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伤身,以后你别再喝那麽多了。”
“是,我的好娘子。”鄂密尔双手恭敬地一揖。
“少贫嘴,我们还没成亲昵!”枇珈迷脸上有点发烫的感觉。
“今晚冷落了你,你说实话,你心里有没有生气?”鄂密尔深情凝望。
“我的心全被担忧占满,没有生气的余地。”枇珈迷垂下长睫毛,不敢看他,也不敢让他看见她说谎的眼神;她的心其实是被伊鲁公子占据,但鄂密尔却以为她因为说出她心里全是他的身影而害羞垂睫。
鄂密尔承诺地说:“枇珈迷,我以后不会再做出让你担忧的傻事。”
“阿爹要你今晚留在宫中休息。”枇珈迷往亦都护的方向看去,看的却是坐在旁边的伊鲁公子。
“真丢脸,连亦都护都看出我喝醉酒。”
“他了解你是因为输掉击兔比赛而心情不好。”
“我是怕输掉你才心情不好。”鄂密尔偷偷把她的手抓到桌下轻抚。
枇珈迷对这样的碰触感到反感,强忍着不悦,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她不喜欢偷偷摸摸的行为。但她却不敢告诉鄂密尔,她逼自己挤出一丝笑容。“你真傻,我们的婚事是阿爹决定的,没人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
“你刚才说有事要问我,是什麽事?”鄂密尔没察觉到她笑得很勉强。
“没事,我只是想问伊鲁公子对你说了什么而已。”枇珈迷试图保持平静。
“你这么关心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时间不早了,我叫宫女扶你去休息。”枇珈迷悄悄地抽回手。
“枇珈迷,我会给你幸福的。”鄂密尔郑重地说。
投给鄂密尔一个晚安的微笑之后,枇珈迷转身想回寝宫,正好看到伊鲁公子也起身向亦都护告辞;不知怎地,她觉得她有必要以鄂密尔未婚妻的身分,向他对鄂密尔所说的话道谢。但在众目暌睽之下,她又怕引人误会,于是她想到会场外等他,再向他致谢。
然而,她急促的脚步却引起牟羽迷的注意,牟羽迷旋即尾随在后,枇珈迷停脚,她也停脚,迅速闪身躲在圆柱后面,正巧看见枇珈迷拦住伊鲁,两人朝向花园走去。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牟羽迷的寝宫正好面对花园……
如飞箭般来到鄂密尔的面前,赶走前来扶鄂密尔去休息的宫女,牟羽迷使出全身的力气,拉着半醉半醒的鄂密尔。鄂密尔皱着眉问:“你拉着我做什么?”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狡猾从牟羽迷的褐眼珠中一闪而过。
“我喝醉了,我哪儿都不想去。”鄂密尔提高警觉,奋力甩开她的手。
“你不想知道阿姐为什么走得那麽急?”牟羽迷吊足他的胃口。
“你想说什麽?”鄂密尔脸上出现动摇的表情。
“你跟我走便知道答案了。”牟羽迷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
“这是谁的房间?”鄂密尔尾随在后,跟着进入一扇雕花大门里。
“我的寝宫。”牟羽迷挑情地舔了舔红唇。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鄂密尔紧绷着脸,沉声问。
“到窗户这边来,你将会看到意想不到的事。”牟羽迷站在帘后勾动指头。
“我想任何一个有羞耻心的女孩都不会在这个时间请男人进入她房里。”
“你放心,帘后没有咬人的老虎。”牟羽迷无视他的厉叱。
“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鄂密尔半信半疑地走过去。
“小声点,你看他们在那里偷偷幽会。”牟羽迷指着花园的人影。
一阵椎心的剧痛剌穿鄂密尔,他紧咬着下唇出血,眼中仍是布满难以置信的怀疑:花园里的人影,一个是他朋友,一个他未婚妻,他不相信他们会背叛他,更何况他们并没有亲密的举动……
花园里四处都有燃火的士窀,火光清楚地照在面对窗棂的枇珈迷脸上,使她看起来美丽而诱人,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麽,但她嘴角的甜笑恍如醉人的美酒,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亲尝她的滋味……
为什么?为什麽她对伊鲁露出这么美得不可思议的笑容?为什么她对他的笑容总像是出于礼貌性,鄂密尔摇着头,喃喃道:“这不是真的!”
“别蠢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牟羽迷退到他身后。
“伊鲁兄是我的朋友,比珈迷是我的未婚妻,我不相信他们有奸情。”
“你被阿姐的外表骗了,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跟男人约会。”
“你胡说,比珈迷冰清玉洁,不像你……”鄂密尔气愤地转身,整个人因惊吓过度而无法动弹——
正文 第五章
一打开房门,看到牟羽迷光着背脊,浑圆的臀部,使她像个上好的葫芦坐在床边哭泣,枇珈迷吓一跳,赶紧冲了过去,拿起床上的薄被包住牟羽迷。她想扶她到床上坐,但牟羽迷不为所动,枇珈迷担忧地问:“发生什麽事了?”
“阿姐,我不想活了。”牟羽迷一个转身,趴在枇珈迷的肩上大哭大闹。
“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枇珈迷感到大量的泪水浸湿肩头。
“我决定一死百了。”牟羽迷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意志坚定地说。
“阿妹!你别做傻事!”枇珈迷敏捷地抱住牟羽迷的身子。
“你放手,你让我抹预一死比较好。”牟羽迷从床单下取出一把短刃。
“不可!”枇珈迷赶紧伸手欲抢下牟羽迷手中的短刃。
四只手交缠地扭在一起,为了逼真,牟羽迷使出浑身力气,她忘了枇珈迷的力气跟弱鸡一样,一个推挤,枇珈迷整个人伏在地上。牟羽迷一怔,她只是演戏,又不是真的要死,只好要将刃尖抵在喉咙,等枇珈迷快点爬起身来。
枇珈迷一起身,见状大吃一惊,又伸手过来抢短刀,一抢就到手,这当然是牟羽迷故意把短刃塞在她手上,她立刻将短刃抛扔,一巴掌打下。“阿妹,你理智一点,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有什麽问题说出来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牟羽迷捂着脸颊,哭哭啼啼。“你打我!你干脆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不是真的要打你,我只是想打醒你的理智。”枇珈迷一脸正色。
“呜呜呜……”牟羽迷像个受委屈的孩子扑到阿娘的怀抱哭泣。
“别哭了,有什麽事阿姐替你作主。”枇珈迷好心安抚。
“你真的愿意替我作主吗?”牟羽迷就等她自投罗网。
“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会替阿妹讨回公道。”
“我被轻薄了。”牟羽迷哽咽地说。
“是谁这麽大胆?”枇珈迷实在想不出宫中有哪个男人不想活了?
“我不能说。”牟羽迷欲言又止地一会儿咬唇一会儿启唇。、
“你说,阿姐绝对会叫那个男人负责到底。”
“我不敢说,我怕珂姐会恨我。”
“阿妹,我怎么会恨你……”枇珈迷忽然止声。
两个人的脸孔浮在她脑海,宫中虽然有很多侍卫,但她相信他们不敢,敢对小普述儿轻薄的,应该是今晚受邀的贵宾;而被亦都护婉留下来的贵宾只有两个人,一个刚刚在花园跟她说话,伊以不可能是他,只剩另一个喝醉酒的……
“是鄂密尔,他借酒装疯,闯入我房间。”牟羽迷一口咬定。
“不……不可能!”枇珈迷用力甩了甩头。”我就知道阿姐会向着鄂密尔!”牟羽迷以恶毒的目光指责枇珈迷。
“我只是无法相信鄂密尔会做出这种事。”枇珈迷沉重地叹气。
“你看,我的衣服都被他撕烂了。”牟羽迷指着地上的伪证。
“是他做的吗?”枇珈迷花容失色。
“当然是他,我不从,他还打我。”牟羽迷露出大腿内侧的抓痕。
“天呵!”因为是大腿内侧,枇珈迷不好意思看,但如果她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女孩子才有的尖指甲留下的抓痕,这当然是牟羽迷一手设计的苦肉计。
看到枇珈迷的表情从疑惑变成深信,牟羽迷心里阴险地一笑,脸上却露出愧疚的表情。“他是未来的阿姐夫,我死部不会做出对不起阿姐的事。”
“阿妹,你别自责,全是鄂密尔的错。””上次在小舟上,他趁阿姐不在,强吻了我。”牟羽迷羞怯地告状。
“我知道,都怪我不该让你们单独相处。”枇珈迷反省地说。
“他根本不配做驸马爷。”牟羽迷火上加油道。
“阿嘉朵,去请鄂密尔公子来。”枇珈迷吩咐一旁的宫女。
“禀大普述儿,鄂密尔公子刚才出宫了。”宫女早有准备地说谎。
“你看,他畏罪潜逃了。”牟羽迷指证历历。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明天一早我叫阿爹把他找来。”
“我不,我现在就要鄂密尔过来,我要他向我赔罪。”
“我立刻叫侍卫把他捉回来。”
“不要,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名节受辱。”
“那你说该怎么办?”枇珈迷不自觉地一步一步踏人死亡陷阱里。
“阿姐,侍卫长嘴巴很紧,你带他去把鄂密尔捉回来。”牟羽迷提议道。
“这么晚了……”枇珈迷有些犹豫。
“你刚才说要替我作主,原来是骗我的!”
“别哭了,我马上去找侍卫长,跟他连夜出官追回鄂密尔。”
“阿姐,我就知道你疼我。”牟羽迷亲热地搂抱枇珈迷,嘴角绽看笑。
“来,我先扶你上床,睡一下,什麽也别想。”枇珈迷柔声说。
“阿姐快去,免得让鄂密尔逃之天天。”牟羽迷催促。
“阿嘉朵好好照顾小普述儿,千万别让她再寻短。”枇珈迷再三叮咛。
最后看了一眼合着眼,脸上余留泪痕的牟羽迷,确定她乖乖地睡觉之后,枇珈迷吁了一口.气,总算放下半边忧心,另外半边忧心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鄂密尔……算了,见了他的面再说吧!
批珈迷转身离去的一刹那问,阿嘉朵眼角余光一闪,眼皮跟着一眨,但她没放在心,戴上面纱,急急地去找侍卫长说明来由,两个人立刻骑马出宫。
马蹄声在清风吹拂的夜晚显得特别强而有力,但夜色越暗,从地底窜起的寒气让马蹄打起哆嗉,侍卫长鞭着马身,一阵阵嘶叫令枇珈迷不忍。她叫他放慢速度,他不听,说是怕迫不上鄂密尔,枇珈迷一想也有道理,只好跟着加快速度。
从远方的天边看到一层淡蓝色的薄雾,是天快亮的景象,这代表他们已经追了一整晚,眼前有一片茂密的胡杨林,枇珈迷忍不住问:“侍卫长,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追到鄂密尔?”
“快了,我看见胡杨林里有人影晃动。”
“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枇珈迷眯细了蓝眼睛。
“大普述儿不会武功,自然眼力不如属下。”侍卫长冷淡地说。
“还是没有,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好了。”进了胡杨林,仍然一无所获。
“不行,如果空手回去,小普述儿会怪罪属下办事不力。”
“骑了一夜的马,全身骨头几乎要散开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过了胡杨林就会看到鄂密尔。”侍卫长根本不把枇珈迷放在眼里。
“鄂密尔为什麽会走这么荒凉的路?”一个人影也没有,枇珈迷感到害怕。
“逃亡当然是走人烟稀少的路。”侍卫长避重就轻地说。
“也对,过了这片胡杨林是什麽地方?”
“我想鄂密尔有可能躲到若羌城,他的叔叔是若芫城的别克。”
“若羌城离这儿有多远?”枇珈迷直觉胡杨林里暗藏了一股怪异的气氛。
“几十里,要经过一片戈壁沙漠。”侍卫长不耐烦地回答。
“不!我绝不进入沙漠!”枇珈迷大叫。
这一叫惊动了树林间栖息的鸟群,侍卫长突然停下马步,提高警觉地观望四面,“咻”地一声,一支冷箭射到侍卫长坐骑脚旁,马儿抬高双脚嘶吼,但被侍卫长控制住,脸色丕变地说:“糟了!有乌孤兹人埋伏!”
“乌孤兹人?你怎麽知道是乌孤兹人?”枇珈迷狐疑地问。
“他们专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事,我看是鄂密尔支使的。”
眉头一皱,枇珈迷不大相信侍卫长的话。鄂密尔是急急出宫,他们又是紧迫在后,鄂密尔哪来的时间去收买乌孤兹人?但她没时间质问侍卫长,因为十数个黝黑的乌孤兹人骑着马朝他们逼近——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种,想要过路,留下买路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侍卫长很有骨气地对带头的首领挑衅道。
“这些珠宝首饰给你们。”枇珈迷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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