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两个下人并不认识他,伸手将其拦住。
苏墨沉也不恼,弯了弯唇,“烦请通报一声,就说苏墨沉求见将军!”
两人虽然不知苏墨沉是谁,但见其行尊带贵的气质,心想也定是非富即贵,而且苏是国姓,他们更是不敢怠慢,连忙入府通报去了。
得到通报的染飞心中一惊,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来染府作甚?
毕竟王爷身份尊贵,他也不敢怠慢,低声跟边上的下人交代了一番,便急急忙忙赶去门口。
门口,苏墨沉一袭紫袍,负手而立。
染飞眸光微敛,迎了过去,“不知四爷前来?有失远迎!”
苏墨沉回头,轻轻一笑,“将军客气,是本王贸然前来,请将军勿怪才是!”
“哪里?哪里?四爷能来鄙府,染某蓬荜生辉啊!”染飞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墨沉谦逊一笑,微鞠了一下身子,撩袍而入。
不知为何,染飞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难道这些年传闻的人淡如菊,不过是龙行浅滩、韬光养晦而已?
略一沉吟,他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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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再看一下,这一招是不是这样的?”千城手腕剑花,猛地回头一刺,“是不是这样?”
染天浩含笑点头,“想不到三妹练剑如此有天赋啊!三妹是我见过舞这套剑法舞得最好看的一个人。”
千城笑笑,或许,染千城本身就会吧,最起码,配合苏墨风的琴声,她的那曲剑舞就是行云流水。
长剑收起,唰地***剑鞘,她抬起衣袖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目光微沉,“光好看有什么用?花拳绣腿而已。”
关键时候能保护自己才是真本事。
眼前又浮现那夜云蔻只手杀黑衣人的样子,那才叫功夫吧?
见她如此,染天浩无奈地摇头,“我的小姐啊,凡事不能一蹴而就,特别是武功这东西,岂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你若真想学,从明日开始,先从基本功练起。”
千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基本功是什么东西?内力吗?”
“所谓基本功就是……”
染天浩的话还没有说完,有个下人急急走了过来,奔到染天浩的身边,对着他耳语了一番,染天浩脸色一变,拉起千城的手便走,“走,三妹,回房!”
千城莫名其妙,“怎么了?”
“先回房再说!”
千城嘟了嘟嘴,虽心中困惑,却也无奈,只得被他拽着一顿疾走。
这厢,苏墨沉与染飞边闲聊边顺着抄手游廊走了进来,
苏墨沉淡笑着,眼梢轻抬,目光蓦地被前面游廊拐角处疾走的一抹背影吸了过去。
如此熟悉!
他曈昽一敛,心跳也在这一刻停止。
可待定睛看过去之时,青衫晃动,背影已经拐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起来,他愣了愣,疾步追了过去。
染飞一看此景,脸色一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亦是拾步跟了过去,“四爷,四爷,怎么了?”
苏墨沉哪有空理会?只唯恐迟了一步,再也追不上前面的身影。
终于,背影又进入了视线,可是他很快发现竟是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拉着走得很急。
心中一阵失望,顿住脚步,他微微苦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几日看谁都是她?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拉着手?
这是不是也太……
而且她曾经去红画舫的时候,不是也一身男装过吗?
眸光一敛,他抬手,不带一丝犹豫,一股掌风击向前面那个身影头顶的发髻。
本来染飞见他突然顿住脚步,心口一松,岂料他突然出手,骤不及防,想阻止已然来不及。
只听前面女子惊呼一声,头顶的发髻散落,满头青丝倾泻下来,铺了满肩。
女子本能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头顶。
那纤纤皓腕!
苏墨沉心头狂跳,果然是女的。
还没等女子回过头来,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她的衣袖拽住,“千城……”
他的声音暗哑颤抖,满满的都是欣喜和激动。
女子浑身一震,边上的染天浩也停住脚步,微微拧了眉。
“千城……”
是她,一样的背影、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墨发如云,她还活着。
女子缓缓转过头来,眼梢轻掠上他。
苏墨沉浑身一僵。
不是!
不是她!
是一张陌生的脸。
女子弯唇,绝艳一笑,仿佛让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末了,她又微微蹙了蹙秀眉,垂眸看向他紧紧拉着她衣袖的手,片刻,眼梢轻抬,看向已是一脸愕然的男人,水眸波光潋滟,“请问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
男人身子一晃,旋即松开了抓着她衣袖的手。
果真不是她。
脸不是,声音也不是,而且他的千城不会武功,也不会腰夹长剑,更不会出现在染府。
“对不起,本王认错人了!”
女子冷冷一笑,“看在你是染府的客人,本姑娘不跟你计较!”
话落,又淡漠地转过头,“大哥,我们走!”
说完,便随着染天浩一起阔步离开,自始至终,没再多看他一眼。
染飞心中大松了一口气,连忙笑脸上前,“小女生性顽劣,四爷勿要放在心上!”
苏墨沉笑笑,未语,说不出的失望落寞。
他当真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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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冲进厢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身子重重地靠在门后面,一颗心狂跳不已。
方才仅凭一口气撑着,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出破绽来?
脸已经变了,而且声音昨夜染飞也用药物给她变了。
他应该识不出吧?
世事真的很讽刺,方才的一幕何其熟悉!
遥记得她和他的第一次相遇,品香会那日,在皇宫的后花园,她不顾矜持,激动地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喊着他“萧寒,萧寒。”
他淡漠地拿眼梢睇她,淡漠地问:“我们认识吗?”
还冷冷地拂掉她的手,兴味地说:“我想,姑娘是认错了人!”
没想到才短短几月,时间伦常,她和他竟颠倒了一个个儿。
也好,见便见了吧!
她还有她的路要走,她总不能偷偷摸摸过一辈子,总会有见面的那一日,今日一见,也正好让他知道,她并不是他的千夫人。
以后,她也可以放开了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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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沉离开染府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到拾阶而上的苏墨风,脚步翩翩、行色匆匆。
心中微微疑惑,他喊了声:“三哥!”
苏墨风一怔,不意会在此遇到他,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四弟也在?”
“是啊!”苏墨沉笑笑,“过来找将军说说染家军的事,三哥呢?三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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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毕~明日城三对手,虐四开始
63】只是失忆
“是啊!”苏墨沉笑笑,“过来找将军说说染家军的事,三哥呢?三哥是……”
“父皇让我过来找染将军说点事情!”
苏墨风编了一个理由,一个最有力度,这个男人又不好去查证的理由。
果然,苏墨沉愣了愣,笑道:“哦,那我就不耽误三哥了,告辞!”
“嗯!”苏墨风点头,继续疾步往府里面走憔。
苏墨沉发现,染府门口的两个下人并没有像拦他一样拦苏墨风,而是恭敬地行了个礼,“三王爷!”
可见其熟络程度。
苏墨沉眸光微敛,苏墨风是染府的常客?可这染飞不是苏墨鸿的人吗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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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苏墨沉走了,千城才敢从厢房内出来,可前脚刚踏出房门,就看到一抹白衣翩跹的身影急急往这边而来。
她心跳一滞,苏墨风。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一个接一个的来?
她连忙返身准备回房。
这厢苏墨风早已发现了她,心头狂跳。
是她,是她。
真的是她。
他的千城。
那一身男装便是最好的说明,以前她偷偷溜出将军府见他,就是穿这一身衣衫。
满心满脑的都是欣喜和激动,他上前,猛地从身后抱住她,“千城!染千城!”
那样的不顾一切!
当那抹熟悉的温暖入怀,这个铮铮男儿禁不住热泪盈眶。
这是他第二次哭,第一次是三年前,他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
下颚紧紧抵在她的发顶,他微微扬着头,闭着眸子,任泪水划过脸庞,流入她的发间。
原来这就是爱情,原来这才是爱情,带着回忆的甜,离别的苦,相思入骨的疼痛和失而复得的欣喜。
三年,行尸走肉一般地过了三年,他终于再一次将她真真实实地抱在怀里。
千城想挣扎,却是根本无法动弹,他抱得死紧,她觉得自己快要透过气来。
有温热流入她的发间,她一怔,是泪吗?这个男人在流泪?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满满的都是震撼,虽然没有染千城的记忆,但是,她知道,她肯定跟这个男人有过刻骨铭心的经历。
可是,如今,她已不是她,又要如何跟他讲?
“三王爷……”
苏墨风一怔,不,他差点嘶吼出声,不要这样喊他,不要用这么生分淡漠的称谓喊他!
她不是应该叫他风哥哥的吗?
“千城……”他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当那张三年来魂牵梦萦的脸入眼,他再一次心潮澎湃。
明明是她!
眉如远黛,眸如星辰,小巧高耸的鼻梁、嫣红润泽的红唇,犹记得他第一次见她,那是一个秋天,落英满天,她站在一株树下,盈盈一回眸,惊为天人。
明明还是最初的模样!
“千城,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
他深深地呼吸,终于问出了这个在他心里盘亘了千百遍的问题。
是什么让这个女人宁愿以死相骗也要乔装在御香坊三年?
是什么让这个女人宁愿受尽苦难也要呆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她爱的不是他吗?
如果是,为何要这般残忍地对他?如果不是,那以前的那些山盟海誓又算什么?
千城咬着唇,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她不响,苏墨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撕下了伪装,做回了染千城,她却还是这般样子对他。
她可以打他、骂他,就是不能这样无视于他,他受不了。
一股热血往脑门子一冲,他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好?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只要你不这样对我!”
千城皱眉,觉得自己的肩骨都要被这个男人捏碎了,她皱眉想了想,忍着疼痛道:“不是三爷不好!是千城的错,千城失忆了,记不起来与三爷的过往。”
苏墨风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失忆了?她失忆了!
震惊、愕然、心痛、欣喜各种情绪排山倒海!
难怪,难怪,她会这样对他。
其实,他也这样怀疑过,只是不敢肯定。
一颗心大起大落,一方面为她真真切切的心疼,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欣喜若狂。
还好,是失忆,不是她刻意这样对他。
失去了记忆,他可以帮她找回来,再不济,他也可以和她重新开始,创造新的记忆,不是吗?
只要她不排斥他,只要她不轻视他。
“对不起,千城,我不知道这样,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我不逼你,不逼你,以前的事情想得起来想不起来都不重要,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就好,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大手扳过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中,他哑着喉咙喃喃而语。
千城被逼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微微凝了眉,水眸中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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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璀璨、清辉绵长,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东山,一庭院。
司空畏推开庭院的大门,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庭院里寂静无声、漆黑一团,她也不在这里。
方才他甚至去了那夜找到她的桥洞,也是没有。
十五了,月盈霜的又一个发作之日,而他却依旧不知道她在哪里。
如果她还活着,即使她还活着,今夜不服月盈霜的解药,她也终究会死。
找了那么多天,出动了那么多的隐卫,他甚至为了今夜,推迟了三天攻打边国的行程。
可是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怎么办?
怎么办?
千城,你到底在哪里?
司空畏失魂落魄地走进庭院,院子里金丝桃依旧在开放,如一月前一样,在暗夜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幽幽月色下,他似乎又看到那个用门缝碾核桃的女人,站在门口,回头冷冷地瞪他,“没看到吗?我在剥核桃!”
推开厢房的门,捻亮烛台上的蜡烛,屋里井井有条。
“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搞卫生,在搞卫生而已!”
“搞卫生?”
“哦,就是清扫!”
“清扫?深更半夜清扫?我怎么觉得,恰恰相反,你是在将房子弄乱呢?”
“先弄乱了再清扫啊!哎呀,反正没事,你不要管我,回去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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