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飘飘,响在耳边;苍白瘦弱的身影,如在眼前。
即便瞎了,也要守着他的交代;即便倦了,也依然要做。
心,更疼,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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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再多问,只转身,回到屋里,去找那个顽固得叫人心疼的女人。
那一夜,星子爬满了天。
客房的窗颇大,渺渺躺在窗边床上,看着黑夜星辰。
“这里好美。”
“嗯。”
深山里,只有风,悄悄摇晃,满树林叶,沙沙的,一点声,一阵阵。
“我没有疯呢。”
“你本来就没有。”
闻言,她慢慢回头,只见他瞧着自己,黑瞳里,尽是情深。
她转过身,蜷缩进他怀中,闭上眼眸,道:“谢谢你,相信我。”
孔奇云抚着她柔软的发,说:“不客气。”
她扬起一抹笑,感觉他的吻,落在眉心,如此温柔。
“渺渺。”他在她耳畔,悄悄。
“嗯?”她仍闭着眼,喜欢感觉,他温暖的怀抱。
“有句话,我一直忘了和你说。”
“什么话?”
“我爱你。”
她讶然睁眼,心怦然而动,脸红。
“你有说过。”她害羞的提醒他,缓缓道:“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之后,我有听到。”
男人躺在她身旁,和她枕着同一块枕,俊脸带着柔情,薄唇微张,开口:“没有正式说过,那一次,我收回了。”
没错,现在想来,他是收回了,还害她以为自己听错。
“为什么……”她好奇问:“不承认?”
他抚着她柔嫩的小脸,低语:“我怕你,吓得逃走。”
“我没有。”她一愣,反驳。
“我第一次吻你的时候,你就逃走了。”
好吧,她确实是逃走了。
渺渺脸红耳热,只能再道:“我现在不会了。”
“我知道。”他黑眸微暗,眼瞳加深,“我知道你不会。”
刀荼靡,从不负所托;华渺渺,绝不毁诺。
他握着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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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前世今生。”
沙哑的嗓音,飘荡。
她心一紧,却听他道。
“但,若这世界上,真有轮回转世、前世今生……”他以指腹,轻抚她的脸,“我愿生生世世,和你一起,长伴左右。”
那温柔的话语,如珍珠倾泄在黑夜中,字字珍贵。
渺渺喉一哽,泪上涌。
“我爱你。”他深情的凝望着她,悄声告白:“不是一天,不只一年。”
男人抚着她的眉,她的发,她的唇,哑声道:“我想,即便你是疯的,就算将来我们老了,我还是会爱你。”
他声低低,哑哑,在心头缭绕,温柔包围。
“我爱你。”隔着寸许的距离,他深情款款,黑瞳幽幽,悄言:“很深很深。”
泪,滚落。
他以唇接,再道。
“很深很深……很深……很深……”
渺渺伸出手,紧拥着身前的男人,知道,此生再也了无遗憾。
就算明天会死,就算此刻世界毁灭。
她,也甘愿,已经甘愿。
阳光初升,扬起山岚。
那一天,渺渺很早就醒了过来。
山里的空气,微凉,很清新。
不想吵醒那还在睡觉的男人,她悄悄溜下了床,出了房门。
原以为,大家都还没醒,但主人不在屋里,桌上却已摆放了碗筷,和冒着冉冉白烟的热烫早餐。
她听见屋外有细微声响,好奇来到敞开的大门外,只见那对夫妻依偎在一起,坐在门廊上,看旭日东升。
男人,揽着妻子的腰,握着她的手,悄声道。
“下次,别再这么做了。”
女人沉默,只把头,枕在他肩上。
男人不舍,再咕哝:“我犯的错,太多,你还想在手上划上几刀?就算再多给你两只手都不够。还不如,直接拿刀戳我几个窟窿。”
“我舍不得……”
“你舍不得,我就能舍得?”
虽是怨怪的口气,却隐含更深心疼。
女人轻笑,只勾着他的手,转移话题,道:“你想澪还会再来找我们吗?”
“不知道。”
“你应该对她好一点,我们实在,欠她太多……”
男人安静了下来,半晌,才道:“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有,很多次了。”
“我爱你。”
她心微暖,回道:“我也爱你。”
“下次别再这么做了。”他重复咕哝。
女人轻笑出声,但没承诺。
男人叹了口气,只能将手紧握。
渺渺看得出来,仇天放很爱唐可卿,如果之前她心底还残有任何怨怪,现在,也已完全消失无踪。
那个男人,已经有了,他该有的报应,恐怕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偿还更多。
她很难想像,若换做是她,能否撑过那么多次折磨。
然后,一双大手,悄悄环上了她的腰。
渺渺回首,看见深爱的男人,他睡眼惺忪,但已经醒了。
那一秒,忽然知道了答案。
其实再苦都会愿意的,只要是为了这个男人,她什么都会愿意做。
她想着,自己是很幸运的,已经很幸运了。
她在他怀里转身,将他拉下来,亲吻。
“幸好,我爱的是你。”她微笑,悄悄开口。“不是外面那一个。”
他微笑,低首再吻,万分同意不过。
“幸好,你爱的是我。”
第18章(2)
吃了早餐,两人收抬了行李。
孔奇云将小小的行李提出了屋子,放进了车里,他打开车门,但没坐进去,渺渺还在门口,和唐可卿告别。
“你要多保重。”
可卿心微暖,眼又热,道:“你也是,多保重。谢谢你原谅我。”
“不客气。”渺渺轻笑。
“将来,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一定告诉我。”可卿温柔的看着她,道:“请让我们,多少弥补一点过错。”
“我会的。”渺渺笑了笑,“我绝对不会放过,和上柱国,讨债的机会。”
可卿笑了,淡淡的笑,淡淡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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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想,或许,这女人的心伤已经开始愈合,哀愁也会渐渐被那男人抹去吧。
只不过,看着眼前那在人世间,经历千年岁月的女人,渺渺忍不住,心疼的又上前,将她轻拥。
“我有空,会再来的。你别害怕,懂不懂?就算将来……”她没有将那几个字,说出口,但她晓得她懂,只道:“我会再来的,你不会是一个人。”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没想到,她会懂。
可卿感动不己,几乎要哭了出来,她抬手将这温柔的女人紧拥,哑声开口:“谢谢你……”
最后一次,再拍拍她的背,渺渺松开了手,含着泪,露出微笑。
“好了,我得走了,不然我怕我要哭出来了,最近我真的,变得很多愁善感呢。”
她说着,泪却已滑落,她笑着抹去。
那在阳光下的微笑,那么美,教可卿感动。
然后,渺渺转身,看见自己的男人,在车旁守候,等待。
他朝她伸出手,她缓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说完了?”他问。
“说完了。”她说。
他轻轻抹去,她又滑落的泪,然后侧身,让她上了车。
正当他绕过车,开了门,正要上车离去,却听见那个男人,开口叫唤。
“孔奇云。”
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仇天放,不知何时,已站在唐可卿身旁,和她手紧握。
“她还留着那只烧完的香盒吗?”
不懂他为什么提这个,但他仍回答:“对。”
“如果你还介意,就去看看它。”
他一楞。
仇天放意味深长的道:“那香盒,会告诉你答案的。”
他眼一紧,点头。
然后,上车,走了。
当车远离,他可以看见,那对夫妻,依然站在原地,互相依偎着,久久。
小小的木盒,看来朴实无华,没有任何标记。
但他看得出来,这香盒,作工精巧,接合处,完全看不出接缝。
他已经不介意了,不再那么介意,但他很好奇,所以他和她一起回到家,要了香盒。
“他为什么,叫你看香盒。”渺渺问。
“他认为,我是铁子正。”奇云说。
渺渺将香盒从收着的抽屉里,取了出来,交给他,道:“我看不出来,这盒子,能告诉你什么。”
他也不懂。
盘腿坐在床上,他将盒子接过手,翻看把玩着。
盒子是木头做的,触手极为温润,其上没有雕刻,没有任何装饰,就只是一个,作工很细致的木盒。
他将它打开来,盒子里,已无任何香粉,但还残留一丝余味。
渺渺坐在他身旁,柔声道:“其实,是不是都没关系了,真的。”
“嗯,我晓得。”他说,但仍看着木盒。
这盒子,看起来很普通,可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他捧着手中打开的沉沉香盒,眉微拧,不自觉,轻抚盒底,感觉到,在那上头,有着极细微的纹路,肉眼,难以得见,但用摸的,可以摸得到。
然后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他抚着那个纹路,在其中两个图样上,依序按了下去。
它动了。
无声弹起,上浮些许厘米。
他愣住了,渺渺也是。
两人低头看着他手中的盒,讶然不己。
“原来,不只一层……”渺渺说。
那是内外两层的盒,但太过贴服,教人无法察觉。
他拿起那微微弹起的内盒,只见香盒的下一层,叠放着一块虽然已经微微泛黄,但保存完好的丝绢。
蓦然,一阵热气上涌,冲脑,袭身。
“这是什么?上面好像有写字,看起来好像很久了,我去拿镊子,小心一点好了。”
渺渺跳下床,却被他一把抓住。
“不用了。”
她回首,只见他依然盘腿坐着,一手抓着她,一手握着那香盒,但神色不对,很不对,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窘迫,额上青筋又冒,一张黑脸,竟泛红。
“为什么?”她好奇问。
“我知道……”他尴尬的看着她,黑瞳幽幽,极为深邃,哑声承认:“我知道这是什么。”
所有细节,在看到的那一瞬间,纷纷入脑进心,无一遗漏。
那个男人,果然仔细调查过铁子正,所以才会知道,这个机关,才会晓得,他把东西放在里面。
她狐疑,坐回他身边,轻问:“是什么?”
有些尴尬的,他窘迫张嘴回答:“荼靡的,卖身契。”
她一怔。
“你说什么?”
“是刀荼靡的卖身契,我逼刀家,将她卖我。”他深吸口气,看着她,道:“在她十七岁的时候。”
十七岁。
渺渺呆住了。
那一年,荼靡,拒绝了铁子正。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喃喃:“可是……铁家没有奴……”
男人看着她,面红耳热,低哑开口:“但,我太想要了……不想放手……”
他竟然,为了她,违背了自己的规矩与准则。
渺渺嘴巴开开,哑然无言。
“他们并不想要你,可是我想……”他凝望着她,道:“很想很想……”
可他一直忍着,没有说,没有表示,没有逼迫。
渺渺无法置信的看着他,然后听见自己问。
“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想要的,不是奴,不只是主仆……”他稍稍松开她的手,轻握,老实承认,“我要你爱我,心甘情愿,所以,我等,宁愿等,慢慢等,谁知道……”
他声喑哑,大手,往上,抚着她的小脸,苦涩的说:“谁知道,你竟想叫我去娶别人。”
心颤颤,不止。
“对不起……”她哽咽道歉,泪潸然而下。“我很抱歉。”
他伸手,接住她滚烫的热泪,眼热心暖,凝视着她,道:“我不想你是奴,从没这样想过,刀荼靡不是奴,是铁子正的妻,我只把你当妻。所以,我才把这卖身契,放到盒中,给你保管。”
“既给了我,为何还不说?”
他沉默,没有回答,只看着她,眼里有情,也有苦。
然后,渺渺突然了解。
给了她,却不说,是因为,怕她就此而走。
“我没有自信,能让你留下。”他开口,证实了她的猜测。“可我也不想,你是为了报恩才留。”
这男人,怎能如此痴傻?这般情深?
泪水再滑落,微笑却上了唇。
她心疼的看着他,上前,捧着他的脸,爱怜亲吻。
“你是个傻瓜,你知道吗?”
“你说过了。”他哑声说。
“前世今生都是。”她哽咽,悄悄强调。
他放下了香盒,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厮磨疼宠,嘶哑的说:“我不是对每个人,都会这样犯傻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