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过!」车主摇下车窗,朝他大喊。
他依然不为所动。
「神经病!」车主生气的倒转车子,调整车头方向,险险擦过了他,将车驶入自己的停车位。
车子后视镜撞着了他的手肘,他像不痛不痒般,维持原模原样,只睨着她,眸中除了她的身影,映不进其他。
在车子擦过他的时候,魏兰懿惊慌的轻喊了声,但见他仍一脸神气,她蓦然懂了。
她飞快的朝他急奔而去,双手一张,跳上他的腰。
环于胸前的两手分开,托住她的臀,使她不至于掉下。
「不一样。」她攀住他的颈,脸颊在他颈项间磨蹭,语音哽咽,「跟小瑷的喜欢不一样。」
「你快勒死我了。」抱人一定要用这么大的力气吗?
「我很简单、很简单,所以你很容易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她不肯松手,「但你不简单,一点也不简单,可是我会懂,会懂……」
虽然要花很多很多时间去推测、去揣摩,但她会懂,她一定会搞懂他的。
「恐怕在你弄懂之前,我已经死了。」这次,他毫不留情硬将她的手拉下来,并打了她屁屁两下,才将她放下。
他松开她的手,但魏兰懿又将他紧紧拉住,五指强硬的塞入他掌中。
「给我时间,我会懂得的。」她不会再退却,不会再让他远离。
「笨蛋。」他笑骂。
被说笨蛋也没关系,她知道他喜欢她,就算他没说出口,但她知道他喜欢她,这就行了。
这就行了。
*** ****** ***
一个礼拜后,小瑷自澳洲回来,魏兰懿一听说她回台湾了,立刻迫不及待到虞家拜访。
虞家的规画设计一样出于安蔓之手。
两层楼的义大利式建筑,红砖斜瓦,美丽清雅的小花园,小喷水池前横着十公尺见方的小游泳池。
魏兰懿浏览着镂花铁门里的小花园景致,边忐忑不安的等人来帮她开门。
小瑷是真的喜欢她吧?她真怕安堂晃点她,让她出糗。
「老师!」从屋里奔出来的小瑷,一脸欣喜的为她开门。
瞧见小瑷的笑脸,魏兰懿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来?」小瑷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走向客厅。
台湾的天气不会太冷,但安蔓为了她的整体设计,在客厅里设计了壁炉。此刻里头的瓦斯是开启的,上头的石头燃烧得红通通,整间屋子温暖得让人忍不住发汗。
「小瑷,对不起。」魏兰懿一开场就先道歉。
小瑷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她。「老师为什么要跟小瑷道歉?」
佣人端茶过来,同样也是热呼呼的。
魏兰懿接过去喝了一口才歉然道,「你可以告诉我,老师是不是在不注意的时候,说话伤了你的心?」
她曾经问过安堂小瑷生气的原因,但安堂不仅不告诉她,还义正辞严的说,请不要让他当个八卦男。
这怎么会是八卦呢?他不肯讲,她只好怀着难过的心熬过这个礼拜,终于等到小瑷回来。
小瑷灵活的眼珠转了转,「我不知道耶。」
「你气得翘了两堂课不是吗?怎么会不知道?」
「我才没有翘课,我有请假!」这下小瑷生气了。
魏兰懿一愣。
「谁来了?」听到电铃声的安萝下楼来,看到魏兰懿,难掩惊讶。「魏老师?有什么事吗?」
「妈!」小瑷冲入母亲的怀里,很委屈的说:「老师说人家翘课……人家明明有请假的呀。」
「我们先听听老师怎么说。」安萝安抚小嘴翘得老高的女儿,在魏兰懿斜对角的沙发坐下。「你可以告诉我们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们所长说,小瑷因为我不当的管教而生气,所以不愿来上课。」
「小瑷,」安萝问腻在怀里的女儿,「有这回事吗?」
「才没有!」小瑷气呼呼的说:「人家还有买礼物给老师呢,哪有生气。」
「那……」她不懂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魏老师,我上个月跟小瑷一起到澳洲探望她爷爷奶奶,一共去了三个礼拜,所以小瑷没法去参加钢琴课。我记得小瑷说她有打电话去钢琴教室请假。」
「对啊,还是舅舅帮人家打的呢!」小瑷插嘴。
「舅舅?」魏兰懿心一凛,「哪位舅舅?」
「安堂舅舅啊!」小瑷爬上沙发,一脸天真的正对着魏兰懿,「他说他要帮我打电话,那时人家忙着整理行李,就说好啊。安堂舅舅没打吗?」
「他……对不起,我打个电话。」魏兰懿翻出手机,走到角落去打给钢琴教室的所长。「所长,是我,兰懿。我想请问一下,告诉你小瑷因为我的管教不当而不愿来上课的,是不是一个男人?」
电话那头的所长想了下,「对。」
「声音听起来怎么样?」
「约三十岁左右,很有磁性的声音。那个人怎么了?他说他是小瑷的舅舅,而且后来小瑷也的确没有来上课……难道小瑷是被绑架了吗?」所长急问。
「没有,所长多心了。我现在在小瑷家,她和妈妈刚从澳洲玩回来。」
「你怎么会在她家?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你她的住址。」所长显得气急败坏。
「对不起,所长,我还有事要谈,晚点再给你电话。」
收了线之后,一转身,魏兰懿立刻面对两双探究的眼神。
「安堂他……跟你们说了什么吗?」安萝问。
魏兰懿猜测投诉她的人是安堂,害她几乎丢了工作的也是安堂。
可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她勉强撑起笑脸,「也许是安……安先生在传话的时候,让所长有些误解,才会以为小瑷是故意翘课。」她摸摸小瑷的头,「对不起,误会你了,你别怪老师喔。」
「没关系。」小瑷毕竟年纪小,不会记仇。「我有买礼物给老师喔,不过现在在行李箱里,等后天上课时再拿给你好不好?」
「好。」魏兰懿笑着点头。小瑷真的是喜欢她的,实在是太好了。「谢谢小瑷。」
「不客气。」小瑷扬起甜甜笑脸。
「不好意思打扰了。」魏兰懿朝安萝欠身,「我先走了。」
「你太客气了。」安萝将女儿放下地,「送老师到门口。」
「好。」小瑷开心的拉着魏兰懿的手,送她走出大门。
站在门口,魏兰懿一直等到小瑷的身影没入屋里,才敛了笑容。
现在,她要去问那个男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 ***
位于天母某个僻静的巷子里,有一家法式家庭餐厅静静的伫立。
走过门前的小花圃,开启淡蓝色的木门,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玫瑰花香。
餐厅里头座无虚席,闲适的空间里偶尔传来几声爽朗的大笑,一切是这么的优闲自在,每个食客尽情的享受美味的餐点与朋友间的笑语,只有靠近暖炉的那桌客人,弥漫着异常的紧绷。
也许该说,只有女方非常的紧绷,男方与其他食客无异,十分享受他的晚餐时光。
「我昨天去找过小瑷了。」餐桌的一边,犹豫许久的魏兰懿开门见山道。
她想过也许她可以逐步试探,但再想,与安堂说话使用迂回方式,不过是让他看笑话,不如直接说开。
餐桌的对面,大啖味道鲜美、肉质柔软鸭胸肉的安堂不动声色,「我知道。」
「她说她是请假,不是翘课。」
他没回应。
「她说她请你帮她请假,你却告诉所长,说她对我有所不满而不愿来上课。」
「是吗?」
「安堂!」魏兰诺生气了,「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害我差点没了工作?」
「只是差点没了?」安堂拿起腿上的餐巾,优雅的拭了拭唇角。
「难道你希望我被开除?」
安堂微笑举起装盛葡萄酒的高脚杯,「敬你未成无业游民。」
如果不是现在人在公共场所,魏兰懿相信自己一定会冲动的翻桌。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憋着气问。
安堂故做思考状,「我觉得……」
「觉得怎样?」
「满有趣的。」
他差点搞砸她的饭碗,却只是因为他觉得有趣?
别生气!魏兰懿告诉自己,他一定有理由,不会是故意整她,绝对不会!
魏兰懿做个深呼吸,然后再一个。
「我觉得你需要杯冰水。」安堂还当真为她要了杯水。
瞪着温柔放置在她手上的水杯,魏兰懿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被耍着玩。
「哪里让你觉得有趣了?」
「你为此跑来找我要小瑷的资料。」
魏兰懿的俏脸瞬间刷白紧接着又转红。
她果然被耍了?!
他预料到她会藉此机会来找他,他得意的验收着成果,看着她再次被他俘虏,心甘情愿的拜倒在他西装裤下。
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一定很有趣吧?
看到她没一下子就为他沉沦、与他翻云覆雨,一定很有趣吧?
她自以为他是喜欢她,而志得意满的模样一定很有趣吧?
现在她又窘、又羞、又恼的模样一定很有趣吧?
魏兰懿脑子里充满着想质问他的话,话到唇办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她怕问了之后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她会承受不了。
于是她最后选择低下头,将盘中的小丰排吃掉,再吃掉她的柳橙乳酪布丁,然后由他载她回家。
她没有再说半句话,安堂也保持着沉默。
车子在她租赁的公寓楼下停妥,她闷闷的说:「再见。」
也许最好都不要见面了。她心里想着。这样的决定引发眼眶的刺痛,她知道憋忍许久的泪就要掉下了。
「转过来。」在她欲开门下车时,安堂不由分说,左手放在她右脸颊上,硬将她的脸转过来。
「干嘛?」他干嘛碰她?她不想再眷恋他掌心的温热了。
「道别之吻。」薄唇擦过她的。
眼泪瞬间如水坝泄洪,一发不可收拾。
「你厌倦我了吗?」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你早就计算好,等我知道真相,就是道别的时候了。你只给我一星期的时间,因为我只能持续你一星期的兴趣……不要这样做好不好?不要招惹我好不好?我玩不起,我洒脱不了,我没办法忘了你的……我……我……」一口气哽在喉口,她忽然打起嗝来。
「可怜的兰兰,没自信的兰兰……」他的手擦拭着她脸颊上无法收势的泪水。「你的心是玻璃做的,好脆弱。」
「你是槌子化身的……嗝!」该死的打嗝干嘛不停?
「哈哈!」
在她哭得凄惨的时候,他竟然哈哈大笑?
无恻隐之心的男人、不温柔的男人……魏兰懿仍只敢在心里骂。
「你气我吗?」
废话!她快气死了。
「你不喜欢我玩的小手段吗?」
鬼才会喜欢!
「如果你们所长准备隐瞒我的告发,继续录用你,我会将那间钢琴教室买下来。」
「然后把我踢出去?」好恶劣!超级恶劣!
「我绝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他是不是跟她有仇?
「我哪里惹到你了?」她咬牙切齿的问。
「你的日子过得太平稳了。」他手肘撑在椅背上,支撑着额际,另一手抚弄她的长发。
「你看不顺眼我过平稳的日子,所以非要在我的生活中制造风波?」
他笑而不答。
「是不是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来搞破坏?」
「以后应该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魏兰懿心咚的跳一下,莫名其妙竟有失落感。
天啊!她这是什么鬼心情?听到他要还她平静生活时,她应该高兴,怎么浮现的会是倜怅?
「你好像不满意。」他拉近她的下巴,让她的水眸靠近他的。「你喜欢我在你生活里兴风作浪?」
「我才没有。」
「你有,而且很想。」
「如果……」她咬牙,「如果你对我唯一的兴趣就是捣乱我的生活……」
话一出口,她后悔了。
多么没志气、多么卑微的话啊!若是让女权主义者听到她说的话,一定恨不得将她关进牢笼里,每天每天对她严重洗脑,直到她懂得女人该有的尊严为止。
「我随便说的。」说不定连他也会看不起她。「你别当真。」
「你,」他拇指在她下唇来回摩擦,「很爱我。」
她叹着气,朝他伸出手。
「做什么?」
「在我手心打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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