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亮-憨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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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亮-憨丫头-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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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还有表少爷和……和夫人……”抹着泪,哽咽低语。

  果然!

  不出所料,他眼底闪过讥讽之色,略为思索了一下,心中已有定见,当下不急着去替她出面,反倒低声道:“喜福,先忍着点,现下先尽量避开他们,日后少爷再帮你出气好不好?”

  不知为何,喜福觉得他低哑的嗓音中似乎暗藏着几丝歉疚,也不懂他要如何帮自己出气,但是她还是以着信任的眼神望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喜福!”赞赏的微笑,闻少秋怜惜地轻碰肿胀的脸颊,却得到她吃疼的一缩,当下强压下翻腾怒火,更加放轻手上的力道,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除了显而易见的红肿外,再无其他外伤,这才松了心,柔声轻问:“疼吗?”

  “疼。”点点头,喜福和来老实得很。

  “我拿药膏帮你抹抹,一会儿就不疼了。”微笑安慰,起身欲往内室去拿花,却又被纤细的小手拉住,让他不由得转头。“怎么了,嗯?”

  “喜福不要紧,少爷先用早膳……”觉得服待好主子是自己最要紧的事,喜福急忙掀开陶锅盖。乍见里头原本该冒着热气的珍珠米粥早因一连串的耽误而转凉,她不禁沮丧地垮下了脸,结结巴巴地低声着:“粥……粥凉了,喜福……喜福再去端热的来……”

  “不用了!”不欲她顶着还挂着两座“五指山”的脸出去,闻少秋将她才站起的身子又压回椅子上。“天热,喝凉粥正好,你乖乖的坐在这儿先用早膳,我进去拿药。”

  话落,又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头,然后转身迳自进内室去了。

  眼看他的背景消失,喜福怔怔地摸着自己的头,感觉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不知为何,她莫名的心跳加速、脸上发热,原本没来由挨打的委屈难过,此刻早已烟消云散、开怀得很。

  “汪!”蓦地,昨夜不顾道义“弃友潜逃”的“汤圆”,不知从哪个狗洞钻了出来,一蹦一跳的对她雀跃吠叫着,精神可好得很呢!

  “哼!我才不理你呢!”瞪着蹦蹦跳跳的小家伙,喜福记恨的指控,“你没义气,昨夜丢下我独自面对生气的少爷,我不给你吃!”

  心知它垂涎早膳菜色中的那盘肉片,她盛了碗粥后,故意一口肉、一口粥的吃给它瞧,想来报复心也是挺重的。

  见状,“汤圆”哀求似的又低鸣了几声,但喜福却故装无视的迳自吃着早膳,好一会儿后,“汤圆”眼见装可怜无效,自讨没趣的正想掉头离开之际——

  “砰!”

  椅子翻倒的巨响夹杂着生物落地的沉闷声聚然扬起,白毛蓬松的肉球发出了凄厉叫声,狂吠不止……

  “汪汪汪汪汪汪……”

  怎么回事?“汤圆”为何叫成这样?

  内室里,正在寻找消肿药膏的闻少秋忽闻外头传来的焦躁吠叫,心中正大感奇怪之际,又听那叫声一路从花厅快速而来,才一眨眼工夫,“汤圆”已震荡进内室,在自己脚跟前狂吠不已。

  “汪汪汪汪汪汪……”

  “怎么了?肚子饿了吗?找喜福喂你吃饭去……”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他忙着找药膏。

  奇怪!他明明记得放在这柜子里的,怎么寻不着呢?难道吉福收到其他地方去了?

  “汪汪汪汪……”

  “嗯?”感觉下方一紧,闻少秋垂眸瞧去,就见“汤圆”咬着他的衣衫下摆,使尽吃奶力气的欲将他往外拖,不时还狂吠两声,感觉似乎极为焦急。

  不对!小家伙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异常举动的。

  再说,“汤圆”叫成这样,向来疼它的喜福若是听见,早该进来抱它了,怎么至今不见人影?

  她人不是就在花厅里吗?

  愈想愈觉得不对,闻少秋心中莫名生起一股不安,当下脚跟一转,随着跑在前头的“汤圆”快步而去。

  不一会儿,他迅速来到花厅,却见桌上空无一人,而地上……

  喜福倒躺在翻倒的椅子旁动也不动,任由“汤圆”一边舔着她的脸,一边不停吠叫。

  看着眼前景象,闻少秋只觉全身血液在瞬间凝结,刹那间恍如置身在无边黑暗与惊恐所交织而成的世界,怎么也寻不着出口。

  久远前深深刻印在脑中的记忆与眼前的一幕重叠了,他浑身发冷,心慌异常,一时之间竟无法动弹……

  “汪汪汪汪汪……”

  蓦地,“汤圆”朝着他狂吠,甚至以圆滚的身体朝他冲过来狠撞了一下,闻少秋这才象是从噩梦中猛然惊醒过来——

  “喜福……”一个箭步冲上前,他抱起软绵绵的身躯颤声呼唤着;而回应他的却是紧闭的双目、泛黑的面容,与嘴角边疑似中毒而吐出的白沫。

  颤巍巍的,闻少秋伸手往她的鼻下探去,当指腹感应到那浅到几乎没有的气息时,他激动得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幸好!

  幸好还有一口气尚存……

  强抑下心中的激荡,他以袖子飞快拭去她嘴角的白沫,迅速从怀中掏出多年来随身携带的白玉瓶,从中倒出一颗火红如血的丹药,抖着手喂进她的口中,确定可暂时保住她的一条命后,这才双目尽赤的瞪着桌上那用了一半的早膳。

  好!很好,非常的好!他还没揭她的底,她倒是先下手欲灭门了。

  咬着牙,闻少秋冷笑不已,一把抱起怀中昏迷的人儿,眸底闪着冷厉寒光,神色森寒如地狱修罗般一路步出“月镜院”。

  未久,一辆马车自闻府后门驶离,朝城内某户敖姓人家疾驰而去。

  好痛!她好痛,痛得象是四肢百赅被人打断了一截又一截……

  昏昏沉沉中,床上的人儿痛得全身不由自主地抽搐,同时眼角也悄悄地滑下了泪……

  少爷,您在哪儿?喜福好痛……真的好痛……

  “喜福乖,不怕,少爷在这儿……”

  是、少爷吗?

  恍惚间,她好似听到了少爷的声音,感觉到少爷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一股暖意由手心流向心头,她觉得可以安心睡去,不再让疼痛侵袭着自己了……

  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她弃守了仅存的微弱的一丁点意识,终于放任自己从痛苦中解脱,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胡大夫,她的情况究竟如何?为何一直在抽搐……”客房内,闻少秋紧握着掌中的冰凉小手,眼看床上人儿止不住痉挛地全身抽搐着,他难掩焦忧地厉声质问,神色之铁青难看,好似只要那大夫应上一句稍微不利的话,就要把人大卸八块。

  “闻少爷稍安勿躁,再让老夫瞧瞧……”床榻旁,姓胡的老大夫皱着眉头,一手捻白胡,一手诊脉,对身旁吵人的苍蝇很是无奈。

  “胡大夫说得是,少秋,你先别急。”连忙劝慰,敖潞旁观者清,忙着把人拉开,免得他干扰了老大夫看诊,这样反倒不好。

  唉……一个时辰前,好友突然抱着昏迷不醒的贴身丫环来到敖家,神情之冷硬森寒与脸色之难看灰败,饶是与他相交多年的自己也是生平仅见。

  他不是笨蛋,光瞧脸色也知那叫喜福的丫环肯定出了问题,也心知好友不回闻家,反而抱着病人前来敖府,其中必有蹊跷。

  但他也没多问,只是善尽朋友之义,迅速吩咐下人清理出一间养病的客房的同时,也让人前去请好友指名的胡大夫前来。

  然而,原本看似冷静的好友,在胡大夫来到之后,反倒失了镇定,那焦忧不安的神情,真是和当初在产房外等亲亲娘子时的自己有一较高下了。

  闻言,闻少秋明白胡大夫与好友说得没错,当下深深地又瞅了床上那学泛着黑气的病容一眼,然后悄悄地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稍微退开一点,好让老大夫能好好的诊脉。

  沉静中,就见老大夫愈诊,眉头愈皱,甚至都挤出一个川字来了,这才沉沉地叹了口气。“唉……”

  叹气?为何他要叹气?

  莫非……

  胸口一紧,闻少秋紧绷的声音中有着难以察觉的轻颤。“胡大夫,喜福的情形究竟如何?不论是好是坏,你但说无妨。”

  “闻少爷既然这么说,那老夫就直言了。”起身来到桌前,胡大夫捻着白须,神色凝重道:“姑娘身中剧毒,虽然你给她服下了解毒丹,遗憾的是,毒性已随气血游走全身百骸,侵入心脉,就算保住了一命,恐怕也……”

  顿住,似是不忍实说。

  “如、如何?”面色如纸,就算再如何不好的答案,他也执意要问个清楚。

  “恐怕就算神智清醒了,身子也将如废人了。”胡大夫叹气不已。

  唉……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就遭此噩运呢?还这般年轻,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哪!

  “废人”两个字宛如一道青天霹雳般在闻少秋的脑中轰然炸开,他怔怔地望着那失去血血的小脸,似说给老大夫听,又似自语般地低声颤道:“我喂她服下解毒丹,这还不够吗?”

  胡大夫明白他口中所说的解毒丹,乃是好几年前,他特地前去请自己研制的丹药,且深怕放久了药效会失,每隔半年皆会去他那儿汰旧换新。

  这么多年下来,他老人家虽不明白闻家少爷为何需要随身备着解毒丹,但是也尽心尽力的帮他研制,只是……

  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老大夫甚至是愧疚。“老夫虽愧为城中名医,但实在技艺不精,姑娘所中剧毒其性若是强悍诡奇,纵是老夫尽一身所学研制出来的丹药,也仅能勉强保住她一命,其余的……只怕闻少爷要另请高明了。”

  “是吗……”茫然低语,闻少秋跌坐在床榻边,一双眼怔怔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儿,表情似哭似笑,复杂至极。

  见状,胡大夫又暗叹了一口气,写了一份药单后,这才开口道:“这贴药三碗清水煎成一碗,每日给姑娘服用可保元固气,老夫的能力仅止于此,这就告辞了。”

  “胡大夫客气了,我送你。”心知好友此刻已失了心神,敖澔连忙替他接过药单,客客气气的送老大夫走了。

  一时间,房内再无旁人,周遭一片宁静无声,落针可闻。

  沉沉凝睇着闭目不醒的小脸,闻少秋发现了她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珠,当下微颤着手轻轻抹去,心口揪疼难忍,可嘴里却断断续续地发出了似嘲似讽的低哑笑声。

  呵……他难过什么?他悲痛什么?他又凄怆什么?

  这不就是他要的吗?

  她既憨又傻,他将她放在身边如此多年,不就是把她当棋子,与“汤圆”一样是养来试毒的吗?

  如今,她总算是发挥了功用,他该赞叹自己的深谋远见,不是吗?那么,他现在的心痕是什么?

  为何看着她命在旦夕,他会如此的惊恐?

  为何看着她奄奄一息,他会如此的沉痛?

  为何看着她受剧毒折磨,就连失去意识昏迷中,亦止不住的抽搐、痉挛,他会如此的悲愤,心口揪疼难耐?

  打她还是颗灰灰脏脏的小煤球时,他就利用她性情上的憨傻与死心眼算计着她,平日虽偏袒宠溺,也不过就是对手中棋子的爱护,可漫长时间相处下来,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遗漏了连他也自以为没有了的东西?

  否则如今的他,怎会悲恸至此,甚至有种名叫悔恨的心情悄悄蔓延……

  悔恨?他后悔了吗?不!他不后悔,就算时光倒流,一切重来,他依旧还是会这么做,他不后悔!

  眼底满布血丝,闻少秋轻轻地将床上不时抽搐、痉挛的瘫软身躯抱进怀里,搂着她,将俊颜深深埋进她纤细的肩窝中,身子不停的颤抖轻摇——

  “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他全身轻颤地埋在她的身上许久不动,只有如泣似诉的嗓音好似在说服自己般不断的哽咽、低喃,在一片沉凝的空气中缓缓荡漾。

  送走老大夫,去而复返的敖澔看见的就是这种景象,当下也不打扰,只是静静在房门外等候,直到好一会儿过去,见他似乎缓了心情,将那叫喜福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后,这才故意出声示意——
  
  “咳!”轻咳一声,敖澔缓缓步入客房内。“我让下人去药铺抓药了,再过一会儿,等药煎好就会送来,你别担心。”
  
  “多谢了,敖兄。”勉强勾笑,闻少秋看也不看他,泛红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紧凝着床上面无血色的小脸,好似只要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咦?他那个向来慵懒随意,没半点儿正经的好友方才流下珍贵的男儿泪了?
  
  目光敏锐地察觉到喜福肩上衣衫有片深色濡湿,敖澔扬了扬眉,却很识相的没点破。
  
  倒是神色抑郁的闻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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