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熔麻木的眼神从半空中翻滚的尘埃上转移到他英俊的脸上,声音阴冷:“放我走。”
他没有允许,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不想知道关于木槿死亡的详情?”
姬夜熔的身子明显一僵,凝视他的眸光越发的寒冽,他是故意的,故意用木槿的死一步步的牵制着她。
木槿生前,他用木槿牵制自己,如今木槿死了,他还是可以用木槿牵制着自己。
木槿,究竟是他的手段太高明,还是我太过不堪一击?
她缓慢的闭上了晦涩的眼眸,像是认命了一般。
连默按下内线,吩咐佣人送进来干净的衣物让她沐浴后换上,姬夜熔在浴室的时候,他一直在卧室里等着,不时接到电话,压低声音,语气相当的不耐烦。
眼角扫到姬夜熔从浴室走出来,简单的丢下句“没有人可以违抗我的命令”掐断通话。
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到*边放下。
之前也是他亲自将她抱进浴室,细心叮咛别摔倒,要是不小心滑倒,莫要逞强,记得叫他,他听着。
姬夜熔冷眼旁观他做的这一切,心里不禁的冷笑:连默,你现在这般惺惺作态,究竟是做给谁看?
连默拿来吹风机,动作轻柔的为她吹干潮湿的头发,可能是不经常做这样的事,手法显得生疏,好几次扯到了她的长发。
姬夜熔如死般沉静,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意。
头发吹干后,他随意的将她的长发编成了一个辫子放在她的左边,刚劲有力的手拿钢笔签名很习惯,做这些事实在不习惯,很是生疏。
他站在姬夜熔的面前,仔细端详下自己的“作品”,手指捻着她的发尾,轻声道:“第一次做,业务不熟练,还请多多包涵。”
姬夜熔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头发怎么样了,她心心念念木槿是怎么死的,想找出凶手,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泻她心头千分之一的恨。
每每想起木槿的死,心如刀割,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喧嚣的叫疼。
连默再次抱姬夜熔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的反应已经没有那么诧异了,淡定从容不迫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早餐姬夜熔动了两筷子就放下了餐具,看得连默直皱眉,到唇瓣的话因为迎上她空洞无光的眼神,最终咽回腹中。
连默带姬夜熔出门,没有出总统府,而是要去办公室。今天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不得不参加,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卧室,就只好像是物品一样将她随身携带。
车子停下,司机下车开门,连默先下车,接着把姬夜熔从车内抱出来,转身因为面前黑压压的一片身影,步伐顿在原地。
不如当初不相识:我杀的
连默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沉了,他明明下令要他们全部离开的,他们竟敢违抗命令。
十人为首的人是辰影,看上去二十五六左右,整张脸紧绷,率先开口:“阁下,我们无意违抗您的命令,只是……她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眼神犀利无比的看向他怀中之人。
四年前她的死讯传遍全球时,最难过的无疑是他们这些昔日的战友,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他们每一个人打心底的高兴。
阁下有意封锁影像,却还是被他们知道了,因为他们当中有世界顶级的狙击手,有顶级的情报分析员,更不乏顶级的黑客高手。
查到月影死前的影片,看到那个黑衣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怎么能相信当年将他们从各个部门调出组成“兵鬼”的队长会在死而复生后杀了他们的副队长!
因为不能相信,所以今天他们站在这里听她亲口解释。
姬夜熔眸光清冽的扫了一遍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神色淡漠,面对他们的气势汹汹,无动于衷。
“队长,副队长,不是你杀的,对不对!”说话的是老十,也是除了姬夜熔和月影外,兵鬼里唯一也是年纪最小的女队员,她和月影一样一直都很崇拜姬夜熔,所以当初知道有机会和姬夜熔一起共事,她毫不犹豫的放弃高薪无风险的职位,毫不迟疑的加入兵鬼。
她也是最不能相信姬夜熔会杀了月影的人。
姬夜熔眼眸平静的从老十脸上扫过,迎上连默深邃的眸光,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连默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将她放下了,有些事既然逃避不了,就只能让她去面对了。
姬夜熔站在连默前面,面对着他们正义盎然的神色,无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声音清冽随着寒风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月影,是我,杀的!”
她的声音一出,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变得极其的难堪。当年建立兵鬼的时候说过,十二个人一条命,谁能想到后来打破这句话的人就是当初说这句话的人。
辰影瞳孔涨红,他与月影是龙凤胎,自幼感情就比寻常的姐弟感情更为亲密。当初更是因为月影才进了兵鬼,此刻听到姬夜熔亲口承认杀了自己的姐姐,他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姬夜熔的话音刚落地,他已经控制不住的对她出了拳头。
“辰影,冷静点!”喊话的人是老二,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辰影。
无疑是姬夜熔令他们失望了。
姬夜熔敏捷的躲开了辰影的攻击,面对辰影的攻击,她没有一味防御,也有反击,这样才使得辰影的情绪更加激动,一次比一次下手狠。
察觉到姬夜熔的右脚似乎有问题,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向了姬夜熔的右膝;姬夜熔速度受限,闪躲不及,蓦地被踹倒在地。
清晨在连默掌心编的辫子彻底彻底松散,黑色的发丝在冷风中肆意浮动。
辰影从怀里拔出藏着的刀刃,迅速的刺向她的心口:“我杀了你!”
不如当初不相识:伤她心
辰影的速度极快,自知躲不掉,清冽的冷眸波澜不惊的盯着泛着银光的刀尖抵在自己的胸膛上,再用力一分即可刺穿她的肌肤。
周围在瞬间静谧如死,空气中弥散着腥血的味道,刀刃上刺目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所有人都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
程慕面露忧色:“阁下——”
刀尖即将要刺进姬夜熔的胸膛,连默一把握住了锋利的刀刃,紧紧的握着,不让刀尖伤她一丝一毫,割破掌心也毫不在意。
辰影怔了下,立刻松开手,神色震惊,没有想到阁下会为救姬夜熔,徒手握刀。
连默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射向辰影,削薄的唇瓣轻抿,声音霸道而狂妄:“你想要取她的命,有没有问过我?”
没有他的允许,谁敢要她的命,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长臂一挥,沾着血迹的刀刃“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一股霸气朝着四面八方蹿动。
“可是她——”辰影后半句话在他阴翳的眼神中嘘声了。
姬夜熔漠然神情面对这一切,即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连默为她握住刀刃,眼睛里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浮动。
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埃,目光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转身往里面走,一高一低的步伐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之前他们察觉到她的行为受限制,却看不出为何,现在知道了,所有人眼睛里都掀起惊天骇浪。
早该明白的,她的腿一定是受伤了,否则……否则怎么会被辰影制服?!
“队长——”老十眼睛倏然红起来,声音哽咽住。
她的步伐顿住,背对着他们,没有转身,没有回头,声线收紧:“我,再也不是你们的队长。”
话音落地,挺直了腰板往前走,单薄的背影有一种遗世而立,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和孤寂。
“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喃喃的一声在众人之间流转。
连默阴翳的眼眸扫了他们一圈,没有理会自己流血的手,眼神追随那一抹淡影而去,“你们伤我的是手,伤她的——是心。”
声音很轻,不算责备,却胜过责备,狠狠的敲击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
还有什么能比被曾经死生并肩的战友置之死地而更令人心寒。
连默进去了,程慕留下,电话通知*医生颜昔来给阁下处理伤口,掐断电话他转身看着兵鬼的人,眼神不动声色的沉了下去。
“亏你们还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最出色的军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月影当时已经身负重伤,根本就没有生存的希望,多吸一口氧气对她来说就是多受一分痛苦和折磨!”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的甩在每一张自以正义的脸上,无地自容。
不如当初不相识:别碰我
颜惜在总统的办公室为阁下处理好掌心的伤,刀刃割的太深,欲见白骨,自然流了不少血。
她的意思是要输液,连默挥手表示不用,颜惜为他包扎时,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沙发上的倩影。
因为自幼受训的缘故,姬夜熔的坐姿不似女子,如风似柳,她坐的很是端正,双手五指并拢规矩的放在腿上,给人一种军人的严谨和正气。
她空洞的眼神一直望向窗外,不远处的积雪没有融化,苍白映进她的眼睛深处。
颜惜收拾好东西,鞠躬要退下时,连默道:“等等。”
他起身走到姬夜熔面前,蹲下尊贵的身躯,“看一下她的脚。”刚才辰影那一脚踢的不轻,她的腿本就不好,怕加重她的腿疾。
指尖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裤裤脚,她忽然回过神,犀利充满戒备的眼神盯着他,声音寒彻:“别碰我!”
连默昂头看她,声音很轻:“让颜惜看看。”
“不需要。”她拒绝的很干脆,神色冰冷没有任何的情绪,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却出卖了她的内心,指尖悄然揪起,似是要掐进肉中。
连默捕捉到这不起眼的细节,眸底迅速划过什么,薄唇轻启时,声线发紧:“好,我们不看。”
侧头给了颜惜一个眼神,她心领神会的鞠躬离开。
走到门口时,颜惜忍不住的回头多看一眼,自己与姬夜熔不算私交甚密,但每次姬夜熔受伤基本都是她处理的。在她的印象里,姬夜熔是一个宁可流尽身体里每一滴血也不会流泪,有着钢铁般意志力的女子,使得很多男人都望尘莫及。得知姬夜熔的死讯,震惊之余,难免会觉得悲伤,那样一个女人是不该这么早死去的。
现在看到姬夜熔还活着,是该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无悲无喜空洞的双眼,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以前的姬夜熔再怎么漠然寡情,她的眉眸不经意间总会流露出女子的温婉与宁静;而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自己却不认识她究竟是谁!
*
她不让人碰自己的脚,连默也不勉强她,在她身旁坐下,指尖挑着她的发梢,语气温软:“*没睡,去休息室休息一会,等我开完会。”
姬夜熔淡漠的眼神从他清俊的容颜扫过,没有任何的言语,起身,一瘸一拐的往他的休息室走。
不是她想要听从连默的话,而是因为腿……痛。
辰影那一脚踢的很结实,痛的她后背渗出冷汗,在楼下一直强撑着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而现在她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慢慢的舔舐自己溃烂流血的伤口。
连默像坐在沙发上,没有去抱她,也没有跟上去。
因为他知道,她宁死也不将自己的软弱展露在任何人的眼前。
不如当初不相识:枪毙你
姬夜熔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卷起右脚的裤腿,膝盖下方一块紫得发黑的瘀伤赫然映入眼底,在脚踝处各种疤痕,丑陋的交织在一起,指尖轻轻的划过脚踝,直到现在这里还装有三根钢钉。
她的这条腿,算是彻底的要废了。
*
姬夜熔没有在休息室逗留太久,放下了裤脚,径自离开办公室。
以前她在总统府畅通无阻,此刻也是一样,只是因为腿脚的关系,她选择了避开警卫员的视线,独自到了花园附近,冬季荒凉,很多花都枯萎了,倒是有几株梅花开的甚好。
她折断几支梅花,盛放的红梅泛着淡淡的清香,在鼻端下弥漫,她记得木槿最喜梅花。
木槿说:能在寒风大雪独自绽放,不娇气,不争相斗艳,胜过我们这些肤浅的人类。
“木槿,这梅花开的真好,你若看到,该有多欢喜。”她低眉轻喃。
“你是谁?竟然敢折了我妈妈最爱的梅花?”身后传来青稚又气愤的声音。
姬夜熔转身看到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穿着蓝色的羽绒服,五官精致,眉眸清秀,就是眼神里的怒火,不符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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