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跟你无关吧。」她别开眸冷冷地说。
脸色一变为认真,他煞有其事地说:「怎么能说跟我无关呢?我想我肯定是没让你看清楚我眼底的真切,所以你才会那么排斥我。」
「少来了,我任羽黎可不是三岁小孩,或是十七岁的少女,对你这种陈腔滥调的甜言蜜语一点也不希罕。」瞪了他一眼,她往前走了一步,直想看看他刚刚所谓海天一色的美。
「啥?陈腔滥调!」眉宇蹙起,韦应玦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愈来愈有挑战性了,看她一副极力想将眼前的景色看清楚的努力状,他不禁失笑说:「我看你干脆把眼镜摘下吧。」
说着他便伸过手,却被她重重挥开。
「不用你多事。」任羽黎保护着自己的眼镜,直扶着它不放,「请你尊重我好不好?眼镜拿不我更看不清楚了,别以为你眼睛好就可以这么侮辱人。」
「拜托哦,我曾几何时侮辱你了?我只是觉得你长期挂着它不舒服,想摘下让你放轻松。」
他对她那骤扬的怒气真是没辙,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为何要自我保护得那么严密?
二十九岁的女人根本不算老,倒是她的打扮让人倒尽胃口,真不明白任羽妶口中的古玩家是因何看上她的?
「反正我的东西你就是别碰!」转过身,她眼中出现了泪雾。
从小她就是个大近视,自幼稚园开始便被同龄的小孩欺负。有时偷拔她的眼镜藏起来、恶作剧地在镜片上涂墨汁,甚至还残忍的抢走它、摔坏它,这一切一切都如噩梦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行行行,不碰就是。」韦应玦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点一根烟先压压惊的好。」
他还没拿,她便立刻喝止了。
「别抽烟。」
「连这个你也要管?」他真想跑去跟任羽妶说他不干了!这女人古板守旧也就算了,还这么龟毛,真是……扯!
「先生,我也不想管你,听不听随你,将来得了肺癌可别说我没劝你。」任羽黎抓着自己的眼镜,没瞧见脚边有几个空啤酒罐,脚一滑差点摔着,「啊!」
韦应玦眼明手快的上前抱紧她,她却因为一个不留神眼镜滑下一边,露出一只朦胧带雾的翦水秋瞳。
就这么一对视,他明显一愣,还来不及看清楚她已迅速将眼镜重新戴上。
「谢谢……」她支吾的道,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别客气,该怪我那些兄弟,喝了东西不会顺手丢进垃圾桶。」他扯唇一笑,目光如炬的直盯着那两片镜片,彷若想从其中看出些端倪。
当她发现他的手仍扶在自己的腰际,连忙推开他站起,「如果你没事了,我得去找小妶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照顾她?」拿起地上的啤酒罐,他准确地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内。
「因为她是我妹妹。」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就算是如此,但这世上很少像你这么亦步亦趋跟着的姊姊吧。」他再投一次,又是空心进桶。
「那是因为小妶她——」顿住了话,她将视线调到远方海面,虽然一样浑沌不清,可是是被自己的泪蒙上的。
「怎么了?」
「我不想说。」调开视线,她转向楼梯口,背对着他说:「别再把精神放在我身上了,我们不是你大少爷娱乐的对象,明天表演结束后我们就要离开了,从此不再相见。」
这次韦应玦没再喊住她,只是望着她的身影走出他的视线。
娱乐!
或许刚开始他是有这个想法,可现在他必须将「娱乐」改为「探究」,他决定要走进她的心,挖出她心底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铿!
点燃打火机,任羽妶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烟雾。
「你老姊不是不准你抽烟吗?你居然……」韦应玦手拿着烟,「我可没要你跟我学呀,女孩子抽烟毕竟不怎么恰当。」
「哼,谁学你了?烟这种东西我早八百年就会抽了。」她咧嘴一笑,年纪轻轻却一副世故的模样。
「哦?」他眸子半阖,扯着一抹浅笑,「你老姊知道吗?」
「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微噘起嘴,笑得自得,「我那老姊盯人一级棒,可是脑子太差,很容易被我的演技骗了。」
「是这样吗?」他澄澈如水的眸子轻轻闪过一道光芒。
「那是当然。」她坐在堤岸上,开心地摇晃着双脚,缓缓又道:「她喜欢管我,我又不能拒绝,只好配合了。」
「还真有你的。」
摇摇头,他突然发觉这对姊妹还真是难懂啊,而自己趟进这淌浑水中,究竟是对是错?
「对了,你老姊的眼睛……」
「她高度近视,又加散光,这毛病是我爸遗传给她的,所以从小就戴着又厚又重的眼镜,说了你或许不相信,我已好些年没看见她的『真面目』了呢。」任羽妶说到这儿,不禁喷笑,「改天她若拿下眼镜我铁定会不认得她。」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总会摘下吧?」嗯,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姊妹呀?
「我要开灯,她怕亮,所以总戴着眼罩,我也懒得研究她的长相。」她跳下堤岸,「我得回去准备了,今晚是我最后一场演出。」
「下一站呢?」
「香港。」
笑了笑,她才回头,却见任羽黎就站在她面前,一双怨怼的眼直对住韦应玦。
「姊……」任羽妶赶紧将烟蒂往堤岸另一头扔过去。
任羽黎没有责骂她,反倒走向韦应玦,「求求你放过她,别教她一些不好的行为习惯好吗?」
韦应玦蹙起眉,仰天长叹一声,「我的天老爷,真是天大的冤枉,我——」
任羽妶却趁这机会赶紧说:「姊,就是他教我的,你找他算帐吧,我先去准备下一场的节目了。」
说着,她竟然拍拍屁股走人,让韦应玦懊恼不已。
「你……你究竟要我怎么说呢?」站在他面前,任羽黎摇了摇头。
「我没教她,如果你相信她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摊摊手,他闪亮的眸子隐隐跳跃着火花。
「我相信你。」她垂着脑袋说。
「嗯?」他挺意外的。
「她……好几年前就有抽烟的习惯,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对烟味敏感得很,找只要从一个人身边走过就可以断定他是不是个烟枪。」她苦笑了下,「我—直装傻,因为我觉得至少我跟在她身边,她会收敛一些。」
「天,我还不知道你有通天鼻呢。」韦应玦耍宝地捂住嘴,趋近她低垂的小脸,「那你闻得到我的味道吗?」
「当然。」她抬起头,两片闪亮的镜片对着他的眼,「一股烟草味。」
「你我没接吻,你怎么闻得那么仔细?」眼带笑意,他刻意靠近她,扑入鼻间的却是她身上一股静幽怡人的气息,
「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她往俊一靠,才发现他居然手扶在她后腰处,吓得她浑身一僵。
「我想我们就试试接个吻,让你确定是不是真的排斥这种烟草味。」
随着他的逼近,任羽黎赶紧掩住鼻子,皱起眉毛,「你别过来,我会受不了,我会窒息的。」
「瞧你紧张的,可每个女人都说男人的烟草味最性感、最迷人,你怎么会怕成这样?」她愈是害伯,他就愈想逗她。
「你别靠近我,我可是余太太。」她闪过他恶意靠近的脸庞、
「余……哦,你是说你那个死掉的丈夫姓余?」他挑起一眉,冷着眼说:「死都死了,你还要替他守身呀?」
「喂,你不要说话那么难听!」任羽黎双拳紧握,「人都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能尊重一点吗?难道你连做人的基本礼节都不懂?」
「很抱歉,我是不懂。」
「那么很抱歉,我不想和你这种无聊的男人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明天一早我们就会离开了,劝你另谋消遣。」
她气愤的直往前走,韦应玦只是双臂交错地望着她头也不回的刚硬姿态,心想:他当真遇上对手了。
咻!
突然从他身侧驶过一辆机车,车上坐着两个人,韦应玦敏锐地张大眼,发现来人竟是朝任羽黎的方向直骋而去。
「小心!快往右闪!」他边叫边往前奔,可是任羽黎傻了,当听见他的喊声只知愣愣的待在原地,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机车的速度骇人,猛地冲向她,可就在接近她的刹那,机车骑士稍稍拐了下把手,闪过她身侧。
「啊!」她摔在地上,右腿外侧几乎磨下一层皮。
韦应玦疾速奔向她,这时那辆机车已逃离,他望着看来挺熟悉的机车,却一时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你没怎么样吧?」他赶紧扶任羽黎坐起,「有没有看清楚是谁?」
「我……我的眼镜……」刚刚这么一撞,撞掉了她的眼镜,此刻她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在这儿。」他捡起掉在一旁的眼镜,正要拿给她,低头一瞧却被一张纯净无瑕且柔美姣好的容貌惊住了。
她那双如雾似幻的大眼,因为看不清楚而微眯,配上一张柔婉的瓜子脸,宛似不染尘土的白莲……
天!她就是他心中那个固执、古板、丑陋的眼镜女吗?真是丢脸,他自认阅女无数,居然会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女人是个绝色佳人。
「我的眼镜呢?在哪儿……」她不停摸索着,大眼直瞅着他的脸。
「来,我替你戴上。」韦应玦深吸了口气,一手轻扶着她的脸蛋,慢慢替她戴上眼镜。
「谢谢。」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后,她顿觉有安全感多了。
「你从小就戴眼镜吗?」他黝黑清亮的眸子直望着她小巧玲珑的菱口。
「嗯,出生后眼睛就不好。」她挪了挪眼镜,避开他奇诡的视线。
「看过医生吗?」
她点点头,低着头说:「看过,可他们都说要开刀,我不敢。」
「嗯。」韦应玦扯开嘴角,望着她,「可以起来吗?」
「可以。」她试着站起身,可一扯动身子,皮肤上热烫的感觉突然冒了出来,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呃!」
「怎么了?哪儿受伤了?」他立刻蹲下身检视她的身体,当看见她右腿侧边一大片擦伤的血迹时,眉头猛地蹙紧,「该死的!」
「我没关系,可以走的。」当韦应玦的手指拂过她的大腿肌肤时,她猛然推开他。
「你!」望着她那敏感的反应,韦应玦不禁失笑,「拜托,你好像活在古代的人,都已经嫁过人了还怕男人碰吗?」
「你怎么这么说?我还以为你——算了。」
任羽黎挥开他的手,撑着身子往前走,任腿上的伤口鲜血直流就是不肯让他伸出援手,她明白这男人不会是真正出于善意,实际上不过是想行调侃戏弄罢了。
「以为我怎么样?」快步挡下她,他凝起眉,颦额看着她,「改邪归正了?」
「你永远都是这么讨厌吗?走开!」不知怎么了,今天一见到他,她的心竟发疼发涩,根本静不下来。
看着她举步维艰的样子,韦应玦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抱起她,「走,我带你去上药。」
「你别碰我,放我下来!」任羽黎大叫,两条小腿直挥动着。
「喂,你要是要让伤口恶化,尽管动好了,到时候管不了你妹妹你可别怪别人。」情急之下他只好出言恫吓。
不过,这招还真有效,只见任羽黎住了嘴,虽满脸不甘心,但为了自己的伤势着想也只好任由他抱着,到医院敷药了。
韦应玦将任羽黎抱到孟樵那儿擦了药后才将她送回住处休息。
他一坐上车准备返回恶人窟,任羽妶就从一旁偷溜出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怎么那么晚回来,我姊怎么了?」
瞧她一脸古怪样,韦应玦只是挂着冷笑,一双利目直盯着她。
「那些人是你叫去的?」
她一愣,随即笑了笑,不置可否,「不愧是恶人窟的人,一眼就被你看穿了。」
「为什么这么做?」他不笑反怒。
「当然是帮你了。」任羽妶睨着他一脸怒容,「你不高兴吗?看来我还真是吃力不讨好。」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为你办到,不必你多事。」他语气不善地说。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过是想帮你忙,让你快点达到目的,你不感谢我就算了,居然还骂我?」任羽妶气呼呼地拨了下头发,「你不是也想追我吗?这样子教我怎么相信你这个男人?」
韦应玦眼一眯,原本冷然的表情瞬时放柔,双手搂住她的腰,「羽妶,难道你没听说过『欲速则不达』吗?」
「可我不觉得我哪儿做错了,难道你不觉得可以更接近她一些,也让她对你有着感恩的心?」她噘起唇回睇着他,「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