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朕要好好斟酌一番,在阿风回来,朕要备好作战方案。朕决定,与北疆决一死战!”龙澈精神抖擞,雄心万丈。
金陵的阴霾,也随着圣颜绽开而快速散去,晴空万里。
六十九 睡莲之心
圣明帝七年,阳春三月,风和日丽的金陵城,莲花湖畔的柳树抽出第一抹翠绿新芽时,一骑快马,送来北部边境加急军报:北疆铁骑蠢蠢欲动,不日将南下,入侵大宇。
金陵城,一片祥和,百姓早已没了初闻征战时的恐慌,皇上发下的稳定民心的布告还是很有作用的。
“沐涵,我跟你去。”心远居的风雨楼中,矜尘素手扯住夜银风银色的衣衫,不让他走。
夜银风淡笑着摸摸矜尘的秀发,看着那张越发秀美的娇颜,“不是说好了,你随送粮草的军队走么?”
“不要,粮草还要一个月才去边境,我陪你去!”矜尘固执地摇头,清眸一瞬不眨地与夜银风对视,素手紧紧握着夜银风的衣衫。
“矜儿,前方危险,你乖乖听话,好么?”夜银风无奈地看着矜尘,这个小丫头,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如此固执呢?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跟你去!”矜尘清颜倔强,“沐涵,我东西都收拾好啦,马上就能走,不会耽搁你时间的。”
“你这个倔强的小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夜银风俊美凤眸闪着柔和的光芒,一只手轻轻摸着那张秀美容颜,温柔道,“矜儿,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去……”
矜尘一急,正要说话,忽然睡穴被轻轻点住,立刻软倒在夜银风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傻矜儿……”夜银风将矜尘抱上床,留恋地轻摸那秀颜,俯身在那莹润凌唇上落下一吻,而后,起身,快步走出风雨楼。
“主子,姑娘她?”一见夜银风出来,紫风上前问道。
“照顾好她。”夜银风微微抬眸,淡淡吩咐一句,带着夜月和夜星疾步离去,生怕一个不忍又转回头。
“哎!主子又点了姑娘的睡穴,姑娘这一次肯定要生气!”紫云仰天长叹。
碧荷清丽一笑,“姑娘不会生气,不过,紫风姐姐,你要有准备哦。”
“你是说姑娘会缠着我去追主子?”紫风立刻就猜到了,秀眉微蹙,若是那样,自己该怎么办?
“哎,紫风姐姐,不如你去清月阁躲几日?等到东平王爷和秦少爷押送粮草去前线之时,你再回来?”紫云又叹一口气,同情地看着紫风。
紫风微微凝眉,“这恐怕不行,姑娘在这里,我不能擅离职守。再说,万一姑娘执意要去,我在不在都一样。”
“那怎么办?”紫云挠挠头,甚是难为啊。
“有了,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柳家小姐写信给姑娘,说这几日就到京城了,姑娘的姐妹前来,姑娘总不能一走了之。”碧荷美眸一亮。
“对,就这个理由了。”紫风也颔首微笑,“不管如何,拖一日是一日。”前方凶险,刀剑无眼,姑娘,还是莫去的好。
夜银风走后两日,柳絮就来到京城。因柳絮到来,矜尘倒真的暂且打消了跑去边疆的念头。
“妹妹,你说的是真的?”柳絮那双秋水乌眸满是惊疑,这些年了,姑婆婆竟然还活着,那么她带走的……?
“是净空师太亲自写信告诉子矜的,姐姐该知道翡翠莲花吧?”矜尘淡淡一笑,端起紫泥茶壶,轻轻给柳絮斟一杯茶。
“这么说,那些江湖传言也是真的?”柳絮乌眸荡开一丝涟漪,柔和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凝重,“妹妹,翡翠睡莲真的在你手中?”是睡莲而不是莲花。
矜尘淡然一笑,“不错。”有些人,没必要隐瞒,何况莲花本就来自柳家。
“那,姑婆婆有没有告诉过你其他事情?”柳絮秀美容颜透出一丝急切。
“没有,师太说了,缘分到了,一切自然都就知晓了。”矜尘端起茶杯,抿一口,浅浅一笑。尽管心里有疑惑,可对自己而言,翡翠睡莲就是对父母的一份思念,别无其他。
“妹妹就不想知道这闻名天下的翡翠睡莲有什么秘密么?”柳絮见矜尘神色淡然,乌眸深处透出一丝探究。
矜尘摇摇头,“姐姐,对子矜而言,翡翠睡莲只是一份情感的寄托。”
“妹妹就不想富可敌国,就不在乎武功绝学么?”柳絮追问。
“人生在世,富贵荣华功名利禄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世间永恒的,唯有一个情字而已。子矜更在乎的,是这份牵绊彼此的情意。”矜尘清眸灵动清澈。
看着那张清秀容颜上的淡然和纯净,柳絮微微一叹,“只可惜,世间人远无妹妹的淡然洒脱啊!也因此,侮辱了这一朵翡翠睡莲!”
“姐姐谬赞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子矜也脱不了世俗,只不过子矜追逐的利,不是功名不是钱财而已。”矜尘浅浅一笑,清眸却透出一丝好奇,“听姐姐的意思,这翡翠睡莲莫非并不是传言中说的那样?”
“妹妹,实不相瞒,姐姐这一次进京,就是为了证实一下那个江湖传言。”柳絮起身,走到放满奇珍异宝的多宝格前,转眸看向矜尘。
“姐姐是想拿回柳家的东西?”矜尘亦起身,清眸淡笑,走到多宝格前,伸出素手轻摸一只小小的玉蟾。
柳絮淡雅一笑,摇摇头,叹一口气,“妹妹说笑了,只要是有缘人,都可以拥有翡翠睡莲,只不过因那句谶语,柳家一直默默守护着翡翠莲花,直到姑婆婆带走它,虽然我们一直牵挂着她,可不得不说,也因她的离去,柳家才安稳了这几十年。”
“净空师太,一直以慈悲为怀,或许当年,也是看透了这些,才得以解脱的。”矜尘轻声道。
“是啊,听祖父说,姑婆婆秀外慧中,最是善良,可能正是看透了一切,才遁世的吧。那翡翠睡莲,其实是大宇开国皇后凤后的遗物,妹妹在北王爷身边,一定听说过当年的事情吧?”柳絮看着矜尘,柔声问道。
矜尘点头,薄唇微抿,“不错,皇室传言,帝后因子嗣权力生隙,凤后怒杀圣帝宠妃,因嫉被废,凤后伤心绝望,引火自焚,而小皇子也不知所踪。”这些,是沐涵告诉自己的皇室秘闻。
“呵!那只不过是当权者口中的历史而已。”柳絮秋水乌眸透出淡淡的恼意,脆声道,“凤后,根本不是那样的女子!”
“姐姐莫气恼,皇室为维护其尊严,难免会如此做。凤后的事情,莫非另有隐情?”矜尘见柳絮神色不悦,伸手拉着柳絮坐到一边软榻上。
“不错,当年那位得宠李贵妃,深知圣帝心中感念凤后深情,恐怕不会轻易废嫡立庶。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李妃设下毒计,以自己的性命诬陷凤后,圣祖帝虽大怒,却也只是将凤后打入冷宫。李妃亲族为绝后患,暗中在冷宫放火纵凶,凤后也因此葬身火海。”柳絮秀眉微蹙,乌眸中是深深的悲愤。
“那凤后的小皇子呢?”矜尘心下一寒,忍不住出声惊呼。
“小皇子被凤后的贴身护卫救出冷宫,不知所踪。”柳絮摇头暗叹,或许,也活不了多久吧。
“那,这翡翠睡莲又是如何流出宫外的?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传言?”矜尘更是不解了,清眸满是疑惑地看着柳絮。
“翡翠睡莲,本是帝后的定情之物,寓意‘花叶永相守’。不过,凤后被废之时,圣祖帝一怒之下,将翡翠莲叶丢还了凤后。后来,在冷宫之中,凤后心灰意冷,便将这翡翠睡莲的莲叶和莲花,分别交给了她信任的两个互不相识的人,说,‘花叶无情,永不相见’!而得到莲花的那位女子,就是柳家先祖的夫人。”柳絮说完这些时,神色有些忧伤。
“如此说来,这睡莲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听柳絮说完,矜尘心中亦升起一抹哀伤,幽幽道,“那句谶语,其实只是一个女子绝望的诅咒而已。”
“是啊,当年凤后伤心欲绝,葬身火海之时,说出那句话,其实是对圣祖帝的怨恨,对他负心的诅咒。只不过,圣祖帝竟相信了,不惜一切寻找翡翠睡莲的下落。”柳絮无奈地摇头。那些日子,柳家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若不是因睡莲是凤后之物,早就暗中销毁了。
“自古帝王,最看重的还是江山。”矜尘叹一口气,秀眉微微轻皱,“只可惜了凤后那样风华绝世的女子,为他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是一场凄凉的相遇。”
“男人与女人本就不同,女人可以为了男人付出一切,男人却会为了一切辜负女人!”柳絮浅声道,秀美的脸上闪出一丝不忿,“所以,身为女子,宁可守住自己的心,也不能错付真情!”
“姐姐这话不无道理,不过,子矜相信,人家自有真情在。”矜尘微微一笑,心中暗叹,柳姐姐倒是有些真性情。
“也是,如今大宇可不是流传一段‘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故事。”柳絮忽而乌眸染笑,看着矜尘。
“姐姐!不许说!”矜尘抬手捂住柳絮的小嘴,清颜微红,见柳絮一脸笑意,更是害羞,正欲说话,忽然忆及那翡翠玉像,不由问道,“姐姐可听说过神天教?”言罢,也忘了羞赧,起身去多宝格前拿下一个盒子。
“略有耳闻,妹妹在扬州遇险不是与这个教派有关么?”柳絮见矜尘神色郑重,也收起玩闹之心,不解地看着矜尘。这个神天教,还是那日听母亲提及秦家小姐也就是矜儿遇险之事才种下印象的。
“不错,神天教的人,也一直在追查翡翠睡莲的下落,而且,他们供奉的,正是凤后的玉像,姐姐请看。”矜尘打开手中盒子,拿出那尊通透晶莹的玉像交给一脸讶然的柳絮。
柳絮素手接住玉像,仔细端量一番,微微点头,待看到玉座下的“仙姿芳容,永驻玉中,莲叶重聚,魂归凤宫”时,猛地扬起水眸,“妹妹,那神天教,莫非是小皇子一脉的传人?”
矜尘摇头,“我不知道,说不定,还是拥有翡翠莲叶那位前辈的后人。”不然,一行大师的莲叶从何而来?
柳絮又细细端量一番玉像,良久,轻叹一声,“这个,姐姐也无从知晓,柳家先祖也不知拿走翡翠莲叶的人是谁。”
“姐姐,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机缘到了,一切自然都会水落石出。不必多想了。”矜尘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是啊,如今,姐姐倒是担心妹妹你,姐姐在江南时,倒是听说有不少江湖人打探妹妹的消息呢。”柳絮将玉像放回盒子中,一脸担忧地看着矜尘,“妹妹,你打算怎么办?”
“姐姐,我虽无法阻止他们的欲望,却也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矜尘自信一笑,“他们想夺睡莲,也要有那个本事。”
“也是,有北宁王相护,姐姐的担忧倒是多余了。”柳絮的直言,倒让矜尘退下羞涩的清颜又染上桃色,“姐姐说什么呢。”
“呵呵,姐姐这一路走来,可听说不少北宁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传言呢,妹妹好福气,得北宁王倾心相互!有夫如此,妇复何求!”柳絮清雅一笑,乌眸扬起一抹逗弄的笑意。
“姐姐,你再说,子矜就不理你了!”矜尘容色羞红,宛如一朵娇艳的桃花,一双清眸却不依地瞪着柳絮。
“妹妹还是那么害羞!都定亲了,还怕姐姐笑话不成。”柳絮秀颜含笑。
“姐姐!”矜尘不依不饶,伸出素手去挠柳絮的痒痒,一时之间,两人笑闹成一团,方才有些沉郁的气氛,也随着轻笑声如烟散去。
守在门外的几个丫头,听到矜尘的笑声,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姑娘总算开颜一笑了,但愿,柳姑娘多住些时日,也牵住姑娘。
可是,几个丫头的心意并未如愿,只因她们姑娘心中最牵挂的人,还是那远在战场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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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更晚了,亲们莫怪!
七十 排兵布阵
三月中旬,大宇北部边境重镇延州城,依旧寒风阵阵,风云悸动。
延州城墙横劈险山而建,绵延数十里,分东中西三关口,地势险要,是一处天然屏障,北疆要想进入大宇,势必要越过这一座城墙,踏平这一处险要。
天地冰冷,人间却炙热难言。
北疆前锋的三十万铁骑直压大宇边境而来,气势汹涌,如狼似虎。
“王爷,北疆大军在离我军驻地五十里处扎营。”探听消息的哨兵直奔军中大帐禀告军情。
大帐中,一身银色戎装的夜银风、南定王爷萧默然、西安王爷龙域与几员大将正围在地图前商议对策。
闻言,夜银风神色淡然,凤眸抬也未抬,继续观看地图。
“王爷,情势紧急,速请发兵。”东北军主将项贺刚毅的脸上一片肃杀。大宇与北疆虽未正式交战,但边境时有骚乱。与北疆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