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情势紧急,速请发兵。”东北军主将项贺刚毅的脸上一片肃杀。大宇与北疆虽未正式交战,但边境时有骚乱。与北疆交锋日久,项贺深知北疆铁骑心狠手辣,所过之处,人烟绝迹。
“阿风,战场不能离延州太近,北疆人凶残,易伤及无辜百姓。”萧默然在延州呆过一段时日,对北疆铁骑的凶残深有所感。
夜银风淡淡抬眸,“我知道,不过,萧王兄,这里可是一条河?”抬手指着地图上的一道黑线。
“不错,这是延州河,离延州城三十里,河宽百米,水深一米多,绵延在大宇和北疆边境。”萧默然还未说话,项梁便点头回答。
“大宇和北疆真正的边境,是这条河?”龙域摸摸鼻子,看着夜银风。
“是,此时延州河还未完全开化,不过,铁骑却可畅通无阻。”上面的一层薄冰,不足以阻挡铁骑。在项梁看来,这条河,并没有什么军事意义。
夜银风又问道,“此河何时开化?”
“据以往经验,在每年四月初,阿风,你问这个做什么?”萧默然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主子的意思,是想利用水势,断绝北疆后援?”一个儒雅书生忽然出声道,却是银月宫观天阁的阁主楚文桓。此次宫主参战,他被调来充当军师。
夜银风微微颔首,“北疆先锋不足为惧,不过,若能断其后援,更好。”
“这,这如何利用?”几员大将面面相觑,着实不解。
“文桓,你来说。”夜银风淡声吩咐,一双凤眸又看向地图。
“呵呵,说来很简单,在延州河上游拦河截断,蓄水数日,待北疆援军一到,趁其过河之际,放开大闸,利用汹涌水浪,足可以歼灭一大部分骑兵。”楚文桓淡笑道,“不过,最难的,还是修筑这堤坝,不但需人力物力,更需精确算出最佳修筑位置,既要确保短期内蓄满水源,又不至于让北疆有所察觉。”
“这也成?”几大守将第一次知道,原来那条不起眼的延州河还能杀敌?
“主子,属下想去延州河看看。”楚文桓对几大守将一笑,转身问夜银风。
“好,人力物力任你调动,半月之内,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夜银风抬起凤眸,淡声吩咐。他要断绝冥离漠的后路。
“是。”楚文桓恭声应下,带了两个副将出了大帐。
“阿风,目前还是要应对这三十万北疆铁骑,我认为,我军可以埋伏在这里,趁其过河人马疲惫之时,大举进攻。”萧默然指着地图,说道。
“王兄,北疆世代祖居在此,这条河的水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胁。无论如何,这一场正面交锋避无可避,我们,唯有全力备战!”夜银风凤眸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王兄,我做前锋,我去!”一直未说话的龙域忽而自椅子上跳起来,一脸兴奋,什么计谋他懒得想,不过杀人还是没问题的。
“阿域,刀剑无眼,你还是莫去掺合了,我去!”萧默然摇头。龙域是他们几个中年纪最小的,自来受几人呵护,竟成习惯。
“萧王兄,男儿当该顶天立地,建功立业,我长这么大,都是躲在几位王兄的羽翼下,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成,我要去!”龙域一改往日的顽闹,满眸正色。
“好,龙域听令,着你为我军先锋,率五千精兵埋伏在延州河附近,随时待命。”夜银风挥手把令牌执出去,龙域扬手接住,精神百倍,朗声道,“是。”
“王兄,你带十万大军在延州西侧二十里,守住西关口。”夜银风伸手将一块令牌递给萧默然。
“好。”萧默然接过夜银风手中令牌,沉声应道。
“项将军,你带十万大军,守住延州城东侧二十里,护住东关口。”
“是。”项将军一听打仗,顿时两眼放光,常年的军旅生涯已经让他习惯了血腥,这些年与北疆的压抑交锋,更让他心底憋了一股气,一听能轰轰烈烈地打一场,顿时精神抖擞。
“可如此一来,阿风,你手中只有五万兵力,万一冥离漠直奔中城而来,延州岂不危险?”萧默然微微生疑,看向夜银风。
“他没有机会。你们来看。”夜银风薄唇微勾,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匕首,淡声招呼三人。龙域等人立刻围到桌前。
羊皮地图上,此时画满了箭头,夜银风指着各处箭头,一一解释给三人听,龙域连连摸着鼻子,萧默然微微颔首,项贺则不住地点头。虽然惊险了些,不过却有可行之处。
“阿域,你记住,你虽为先锋,却不是歼敌,而是诱敌。”夜银风说完,又沉声嘱咐龙域。五千精兵不足以应对几十万铁骑,重在示敌以弱,攻其不备。
“王兄放心。”龙域一脸郑重,事关重大,自己不会视军令如儿戏。
“冥离漠深知我大宇粮草不足,他一定会尽力拖延对战时间,消耗我军物资,所以,虽然他在五十里处扎营,但进攻的机会不大。目前我们要做的,是防御,更是为了蛊惑他,适时让他知道我军部署,也好。”夜银风又淡声说道。
“他若不上当,我们该怎么办!”项将军握住剑柄,说道。
“冥离漠心机深沉,自然不会轻易上当,可也因这份深沉,我才有把握让他深信中关防守薄弱!”夜银风凤眸深沉,这一局棋,谁赢谁输,端看谁看的更远。
“阿风说的不错,让他轻敌,我们才有更大的机会。而且,如此一来,战场远离延州,不会伤及我大宇无辜百姓。”萧默然颔首。
兵行险招,贵在险中取胜。
冥离漠在大宇十年,对大宇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当然,了解越深,也越易受迷惑,越易被所见蒙蔽双眼。
“主上,我们何不直接冲过去,在这里扎营,不是浪费粮草么?”此时,北疆大营的主帐中,离空满脸不解地看着星眸微垂的冥离漠。
“主上这是要探探他大宇的底细。”一名北疆大将解释。
冥离漠淡淡颔首,星眸闪过一丝暗芒,“大宇延州的驻军二十万,此次就算从西北调来支援,也只有二十五万,所持的,唯一就是延州险要,易守难攻。所以,本主要你们想好,如何破这险关!”
“主上,只能从三关打进去。”另一名大将说道。
冥离漠微微凝眉,看着桌上地图,“没有其他办法么?”
“回主上,这些年,我北疆将士也多次偷偷探查过延州天险,的确没有捷径。”北疆守将摇头。这也是这些年来,老鹰主一直不敢轻举南下的原因。
“那就打过去!”冥离漠冷声道,“这东中西三关,那一关最易进?”
“回主上,是中关,中关地处山脉中部,地势平坦,不弱东西两处地势高险。”
“中关?”冥离漠微微沉思,他几次越过大宇都走的这中关,中关防守甚严,地势也不是很高,的确是三关中最保守的。
若他是夜银风,大部分防守也会聚到中关吧?那,最薄弱的,该是东西两关。
“离空,你今夜带三十名兄弟,潜进大宇军营,探查大宇排兵情况。”心中隐有不安,冥离漠沉声吩咐离空。
这一场较量,是北疆和大宇的,更是,他与夜银风的!所以,没有十足把握,绝不轻易出兵!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与夜银风耗下去。
晨起,风淡日寒。夜银风的大帐中却聚满了人。
“王爷,昨夜东西大营均遭北疆高手袭击,我军损失百余将士。”项贺一脸暗恼,低声回禀副将们传上来的消息。那些人,全都是江湖高手,根本不是一般的将士所能抵挡的。
“王兄,冥离漠动手了?他会不会今日发起进攻?”龙域放下手中的大粗碗,看着正在喝水的夜银风。王兄果然神机妙算,竟然能知道冥离漠会来探消息。
“安排好伤亡的将士,待这一战结束,本王再上报朝廷,论功行赏。”夜银风没有回答龙域的话,凤眸看着项贺,淡声吩咐。
“是。”项贺神色微动,沉声应道。战场上,没有地位高下,只有一条战线上的兄弟。只有善待每一名士兵的将军,才能凝聚全力,战胜敌人。夜银风这一做法,无疑让项贺深为感动。
“项将军,士气不可低,你知道该怎么做。”夜银风又说道。
“末将明白,王爷放心。”昨夜的偷袭,的确让将士们有些心寒,不过,换另一种方式看,血腥,无疑是最能挑起人征战欲望的气味,端看将军如何引导。
“王兄,你还没说,冥离漠他会不会发起进攻?”龙域张大俊眸,瞪着夜银风,一副你必须要给我回答的模样。
“不会,若我未料错,他这几日还会再来。”夜银风薄唇微勾。
“哎,算了,我去跟弟兄们练练功去。”龙域摸摸鼻子,起身,去找他先锋营的将士去了。
“项将军,再遇敌军偷袭,告诉将士们,防御为主,尽量莫伤及性命。”夜银风又对项贺说道,“这几日,项将军可以去吩咐将士们操练阵法,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韩青韩将军。”西北派来五万精兵,韩青为主将。而那阵法,也是北宁老王爷当年留下的,韩青最熟悉。
“末将遵命。”项贺恭敬带着几个副将退去。这几日,好好演练那阵法,等待机会为兄弟们在战场上报仇。
“阿风,我也去看看西营的将士去,你也好好休息一番,大战在即,保持体力最重要。”众人退去,萧默然见夜银风神色有些疲惫,嘱咐道。
连夜奔波来到延州,一进大帐就开始了解情况,分析军情,几日操劳,夜银风的确有些疲惫,“王兄,我明白,还要烦劳王兄将这里的情况传给皇上。”身在京城的龙澈,只怕比自己更受煎熬。
“好,放心,你歇息一会。”萧默然颔首,起身走出大帐。
夜银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与冥离漠交战,消耗的,不是体力,是精力,不过,能棋逢对手,较量一番,未尝不是人生之幸。
一直默默守在主子身边的夜月,见主子俊雅的唇角微微上弯,似笑非笑,有些不解,又有些好奇。
此时,五十里外的北疆大营中,冥离漠却是星眸暗沉,一脸深思。
东西关口,守军各十万?最难守的中关仅留五万兵马?这夜银风打得什么主意?是自信,还是轻狂?
“主上,那北宁王莫不是以为我们会从东西关攻入,所以才派重兵防守?”北疆守将猜测道。
“呵呵,他这不是自讨苦吃么?万一我军直攻中关,他不是必败无疑么?”另一名将军摇头讥笑。这王爷就是王爷,果真不会打仗。
“主上,北宁王城府颇深,他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离空对夜银风的了解,比那两位将军倒是更多些。
冥离漠一只手在桌上轻点,心中暗暗盘算。
若是按常理,延州中关必定布备更多兵马,这样,北疆必定攻打东西关,夜银风料到自己动向,所以加大东西关防御实力,但是,以他的心机,如此排兵,是笃定自己会攻打东西关?还是,诱惑自己攻打中关?
不会,他一定有什么部署,所以才敞开中关,诱惑自己!冥离漠断定中关是个陷阱,星眸一沉,正欲说话,忽然,一个念头划过。
不对!夜银风,莫不是猜透自己的想法,笃定敞开中关,自己反而会畏手畏脚,转向攻打东西关?不错,这就是他的奸诈之处!
冥离漠唇角勾出一抹淡笑,星眸闪现出一抹冷厉,好,你既然中门大开,本主就直捣黄龙!
“离空,明夜再探东西大营,看他部署有何变化!”沉下心来,冥离漠低声吩咐,若是防卫不变,那么,自己的猜测,就是对的。
夜银风,很快,我们就会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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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写了一天,
还是不尽人意,
亲们凑合看,
反正就是两位掐上了。
七十一 兵戎相见
圣明七年三月二十一日,天阴风骤。北疆三十万铁骑,越过延州河,直奔大宇边城延州而来。
兵行三里,一座两人高的丘陵后忽然鼓声大作,五千骑大宇将士在一名英姿潇洒的将军的带领下,直奔北疆三十万大军而来。
北疆前方骑兵挥起长矛与突袭的人交上手,顿时刀剑相碰声、马嘶声、怒吼声充斥这一方天地。
几个回合后,眼见北疆兵士即将包围上来,领队的将军长剑砍倒一个骑兵后,仰天一声长啸,五千骑兵立刻调转马头,拼尽全力自包围的缺口处冲出去,打马越过丘陵,向延州城方向退去。
北疆骑兵立即挥着武器扬声呐喊,士气大振。
“主上?”带兵的将领策马奔至大军后方的冥离漠处,等待命令。
“追上去!”冥离漠星眸看向远方,冷声下令。
“儿郎们,跟我冲!”将领挥剑指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