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等;最重要的是,它甚至比黑星还要——便宜。
前两个月,安得森曾经打过电话与翁镇福联络,透露他欲与日本黑帮胜田组的老大黑藤进行一项大买卖,届时可能需要翁镇福的帮忙,翁镇福当然满口应允,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要他帮些什么样的忙。
直到上个礼拜,翁镇福才知道安得森所谓的帮忙是什么。
原来安得森要与黑藤交易的是一项不可谓不庞大的长期买卖,双方都希望能亲自见面,沟通一下交易事项,但彼此又互相不信任。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各自的地盘而在第三国会面,由于双方都认识翁镇福,翁镇福因此而雀屏中选。
美日双方在协议下各自带了六个手下在四天前来到台湾,翁镇福招待他们住到他在阳明山的别墅,因为他们需要隐私,然后尽其所能的热烈款待。
美日双方协谈融洽,翁镇福也因安得森与黑藤选中他来招待他们,而感到十分光荣、兴奋。一场交易顺利谈成,可谓三方宾主尽欢。
虽然买卖已谈成,翁镇福仍坚持要尽地主之谊,他要求安得森与黑藤多留两天让他带他们到台湾各处游历一番,尤其是台湾精致料理更是餐餐伺候。
墨维受伤当晚,韩山来到别墅向翁镇福报告那个超商小子虽已受伤,但尚不足以令他躺下,翁镇福那时正在客厅向安得森与黑藤大略说明隔天将要去的名胜古迹。
于是安得森基于礼貌上便问道:“有麻烦吗?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忙?”
翁镇福正想婉拒时,韩山悄悄地扯一扯他的衣袖,多年的相处使翁镇福立刻会意他的暗示。
“说是麻烦嘛也谈不上什么麻烦,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但却搞了快一年还搞不定,说起来还真是丢脸哪!”翁镇福说。
“哦,可以说出来听听看吗?”黑藤问。
于是翁镇福便简单说明了康乐社区和那个超商混蛋的事,末了,他说:“我那些小子们一个比一个没用,竟然一直奈何不了人家,眼看着建筑执照的期限快到了,我看我那些钱都要当作扔到海里去了!”
安得森与黑藤互视一眼,黑藤微一点头,安得森便大方地提出帮忙的提议。
“让我们帮点忙吧,就当是这次承蒙你款待的回报。”
黑藤同时点头道:“你是比较单纯的生意人,当然比较不懂得如何对付一些真正的顽固份子,我们就是专家了。”
一番假意推谢后,翁镇福欣然接受他们的帮忙。
“只要搞定那小子就行了,其他的我们自己来就可以。”
韩山这时也上前一步说道:“请不要闹出人命,我们不希望引起警方的注意。只要让那小子住上两、三个月的医院,好让我们有时间搞定我们的计划就好了。”
“住院两、三个月是吧?没问题。”安得森拍拍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金红色头发的高瘦男子肩膀。“这家伙是高手、行家,交给他就行了。”
黑藤则朝同样寸步不离他身边的长发男人点点头。“佑夫,明天就去把他搞定。”
“啊,不必这么急嘛,说好明天要一起去游览的,怎么可以为了我的小事耽搁了你们的游兴呢?这可不行,我的是小事,后天再解决也可以。”
“那就后天吧。”
稍后,安得森与黑藤回房歇息,翁镇福和韩山来到书房里。
“这下子绝对没问题了。”韩山首先开口说道。
翁镇福缓步走到书桌后坐下。
“你这么肯定?”
“如果董事长跟我一样了解那两个男人的底细的话,你也会跟我一样笃定了。”
“什么底细?”翁镇福轻松地靠在椅背上问道。
韩山也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那个金红色头发的美国人叫比利,明里是安得森的贴身保镖,实际上是世界有名的杀手,排名好像在十一到十五之间吧,据说他杀一个人的代价是五十万美金。”
“五十万美金?”翁镇福惊叫,“真的还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是安得森的小舅子,由于姊姊的特别要求才屈任安得森的保镖,否则以他的价码来说,根本不屑于做任何人的保镖。”
“那另一个呢?那个叫什么来着……”翁镇福蹙眉思索着。
“佑夫,他叫佑夫。他是黑藤的贴身保镖,同时也是全日本有名的杀手,虽然没有比利那么有名气,但也足以令人胆战心惊了。”
翁镇福愣怔地瞧了他一会儿,忽然间大笑起来。
“那小子,哈哈,看他还跩得起来不。”
★★★
午后两点,康乐社区中庭出现两个陌生人,两个令人远远一见便心中发寒、双脚颤抖的男人。
身材高瘦的男人一头金红色的头发,脸上一副太阳眼镜让人瞧不见他眼睛的颜色,也看不见他眼睛的眼神及动向。一身铁灰色西装,傲慢的姿势加上浑身冷酷骇人的气息令原本在中庭聊天嬉戏的人们,在半分钟之内便跑得一个也不见了。
略微矮小的东方人一身黑色西装,垂肩长发,同样一副深黑色太阳眼镜及同样残酷冰冷的气息。
没人知道他们来找什么人、或做什么事。
“真该死!”墨维望着中庭诅咒道。
翩然也瞪着那两个男人,“老天,他们是谁啊?”说着说着不禁打了个寒颤,直往墨维的怀里缩。
墨维搂紧了她,嘴里忍不住又诅咒一次。“真他妈的该死!”
太夸张了!他想,没听过这种小事情还请杀手来处理的,而且一请就是两个,真他妈的夸张透了!那个翁镇福不是疯了就是脑袋秀逗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有人告訢他翁镇福会请杀手来处理这件土地纠纷,他还会耻笑讲这话的人太夸大了。
如今,两个活生生的杀手正在那儿晃过来晃过去,也不由得他不信了。
当然,他也不会笨到去猜测他们两位大爷是这社区某位居民的朋友,或者他们找错地方了,这明摆着就是冲着他而来的。
但是,他们若以为要对付的是普通一碰就碎的小角色,那就是他门的失策了!
如同他没有意料到会有两个杀手来找碴一样,他们也将会惊讶于所要对付的竟是这么意外扎手的人物。
翩然看着墨维雕像般瘦削的脸庞及毫不妥协、严厉的神情,刚才流露惊诧神情的双眼如今已回归平静、机警。
“墨维……”她的声调里带着些许担忧。
突然间,他的嘴坚定地压向她,片刻之后又猝然离开。他放开她,微笑着轻抚她的脸颊。
“半打就好了,翩然,三个儿子,三个女儿,这样就够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信心与坚定。“我很快就会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努力‘做人’,下半辈子只要能拥有你和六个儿女,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走路的样子,从容沉潜有如一头猎豹,似乎随时准备纵身一跃,给予猎物致命的一击。
颀长的身躯因训练及决心而瘦削有力,他只需极少食物便能生存,好几天不喝水也没关系,他可以跑二十哩路而不喘一下。他一向只需少许的休息,他随时随地都能把握几分钟的时间歇息,而且还能像睡足七个钟头的人一样清醒。
他可以用数十种方式杀人,而且毫不迟疑。
墨维澄澈的双目中,流露出一股令人震悚的冷酷与寡情的光芒,这片光芒灼闪着,有如地狱中恶魔的诡笑,阴森极了,残忍极了。
从他周身无形中散发出来一股极端深沉犷野的韵息,隐隐中,更有着无比的悍勇与坚毅之气。
他坚定无畏地往前迈步。
“你认为他会自己出现吗?”佑夫以日本人特有的英文腔调问道。
“应该会。”比利虽然挺立不动,但他所有的感官都开放以吸收任何一丝讯息。“如果他存心保护这个社区,他自然会出现。”
佑夫环视渺无人烟的中庭一眼。
“你认为会是怎么样的人?”
比利双眸直视前方不移。“可能是学过一些所谓中国功夫的家伙。”
“中国功夫?”佑夫轻蔑地哼一声。
“也不能小看中国功夫,真正的功夫高手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佑夫斜睨着比利。“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只是从不轻忽对手,这是我能存活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佑夫耸耸肩。“或许吧,但我仍不认为会在这里碰到什么样的大角色。”
比利瞥他一眼。“老实说,我也这么认为。”
“真不懂这种小Case干嘛派我们两个一起来,简直是大才小用!”
“还不是要给那个莽夫一些面子。”
“面子!哈!”
静默了一会儿。
“待会儿你上还是我来?”佑夫问。
“随便。”比利无所谓地回道。
“还是我来吧,让你这世界级高手对付一些小丑级人物简直是辱没了你的身分。”
然后两人便不再说话,约莫过了五分钟后,比利突然全身一紧,察觉比利异样的佑夫刚要询问,自己也全身一震。
两人脸上带着同样的惊讶对视一眼,仿佛拥有某种默契似的,两人一起慢慢转身向后,同时慢慢摘下墨镜,细细的打量着前方不远处挺立的男人。
墨维卓立不动,双目微阖,渊沈如一片幽谷,一座大山,像是天变地动也丝毫摇动不了他,威猛极了,也高傲极了。
比利与佑夫同时察觉,眼前的人绝对是个难惹难缠的人物,他一身黑衣,高瘦英俊,目光冷森而莹澈,有如两柄无形的利器,凌厉得像要穿透人心般,整个人看上去,予人一种特别震慑窒息的感觉,像面对着一座山,一座拔峭的、雄浑的山,那般孤傲,又那般猛锐!
双方之间的紧张迅速凝结,就像突来的暴风雨,来得又快又危险,更像在狂猛的风雨开始前,慑人心魄的闪电。
“金狼比利。”墨维突然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静默。
与得知将面对一个扎手人物时同样的惊讶,比利诧声道:“你认识我?”
墨维没有回答,迳自把视线移往佑夫。
“千手佑失。”
佑夫几近震惊。“居然连我也认识?”
仍然没有回答,墨维傲然双手往后一背。
“哪个要先上?或者一起来?”
墨维的语声虽然并不凌厉,但却含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逼迫与压窒感,好像他一直就是高高在上,一直就可以随心所欲的驱使别人一样,倨傲而且横霸。
比利和佑夫惊觉地互觑一眼。
他们有一种越来越深刻的感觉,那就是——他们绝对拚不过眼前的男人,即使联手也一样。
天杀的!这算什么小丑小人物?
杀手干久了,生死之间若走过够多回,自然会对自己的能力有深刻的了解。
同样的,面对敌手时,也能在动手前即从对方的气势上多少感受到彼此双方的差距。
而此刻,他们的无力感便越来越重。他们仿佛面对的是一座山,而人,又如何去撤动一座山?
比利悄悄吸了口气。
“你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却不认得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只有一种人能知道我的身分,”墨维面无表情地说。“那就是死人。”
两个人心中同时一懔。
“一起上吧,”墨维用仿佛在叫两个不听话的小孩一起过来领罚一样的轻蔑语调说,“节省时间一点。”然后他迳自解开腰间那条黑蛇般的鞭子并将之在手上绕成圈状。
那是一条约有三条手臂长的黑色软鞭,黑色莹亮不知为何物所制,最特殊的是鞭子上回应着日照闪烁着金光的一丝丝金线。而如果你仔细观察把手处,将可发觉上面巧妙的嵌着一只鹰头的形状。
当比利一看清那条鞭子时,他的脸色骤然大变,更失控地颤着手,指着鞭子叫道:“那……那条鞭子……”
“如何?”墨维的脸色一沉。“你认识它?”
吞咽下卡在喉咙中的口水,比利喘着气说:“山猫……山猫曾经告诉我……”
墨维皱眉。“你认识山猫?”
“我们曾经交过手,然后成为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比利回答道。
“哦……他告訢你什么?”墨维又恢复面无表情。
“他告訢我、不、警告我,如果碰上一个使一条黑鞭的人,他曾对我详细描述过那条鞭子的样子,”比利指指墨维手中的黑鞭。“就像那样。他警告我,千万千万别去惹那个使鞭的人,否则我除了死还是只有死!”
佑夫惊骇地瞪着比利,再看回墨维手上的黑鞭。
墨维状似随意地问道:“他告诉你我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