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老军医一头雾水地看着远去的四道身影,这军营,何时来姑娘了?还是昨夜太劳累,老眼昏花了,哎……
天空渐渐褪掉墨色,淡弱的晨曦铺满荒原,远远近近一片静谧,偶尔有飞鸟越过天际,打几个旋,却又不知所踪。
矜尘静静立在军营外,蓝色披风宛若一块明玉,墨色的乌发在晨风中轻扬,一张清颜苍白无色,一双清眸急切又失望地盯着远处的地平线。紫风三人默默守在她的身后,看着那深蓝色的背影,相对黯然。
守在军营前的一队护卫,此刻却风中凌乱了,面面相觑,这,这军营中何时来了女人?而且,还是个比画上仙女还要脱俗几分的姑娘!护卫长有心想上前询问几句,可又觉得不好意思,一时踌躇不前,只是偶尔偷偷看几眼那晨曦下越发如仙如梦的倩影。
晨曦渐渐明亮,矜尘的心慢慢下沉,清颜一片黯然,无意识地一步步向荒原挪去,紫风三人悄然跟上她,却谁也不敢出声再劝,只在心底默默祈祷主子快些回来。
忽然,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道黑影,低沉的马蹄声震得这一片荒原都微微颤抖,矜尘失神的清眸陡然一亮,抬眸直直看着那群越来越近的人马。
“姑娘,是主子他们,主子回来了!”紫风眼神锐利,一眼就看清打马飞奔在最前方的正是他们的主子,旁边,却是她心中惦念的人儿,夜星。
是他,是他回来了,矜尘小巧的唇角弯起大大的弧度,抬起手拼命地拭去清眸中滚落的泪水,想要看清那越来越近的熟悉俊颜。
温柔的晨曦中,带着满身光晕的他打马奔来,一身墨色衣袍高贵冷傲,张扬的乌发在晨风中飞扬,如魔尊临世,又似飘渺的谪仙。朦胧迷离中,矜尘看不清他的俊颜,却能感受到那凤眸中无限惊喜和痴缠爱恋。
“沐涵……”矜尘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大声呼唤那深深刻在心上的名字,抬起双脚向那飞驰而来的骏马奔去。
清寒的晨风中,那一道深蓝的纤影,那一抹如瀑的乌发,那一张清秀绝伦的清颜,荡开晨曦的光晕,踏破红尘的浮影,映入眼帘,他的矜儿!夜银风凤眸扬起一抹足以让天地黯然失色的风华,墨色身影自骏马上飞身掠向前方,伸手接住扑入怀中的人儿,打横将她抱入怀中,又一个潇洒转身,跳上随后奔来的骏马。
四眸相对那一刻,天地之间,万马奔腾中,却只剩下彼此,只剩下那纠缠了三生三世的眷恋。
“矜儿,我的矜儿……”夜银风勒住骏马,紧紧抱住怀中朝思暮想的人儿,闻着那熟悉的清香,被血腥浸染的冰冷凄寒的心,慢慢恢复了跳跃的温度。
“沐涵,你,你受伤了?!”靠在那温暖如昔的怀中,矜尘敏感地嗅到一股不属于他身上的血腥味,猛地扬起清眸看着那张有些疲惫的俊颜。
“都是皮外伤,无碍。”夜银风抬手刮刮矜尘秀挺的鼻子,温和一笑。
“我看看。”矜尘一双清眸细细打量,这一看,泪水顿时涌出来。夜银风的胸前,方才矜尘靠着的地方,是一道皮开肉绽的深深鞭痕,墨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浸透,隐隐凝固。
矜尘心如刀割,颤抖着双手,想要触摸,又怕碰着伤口,心疼地问道,“很痛,是么?”
夜银风抬起粗糙的大手轻轻拭掉她长长睫毛上的泪珠,淡笑道,“不痛,真的不痛。”冥离漠伤他一鞭,胸口却也被自己狠狠刺了一剑,值了。
“快回去,我给你上药。”矜尘急忙催促。这一说忽然忆起,他们还在马上,抬眸看向四周,顿时羞红了脸。
夜银风的骏马四周,此刻聚满了数不清的骑兵,无数眸光静静凝聚在乌发交缠,深情相拥的一对恋人身上,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忽然,一道熟悉的晴朗嗓音响起,“兄弟们,散了散了,没见过久别重逢啊,散了散了,回去睡觉去……”却是一身污血、满眸轻笑的龙域。
大宇军顿时传来一阵惊天哄笑,众骑兵打马四散而去。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此时北宁王爷倒不像那狠厉无情的修罗王爷,而是和他们这些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夜银风轻轻抱住面红耳赤的矜尘,眉微挑,淡淡扫一眼龙域。龙域直接选择无视那张冰颜,打马奔进大营中。话说,累了一夜,真有些疲惫,自己不像王兄,有美人来助阵,还是躲回营帐睡一觉养养神比较好。
“呵呵,荒原风寒,阿风还是带着秦姑娘回营帐吧。”萧默然打马上前,亦对夜银风灿然一笑,奔进大营。
此时,出来迎接大军回营的项贺与韩青亦相视一笑,齐齐转身,回到营中去安顿辛苦一夜的将士们。
“矜儿,什么时候来的延州?”主营大帐中,闲杂人等一律退去,夜银风看着背对他忙着配药的纤柔身影,冰冷凤眸中一片温柔。
“刚来没几日,沐涵,你不许怪我,谁让你不带……”矜尘端着配好的止痛活血药汁回头,映入眼帘的身影却让她一下愣在那里,忘记了反应:夜银风不知何时,退去了上身衣衫,墨色的锦袍散落在腰间,却愈发衬得润白结实的胸膛健美诱人,性感迷人。
“啊!”矜尘一声惊呼,倏地转身,一张脸红的能滴出血来,颤声道,“谁,谁让你脱衣服了?”
“怎么,矜儿不打算替我包扎了?那算了。”身后传来听似无辜的问话,让矜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矜尘深深吸一口气,就当他是病人,病人!如此想着,心神才慢慢冷静。转身,垂眸走向夜银风,面无表情地伸手将碗中的药汁轻轻涂抹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上。
越是敷药,矜尘的心越痛,这个家伙,就不知爱惜自己么?这么深一道伤,估计痊愈后都会留下疤痕,想到这里,早忘了先前的羞涩,轻柔地在伤口周围按摩,让那些药汁渗入伤口。
夜银风凤眸一直盯着面前那张故作冷漠的清颜,却见她乌发随意垂下,越发显得清颜莹润如玉,面色渐渐缓和,一双清眸满是心痛地看着自己胸前的伤痕,一双小手更是极其温柔地轻轻抚摸自己的胸口。
每每那纤柔的手指拂过,夜银风心中便闪过一抹奇异的感觉,一股燥热慢慢自恢复温度的心底四散,一双凤眸也变得火热。
处理完胸口的鞭伤,矜尘又给其他一些稍稍不严重的伤痕也涂上药,然后用软软的棉布轻柔地将伤口包扎好,方才轻轻舒一口,缓缓心中的疼痛,抬眸看向那张俊颜,温柔一笑,“好……”话为说完,忽被那觊觎多时的家伙一把拉到胸前,低头擒住水润凌唇。
没有温柔的前奏,热情似火的辗转热吻,顷刻让矜尘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融化,血液沸腾,他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直到吻得她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大脑严重缺氧,不得不使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拍着胸口大喘!
“矜儿,矜儿……”夜银风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那柔弱无力的纤躯,低唤呢喃。
矜尘面色红润如粉桃艳李,靠在那半裸的胸前,听着耳边温柔似水的轻唤,一颗心儿仿似浸入满满的蜜罐中,被浓浓的甜蜜包围,这是她的沐涵,是只为她而波动的心跳,是只有她才能感受到的万般柔情……
帐外清阳似水,帐中寂然无声。矜尘清颜恬静,如猫咪般枕在夜银风温暖的臂弯,安然沉睡,担忧了一夜的心终于平复。
闻着熟悉的淡淡清香,夜银风心中的热情慢慢平复,轻轻调整一下臂弯的位置,让怀中的人儿睡得更舒服一些,低眸在那光洁粉亮的颊边落下一吻,而后,合上涟漪凤眸,闭目养神。
大宇圣明七年三月下旬,延州之役中,北宁王率军火烧北疆粮草,力挫北疆气势,北疆军退回延州河北,双方暂时罢战修养。
停战期间,一封加急军报传回朝廷,圣明帝斟酌一夜,即刻传令西北军大将明云,三月末率二十万大军过玉关口,攻打北疆鹰主大帐。
大宇圣明七年四月初,北疆援军至延州河,大宇西北援军亦随粮草至,十日的休养生息,恢复元气,战鼓再次敲响。
“主子,延州河坝已经完工,随时可以使用。”半月的谋划运筹,观天阁主楚文桓一改往日清俊儒雅,光洁的下颌胡子拉碴,一身布衣沾满泥污。
“很好。”夜银风沉声道,“随时派人守住河坝,一接到信号,开闸放水。”
“是,属下亲自去盯着,主子放心。”楚文桓拱手退去。
“阿风,如此一来,趁北疆军过延州河之际,我们就能让他四十万大军损失数万,太好了。”楚文桓退去,萧默然一脸畅快笑容。
“若是时机把握得到,灭他十万大军应该没问题。”夜银风淡淡颔首,又问,“西北军那边如何?”
“西北军已经冲过玉关口了。不出所料的话,这几日冥离漠就会接到消息,想来他也该有所行动了。”
“嗯,夜月,去告诉龙域,盯紧北疆军动向,一旦要整军过河,立刻来报。”夜银风淡声吩咐贴身护卫。
“是。”夜月领命而去。
“阿风,都安排妥当了么?”帐帘一挑,清俊优雅的林轩淡笑着走进来,身后是温润如玉的秦子钟。方才两人先去看望自家妹妹,见矜尘安然无恙,才放下悬了一月的心。
“林兄,皇上有何旨意?”夜银风伸手做了个请坐的动作,淡声问道。
林轩优雅落座,淡笑道,“皇兄说,北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几个都要安然无恙地回去,他等着喝你们的庆功酒!”
夜银风和萧默然对视一眼,俊眸中均是淡淡浅笑。
“矜儿备下酒菜,请各位王爷去喝一杯。”一直恭敬站立的秦子钟温润一笑。
“子钟,你是矜儿的哥哥,莫跟我们见外。”林轩起身拍拍秦子钟的肩,而后对夜银风和萧默然一笑,“走吧,咱们边吃边聊。吃完这顿饭,我也该回京了,皇上那边亦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大帐外,风清云淡,远远看去,淡淡地绿意萌现,荒原的春天,就要到来了。
------题外话------
亲们,看这里:
灰常不好意思,
话说,夕明日要去“刮彩票”哩,
没有法子码字了,
所以请假一日,
亲们千万莫抛弃夕哦,
周一夕一定准时报到,
把欠下的补上。
(*^__^*)……
七十五 谁主沉浮
大宇圣明七年四月七日,草木复,万物苏。延州城下兵马云动,旌旗在风中张扬欲飞,战马仰天嘶鸣,大战在即。
此刻,离延州河十里的三关关口,夜银风一身银甲戎装,跨在战马上,神情淡然自若。身后,是二十五万英姿飒爽的大宇将士。
“报,北疆四十万大军已经向延州河进发!”传信兵打马奔至主帅前,飞身跃下战马禀报消息。
“夜月,去看看,传令楚文桓做好准备,开闸放水。”夜银风沉声吩咐。夜月得令,打马向延州河上游十里处的延州河坝奔去。
“阿风,万一冥离漠察觉异常,我们该怎么办?”临近大战之际,萧默然反而有了犹疑和担忧。
夜银风凤眸微扬,看向远远的擎天密林,淡声道,“我相信文桓。”观天阁的阁主,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何况,矜儿也曾说过,只要计算得当,把握准时机,绝对会万无一失的。
萧默然点点头,抬眸看向远方天际,风骤云疏,一片湛蓝宁静,越发显得荒原密林诡异安静,这是大战前,短暂而压抑的沉闷!
“大军前行五里。”约莫半刻钟后,夜银风吩咐,身后大军立刻向前五里,恰是密林的南侧。参天松树在春归后,愈发郁郁葱葱,茂密的松针遮天蔽日,将这一片天地衬得越发幽暗无光。
“主子,北疆大军已经开始过河,楚阁主正在暗中算计时间,约莫半刻钟后开闸放水,请主子做好准备。”夜月如流星般矫健的身姿自密林尽头出现。
“全军警备,半刻钟后出发。”夜银风传下军令,身后兵马立刻抖起精神。
风过,密林唱起低沉呜咽的塞外玄曲。忽然,一阵滔天怒响远远传来,如万马奔腾,又似惊雷阵阵,如万兽低吼,又似千军齐发,惊天动地。
“弟兄们,冲啊!”项贺一见夜银风手中软剑指向蓝天,挥剑吼道,一马当先向延州河奔去。身后几十万大军唯将军马首是瞻,打马紧随其后。
顷刻间,万马奔腾,水声汹涌,交错成一曲激扬澎湃的战歌。天地惧动,那片宁静的蓝也被震得微微颤抖,急急忙忙抖出几片云彩,遮住那一抹淡定。
此时,延州河畔,人仰马翻,一片慌乱。
“止步、止步,快止步……”北疆大将们打马来回在河畔奔跑,狂吼怒喊。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