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财- 第402部分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飞机准备起飞，空姐用日语和英语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

不久，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飞机跃上了高空。瞅瞅外面渐渐变小的机场跑道，董学斌眼睛一闭，打算睡上一觉了。虞美霞父母的事情，瞿芸萱和谢慧兰的事情，自己工作调动的事情，回去后可有的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董学斌睡醒了，睁开眼睛看看窗子，机翼下面是一片汪洋，已经离开了日本地界，看看表，刚过去一个小时。

才这个时间啊，再睡会儿？

正想着呢，机舱里蓦然传来一阵晃动，很急促！

董学斌皱皱眉，也没太当回事儿，一般小飞机航行的时候总免不了晃晃悠悠震震颤颤，有点气流都会影响到航行，不是什么大事，从头颤到尾的也不是没有，所以等晃动停止后，董学斌就准备继续睡觉。

然而，又一阵剧烈的冲击紧随其后地到了！

飞机除了起飞降落的时候，飞行过程中往往都是上下颠簸，可这一次却是前后晃动，董学斌身子徒然一抖，要不是系着安全带，他险些飞出座位。这回不仅董学斌脸色变了，周围乘客也骚动了起来，不少日本人唧唧喳喳地问着空姐怎么回事，飞机广播里用日英两语来回播放着什么飞机遇到气流请大家不用担心，但董学斌看着那几个空姐匆匆忙忙走动的焦急身影，却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别是什么飞鸟钻进引擎了吧？

要不是什么年久失修零件故障？

不怪董学斌这么想，这两年飞机坠机的事故还少吗？

都说飞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可真要出了什么事，那飞机绝对是最危险的，跑都没处跑！

颠簸还在继续，一波比一波猛烈！

乘客们都慌忙握住扶手，一个个的表情都紧绷了起来，客舱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压抑极了！

一秒钟……五秒钟……十秒钟……轰！右侧机翼处一阵巨响！

几乎眨眼的工夫，机翼引擎顿时冒起了火光！

坏了！见到这一幕，董学斌心都凉了，引擎着火了？飞机开始下落了？

“啊！”

尖叫声和哭泣声铺天盖地！

几个空姐也脸色大变，急急忙忙大声对乘客喊着什么，好像在说什么系好安全带之类的话！

哗啦！氧气罩从上面落下来了！

一般飞机起飞前的空当，闭路电视里都会播放一些安全事项和逃生守则，就算没注意看，电影里难道还没有见过？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董学斌的第一个念头也不是伸手去抓氧气罩，而是两个字——完了！氧气罩都下来了，这玩意儿几乎是和“全部遇难”划等号的。

飞机开始坠落！

董学斌可不管别人了，一把抓过氧气口罩戴在脑袋上，并且把座位下面的浮水救生衣也抽了出来穿好！

我草你个姥姥！

怎么他妈赶上这事儿了！

机舱里乱成了一团，广播里不断传来紧迫的指示声，让大家穿好救生衣带好氧气罩，董学斌隐约听见一句英语，飞机引擎故障，似乎准备紧急迫降了。可是从飞机的行驶状态看，驾驶员好像连飞机方向都控制不了了，几乎是四十五度角直线下落，这种情况能迫降成功吗？底下可是大海啊！

两千……一千六百米……一千三百米……飞机高度越来越低！

从窗户上看去，下面好像出现了一个小岛的印迹，说是岛，可上面一棵树都没有，看不清楚，想来应该只是一片大一点的礁石而已，飞机一边下落一边盘旋，似乎准备迫降到岛上，又或是打算迫降到礁石周围的海面。但是这种情况迫降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不仅周围乘客没报什么希望，董学斌也是。

死定了！

董学斌的手愈加冰凉，但表情还是比较冷静的。

死？董学斌经历过很多，单是被子弹打死的次数就要超过几十次了，不过这一次……好像真要死了，迫降？不太可能成功！跳海？不说孤身一人在大浪里能坚持多少时间，就说现在从飞机上跳下去，摔也摔死了，这可不是几十米一百米，这是上百上千米！而且就算BACK也退回不到一个多小时以前了，他的剩余时间只有十几分钟而已，不管横竖都是一个死！

危急关头，已经有人解开安全带离开座位，径直跑向紧急逃生门，现在跳或许不行，但等飞机快要降落时再跳，生还的希望应该会加大一些，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砰砰砰！五六个人开始用力撞击！想从这里逃生！

一个空姐不知所踪，另一个空姐赶忙阻止他们，嘴里唧唧咕咕地说着，不让他们开门。现在的情况，等待迫降是最安全的一条路，如果从救生门跳下去，单是气流也能给人卷死，机舱内又没有起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打开，况且要是门开了，机舱里的人也会受到极大影响，里外气压相差太大了。

飞机广播一次又一次地让大家保持冷静！

可死到临头，有几个人能冷静？这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

“飞机快要迫降了！一定不会有事！大家请放心！请放心！”空姐用日语道。

一个日本老头吼道：“放心什么！引擎都起火了！”

“快开门！撞开！不然就完了！”

“门开不开啊！怎么回事儿？”

“门坏了！”

“那边的救生门呢？”

“那个也打不开！”

一个老外和五个日本小伙子在救生门那里撞击扭动了半天也没能将门打开，好像救生门出了问题！

这一下，大家更是惊慌失措了！

跳机都跳不了了？就算跳下去生还的希望也几乎没有？那他们能做什么？只能坐在这里等着坠机？

轰！

机体又是一晃！

空姐被晃动带了一个跟头，好多站着的人也都摔倒了。

空姐扯着嗓子道：“请大家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不要慌乱！都回到座位上！”

看到这里，董学斌哑然一笑，笑得很苦。

完了？

自己回不去了？

董学斌没活够！他还没看见自己孩子出生！还没和慧兰萱姨结婚！还没看见老妈成家！还没看见虞大姐和亲生父母见面！还没提上正处级！还没……可是，现在却没机会了？

自己还有几分钟时间？？

第四百九十三章遗言！

千米高空上。

一股惊慌和悲戚的情绪迅速蔓延。

紧急逃生门无法打开，现在大家能做的只是期盼着飞机可以迫降成功了。

在晃动不已的机舱里，董学斌摸出手机开了机，临死前的一刻，他想再最后听一听家人的声音，很多牵挂他怎么也无法放下。

手机信号蹦出了两个格，好像可以打电话。飞机上不是手机无法工作，而是因为手机信号时时刻刻会和地面基地“反馈信息”，继而影响到飞机航信与通信，所以航空公司才禁止乘客开手机，不过现在飞机都要坠毁了，也谈不上什么影响不影响，董学斌直接拨了老妈的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嗒，电话通了，“喂……斌……你什……回来……”

栾晓萍的声音断断续续，信号非常不好。

听到老妈的嗓音，董学斌声音顿时有些哽咽，“妈……”

“怎么这么乱？”栾晓萍奇怪道：“你那边什……声音？你在……呢？”

“嗯，在迪厅里蹦迪呢，有点吵，呵呵。”

“怎么去那种地方了？跟日本不要瞎跑，早点回来，回来之前给……电话，妈给你把屋子拾掇拾掇。”

董学斌心中一酸，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却又说不出来。

“小斌？听见妈说话了吗？”

“妈，谢谢您。”

“说这个干啥。”

“没事，就是想谢谢您。”说完这句话，董学斌眼眶不知不觉地湿了，擦擦眼角，董学斌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流过眼泪了，“……妈，老杨人不错，以后……您好好跟老杨过日子。”

栾晓萍声音一高，“突然说这个……到底怎么了？小斌，你在哪儿呢？别骗妈，告诉妈怎么了？”

“呵呵，没事儿。”

“你想急死妈啊？快说出什么事了！”

看看下面波涛汹涌的海面，瞧瞧周围呼喊哭泣的人群，董学斌笑道：“真没事，我挺好的，妈，你……多保重！”

“小斌！你……”

说罢，董学斌就挂了电话。

一千米……九百米……八百米……失控的飞机不断朝着海面上的礁石岛滑翔而去！

算一算，大概也只剩一分钟的时间了！

董学斌看着手机挣扎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拨通了瞿芸萱的手机号码，嘟嘟嘟，嘟嘟嘟，通了。

许是离地面近了，信号也转好了一些。

“喂？不是上飞机了吗？怎么还能打电话？”瞿芸萱狐疑道，“又没赶上飞机？”

“……嗯。”

“咦？你那边那么乱？”

“……嗯。”

“说话啊小东西，怎么不言声？”

董学斌嗓子一干，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想告诉萱姨他可能回不去了，想告诉萱姨自己有多爱她、多爱孩子，但话到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来，董学斌一吸气，语气忽然严厉了起来，“萱姨，我想了想，咱俩还是不合适，你……你把孩子打掉吧，以后咱们也别再见面了，你找个好男人嫁了。”

瞿芸萱脸色微变，“瞎说什么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

“把孩子打掉？你认真的吗？你有本事再跟姨说一遍！”

“总之你以后照顾好自己吧。”

“出什么事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刚刚打电话时还好好的，瞿芸萱不明白小斌怎么一下变了一个人似的，打掉孩子？让自己嫁人？

“电话给我！”谢慧兰的声音突然一压，冷冽道：“你搞什么呢？”

董学斌眼眸一颤，咬牙道：“你把免提打开，我有话跟你们俩说。”等了一下，董学斌道：“我现在想通了，我和你们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压根就不可能在一起生活，而且……我对你俩从最开始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什么爱你爱她的，都是扯淡，甚至觉得你俩特别烦人，连看都不想看见你们了。”

五百米……四百米……时间不多了！

谢慧兰蹙蹙眉，“你小子喝酒了吧？”

“我现在很清醒，这就是我的心里话，从今以后咱们恩断义绝，谁也别再联系谁了，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沉默了一秒钟，“……你想让你谢姐怎么回答？”

董学斌咬着后槽牙道：“说好。”

“……好。”

机舱的晃动越来越大，董学斌死死扶住前排的扶手，“谢姐，再答应我，找个好男人嫁了，好好过日子。”

“……好。”

“让萱姨也答应！”

瞿芸萱喝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董学斌大声道：“你先答应！快点！”

“好！姨去嫁人！姨明天就去！”

董学斌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牵挂。

然而谢慧兰却突然冷声道：“我答应了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不管发生什么，你小子必须给我活着回来！”

“你说什么呢，我没事。”

“飞机出事了吧？笨蛋！一听还听不出来吗？”

董学斌没说话。

“我知道你小子本事大！子弹都打不死你！泥石流都淹不死你！答应我！平平安安地给我回来！听见了没有！我要的是你回来！站在我面前！！”

三百米……两百五十米……“对不起……”

“答应我！”

“……对不起。”

“我让你答应我！！”

董学斌慢慢一嗯，“……我答应。”

嘟嘟嘟，信号干扰，电话断了。

回去？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怎么回去？飞机已经离岛屿很近了，这个角度，机头很难抬起来，连迫降的角度都不大，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很难逃过一个机毁人亡的下场！一个也活不了！

两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啊！”

尖叫声和机舱震动的轰鸣交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董学斌身子剧烈地颠簸着，他紧握安全带和氧气罩，耳边回荡起谢慧兰最后的喊声，心中渐渐也燃起一丝不甘的念头！

草他大爷的！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哥们儿拼了！

董学斌眼珠子霍然一睁，紧紧盯住窗外的位置，拳头攥在一起，准备用最后的力气搏上一搏！

他要回去！

他想回去！

第四百九十四章逃生！

飞机离地面只有不到一百米了！

虽然驾驶员在极力拉起机头，但飞机下降速度还是没有减小！

千钧一发之际，董学斌不想坐着等死，一把扯掉氧气罩扔掉，单手弹开安全带，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踩着前面人的座位椅背窜了出去，震动感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董学斌一个踉跄从上面摔了下来，狠狠落到客舱过道上，轰隆隆，机舱一晃，连带他也滚了一圈。

“坐好！回到座位！”

“飞机要迫降了！大家都不要乱动！”

两个空姐对着董学斌和几个也想去开紧急逃生门的人喊道。

董学斌根本不听，捂着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