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不值,也好,那么便……
“如你所愿”,声音如同从九霄之外飘来的那般空灵,慢慢飘进司徒越的耳中,若有似无,却让那身影重重一怔。嘴角已被咬得泛出鲜红的血丝,红珞毫不犹豫的快步走进屋子,重重摔关了门。良久,门外那袭寂寥的身影依然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里,如同化石……
阳光暖暖的晒着大地,昭华宫的花园的一个避风的小角落,非夕正摇着铺上厚实华贵的白虎皮坐垫的摇椅上,半眯着眼欣赏着满园的紫色芳菲。你必定要问了,能在这严严冬日里绽放的花儿除了水仙和梅花还有什么呢?要说这冬日里怎么还会有满园盛开的紫色鸢尾花?这当然不是因为气候突变而导致花儿生长异常啦!而是皇室贵族的奢华所致,皇宫的地下花窖内培育了大量花卉植物,以供帝王家里在冬季也有娇艳的鲜花可欣赏,唉!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狗啊!非夕噤了口桂花茶,任凭清甜的香味在口腔内蔓延,不管那么多了,她又不是范仲淹,何必因先天下之忧而忧而搞得自己没有雅兴呢?既然身处此处,就好好放心享受一番如此贵族待遇吧!鸢尾花的香味浪漫而娴雅,让人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正在静静晒着太阳,突然耳边又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王婕妤到!”非夕猛的睁开眼迅速起身,又来了……唉!为什么这些美人儿就不能让她清净一下呢?
待二人互相寒暄礼仪一番坐定之后,王婕妤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粉色绣花小荷包,“妹妹,前几日姐姐闲来绣了一个小荷包,特意送来给妹妹玩儿,妹妹看看这式样和花色合不合适?”
非夕双手接过,习惯性的一笑,“真是有劳婕妤姐姐费心了,灵枢喜欢得紧呢!”正说着,又是一声通报:“皇上驾到!四公主驾到!”
啊!非夕脑中一阵雷鸣,这是来赶集吗?不过这个四公主不是传说中的晏国四颜中的珑月公主吗?呵呵,想不到这大晏国四大美人她都能有幸遇见啊!
那是一个长得玲珑如玉般的女子,小巧的脸精致的像是古版的芭比,垂于身后的是如瀑的青丝,居然不是纯黑的,而是淡淡如染的栗色泛着丝绸般的光泽,一袭粉红色长襦裙搭配金色的小夹袄,显出苗条婀娜的身姿。真是个美丽的女子啊!非夕由衷的赞美。
“珑月一直好奇她的义姐是何般模样,这不,朕拗不过这个小磨人,就带她来看看你了”晏文帝是如此对非夕说的,似乎他每次来都有充分且必要的理由。而这话听在非夕耳中则自动转变为“珑月听说动物园新来了一只金丝猴,十分好奇,于是我带她来瞧瞧…”看着那双好奇打量她的漂亮眸子,非夕有要撞豆腐的冲动。
“灵枢姐姐,你快给我说说,皇宫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啊?”珑月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非夕含笑,原来小姑娘从未出过皇城啊!
“皇宫外面啊…有长长的街道,有高低林立的房屋,热闹的集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有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还有闻起来臭吃起来却鲜香美味的臭豆腐干……”非夕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描绘皇宫外的景致与生活,听得珑月娇俏的脸上满是惊奇和向往,非夕又讲起了民间的小故事,正讲得声行俱貌,却突然一眼扫到一直含笑着静坐一旁的王婕妤拿起摆在案上一直被人当作摆设的青花杯靠近嘴变,指尖若有似无的在杯口划过。非夕霎那间惊觉不妙、神色大变,不能自控的大叫出声“不要喝!”,却来不及阻止那入口的茶水……唉!叹了口气,妄她终日提心吊胆、千防万防,终是着了别人的道啊!罢了,此刻木已成舟、无济于事了。
晏行远先回过神来朗然一笑,“灵枢啊!早听说你视财如命,莫不是喝一杯茶水你都舍不得吧?”
非夕敛神淡然一笑,“怎么会呢?灵枢只是怕茶水冷了,万一婕妤姐姐喝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灵枢所言极是,来人啦!还不快给爱妃换上热茶,都怎么当差的呢你们?”晏文帝对身后的婢女怒喝到。那婢女忙心惊胆战的躬身上前伸手欲接过王婕妤手中的青花杯,却被王婕妤惨白的脸色所吓倒。只见王婕妤左手紧紧的捧住腹部,面上露出极其痛楚的表情,嘴角竟流出一丝鲜红的血,红得妖娆,衬得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加无血气。
“啊!啊……”王婕妤撕心裂肺的呻吟,“救命啊,皇上,救救臣妾……救命!救……”那身影摇摇晃晃间快坠地面,晏文帝一个箭步上前搂住王婕妤,“爱妃,爱妃,你怎么了爱妃?来人啊!快宣太医,太医……”王婕妤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瞬,脑海里深深刻上的是皇上那张满是焦急和担忧的脸,皇上到底还是关心她的,如此,不管结局如何,此生、足矣……
“张太医,快说,爱妃究竟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如此?”
“这……”
“快如实说,如有欺瞒,革除职位、午时当斩。”
“皇上圣明,老臣不敢有瞒,婕妤娘娘是中了砒霜之毒,幸而皇上及时召集臣等前来抢救,否者……怕是有性命之忧。”
“砒霜?这**之内,怎会有此等毒物?是谁这么大胆?居然当着朕的面当场毒害朕的爱妃?”晏文帝声音恼怒之意明显,大有怒发冲冠之势。这时,躺在床上生命虚弱的人儿发出淡淡轻轻的声音,“皇上……皇上!”
“爱妃!你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啊?”晏文帝的墨黑的眼中露出一丝欣喜,急切的冲上去握住王婕妤的手问到。
“皇上!”声音也虚弱的如同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臣妾很好,什么事都没有,皇上千万不要生气……也、也不要怪罪灵枢妹妹,能看到皇上如此关心臣妾,臣妾就算死也甘愿了,皇上……”惨白的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见之甚怜……非夕一直静静的待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幕,呵呵!不要怪罪她?多么善良的一颗心呀!真让人感动,果然是祸躲不过,绞着手帕,非夕无奈{炫{书{网的叹息!
她还能说什么呢?虽然她没有任何杀人动机,但她那时大叫的阻止与王婕妤那句“善意”的大度皆指向背后凶手就是她,此时叫冤在别人眼中也无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会有几人信呢?就算信,除了冷眼旁观与束手无策外又能如何呢?这宫里的人心有几颗是热的?又有几颗是红的?瞧……王婕妤的眼底难掩一丝得意的笑;晏文帝的眼神中满是厉色和戾气;珑月公主的漂亮的琉璃眸里全是看戏的浓浓兴趣;甚至还带着几丝兴奋,太监、宫女们的眼中则是无尽的冷漠,雕塑般低头跪立,似乎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非夕默默无言的听完晏行远的圣旨,心里竟意外的平静异常,面上也全是漠然之色,仿佛那道圣旨不是给自己下的,毫无眷顾的转身衣角飞扬、决然离去……
望着那单薄却执著的身影,晏行远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灵枢,委屈你了,不过,朕相信你会挺过来的,因为你是……洛非夕。
非夕静静的抱膝坐在地上,真是世事难料,想不到她一个一向与世无争、安于现状、积极响应国家政策的良好市民居然会有被关进天牢的一天,看着那冷冰冰的青灰色墙角处破旧的蜘蛛网,非夕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她抽出床铺下垫着的一把稻草,扎起了掸去灰尘和残破的蜘蛛网,虽然身陷监狱,但她还活着,既是活着,日子便还是要过的。幸而此处监狱不似原先想象中的那般肮脏杂乱、四害群生,经过打扫之后倒也是整洁干净,也是,起码她不大不小也是个公主嘛,待遇相对而言自是提高了一个级别,非夕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她居然成了阶下囚,真是给广大穿越同僚们丢脸了,不知花瑟是不是已经把她入狱的消息传给小砚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相信小砚一定不会弃她不顾的,所以她一定要坚强的撑下去,不可以自乱阵脚,也不可以在那之前就先精神崩溃了,眸中展露出一种无比坚毅的神情,非夕紧握住双拳为自己鼓舞。
二十四、殇声盈袖
更新时间2010…11…28 15:28:54 字数:1694
沈府,含烟院,
“哥哥今日来此,想必不是专为了看望妹妹的吧?”挽着华贵发髻的紫衣女子,剪了剪窗边的烛花,眸中尽是清冷。
“娘亲近日对你甚是挂念,故遣我顺便来看望你一下”。说话的是水辰榭,淡淡的语气中透出明显的几份漫不经心。
哦!原来看望她这个亲妹妹也只是顺便啊!水盈袖唇角扯出一缕苦涩的笑,“家中一切可安好?爹娘、兄妹们身体可好?”
“有相府的大力支持,家中自然是一切顺利,你放心便是了。既已嫁入沈家,”你从此便是沈家的人了,自不比在家中,莫要再整日想着些有的、没的,平日里言行举止都要更加严谨、得体,可别一念之差毁了咱们水家几代的好名声”。水辰榭的语气多了几份严肃。
“妹妹受教了,哥哥也不用如此说,盈袖还没有那般糊涂。又说,从小到大,盈袖哪件事不是顺从父兄的意旨?习琴棋书画如此;苦专茶经、茶道如此;嫁入这侯门亦是如此。可你们问过我的喜好厌恶吗?你们从来就不会问,因为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你们在乎的只有肆水山庄的声名地位,不是吗?”水盈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美丽而忧伤的瞳孔中泪花闪闪,仿佛是对兄长和家族的指责。
“你这是怎么了?怪哥哥把你嫁入沈家吗?还是在沈家受了什么委屈,把气撒在哥哥头上?平日里看起来倒是挺懂事的,今日怎么这般有脾气?你是水家的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婚姻大事还由得你一个女孩家自己做主不成?沈家有何不好?位高权重、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放着如此自在舒坦的日子不过,还想怎么折腾?哥哥今日便把话给你摊明了,你若是做出什么有损水家名誉的事情,水家也便权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有没有我这个女儿,重要吗?你们有把我当做过水家的女儿看待吗?在你们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可以交换更多财富与权力的筹码,仅此而已,盈袖今日并不想怎么样,只是要告诉哥哥,在这深深的侯门之内,盈袖过得并不开心,这一身的绫罗绸缎和满屋的富丽堂皇,盈袖也一概不稀罕,若能选择,盈袖宁愿与心爱的人隐居深山,过着闲云野鹤、清贫安定的日子。只是要提醒哥哥,水家如今的辉煌至极有一部分是用盈袖一生的幸福和自由换取的,你们在享受的时候请不要表现的如此心安理得。不过也请哥哥放心,盈袖既已嫁入沈家,自然会安分的做好沈家的二少夫人,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那就最好,哥哥自然是希望你能如你所言,好自为之。”水辰榭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面上有些僵硬,语气不由得又冷了几分。
突然,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二……二少爷”,这是丫鬟小柚惊异的声音。水盈袖闻到声音,神情一愣,他怎么来了?随即释然,当然是来找哥哥谈论他们所谓的大业了!她的夫君,沈家的二公子,朝庭的定远将军,说出去没有人相信,自成亲之日起至今,她与那挂名的夫君却是素未蒙面,这也没什么不好,他自有红颜知己无数,而她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见着了,反而会让人觉得碍眼。如此,起码她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虽如此想,心跳却莫名的加快,不因别的,那毕竟是她此生的夫婿呀!
珠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挑起,一抹残美的斜红便映入眼帘,那绝色妖娆的容颜就如同一株妖冶的蔓珠沙华,刹那间便盛放眼前,让人不由自主的将它深深的刻进脑子里。原来她的夫君是这般模样,盈袖嫣然浅笑,盈盈欠身,奉上一杯香茗便要退至画屏之后,这里,她始终是多余。
“袖儿,去帮为夫拿些点心可好,为夫此时已饥肠辘辘了呢!”沈君亦温和的笑着道,那眼神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光彩。
“好。夫君请稍等”。盈袖从微愣中清醒,心中一软,袖儿,只有娘亲才如此唤她呢!
沈君亦看着那亭亭离去的柔美身影,眼中波澜无起,刚刚的对话被站在门口良久的他一字不漏的听到了,他一直以为身为肆水山庄的二小姐,他的妻子一定是野蛮专横、刁钻跋扈的千金小姐模样,故意自成亲之后就不去管她的花天酒地,却也没听闻她大发脾气、撒泼吵闹,只是安安静静的住在她的小院里,安静得让他仿佛感觉她并不存在。沈君亦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也许,娶上这样一个温婉、恬静的女子做妻子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明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