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补人选。电话里,我很委婉地把这意思转达给了江舟。他是聪明人,也没多说什么,客套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这边刚跟江舟说完,财务部又打电话上来谈宣传预算的事,我让他们派人直接把预算表拿到我办公室。
我把小白叫进来,让她立刻联系展夜的经纪人,尽快约个时间,我要跟他们见面。展夜隶属辰星娱乐,业内新冒起的一间公司。因为展夜不断攀升的人气,辰星娱乐的知名度也日益高涨,最近签下了不少娱乐圈内的潜力新人,发展势头不错。不过短期内还不是皇天的对手,毕竟根基太浅。
小白打电话的工夫,财务部的丁黎进了我的办公室。东方商业园前期的广告宣传预算已经草拟出来,他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和要更改的。
“计划有变,代言人不请楚尘了,我现在正联系其他合适人选,代言费这块儿应该能节省不少预算。”我仔细翻看,其他都没什么问题,对于宣传,修月向来舍得花钱。
“周三前给我个准信儿,贷款拿下来了马上就得准备奠基仪式,再晚恐怕时间上来不及。”
“我知道,麻烦你们了。”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日程安排,协调起来也是个问题。
“对了,修总不在公司?”出门前,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刚才省行张行长的秘书来电话问怎么能联系上修总,说是张行长有事找他。”
“打他手机了吗?”
“打了,刚才我上顶楼问陈秘书,结果陈秘书说修总不在家,手机也没人接。要是你能找到修总,别忘了跟他说说这事,我先下去了。”说完,他冲我摆摆手,转身推门离开。
我看看表,十点,拿起电话拨了修月家座机的号码,响了半天转到了语音留言。又拨了他的手机号码,响了半天也转到了语音信箱。
这可有点不正常,工作时间他的手机很少会打不通。
这时小白进来说今天所有报纸的娱乐版她都翻了,楚尘的消息有,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一听顿时放了心。
接着小白又说她已经联络上了展夜的经纪人杨雪。杨雪听说我们有意请展夜担当东方商业园的代言人,配合度非常高。得知我们时间比较紧迫,她立刻表示愿意尽快跟我们见面。下午展夜在花园西路的帝景酒店拍戏取景,三点到五点可以空出来,她问我们方不方便三点钟在帝景顶层的旋转餐厅见面。
我点头,吩咐小白把合同草稿打出来,通知杨雪下午三点在帝景见面。
东方商业园总投资二十几个亿,预计两年竣工。竣工后将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综合性商业园区。能担当这个项目的代言人,是所有艺人梦寐以求的事,我始终觉得楚尘浪费掉这个机会实在太可惜。
“上午还有什么安排?”小白出门前,我问。
“十一点半蓝光广告公司的秋薇约你吃饭,顺便谈谈奠基仪式当天现场的布置情况。”
小白跟了我三年,是我的得力干将,所以有些不那么紧要的事我大多交给她去办。
“中午你替我去,告诉她公司有事我实在走不开。会场具体怎么布置你先听听她的意见,把我们的大概要求告诉她,回头约个时间让她带着草案和预算直接来我办公室谈。”
小白一一记下,我想了想,又说:“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有事就打我手机。如果又有人找修总,你也给我电话。”
安排完了这些事,我又给修月打了几次电话,情况仍然跟刚才一样,就是没人接。我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先去他家看看。
拿起包刚准备出门,小白放下电话跟我说郑副总让我立刻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我皱皱眉,心里一阵烦躁。其实不用去我也知道是什么事,半个月前他向我推荐了一个女艺人,希望在这次东方商业园的宣传片里能给她安排个角色跟楚尘搭戏。我跟修月提过,他让我自己拿主意。
“叶经理,要不我替你上去,就跟他说你有事出去了。”小白知道我特不待见他。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上去一趟。
临走前我跟小白交代一会儿我就不回来了,让她有事打电话跟我联系。
上了二十七层,秘书张杰看见我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郑副总说找我有事?”我问。
“叶经理,麻烦你先在外面坐会儿,副总正在接一通很重要的电话,吩咐谁也不能打扰。”张杰面带难色。
我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告诉他不用招呼我。张杰是修月的学弟,能力平平,胜在老实憨厚。修月告诉郑伟,搞女人他不管,但要是搞公司的女人就立刻滚蛋。看在钱的分儿上,郑伟勉强向他保证不吃窝边草,并且同意让这个木讷的男人做他的秘书。
说起来,这郑伟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是修月的表弟,修月妈妈唯一的侄子,小时候在修月家住过几年,郑阿姨很疼他。以郑伟的资历水平根本无法胜任上市公司副总的职务,可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张能说会道的嘴,把郑阿姨哄得五迷三道的。大学没考上,去英国混了三年,买了个野路子大学的文凭,回国后成天以留学归国人士自居。
郑伟甩着手晃荡了两年一事无成,郑阿姨看不过眼,让修叔叔给他安排个职位。修叔叔给他弄了个公务员编制让他在省委工作,结果不到一年就因为生活作风问题闹得满城风雨。省委书记顶着压力,不让纪委的人动他,弄得影响非常不好,再这么下去非得连累他自己的政治前途。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给修叔叔的秘书打了通电话,极其委婉地说了一下这个情况。
事情传到修叔叔耳朵里,修叔叔暴跳如雷,告诉郑阿姨从此不要在他面前再提起郑伟这个人。于是,这郑伟成天在郑阿姨耳朵根子底下软磨硬泡,但郑阿姨也不敢再开口提给他找工作的事,她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更年期的妇女本来情绪就很不稳定,结果郑阿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心脏也出了点问题,曾经一个月住了两次医院。
那时候海天地产国际刚刚上市,又牵扯到一起重大的工地事故,修月天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每次去医院看郑阿姨,话题永远只有一个,想办法给郑伟安排个有发展的工作。不管郑阿姨怎么磨,修叔叔就是不松口。修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跟她说“郑伟的工作我来解决,让他来我公司当副总不委屈他吧”。郑阿姨一听就乐了,郑伟当然也愿意,上市的地产公司,那可是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钞票。
我当时特不理解,公司千头万绪的事,原来的副总周希又被派到香港坐镇那里的分公司,这种时候弄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来当副总,搞笑呢!修月听了,笑得特飘,挺让人心疼的那种笑。他跟我说这个副总以后就是个虚衔,他不折腾了,我妈高兴了,这不挺好的。我当时特不服,觉得郑阿姨这件事做得太过了,修月那阵子忙得身体心情都特不好,关键时刻还得收拾这种烂摊子。郑伟算什么东西,修月才是她儿子!修月看着我义愤填膺的样子,脸上总算有了点真正的笑意,跟我说甭生气了,能者多劳,弱势群体总是容易获得别人的同情,那个王八蛋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好看。你要是有良心以后就多帮我分担点,别成天沉迷在风花雪月的二人世界里。
我琢磨得正起劲呢,郑伟的“重要”电话接完了。他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让我进去,怎么看都是一瘪三儿!倒不是他长得有多难看,主要是气质太猥琐。我完全可以不答理他,可我要是跟他折腾,他就得跟郑阿姨折腾,郑阿姨就得跟修月折腾……
所以,我对待郑伟这个败类的一贯宗旨就是一个字儿:忍。两个字儿:无视。
“不知郑副总找我有什么事?”我站在他桌子前面,面无表情地问。
郑伟坐在转椅里,腿搭在桌上,眼珠子盯着我上下乱瞄:“叶经理,你这套衣服不错嘛,香奈儿当季新品吧?有个明星丈夫就是有钱。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应该说是前夫。”
“郑副总你过奖了,这套衣服不值什么钱,假货。”在他面前说假话我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也可能我内心深处压根儿也没把他归进人类的行列。
“假货?!你穿个假货来上班难道不怕影响公司的形象?每个月你们这些高级主管的置装费不少吧。”郑伟眯缝着眼儿,不怀好意地说。
“郑副总这么有阅历的人不也被我这假货给蒙了吗,别人又怎么可能看得出来?”我笑。
郑伟语塞,气哼哼地瞪着我。因为修月的关系,他一向看我不顺眼。几次他暗地里想跟公司的小业务员乱搞,都被我给搅黄了,从此更是把我记恨在心。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事你考虑好了吗?今天我必须有个准信儿!”郑伟点了根雪茄,冲着我喷了一口浓浓的烟雾,刺得我眼睛立马红成一片。
“这次东方商业园的代言人不是楚尘了,所以恐怕你推荐的那个女孩儿没机会参加宣传片的拍摄。”我退后几步,避开那股呛人的味道。
“哦?换成谁了?”郑伟问。
“目前还在谈。”我边说边看了眼墙角的座钟,十一点了,浪费了我快一个小时。
“就算谈也有个对象,叫什么名字?”郑伟提高腔调,非常嚣张。
“展夜。”这种人,就应该见一次打一次,专打外人看不见的部位!在这点上,修月的手段是无比正确的。
“怪不得不用楚尘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叶经理你眼光不错啊,勾搭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水嫩,前阵子报纸上不还登了你跟那小子深夜私会的照片吗?”郑伟啧啧地盯着我,笑得像只鸭子。
我双手紧紧握住,沉着脸,强抑住把他拎过来暴打一顿的冲动,说:“中午十一点半我约了客户吃饭,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他办公室。这个人渣!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他给阉了!
三十几度的高温,一上午的暴晒,马路上丝毫不见水渍,沥青地面黏腻得让人心躁。十一点多,正值车流高峰期,繁华的大都市,处处透着让人心烦的拥塞。再加上刚才被郑伟那个败类的一顿抢白,彻底让我的心情Down到了谷底。等绿灯的工夫,我再次按下修月的号码,强耐性子听着耳边乏味而机械的嘟嘟声,还是没人接。就在我正准备挂断的当口,竟然通了:
“喂?”女人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打错了。可想想又不对,一直按重拨键怎么可能错。
“请问你是?”我小心试探。
“南南?”
嗯?!我呆住,这声音:“妈?!”
“嗯,你在公司?”
“没,外面呢,修月的手机怎么在您那儿?”我彻底迷茫。
“你中午有没有事?”
“没。”我中午唯一的任务就是尽快联系上修月。
“那最好,你现在来我们医院,有你陪着修月打点滴,郑阿姨就能回去休息了,别人陪修月她不放心。”
“啊?修月怎么了?!”我一听就蒙了。
“没什么大事,你现在赶快过来吧。”
挂了电话,为节约时间,我在马路中间强行掉头,直奔301总院。
一路上,脑子里总是冒出昨晚修月给我打电话时的动静,那会儿他的声音很明显就不正常了,我要是开车过去看看就好了。越想心里越觉得堵,一路狂飙到医院。
301是部队总医院,妈妈是这里的院长。我对这所医院没什么好印象,爸爸的几个老上级都是在这里病逝的。虽然岁数太大自然死亡不能说是医院的错,可我总觉得这儿风水不好。
在院门口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她说她不在办公室,让我直接去七号楼,张护士长在楼下等我。
七号楼我很熟,西北角的一座三层独栋小楼,被一大片草坪绿地围着,不对外开放收纳病人。
张护士长说七号楼现在只住了两个病人,三楼处于半戒严状态。
她带着我上了二楼,走进2…C号病房。病房里是家居式的布置,妈妈和郑阿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声说话,通向里面套间的门紧紧闭着。
郑阿姨看见我来了很高兴,招呼我坐在她身边。
“妈,修月到底怎么了?”我看见修月的手机在茶几上放着。
“胃出血,低血糖引起的中度眩晕外加持续性低烧。”妈妈说得简明扼要,我听得心惊胆战,“怎么会这样?!谁把他送来医院的?”
郑阿姨抽了张纸巾,抹了抹眼角,拉着我的手说:“每周一早上,我都会让家里的保姆拿着备用钥匙去修月的公寓帮他收拾收拾家务、洗洗衣服。今天早上八点多保姆又过去了,没过多久突然急匆匆地打电话回来说修月晕倒了,洗手间的地上还有血。我一听就吓坏了,什么也没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