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里的蛊毒也拔出来了,一个正方脸的男子站在她身旁,看了看手上的一个青瓷小碗,淡淡的道:“真是霸道,伤了这孩子的经脉和心肺,她这条命能救回来,算是奇了。”
我怎么了?????
谢安怀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复杂的变换,他摸摸我的额头,凑过来,过了半晌,他低低的问了句,“你还好吗?饿不饿?”
我真想瞪他!但是我连眨眼睛的力气都很小、、、、
我中毒了?我无声的询问他。
谢安怀点点头,“你吃的翡翠蒸饺和茶里,互相都放了毒物,单吃没什么,但是合在一起,就是可怕的剧毒。”
我还能活着?我勉力的瞪大眼睛。
谢安怀低声道:“我现在真是感谢轻雨,要不是他提出认你做义妹,让你得到了那枚镯子,你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你毒发的时候,幸好那颗珠子及时救了你。
珠子?哦,我手上的那枚镯子上的?对了,看样子谢安怀帮我把珠子放到了口里,要不然我真是没得救了,现在估计已经在黄泉路上开饭馆了。
阿木汗万岁!玉听楼万岁!
中毒和解毒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现在能笑着回忆这一切,当时却是可怕的折磨。
下毒的人是谁?如果现在被我找出来,我发誓我一定踹倒他(她)在地!然后扑上去一顿狂殴,凳子、椅子、桌腿、柴火棍,哎呀,好像没这个力气了,好吧,裤腰带!抽不死个丫挺的!
揪头发、抽嘴巴子,拿着一碗超辣杂烩汤,烫的冒红油的那种!抓着给你灌!小样的!烫不死你!
哎,还有什么酷刑来着?
对了!罚你吃下一百个糯米团子!里面包豆沙、包菜馅儿、包鱼肉、包猪肉、、、、、、粘死你!
唔、、、、、、我再也不要吃翡翠蒸饺和茶了,我有阴影了、、、、、
也许、、、、单个吃也还可以吧!合着吃我会有阴影的、、、、、
过了一个月,我的眼睛终于可以自由的转动了,不过手脚还是没力气,谢安怀每天过来陪我,陪我说话,我总是在他的说话声中睡去,昏昏然中,觉得这一个月他说的话,比我和他在一起三年里说的还多。
我后来才知道我那时已经身在忘忧谷,我所住的房间空气清新,阳光很好,我睡的那张床的帐子是桃花色的,被子则轻柔软绵,是新鲜的绿色,熏笼里的香很淡、是种药香,我睡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听着谢安怀坐在我身边说着什么,慢慢的睡过去,只觉得自己可以睡到天荒地老。
谷中只有医仙和毒仙在,还有他们的六个小童,有一个是女孩儿,所以帮我擦身等私密的事情就全都由她来帮忙,她叫小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板着脸,皱着眉头,起先为因为自己麻烦了她,所以很觉得有些忐忑,后来才发现,她原来天生这样。
毒仙是最经常来看我的,谷里的女孩儿只有小翠,再没人和她聊些新鲜的话题,她便经常来到我的屋子里,给我看她那些新鲜的绣花样子。
那些花样子和她的人一样,都是娇艳欲滴的,颜色鲜的能烫人的眼睛。
这么妖艳的女子,绣起花来却是飞针走线,熟练的很,绣成了,就喜滋滋的给我看,我不能说话,便只好对她笑笑,她却也高兴的很。
躺了两个月,我能坐起来了,但是也只能靠在厚厚的靠枕后,也不能说话,也不想说,医仙让我说。
“病弱之人,最忌泄气,如果有修为高深者,能看到人一开口,口中散发出的气的颜色,修为深的人,在聚众之地从不开口,一开口,则有五色神气外漏,患病之人易走了神气,所以,还是静默最佳,这丸药含在你舌头底下,然后轻轻闭上牙关,觉不觉得口干?”医仙安静的问我,他话不多,眼睛明亮,表情含蓄,是位深沉的大叔,和妖媚的毒仙站在一起,两人的气场一百二十分的诡异。
他们是情侣吗?我在心里暗暗的想道。
医仙会亲自给我熬药,然后端进来给我看着我喝下,毒仙则捻着绣花针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看着我喝下了,就眼睛发亮的凑过来问我怎么样怎么样?兴致来了,还会抓起我的胳膊啃上一口!说什么要尝尝药气透出肌肤的味道,还要凑到我脖子底下闻来闻去,不被沉默的医仙抱走,或者不被气急败坏的谢安怀骂走绝不甘休。
食人鱼啊你!!
“木师兄想来看你,他现在正在洛阳,听到你中毒了,急得直跳脚,还来信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骂我为什么没照顾好你。“谢安怀轻轻的道,“你想吃东西吗?”
我摇摇头,“不饿。”
谢安怀轻轻点头,“那么,牛乳粥要不要来一碗?”
“不要了。”我轻轻的道。
“眉儿,我有件东西要还给你。”谢安怀温和的道,他起身去外屋,拿进一个小木盒来,他为我打开,我看了一眼,心里头突然涌上一股东西,把我噎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还给你,你的户籍,我已经帮你办的妥当了。”谢安怀道。
我沉默的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的脸上一点湿润。
啊,好像掉了几滴黄豆大小的眼泪哪!
一直想要的自由,一下子摆到眼前了,很好很好吗!
但是好像还有点惆怅。
谢安怀轻轻的道:“你现在,会不会好受点了?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好了一点了?”
怎么觉得他问的小心翼翼的?
我轻轻点点头,对他笑笑。
谢安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再过三天,我需要回京城一趟,等到事情办完,我马上回来看你。”谢安怀轻轻的道,他犹豫了一下,把帐子放了下来,“睡吧,我在外面。”
我闭上眼睛,静静躺着,过了半晌,听到有人走进。
谢安怀轻轻撩开帐子,静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轻轻俯身,吻了我一下。
他悄然走远,我睁开眼睛,只觉得五味杂陈。
“是以诊有大方,坐起有常,出入有行,以转神明,必清必净,上观下观,司八正邪,別五中部,按脉动静,循尺滑濇,寒温之意,视其大小,合之病能,逆从以得,复知病名,诊可十全,不失人情,故诊之或视息视意,故不失条理,道甚明察,故能长久。不知此道,失经绝理,亡言亡期,此为失道。”
医仙慢条斯理的念完,问我道:“听懂了吗?”
我愣着摇摇头。
医仙叹口气,“就知道你不懂,不过你不适合学医,医道复杂而精深,你现在心血不足,不能再听了。”
“可是我现在闷的很啊。”我闷闷的道,“我手上也没力气,再不听人念念书,我会闷的发疯的。”
毒仙笑道:“要不然我教你下毒吧?”
我摇摇头:“医毒都差不多,不明白人体,不可能学的好的。”
医仙叹口气,“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女孩儿,躺在床上还要学三学四的。”
我回嘴道:“可是不学习的话,这样待着也没意思啊?”
医仙想了想,“那么,我就给你几本讲食医的书给你吧,你不是喜欢做菜吗?这些书是我师弟留下的,你应该能喜欢。”
“好!”我乖乖的答应道。
“就让小翠念给你听好了,她识字的。”毒仙笑道。
躺在床上的日子十分的无聊,也很难受,身体虚弱,不能自由活动,说几句话就会喘,谢安怀回了京城,我看不到他,心里竟然也不想,只是一心一意让自己对抗这讨厌的中毒后遗症,不让自己无聊的自杀。
毒仙倒是对我的身体调理非常的上心。
“你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她笑着道,“你曾经经脉里的内力已经被侵蚀干净,五脏六腑因为中毒和汤药,现在也柔嫩的不行,我和二师兄现在正准备从里到外的为你调理,把你弄成个新人儿。”
“婴儿?”我淡淡的道,“婴儿的身体很脆弱的,其实人的身体不能被呵护的太好,要是对病气一点反应和抗争都没有,那怎么行?不是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
毒仙摸摸我的脸,“啧啧,瘦成这个样子,你说的没错,人的五脏六腑如果太过干净,的确是一点风邪都受不得,不过你现在肠胃稚嫩,要是不先调理好,恐怕风邪就能要了你的命啊!”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个水晶玻璃人儿。
从中毒到现在,嘴里快淡出鸟来。
每天喝的是米粥,就是大锅米熬出来的粥油,这东西比人参温和,但却有人参一样的功效,温和滋养。
后来,米粥里加了碾碎的青豆和红叶,用来为我去毒,然后是酥糖牛奶,有时放些盐酪,再后来就是绿豆红豆、南瓜、红枣银耳燕窝等物,一样样的熬炖的烂烂的让我喝下,喝的水里也会加些东西,有的是我不认识的药草,因为天冷我又不能动,所以便在熏笼里放上药炉,让我一躺就是一个时辰,熏得我浑身都是药气。
毒仙却说这是药香。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奇怪的药人,没有力气,连本书都拿不起来,中毒后的第五个月,毒仙熬了一桶药水,热乎乎的,让一直只是擦身的我好好的洗个澡。
我自己用巾子擦身,泡了很久才请小翠扶我出来,觉得神清气爽,坐在梳妆台前梳头。
“小翠。”
“什么。”
“我才发现。”
“怎么了。”
“为什么,我的房里、、、、、、、、没有镜子呢?”
73
帐篷里满是暖和的花香气,小翠拿着一叠干净的衣服和一壶热水进来,步履轻快,丝毫响动也没发出来。
“现在很晚了吗?”内帐里传来轻飘飘的声音。
“还好,太阳快到头顶了。”小翠生硬的道,她走过去,麻利的将帐子挂起来,看着睡在床上的人,“睡得怎样?”
“我想我睡的还可以,不过后来就是在闭目养神了。”少女盖着被,软软的道,“我是不是睡的太久了?”
“不久,我们很晚才到这里,不过你应该起来了。”小翠道,“把这碗盐水喝掉,等药丸化了就叩齿三十下。”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养生这东西很神奇!”少女爬起来,她喝掉那小碗盐水,再拿了颗药丸含在舌下,含糊不清的道。
、、、、、、、、、、、、、、、、、、、、、、、、
齐磊赶到忘忧谷的时候,正碰上谢安怀。
两人互看对方,气氛诡异。
毒仙正站在廊下嗑瓜子,看到这情景,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出来,她吐掉瓜子皮,笑道:“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呢?”
谢安怀首先笑笑,“齐兄,很久不见。”
齐磊也笑,“谢大人,很久不见了。”
“您在信里拜托的天山雪莲子,我已经带来了,还有一盒千金花。”
“还劳烦您送来,真是不敢当。”
两人客客气气的说了一番话,走进屋子。
齐磊心急如焚,恨不得早点看到那个小人儿。
谢安怀来信请求,他接到信,气的差点发疯,分别不到三月,离开前还活泼乱跳的小丫头,怎么就中毒了?
谢安怀眉头紧锁,她的情况一定不好。
门是开着的,两人无声的走进屋子。
她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们,从后面看,正能看到她手举了一面铜镜,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头发白的吓人。
才14岁的女孩儿,发尾竟然全白了,几缕几缕的杂在黑发里,红颜白发,看着惊心动魄的诡异和吓人。
镜子慢慢的被放下,她转过头来,看看他们,表情平静的可怕。
“我没想到我现在这么难看了。”
她静静的道。
她瘦的不像样,已经是皮包骨头似的瘦,眼睛里也全无光彩,看看他们,转过身,低下头,轻而缓慢的,近乎无声的道:“有人对杜拉斯这么说,‘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她笑一下。
“我的头发都白了啊。”
房间里的空气安静的可怕。
谢安怀迈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齐磊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谢大人,可以出来一下吗?”
再然后,就是一场激烈的打斗,算了,他根本就不愿意再回想起来!
还是带她去西域吧!新鲜的泉水和水果会让她好起来,葡萄干、无花果、羊肉和麦饼都会让她心情好,还有“银子做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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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体还好吗?”齐磊大步走进帐篷。
少女正守着火盆上的小锅子,聚精会神的看着锅里的羊肉汤,汤汁儿咕嘟着冒着小泡,切成小碎块的羊肉上下翻腾,帐篷里一股膻味。
齐磊猛的顿住脚步,他一下子想起了带着她去西域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她快活健康的像是一头小鹿,整天在车厢里呆不住,下来就蹦蹦跳跳,干起活来十二分的麻利,厨子总是没口的称赞她帮了自己的大忙,买几十条鱼,她帮着厨子收拾鱼做鱼汤,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喜欢说这么一句话,“生命在于运动。”
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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