突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如实说出当时的情形。厉害,果然厉害。他心里清楚,他的回答是否称了齐全之意,将会决定他在齐全心目中的位置。
如果一言不慎让齐全对他产生了反感,那么之前的努力不但付诸东流,而且还会让齐全对他彻底失望并且拉到黑名单之内。但如果他的话深得齐全之心,就会让他在齐全心目中的形象,好上加好。
一语两重天……关允屏住了呼吸。(未完待续)
卷一 潜龙在渊 第280章 过关
中午的阳光让齐家的阳台格外明亮,一下让关允想起了一句话一一亮堂的正午。是的,太阳升到了最高,正午时分来临了。
正午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刻,坐在正午的阳光下谈话,就颇有开诚布公的意味。
关允只沉吟了不到几秒钟,就十分镇静地说道:“齐书记,当时一伙歹徒绑了苏墨虞,威胁声称如果报警,就会对苏墨虞下手,为了保证苏墨虞的安全,昂洋和我商量,说要会会对方,我也觉得先会会对方是上策,就同意了。”
齐全脸色不变,只是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杯:“接着说。”
突然之间关允心中又闪过一个十分强烈的念头,如果他赢得了齐全的信任,或许他还可以成为蒋雪松和齐全之间的桥梁,再一想,也是,怪不得蒋雪松十分高兴他和齐昂洋之间的互动,也许蒋雪松有意想让他和齐全接近,然后在最后和呼延傲博的决战中,促使齐全的立场向他倾斜。
不管蒋雪松在和呼延傲博最后的决战中,会有什么杀手涧,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没有省委的支持,他扳例或说打败呼延傲博,有他个人政治手腕的决定因素,更要看省委高层最后博弈或是妥协的结果。
也就是说,关允现在不但肩负着要为自身正名并赢得齐全认可的重任,还肩负着为蒋雪松开路的重任,毕竟他除了是齐昂洋的私交好友的身份之外,还是蒋雪松的秘书,另外,或许还会成为齐全正式插手黄梁局势的支点。
作为省委的三号人物、分管人事大权的省委副书记,黄梁又是燕省第三大经济强市,黄梁的风吹草动必然逃不过齐全的一双慧眼。就算齐全在黄梁没有私心私利,但身为省委副书记,必然也会尽力避免黄梁局势的失衡。
或者说,齐全也要在黄梁的动荡中显示出他的存在,才能彰显省委副书记的权威。
关允想通之后,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和昂洋赶到之后,先打好了埋伏,又让他换了衣服,然后我打头阵,他断后,我们就和对方正面硬碰硬”川”,“硬碰硬?”齐全微一皱眉,似乎对关允的说法不太满意,“太冲动了,对方是亡命之徒,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你和昂洋都是有身份的人……,小关,我要对你提出批评。”
“是,我接受齐书记的批评。”关允诚恳地说道,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齐全对他的批评明是批评,其实是点醒,或说是打乱他的思绪,好让他说出当时的真相,他努力控制住情绪,“当时也是救人心切,昂洋是爱护苏墨虞,我是觉得墨虞被歹徒误认为是我的什么人而绑走,她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我必须救她。所以才剃齐全摆了摆手,意思是关允不必再过多解释,继续向下说。
“后来就夷来了冲突,我们一共去了六个人,我和昂洋在明处,四个人在暗处,不过昂洋穿了一身旧大衣,戴了高帽子,没人看清他是谁。”
“你露面了?”齐全又插嘴问了一句,以堂堂的省委副书记之尊,全省每年无数人命案,值得他亲自过问的,恐怕只此一例。
“当时天色黑,没人看得清,而且当时一片混乱,再说对方指名道姓要我露面,我不露面苏墨虞就有生命危险。”关允慷慨激昂,“男人在一个年龄段,就应该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勇气,哪怕犯一些小错,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齐全目光闪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赞成关允的话,还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后来的事情就失去控制了,对方要撕掉苏墨虞的衣服,昂洋情急之下要冲进去救人,正好对方的为首一人、事后才知道他叫封况一一冲了出来,我和昂洋配合之下,突袭得手,挟持了封况。在被迫无奈之下,封况放了苏墨虞,等我们护送苏墨虞到了安全地方后,就放了封况,封况去了哪里,最后又怎么被人一枪打死,就不知道了。”
关允说完,一只手落在茶杯上,轻轻抚摸茶杯的边缘,既不转动,又不端起,静静地等齐全最后的判决口他刚才说的一番话,与齐昂洋约定好的说法有一定出入,但出入不大,他也清楚,如果他的话和齐昂洋的说法完全一致,甚至在细节上也完全相同的话,齐全肯定不会相信。但如果出入过大,又更会加重齐全的怀疑,最好的做法就是大体相同,局部不同。
“这么说,封况最后到底是不是被郑寒一枪打死,你和昂洋也没有亲眼目睹?”齐全端起茶杯,又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我怎么听到传闻,有人说是昂洋指使陈柏打死了封况?”
关允心中一跳,齐全果然厉害,一语道破真相!
其实当时的情景确实是齐昂洋意气风发之下,就要亲自开枪一枪击毙封况,在紧要关头,还是被关允劝住了。事情做得再隐蔽,最后再有人替他顶罪,枪毕竟也是齐昂洋所开,如果暴露的话,齐昂洋必定要以命偿命,关允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关允正和齐昂洋争执要不要快意恩仇当场处决了封况时,陈柏一把夺过手枪,一枪打中了封况的心脏,可怜一代墓雄封况,出师未捷身先死,在黄梁纵横数十年,只因一时心血来潮想亲自出面会一会关允,不成想,只一个照面就当场身死!
如果封况地下有知,肯定会后悔他的意气之举,早知道会惨死在关允面前,还不如躲在背后看一场大戏。只不过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但关允也知道,不管是齐昂洋开枪还是陈柏开枪,封况之死的帐,还是要算在齐昂洋的头上,真要追究的话,齐昂洋也是难辞其咎。毕竟,陈柏是齐昂洋的人,而且郑寒的枪也是齐昂洋偷偷从鼎鼎香带了出来。所以此事必须严格保守秘密。
事后,陈柏将手枪扔在了现场,一行人就迅速离开了。
如果真要严格来说的话,也不能说是齐昂洋指使陈柏打死了封况,只能说是陈柏充分领会了齐昂洋意图,但事情如果传扬出去,必定会对齐昂洋的名声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出于长远的考虑,八里屯的真相,必须深埋。
“这肯定是传言了,后来我也调阅了公安局的卷宗,上面明确指出,没有指纹,既然没有指纹留下,又没有人证证明陈柏开枪,不管是谁偷偷放风说是昂洋指使陈柏打死封况,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关允淡然自若地回答了齐全极有杀伤力的一问。
气六齐昂洋沉默了小片刻,用手一指茶杯,“怎么不喝茶,茶都凉了。”
关允欣慰地笑了,他的手摸了茶杯半天,一直没有端起来,不是不想喝,而是不敢喝。如果齐全始终不提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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