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药材是经由他尝过,她再特地挑选,精心配制的。
隔不久,她又发现他留给她一样宝贵的礼物,那就是可爱又聪颖的小夜,他们俩爱的结晶。
她为他擦拭身上的汗水,握着他的手与他说话,谈着今天发生的事,还有小夜顽皮的趣事。
奶娘看着这一幕,不禁鼻酸。
“夜风哥哥,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下去也无所谓,如果这是我的宿命,我会认命,但这不该是你的命……醒来吧!快张开眼睛看着我、看着小夜。”她漾着微笑,在他耳边低喃。
“娘……娘回来……”外头传来小夜的声音。
才刚学会走路的他,小嘴总是说个不停。
夏琀赶紧迎上前,将他抱在怀里。
“不是‘娘回来’,要说‘娘,我回来了’。”
“小姐,小少爷还小,能这么表达,已经很厉害了。”奶娘忍不住插话。
小夜一转眸,看见躺在床上的爹,立刻挣扎着离开娘的怀抱,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握住他的大手,“爹……爹……”
看着这一幕,她抹去泪水,在小夜的身旁蹲下。
“爹睡了,睡得好香,对吧?有一天爹一定会醒来,小夜要经常喊他,知道吗?”
“嗯。”小夜用力的点点头。
奶娘抱起小夜,哑着嗓音说:“云嫂已在后园做好饭菜,可以去用了。”
一行人正要走向后面,意外的看见一位贵客到来。
“琀妹。”他轻声呼唤。
夏琀立即咧开嘴,“步大哥,不,应该喊你驸马爷,怎么有空过来?”
“我先去了趟万邑侯府,他们说你为了端木的身体着想,搬到这里,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步青延笑意盎然的说,可是一看见床上的人,脸色瞬间黯然。
“没错,这儿空气好,风景佳,所以我建议搬来这里。我们正要用晚膳,如果驸马爷不嫌弃粗茶淡饭,就一块用吧!”夏琀邀请道。
“我好怀念粗茶淡饭,那就叨扰一顿了。”步青延毫不客气的说。
他与他们一块走向后头,坐下来用膳。
吃到一半,他才说明来意,“我这次来,是要帮陛下转达几句话。”
“什么意思?”
“当陛下得知你并未因为端木身受剧毒而放弃他时,告诉我一件事。”步青延叹口气,“那一年端木之所以离开南阳镇,进到都城,全是为了你,因为端木伯父临终时留给他一些讯息,告诉他夏府叛乱之罪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天啊!为什么他不说?”夏琀非常错愕。
“一开始是怕连累你,后来是因为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不想因为这件事牵绊你一生。”
她仓皇的站起身,冲到药床旁,紧紧抱住端木夜风。
“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白白恨你这么久,你却一句话也不说?我要的就是你一生的牵绊,你不知道吗?”
所有的人走了出来,揪心看着多情的夏琀。或许这就是她的人生,她这辈子当真是为了端木夜风而活。
“啊!哇……”突然,小夜大声哭喊。
所有的人转头一看,原来他走路不稳,一个不注意,手指被凹凸不平的桌角划伤,渗出血丝。
“怎么了?娘看看。”夏琀奔到他身边,将受伤的小指头放进嘴里吮了吮,温柔的说:“娘呼呼,不疼了,没事了。”
看着他们母子情深的画面,步青延不禁动容的红了眼眶,再望着躺在床上的端木夜风,心底直喊着:端木呀端木,如果你看得见,应该要快点醒来,一定要醒来。
眼看天色已晚,要说的事也都说了,他是该回去了。
“琀妹,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步府看一看,那先告辞了,明天我会再来看你。”
“谢谢你,步大哥,我送你。”夏琀说。
于是大伙送步青延到门外。
独自留在屋里的小夜发现手指又流血了,扁着嘴,忍住泪水,看看外头正忙着送客的娘,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爹,于是选择了爹。
他困难的爬到床上,趴在端木夜风的身上,将手指放进他的嘴里。
“爹呼呼,爹……呼呼,小夜就不疼了。”
小夜说个不停,同时催眠了自己,最后竟然睡着了。
鲜血慢慢滑进端木夜风的嘴里,他的眼睫和指尖都轻轻动了一下,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却没有人知道。
* * *
当晚,夏琀帮小夜洗过澡,等他睡着后,便端了碗汤,来到药床边。
她先关上窗子,添加药材,控制炕的温度,然后坐在一旁,在他的颈部围上布巾,舀起营养的汤汁,一口接一口的喂他。
“夜风哥哥,一定要吃完喔,瞧你瘦了好多,我可不要你醒来后抱不动我。”
无论他是否听得见,她都会一边喂一边说话,这是她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小夜刚刚居然躺在你的身上睡着了,这小家伙越来越皮,才刚学会走路,就到处乱跑闯祸,还割伤了手。”
这时,她发现似乎有点不一样,过去喂他,汤汁一定会从嘴角流出来,可是今天他竟然全部吞咽下去。
她放下碗,仔细看着他,轻声唤道:“夜风哥哥……夜风哥哥……”
隔了好久,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夏琀只好收起兴奋的心思,继续喂他。
“今天进步好多,有奖赏哦!”
当他喝下一整碗的汤汁之后,她轻轻擦拭他的嘴唇,接着俯身,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吻。
突然,她瞠大双眼。
他居然会回应她!
这次的感觉绝对没有错,更不是她的错觉。
夏琀立刻帮他把脉,原本无力的脉象竟然起了变化,浮脉开始有了动作,连沉脉都渐渐平稳了下来。
“奶娘……奶娘……”她兴奋的喊着。
奶娘快步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快把针器盒拿过来。”她急促的说。
“怎么了吗?”
“快点。”夏琀眼中流露出喜乐的光芒,还有深深的不确定。
“是。”奶娘赶紧照她的吩咐,将针器盒拿给她。
夏琀神情专注,在端木夜风身上的几处穴位扎针。
“是不是有反应了?”奶娘后知后觉的问。
“应该……但愿是。”她看见他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求求你,快点醒来,赶紧醒过来,我求你……”
夏琀一直等着,直到睡着。
* * *
鸡鸣声响起,她猛地惊醒。
一张开眼,却发现端木夜风已经不在床上,而她身上多了件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薄毯。
“天啊,他……他可以走路了?可是去哪儿了?”
奔到屋外,她四处张望,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回到屋里,却听见小夜的笑声。
她的心悬在半空中,立刻冲进小夜的房里,看见端木夜风坐在床畔,逗得小夜开心不已。
“夜风哥哥。”她的嗓音沙哑。
他徐徐的转头,看着她,绽放两年不见的笑容,“我的琀儿,谢谢你……”
“你……”她难以置信的捂着唇迅速奔向他,紧抱着他的身躯,“你醒了?你真的醒了……竟然已经可以走动了……”
“因为你平日把我照顾得太好……解了毒,我恢复得很快。”端木夜风抚摸着她的脸,“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我怎么可能放弃你?”夏琀看着他略微消瘦,却依然俊挺的脸庞,“就算要我拿自己的命去换,我都愿意。更何况……”她看向自顾自玩得很开心的小夜,“何况你送了这个宝贝给我,我不能让他做个没爹的孩子。”
“天刚亮的时候,我听见他的哭声,所以来这里看看。”他看着小夜可爱的笑容,“是这个孩子救了我。”
“什么?你的意思是小夜救了你?!”
“是他的血。”端木夜风仍旧虚弱,却使出全力抱起小夜,疼腻的摸了摸他的脸颊,“现在我终于明了为何叫十日弓了。”
“为什么?”
“听说制作这副弓箭的人与他的儿子只相处了十日,他的儿子就因意外去世,或许这十天对他而言,代表短暂的血脉亲情。”
“如果是这样,干嘛制作这种东西害人?应该做更有意义的事。”夏琀恨得咬牙切齿。
“不管怎么说,我醒来了,也好了。”他露出虚弱的笑容。
看见他的嘴唇仍然苍白,她赶紧将小夜抱过来,“小夜,让爹休息。”
“不要……”
“爹累了,等爹醒来再跟小夜玩。”夏琀摇摇头,然后将小夜放下,扶着端木夜风回到药床上。
“我还得睡在这儿吗?已经一身药味了。”他撇嘴笑说。
“还得再睡,我会换另一种药,三天之后才能离开它。”她柔魅一笑,“都睡了这么久,只需要再睡三天就行了。”
“好,那我就再忍忍,”一时之间说太多话,他还真有点累了,于是在药气的熏染下,又沉沉入睡。
夏琀轻轻抚弄他的头发,露出幸福的微笑。
奶娘在一旁见了,也欣喜的流下眼泪。
苦尽甘来,小姐和少爷终于苦尽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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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竹屋前,依旧大排长龙。
旁边,端木夜风正在教已经五岁的小夜武功。
“女大夫,你们夫妻俩鹣鲽情深,真让人羡慕。”有位老伯看着他们恩爱幸福的景象,也感染了喜悦。
夏琀微微一笑,看向端木夜风的眼眸写满了爱意。
不久,患者一一离去,她收拾好桌面,走进屋里。
端木夜风正在教小夜写字读书。
“辛苦吗?要处理公事,还得抽空教他习武、识字。”夏琀为他们各倒了一杯茶,“这是苦茶,喝了退火,在炎夏可百病不生。”
父子俩听话的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是娘的心意,我们一定要喝完。”端木夜风笑说。
“可是好苦喔,我去找婆婆,要糖果吃。”小夜立刻跳下椅子,跑去找奶娘。
“这孩子跟你一样,爱逞强,明明最怕喝苦茶,还是眉头不皱一下的喝完它。”端木夜风满足的看着爱妻。
“什么跟我一样?你还不是,心里藏着秘密这么久就是不肯说,你说,他像谁?”她噘起小嘴。
“说到秘密,我突然想起,陛下还没解开藏宝图的谜题呢!”
“那又如何?”
“你不是告诉过我,那位神仙爷爷赐给你三样宝贝,既然会开锁,那么解谜也不成问题吧?”他笑问。
“别说出去,除非大理国得靠那些宝藏才能生存,否则我永远不解。”那是会让所有的人失了心的魔障。
“就依你,只是偶尔入宫时,看见陛下还拿着那份藏宝图研究,我就很想笑。”
“那就让陛下多动动脑,对脑子有帮助。”夏琀柔婉的笑说,勾着他的手臂,走到屋外,“万邑侯此刻可是重责在身,干嘛没事跑来竹屋。”
“我今天想接你们回去。”端木夜风一本正经,“这里虽然幽静,但是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住在府邸?”
“到了镇上,你一样可以为人看诊。”他勾起嘴角,望着她因为惊愕而睁大的双眼,“愿不愿意?”
“什么意思?”
“我已在府邸的偏院盖了间药铺,你可以在那儿继续为大家看诊。”他执起她的手,“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成全。”
“你是堂堂侯爷,妻子抛头露面为人看诊,不是不好吗?”事实上,也是因为这原因,她才一直待在这儿。
“南阳镇由我管辖,你在那儿看诊,可以救更多的人,我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他揽着她的腰,“怎么样?同不同意我的做法?”
“瞧,连晚霞都出现了,我当然同意。”夏琀倚着他的肩膀,看着远山出现的五彩光影,应该象征好事。
“太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真正的长相厮守了。”端木夜风终于松了口气。
她露出笑容,“我真的好快乐。”
“光是快乐还不够,你应该没忘记,今儿个可是咱们成亲六周年,我答应送你一样东西,想要什么?”他非常宠爱她。
“你已经送我太多东西了。”她噘起小嘴,摇摇头,“不需要了。”
“不一定是实质的,想想看。”在这特别的日子里,他非送不可。
“那……”她转头看向火红的夕阳,喃喃说道:“你听过一首诗吗?芦花远映钓舟行,渔笛时闻两三声。一阵西风吹雨散,夕阳还在水边明。”
“喔,我懂你的意思,想游湖?”
“以前在书册上看过这首诗,就好想看看夕阳倒映在水面的美景。”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