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什么?”一张粉脸因为奔跑滚上赤红,因为迟疑、因为喜悦,整个人看来仿佛快要承受不起这个不确定。
“等一下、等一下……”尤嘉丽一见女儿惊喜过度的模样,连忙上前扶她下来,怕她负荷不住又发病,“瞧你喘的,别紧张,豫让答应我会等的。”
“豫大哥真的打电话给我?”莳萝仍是无法置信,眨着一双盈水眼眸,娇俏可人。
“当然是真的,妈干嘛骗你?”
豫让模糊地听见母女俩的对话,有些失了耐性。他何辜蹚这浑水?怨怼的眼神又射向了那个完成使命、乐得轻松的男人。
“怎么了?”白芥安被看得心底发毛。“莳萝不在家吗?”
“你们全家人宝贝莳萝的程度,真的让我大开眼界。”这番话听不出来嘲讽意味多浓,但绝对掺杂着不屑。
“如果你有一个像莳萝这么惹人怜爱的妹妹,就不会这么说了。”啧,冷血动物!
“是吗?”态度仍是保留,他庆幸自己没有家累,没有人受得了与他共同生活吧?事实上,他亦不习惯和他人有着太多的牵扯,即使最亲密的血缘关系,他一样不欢迎。
“喂?”怯生生又带欣喜的嗓音透过话筒送入豫让的耳膜,中断了他的思绪。柔而不腻的轻唤,总是能够沉淀他向来不够平静的情绪。
豫让清清喉咙,“莳萝吗?”
他一出声,白芥安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身子不着痕迹地凑了过来,很认真的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内容。
然而,豫让一眼即识破了他的意图。
“你确定要继续打扰我们?莳萝应该不会喜欢我和她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个电灯泡吧?”
“也对、也对……”舍不得小妹生气,白芥安鞠躬道歉,笑容满面地暂且退常
“豫大哥?”
“我在。”
“你……找我有事吗?”
“芥安说你今晚要去参加一场音乐会?”他省去寒喧与多余的交谈,直接导入了正题。
“嗯。”
“你希望我陪你去吗?”
电话另一端,莳萝屏住了气息,右手紧紧地压在心房上头,这个措手不及的消息令她震愕又窃喜,“可……以吗?”
她的反应豫让丝毫不意外,“芥安希望我能陪你去。”省略了这是白芥安纠纽了一整个上午的成果。
喜悦有些降温,但她仍是满怀期待,“豫大哥……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大哥,谢谢你……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有时候,她免不了觉得自己任性,因为豫让,她多了好多原则与脾气,幸好兄长一次又一次在旁帮忙成全,否则她的心愿恐怕一次也不会达成。
“反正我也没什么机会听音乐会,尝试一次无妨。不过我没购票,不知道可不可以进去?”最好被挡在门外,他乐得坐在车上等待散常
天生没有音乐细胞,对于众人聚集的场合更是反感,他终究适合一个人独处。
“我有!”莳萝急着表明,而后发觉自己过于激动,赶紧收敛情绪,“我有两张票。”
其实,只要她参与或是出席的活动,她总会报名两个名额或是购买两张入场券,希望他能陪伴自己去,即使机会渺茫。
“那我下斑后去接你。你差不多需要多长的时间打扮?”他知道她守时的习惯,却仍随口问了一句。
“我会在豫大哥到达之前准备妥当。”白莳萝抑不住兴奋,说话的语气都在跳跃。
一旁的尤嘉丽见了女儿的快乐,不禁跟着笑开了嘴。
莳萝的病真的只有药物可以控制吗?她不以为然,一个豫让就能让她开心好久好久。
“晚上见了。”
“强大哥拜拜。”
豫让一如以往的收了线,并无太大的情绪起伏,他不会知道,电话另一头的小女人,仍是紧紧地握着话筒,迟迟不肯放下。
白莳萝比所有人以为的,还要喜欢他!
他是她的性命、她的一切……
第二章
橘红的夕阳余晖迤逦街道巷弄之间,傍晚六点,豫让准时来到了白家。
“伯母,最近好吗?”语气稍嫌客套,但礼貌已算周到。
“豫让,你可终于来了!”尤嘉丽松了口气,“你再不来,我真担心莳萝的服装秀还要延长加演。”
豫让挑高眉峰,不解。
“我那女儿挂上你的电话后,就急忙回房换衣服,至今不晓得换了几套,却还拿不定主意。”表面是调侃女儿,语意里充满着宠溺。
这就是白莳萝的生长环境——即使做错了事、行径令人无法苟同,依然是家的宝贝,没有人舍得苛责她一字一句。
他双眉微蹙,“她还没准备好?”不擅长掩饰,很自然便流露了不耐神色忘了给任何人留面子。
这也是真正的豫让——也许记得白家是他的再造思人,心里未忘白芥安的叮吁,但虚伪的做作着实假不来。
“呃……”尤嘉丽望着豫让脸上瞬地收敛为严肃的线条,突然无措起来。
脑袋一片空白,说实话,活到这把年纪了,她屡次震慑于这个晚辈散发出的强傲气势。
“还是……我去催催她?”一颗心畏惧的跳跃着,倘若能够赶快离开他的眼界范围,她会感激上帝的救赎。
尤嘉丽转身正欲上楼,身后即传来声波——
“没关系,我等。”
她的步伐顿住,“你要……等啊?”
旋身看他的表情很是僵硬,尤嘉丽说:“这样不好吧,莳萝那孩子求好心切,希望出现在你面前的自己完美无瑕……不知道还得磨多久?”
“应该不会太久才是。”豫让肯定的说,以他对白莳萝的片面了解,她不是会迟到的人,尤其是延误了与他约定的时间。
他对她真的仅是片面了解,这片面了解来自于白家人不喜隐瞒的描述,而他的肯定则因她不懂得隐藏自己心绪的眸子。
她看他的眸光流转着爱慕,既然爱慕,自然不会让他有了不好的印象。女人总是这样,做作仿佛已成为她们的第二个名字。
尤嘉丽搓着双手,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眨巴着眼望着楼梯,希冀快些看到宝贝女儿的身影。
她绝不愿看到莳萝因豫让失了耐性离去,而悲伤失望的神情。
迥异客厅诡谲的气氛,仍在二楼房间内犹豫不定的莳萝,挂上电话之后即陷入极度慌忙的情况中——
衣橱大开,她把每件衣服拿出一一比试,床上堆满了试穿过的衣服,每一件皆不合她的意。
焦急烦躁地往地上一坐,莳萝紧张地掩面而泣,“怎么办?六点多了……我还没决定穿什么衣服好……豫大哥一定要讨厌我了……”
她不要豫让讨厌自己,不要!她受不了他的讨厌……她永远记得他给的震撼,记得就在当时,她决定自己的未来誓要追随他的脚步……
十三岁国一那年,初见豫让,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呼吸严重失律,没有前兆的发病症状,吓坏了全家人。
但她的失常绝非身体方面的不舒服,她只是过分激动、只是无法置信,因为她看见了梦中的白马王子,看见了给她力量、支撑她好好活下去的俊美男子。
他是豫让,一个讳莫如深的男子,令她心动的男人。
从小即学会对自己的身体把持随缘心态的她,因为他的出现,开始渴望永远,努力追求用于永远的幸福……
浸淫思绪之中,想着多年来的坚持,莳萝不由得绽开一抹微笑……没错,爱他是件幸福的事!
信念因此更加坚定了,催促着她尽快收拾难过的心情,她要振作起来挑选适当的衣物,与他共度一个美丽的夜晚。
约莫十分钟后,一身清爽纯净的莳萝终于现身在明明坐着两个人,却安静无声的客厅。
“豫大哥!?”她讶然惊呼,“你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他就坐在客厅,似乎等了一会见了,她感到好抱歉。
“妈,你怎么没有叫我?”埋怨的眼神瞥向母亲,心下揪结着害怕他对自己失望的惶然,忽略了凝聚在母亲脸庞上那抹不恰当的畏惧。
“豫让说……他等你没关系……”尤嘉丽不敢再看豫让一眼,他的眼神也许不算尖锐犀利,却莫名地令人惊颤不已。
莳萝歉然地看着坐在一旁、表情波澜未兴的男人,“豫大哥,我……”
“准备好了吗?”豫让蓦地开口,不着痕迹地截断了她的解释,“可以出发了吧?”
他挑眉一扫,快速地上下打量她,仍是一身的洁白——丝丝柔软的发丝垂在两肩,双瞳翦水,点了淡红姻脂的嘴唇抿出一道清甜的弧线。
印象中几次相遇,她都是穿着白色衣裳,这可能是她喜欢的颜色,却恰巧是他最厌恶的——纯洁无瑕的白,白得令人不可置信天底下真有完美无缺的事物!
“可以……”莳萝怯怯的点头。他生气了……虽然他未明讲,但她却有明确的体认。
不能怪他生气,是她在电话中承诺会在他到来之前准备妥当,结果却因摇摆不定、吹毛求疵的个性,拖延了他的时间。
可是,他可不可以原谅她这一次?她不希望他生她的气,她会不安、会害怕。
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点也不融洽,尤嘉丽锁紧眉头,百般担忧,“豫让,莳萝不懂事,请你多担待……”
纳进他的态度,教她不禁有着深刻的了解,女儿欣喜期待的夜晚,可能不会有个快乐的回忆。
“伯母,请你放心,我以性命担 保,一定平安送她回来。”一瞬也不瞬的眸子深锁尤嘉丽,那对深邃如海的眼瞳教人看不透心思。
他的心思,很简单——他的生命之于这个世界,可有可无,渺小得就算哪天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着急;白莳萝不同,一旦她出了意外,白家人或许都要活不下去,而白家一双男人死了,百里集团便要宣告结束,那么很多人会因此失业,没有饭吃。
白莳萝的重要性,牵一丝而动全网,他们两人的存在价值,孰重孰轻,轻易便见分晓。
“豫让,请你务必不要让她流泪回来……你能答应我吧?”祈求的眼眸满溢着身为母亲的苦心。
豫让并未给予正面的回答,迈开步伐,迳自先行走出白家的客厅。
“妈……”噙着惶恐的双眼望向母亲,莳萝的惊惶与忐忑透过眸心不言而喻,“拜拜!”
她草草道了再见,赶忙跟上他。
※※※
这日,有个决定逐渐成形。
“芥安,你说这个安排好吗?”吐了口气,白家一家之主——白雪松在大家集思广益的讨论过后,仍旧不放心地询问儿子的意见。
“好是好,不过总得问问两位当事人的意思吧?”对于父亲的计划,白芥安当然乐观其成,然而语气里却又透露着一丝的不安与不确定。
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尽如人意、顺遂到底,也许到头来只会是他们剃头担子一头热,期待落空。
清清喉咙,尤嘉丽来回看着他们,“莳萝的心思我懂,至于豫让……”提起这个名字,她无奈的叹气。
“我也是担心那孩子反对……唉!”白雪松挂意的何尝不是豫让的反应。
向来直言不讳、不喜拐弯抹角的豫让,无论对待任何人都是同副性子,他顾忌一旦豫让不赞成这项安排,很可能当众给了心思细腻的莳萝难堪,让她找不到退身的台阶。
“他在想什么真的没人知道。”白雪松没辙的摇头,做了个结论。
霍地,尤嘉丽像是想起了什么,瞠着炯炯有神的眸子盯着儿子,“芥安,你倒说说看,毕竟你和豫让是多年的哥儿们,他的心思你应该最清楚。”
“妈,你的问题真的考倒我了?”白芥安头疼,就知道她会说这个,偏偏他一样爱莫能助。
“你们天天处在一块儿,一起在同栋大楼里办公,怎可能不了解他?”
白芥安摊着双手,“你们都清楚豫让的为人,他的个性闷得紧,嘴巴又比什么还牢,就算我有心关心他,人家也不见得领情。”总而言之,想要窥其心思,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要咱们莳萝继续苦苦守候着他吧?”尤嘉丽气急败坏地发牢骚。
见状,白雪松赶忙安抚,“老婆,你也别急成这样……”
“我怎能不急?天天看着女儿痛苦的人是我可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轻松的说风凉话!”
“冤枉啊!你怎么这样说呢,莳萝也是我的女儿啊!”白雪松哭笑不得地挤出委屈的表情,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想个办法撮合他们,我不信你不明白自己骨肉的心思。”
“妈,莳萝钟意豫让不是秘密,我和爸也想看见她幸福,可是你认为强求来的婚姻会有幸福可言吗?”白芥安适时地说了句公道话。
他有个比天使还纯真的妹妹,不只心灵纯净,更连丁点儿的表面伪装也不懂,所有的喜怒哀乐总是写在脸上,爱恋神伤更是轻易地透过眼神传达出来,他相信这些豫让都看到也知道,然他一直没有表示,他们这些第三者除了在旁干着急,又能如何?
“豫让应该不讨厌莳萝吧?“尤嘉丽毫无把握,但她情愿认定他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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