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嘶吼着,突然,只觉得眼前一暗,人跌坐在暖榻上,昏厥了过去。
“主子……”
难得的好天气却经过一夜后变的比之前更要暗沉,呼啸的风,漫天飞舞的雪花,顿时,将整个黎玥城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梦幻境地,老人们看着肆意飘落的雪花,不免感叹,这场雪来的蹊跷!
雅筑内,白绫高挂,人人素衣上身,低头浅泣!
来往凭吊的人,无不悲戚,尉迟寒月生前为人温煦和善,对待每个人,无论权贵贫贱都一视同仁,他回来的这半年时间里,很多百姓都受过他的恩惠。
感恩的百姓在雅筑外跪下,自发的守灵,不顾漫天的风雪,人群越来越多……
苏墨一脸的平静,跪在灵前,烧着纸,俨然一副未亡人的姿态!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不出是淡漠还是哀戚,眼睛无焦距的看着冥纸盆,里面的火焰忽高忽低的窜着!
“黎王爷到……”
外面传来通报,百姓们人人匍匐着,不敢直视,他走过之地,竟是比着漫天的风雪更让人觉得冷!
朗月和星辰沉重的磕头请安,他们没有权利去恨王爷,王爷一生对二少爷的情他们看在眼里,这次的意外……他们有怨却没有恨!
苏墨依旧没有波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将纸钱缓缓的丢到火盆里,一切都如此的安详和平静。
尉迟寒风看着那幅棺木,脚下踉跄的退后了几步,萧隶急忙扶住了他,均是一脸的悲恸!
尉迟寒风压下内腹重伤的翻涌,挣开了萧隶,脚步犹如灌了水银般沉重的向前行去,看着半开着的华棺,尉迟寒月的容颜已经(。。)整 理,身上一袭他最爱的白色长衫,苍白的脸上微微带着僵硬的笑意……
尉迟寒风心中悲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怆,腥甜漫过口腔,他强忍着方才没有使之溢出牙关……
他沉痛的缓缓抬起手,颤抖着向前探去……
“你没有资格碰他!”一道冷冷的,平静的声音打破沉寂,苏墨目光依旧看着火盆,脸上什么也看不到。
尉迟寒风的手一颤,僵停在了半空,那个声音冷,冷到了他的心,让他心彻底的冰凉,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灵堂内所有人的心亦被这道声音寒到,不仅偷偷的瞄着未曾停止手中动作的苏墨,她的面容如此的平静,平静的感觉不到一丝的涟漪,仿佛刚刚的她并未曾开口说话一般。
手,僵硬的收回,尉迟寒风强硬的拉回在尉迟寒月脸上的目光,生硬的逼回眼中那伤痛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闭棺!”
随着他一声令下,奴才们沉痛的缓缓的移动着棺木的盖子,直到“砰”的一声合上。
随着这沉重的声音,棺木前的二人,心都跟随着漏跳了一拍!
苏墨的手微微停滞,随即继续着动作,至始至终未曾看尉迟寒风一眼,棺木未曾阖上,只因为她知道,寒月其实还是希冀看那人一眼的。
看着苏墨的样子,尉迟寒风内心凄凉的一笑,寒月的死对他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错误,寒月最后的希望……他愿意!
放开她,他生不如死,就让他一个人活在那漫无止境的悲恸之中吧!
尉迟寒风暗暗的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悲伤,沉重的说道:“寒月遗体下葬皇陵王府郡地!”
苏墨停下手中动作,缓缓起身,淡淡的说道:“寒月是不会葬入皇陵的!”
屋内的人无不蹙眉,倒吸气的看着苏墨,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皇家一脉不葬入皇陵,岂不是脱离了皇家的身份?
“寒月身为黎王府的人,是必须要葬入皇陵的!”尉迟寒风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的怒意,好像在解释一件事情般。
苏墨没有理会,依旧冷冷的说道:“寒月需要的是无拘无束的空气,皇陵……不适合他!王爷,请回吧!”
说完,苏墨神情淡漠的往棺木那走去,冰冷的手有些微微发红,芊芊玉指缓缓的抚摸着棺木的边缘,神情有了丝变化,嘴角勾勒了一个淡淡的笑意,缓缓说道:“他的快乐……都在泽月溪,他一定也希望能葬在哪里……”
葬入皇陵……她将永远也看不到寒月,泽月溪有着他的希望和快乐,只有那里……寒月才会欣慰!
见苏墨如此,尉迟寒风的心犹如万剑刺般,痛的无法呼吸,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影,闭了下眼睑,沉痛的说道:“好,如果……这个是你希望的,本王……本王允了……”
看着没有反应的苏墨,尉迟寒风压下心中的悲痛,踏着沉重而艰难的步伐离开了雅筑,当上了马车那刻,卸下所有的伪装,血丝终究无法忍住的冲破牙关,溢出了嘴角……
何谓痛彻心扉?不过如此……
尉迟寒月的遗体在当日下午就下葬到了泽月溪那个大石旁,他终年不离的竹笛也随之陪葬,那个……是他最爱的东西,承载的是一个大哥的疼爱和他的崇拜。
苏墨坐在大石上,和墓碑对望,手轻轻的勾勒着墓碑上的字,一笔一划,如此的细心和专注,任由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此刻……她忘记了寒冷,唯一的动作却只剩下了那轻轻的勾勒。
“苏姑娘,不早了,回去吧!”朗月上前,忍住心中的难过,规劝道。
二少爷在世,最舍不得的就是她了,看到她如此,一定更加的伤心难过,他鼻子酸酸的说道:“您的内伤未曾好,腹中的胎儿也需要休息……”
“你们先回去吧!”苏墨淡淡的说着,依旧一遍遍的写着墓碑上的字,像是要深深的将尉迟寒月这四个字刻在心中,至于那个胎儿……呵呵,无形的胎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胎儿……
“我再坐会儿就回去!”苏墨见朗月未曾离去,缓缓说道。
“属下陪苏姑娘!”朗月和星辰抱拳说道,二少爷离去,以后苏姑娘就他们保护的人,因为……这个是二少爷的希望。
苏墨凄凉的一笑,缓缓偏头,平淡的说道:“我没事,我只想安静的陪会儿寒月,你们都回去……好吗?”
朗月和星辰看着苏墨的神情,不免对看一眼,哀叹的点点头,默默的退开,留给她足够安静的空间。
当人都散去,泪水终于破眶而出,倾泻而下,苏墨将头轻轻的依靠在墓碑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哽咽的说道:“寒月,苏苏陪你看雪……给你讲述我的故事……那也是一个下雪的日子……妈妈抛弃了我,我变成了一个人……”
伴着寒冷刺骨的风,对着飞舞的雪花,苏墨讲述着她的来历,讲述着她的悲哀,讲述着那不堪一击的爱,讲述着心中的种种……讲诉着她的孤独和痛!
天空变的越发的阴沉!
冷风伴着溪水上薄冰的冷冽,吹到苏墨的脸上,犹如小刀刃般划过……
脑海里,回想着穿越过来一年多的日子里所有的片段,企图(。。)整 理那从未曾理会的思绪,一幕一幕的犹如电影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苏墨的目光变的凌厉,变的冷血,邪笑勾上嘴角……
寒风阁书房内,尉迟寒风在烛光下的背影彰显着凄凉的孤寂!
再多的痛……都将他埋葬,徒留下忧伤在心头,墨儿,本王对你放手,只要你能过的开心……
萧隶肃立在一侧,看见王爷如此,内心也在难过,二少爷死了,苏墨走了,王爷的心也跟随他们二人远去了。
“萧隶,你下去歇着吧!”尉迟寒风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淡淡的说着。
“王爷,属下不累,属下在这陪着王爷……”萧隶悠悠的说着,话语里难掩伤感,他看着尉迟寒风的背影,无奈的沉叹,昨日那箭……王爷根本就不忍心射出,可是,内腹的伤无法支撑体力,竟是无意将箭放出……
冥冥中……也许注定了错过!
尉迟寒风缓缓转身,淡淡一笑,笑的十分牵强,淡漠的说道:“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
萧隶看着伤心的王爷,不忍却也不想打扰他,微微行了礼,恭敬的说道:“属下告退!”
尉迟寒风缓缓的步出寒风阁,走在深冬的夜里,风的冷冽所带来的刺骨不及内心里那撕裂的痛楚,一步一步的走过,那些曾经有着苏墨身影的地方,放开……心如刀割?!
“你的爱……我要不起……”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嘴角噙了抹嘲讽,他微仰起了头,轻轻的阖上了眼睑,任由漫天的雪落在脸颊上,如此的冰冻让他的心痛有着一丝的缓解!
“唔……”
腥甜之气在口腔散开,他无力的单膝跪在了地上,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了雪地上,仿佛绽开的梅花……妖艳的刺痛了他的眼!
过了许久,他才平息了内腹的剧痛,拖着沉重的身子而起,继续向前着……
看着北小院禁闭的院门,尉迟寒风一个闪身,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飞身进入……
想来自己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永远也抓不住自己想要的,自嘲的笑意扬在嘴角,他推门而入,轻轻的躺在床榻上,轻轻的闭上眼睛,去默默的感受着……
这里……有着她的余香……
尉迟寒风只觉得自己眼皮沉重,无力的阖上了眼睛,泪水滑过禁闭的眼角,顺着脸颊滴落在了锦被之上……
夜,笼罩了沉重的痛楚,再长……也会过去。
苏墨神情疲惫的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尉迟寒月的寝居,昨夜……亦彻夜无眠!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那只草蚱蜢……嘴角轻轻一笑,小心翼翼的放入了掌心举到了自己的心口处,轻轻合眼感受着。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环视这里的一切,每一件物品都彰显着寒月的性格,清淡、雅致……温润!
苏墨淡淡的一笑,将蚱蜢放入随身的锦囊内,遂在桌案后落座,提起笔醮了墨,缓缓写下数句……她看着纸笺上的字迹,眼眸轻轻的阖了下,方才折起放入了信封中起身离去……
“朗月,能不能麻烦你两个时辰后将这封信替我送到王府?”苏墨的声音有些沙哑,唇瓣的周边起了一层白皮,整个人看上起憔悴的不像话。
朗月倪了眼信封,轻轻点点头接过。
苏墨淡笑示意后转身离去……她的笑比哭还要苦涩数倍!
朗月轻叹,将信封至于怀中。
两个时辰后,萧隶听闻朗月来意,便带了他去寒风阁找尉迟寒风,可是,并没有找到人……
萧隶微微拧了眉,略微沉思了下,急忙往北小院奔去……
门一打开,果见尉迟寒风躺在床榻上,可是,人却脸色苍白,嘴角更是挂着血丝,萧隶大惊,急忙上前,“王爷……王爷……”
尉迟寒风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死劲晃了下头,见萧隶一脸的担忧,沙哑的问道:“何事?”
萧隶看着王爷如此,心里一阵酸涩,这是多大的悲痛……竟然将王爷折磨至此!
“朗月求见!”萧隶轻声说道。
尉迟寒风点了下头示意,萧隶行出屋子唤了朗月进来,他无力的倪了眼,问道:“她还好吗?”
朗月暗自一叹,苏姑娘的情形就和王爷一样,恐怕……都是伤痛占据了一切吧……
想着,他拿出了信笺,恭敬的说道:“这个是苏姑娘让属下送来的,请王爷过目……”
尉迟寒风一听,急忙接过信笺,慌乱的打开,快速的阅览完,顾不得身上的伤,急忙下了床榻,急切的说道:“给本王备马!”
“王爷……你的伤……”
“备马!”尉迟寒风朝着萧隶嘶吼一声,脚步踉跄的向门外走去。
马蹄溅起了地上的雪,在尉迟寒风急促的催促下,马儿吃了痛,四蹄狂奔着向郊外云雾崖奔去……
萧隶见尉迟寒风的样子,心知出了事情,急忙回了北小院,顾不得礼数的看了信笺后,顿时大惊,亦翻身上了马紧随而去!
云雾崖,顾名思义……崖底长年累月的笼罩着浓浓的云雾,怎么都看不到底,这里亦被称之为死亡崖,据说……掉入的人没有活着的!
曾经,有人不甘心的想攀下崖底救人,准备了数百尺的长藤攀附而下,却依旧没有到达底下,甚至……依旧看不到底,仿佛……随着你往下攀,那云雾就会随之下沉,你看到的景致都是那层层云雾,永远也拨不开!
苏墨静静的站在崖边,冷风刺骨的拂过她那苍白的脸庞,风雪落在了她的肩头,竟是都已经有一寸厚度,她已经站在这里许久……久的……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突然,远远的脚踏雪地的声音打断了苏墨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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