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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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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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礻真从荷包里掏出那只特意为她定的玉扳指套在她的大拇指上,宝琴喜不自禁,也忙从自己荷包里拿出上次从胤礻真手里抢来的那只,两个扳指成色几乎一样,只是一只大一只小,小的那只里面刻着殷红的“寳兒”二字。
  她把小的自己戴上,然后又把大的那只套在胤礻真手上,很认真的跟他说: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你要好好保管,以后不管谁要,你都不可以送人。
  胤礻真摩挲着那只扳指,有些出神,喃喃地答着:不送,谁都不送。
  你知不知道这扳指上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气息?你知不知道你只是在被自己感动着?可怜的人啊!请不要用自己的心去揣测别人的感情。
  胤礻真给牧民留下一锭银子,带着宝琴,胤祥往王府而去,二郎紧跟其后。
  宝琴靠在胤礻真怀里昏昏欲睡,身体棉软无力。
  这边,康熙正急得不行,大骂年羹尧无用,不守着主子,下令赐鞭百下,拂袖上马欲亲自出去寻人。刚巧看到胤礻真一行三人策马而来,胤礻真知道耽误得晚了,忙下马领罪,冷不防宝琴在马上摇摇晃晃,突然身子一歪就要栽下来,康熙倒吸一口冷气:琴丫头……
  话未喊完,只见一条身影一闪,欺身上前,在离地不足半米的地方,稳稳将她接在了怀里。

  第6章

  宝琴又病了,昏迷不醒,浑浑噩噩中总是喊着:“妈……妈……我要回家……四哥……四哥救我……”
  每当呓语时,就像溺水一般双手乱挥,总是等到抓住胤禛的手时才能安静--只有胤禛的手才能让她安静,似乎睡梦中也能分辩他的抚摸,每当两手相握,扳指互碰时发出的那丝轻微的响声,就仿佛是一首催眠曲一样,让她如沉睡的婴儿般安静甜美。
  康熙从她坠马起就暴怒不息,整个随驾的队伍与王府几乎过半的人都被安上了这样那样的罪名而受鞭挞。科尔沁如临大敌般全民紧张,说话声都不敢大过喘息声,所有人的心都系在这位格格身上。
  黑夜里的草原带着一丝诡异。尤其是乌云蔽月的夜晚,吟雪不知道走了多远,从她醒来起胤禛胤祥都已不在身边,空旷的草原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存在,黑暗、恐惧、寂寞将她重重包围,恍惚中似乎听到了妈妈的呼唤,那带着哭腔、细微而无力的呼唤。
  妈,对不起,是我让您伤心了吗?对不起……对不起……请您指引我回家的路,我再也不离开您了,再也不……
  她向着那丝微弱的呼唤发足狂奔,她害怕,她怕这丝呼唤消失,怕不能回家,怕永远也见不到爱她胜过生命的妈妈……
  她离原先的地点越来越远,而那凄凉的呼唤也似随风奔跑般渐渐远去,慢慢地变得微弱而虚无……
  “不……妈,请你不要放弃,不要……请带我回家,妈……”吟雪忍不住涕泪而下,她终于体会到孤单是多么的可怕,为什么所有人都抛弃了我?为什么?胤禛,胤祥曾经多么怜惜关爱、体贴入微,为什么又将我弃于荒野不顾?难道一切都是虚假?
  她抬起双手,凝视着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啊,是了,我是吟雪,颜吟雪,再也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格格了,一个陌生的女子,与皇室毫无关联的女子,他们又怎会去管她的死活?哈哈哈……”
  她疯了般仰天长笑,笑这冷漠的世情,笑自己付与东海的柔情,她想用笑声来阻止眼泪的滑落,但是,一切都非她所能掌握……
  风紧了,云密了,脚下的绿草都发出一声叹息。
  远处传来蒙人洪亮的呼喊,一长排黄纸扎就的灯笼,灯身上画着朱红的符画,在漆黑的夜里越发显得诡异。
  领头的是一位佝偻的老者,手里拿着一只摇铃,晃一下,发出“叮铃铃”的、很清脆悦耳的铃声,然后仰起头呼喊:“宝琴,回来……”接着再摇一下铃,他身后提着灯笼的长队也跟着喊一声,如此循环不住。
  吟雪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遇上“喊魂”的队伍的,她离了宝琴的身体,宝琴的肉身自然也要受到影响了。她本以为自己迷失在这草原上必是宝琴自己的魂魄找回来,而将她驱出肉体。现在看来,恐怕是白天二郎那一惊吓造成的。想起小时候偶受惊吓后,妈妈也总是一边拍着床沿,一边也像这样喊着:“吟吟……回来……”
  一想到妈妈,忍不住鼻头又是一阵酸,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如果以为我死了,她该多伤心啊。回忆起刚才那虚弱的呼唤,吟雪禁不住一阵冷颤,她一定要尽快赶回去,她不能让母亲枉送了性命!
  罢了,既然无声可寻,那不如就先随他们回去吧……

  第7章

  空寂的王府。
  一排黄纸红字的灯笼从大门一路延伸,直至府后一处幽静的小院。
  吟雪回来了,她看见胤禛坐在床边一张矮凳上,斜倚着那镂空雕刻的床板,沉沉睡着,右手伸在被子里,她知道,那只手正被宝琴握着。
  她回来很久了,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何选择,混乱,迷茫。
  这床上睡着的是谁?自己又是谁?胤禛握着的是她还是我?他为谁忧伤,为谁守护?她忽然间不确定自己是这一切的主角。她甚至意识到,不管她是宝琴还是吟雪,她都不可能成为胤禛生命中的主角。
  她想脱离这令人崩溃的关系。
  抬起手,轻抚他的剑眉,冰唇,这张刚毅冷漠的脸在她苍白的手下毫无反应,此刻的她只是一缕游魂。她丝毫感觉不到他的体温。
  这是怎样的一场恶作剧?为什么让她穿越?既然穿了,又为什么要穿在皇室?为什么是一个格格?为什么是他的妹妹?使她陷入这场欲爱不能,欲罢不忍的残忍境地?
  她想起那个余晖下,胤禛挺拔的身影,他是孤独的,一直都是。他的孤独让暖春的傍晚蒙上了深秋的凄凉,让她忍不住想去温暖他。
  当脸颊轻贴上他的后背时,她感觉到他的僵硬慢慢变得放松,如缓缓收势的满弓一般,远离崩溃的边缘。
  她能够温暖他,这个发现让她兴奋。
  人总是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那样即使拼上性命也是幸福的。
  她怀念他身上的麝香味,怀念他暖暖的拥抱,怀念他指尖划过脸畔的轻柔,怀念与他相伴的每一个瞬间。
  而现在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如果没有宝琴,她将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得不到。
  一个人,如果想得到的东西太多,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她往往会忽略主次、利弊。
  或者说,一个人在没有明确的肯定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面对选择就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
  我总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常常做出的一些选择都落了一个有违初衷的结果。
  颜吟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妈妈还是要胤禛,或者她两个都想要,所以她又回到了宝琴的身体里。
  她希望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胤禛关切的眼神,能得到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所以,她的小手在胤禛大掌的包容下不安分的乱动起来。
  胤禛惊醒了,他实在太累了,在宝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后,小小的一放松便睡了过去。他感觉到她的手在乱动,宝儿醒了,这如一针兴奋剂注射进他的身体一样,所有疲劳都烟消云散。
  “宝儿?你醒了?”胤禛看见她颤抖的眼睫毛,摸了摸她的额头,惊喜地看着宝琴睁开了眼。
  仿佛经历了一番生死别离,不等她开口,胤禛就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不想让宝琴看到他湿润的眼眶。
  吟雪觉得很满足,她笑着问:“四哥,你在哭对不对?”如果胤禛能为她流泪,那么为他放弃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这么想着。
  那么,你母亲的泪呢?一个含辛茹苦,呕心沥血哺你成长的母亲,她为你流的不止是泪啊!你将她至于何地?有时候,亲情在爱情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胤禛抱了她很久,等到情绪完全平复后才松开了,看着这个又恢复了神采的妹妹,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哥,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宝琴看着他问。
  “是啊,久到快成一只小猪了!”胤禛笑着说。
  宝琴伸手摸了摸他松散的辫发,额角几缕散下的发丝使胤禛看上去异常憔悴,她像刚才一样轻抚他的眉毛,他的嘴唇,皮肤间的摩梭像一股暖流涌进心底,眼前飘起一层水雾,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微弯的眼睛就再也盛不住那一汪清泉,顺着脸颊滚滚落下:“哥,我把你的瞌睡虫都抢来了,所以我睡得像小猪,你却没得睡,是不是?”
  “哥没事,哥不困。只要宝儿能好起来,四哥少睡点觉算什么?好了,现在我们宝儿又好起来了,四哥很开心,四哥一开心就不困了,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想吃什么,四哥去吩咐他们。”说着就要站起来。
  宝琴一把抓住他:“四哥,府里怎么这么静?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府里一个人也没有,还挂着很奇怪的灯笼。阿玛呢,我哥呢?”
  胤禛听到那句“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说:“那个老先生没说错,你真是让二郎给吓着了。那天我们一回来你就晕倒了,太医们用药都不见效,皇阿玛情急之下迁怒了好多人,后来一个老先生冒死求见,说你人小,神魂不定,很可能是受了惊吓导致魂魄出体了,阿玛听了立即命他想办法,所以他就赶制了那些所谓的“引路灯”带了几个人往我们那天去的地方“喊魂”去了,他特别嘱咐府里的人,动物一律都要回避,只留你身边一个人照顾,阿玛是天子,他留下恐怕反而不便,十三弟受了些伤,我让他歇着去了,这会儿大家恐怕都在等消息呢,我得去回一声,让他们放心。”
  宝琴听他说胤祥伤了,还听到二郎,当下急了起来:“我哥怎么了?二郎呢?你们没有伤它吧?快带我去看看他们。”说着就要跳下床。
  胤禛忙按住她道:“你刚好起来,不要乱动,十三弟没事,二郎也没事,阿玛一时之气要杀了二郎,十三弟情知你喜欢那狗,若是杀了回头你醒过来还不知道怎么闹呢,于是冒死要保二郎,把阿玛惹恼了,打了他几板子,没什么大伤,二郎也暂时先押着,阿玛说了,你要是不好起来,别说二郎要死,我跟十三弟都罪责难逃。”
  宝琴一听胤祥为了二郎挨板子,当下感动得眼泪直流:“都是我不好,那么一点惊吓也受不得,害你们跟着我受罪,哥,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乱跑了,我哪儿也不去了。”
  胤禛听她话说得奇怪,也不便深究,只当是人还没全缓过来,于是就搂着她千哄万哄。好不容易把她给止住了。把她稍稍安顿了一下就去回康熙。
  一时间宝琴下榻的这间小院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赶来探视。康熙亲自喂了她一些东西吃下去,沉了几天的脸终于有了笑容。
  胤祥一瘸一拐的跑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宝琴的手,一屁股坐在床沿就想问东问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像被烫了般跳了起来,屁股上挨板子的伤还没好呢。这一跳加上本来身材又挺高,“怦”的一声脑袋撞在床框上,撞得宝琴的床的都摇了起来,下面的人一连声的惊呼,康熙气得一连声训斥:“毛毛躁躁的,哪像个哥哥样儿,再吓着了琴儿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宝琴又是笑又是感动的红了眼眶,忙拉着他问:“哥,撞到哪儿了,伤着没有,给我看看。”
  胤祥一边摸着头一边嘻哈:“没事没事儿,只要宝儿好了,哥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跟胤禛一样的回答,这兄弟俩的情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宝琴拉着康熙说:“皇阿玛,你得赏我哥,我听说哥为了保二郎让您给打了,二郎可是我的宝贝,我决不许人伤它的,阿玛若是杀了它我就永远都不理您了,好在我哥保住了它,我哥这是立大功了,您当然得赏他。”
  康熙沉溺在爱女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只呵呵笑着说:“好,好,只要你好了,你让阿玛赏谁阿玛就赏谁。”说完回头对后面的一片人群道:“好了,格格醒过来了,大家这些天也都费心了,回去歇着吧,格格身体刚好,需要靜养,各位爱卿也不必多做探视,等琴丫头好了,再谢诸位的关心。都下去吧。”
  屋里的人渐渐退了出去,康熙看着宝琴躺下,嘱咐了几句也由李德全扶着回去了。

  第8章

  胤禛扶着胤祥走后,宝琴打发那几个婢女也去睡了,这次出来并没有带绿玉她们,身边的这几个都是皇上和王爷临时派给她用的,宝琴生性有些孤僻,对不熟的人向来不多看一眼,新派给她的几个婢女更是诚惶诚恐,宝琴甚感无趣。
  不知是这两天睡得多了还是怎么着,她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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