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这一切,十四摇头,眸色沉痛,他竟如此不了解自己的母妃。
苏墨沉亦是错愕,不明白梅妃跟他的母妃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瓜葛,看样子,似乎,很深。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梅萍缓缓自袖中取出一方丝绢,轻轻掩在脸上,遮住脸上狰狞的伤疤,方淡淡开口。
“陈珠儿,我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那么相信你,没想到到头来,你竟如此算计我!”
“我没有!”陈珠儿嘶声否定,可是,却明显的底气不足。
“没有?”梅萍嗤笑,“有没有你心里明白。”
末了,她又摇头苦笑,苦涩黯然,“也怪我那时太傻,什么事都跟你讲,什么秘密都跟你分享,将你当做最好的姐妹,没想到,最后,被你抢走了男人,抢走了儿子,还落得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众人惊错,为她那句抢走了男人,抢走了儿子。
什么情况?
男人指的是当今圣上,那儿子呢,良妃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四王爷苏墨沉!
啊,众人大骇。
苏墨沉和文帝皆是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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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一个骗局
【6000+字,翻页啊翻页】
啊,众人大骇。
苏墨沉和文帝皆是脸色大变。
特别是文帝,直接冲上前去,紧紧抓着梅萍的手臂,那样子又惊又乱,又慌又痛,“怎么回事?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几时看到过这个帝王这般凌乱失态过洚。
众人一阵唏嘘。
陈珠儿脸色苍白,有些灰败地看向苏墨沉,正好撞上苏墨沉一瞬不瞬凝着她的目光,她心口一颤,竟不敢直视,连忙将视线收回。
梅萍微微侧首,静静看向文帝,因口鼻都被丝绢掩去,一双大眼睛就显得格外清明透彻,“臣妾能否先问皇上两个问题?出”
文帝怔了怔,嗯了一声。
整个金銮殿上百人,声息全无。
梅萍笑笑,开口道,“当年皇上说,让臣妾等,皇上会娶臣妾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皇上后来忘了吗?”
文帝身子一晃,却也更加肯定了她就是她。
他没有忘,一刻也没有忘,只是,他一直以为那个她就在他身边,所以,他给她万千宠爱,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除了一个后位没给她,他几乎将所有都给了她。
如果皇后不是先帝定的,他想,后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她的。
就是因为他的付出,却换来她和另一个男人的苟且,所以,他恨,很恨,恨不得让她生不如死。
可是,这一切……
原来只是一个笑话,一个二十多年的笑话。
他给错了人,宠错了人,爱错了人,也恨错了人。
“萍儿……”
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觉得一颗心被什么东西裹得死紧,透不过气。
梅萍反而淡然很多,轻轻一笑,“皇上只需回答忘是没忘就可以?”
“没忘!”文帝想也没想,就接了上去。
梅萍微微怔忡,抿了唇,眼角便有了潮意,她吸吸鼻子,笑道:“嗯!那臣妾再问皇上第二个问题,不能接臣妾进宫就不进宫,皇上为何要派人来杀臣妾?”
“杀你?”文帝愕然,“没有!朕从来没有派过什么人去杀你!”
他如何会杀她?他何必要杀她?又怎么舍得杀她?
梅萍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息打在浅蓝色的丝绢上,微曳。
其实今天在殿外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不是这个男人所为,但是,毕竟这两个问题困扰了她二十多年,她还是想要听他亲口说出。
而且刚刚进来的时候,她没有直接说真相,而是委婉用当年两人相遇的小事试探,她就是想要确认一下这个男人的心。
既然这样,她想,事情的大概,她已明了。
目光从文帝脸上掠开,她又看向陈珠儿,“当年,我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将自己的事都告诉你,你却利用皇上眼睛看不见,又利用知晓我和皇上之间的事,还偷了皇上给我的定情信物玉佩,李代桃僵,取代了我。”
李代桃僵!
众人一震。
陈珠儿脸色再次一白。
文帝眯眸,想起那时的一些事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梅萍转过头看他。
“当年,因为考虑到你的身世并非望族,朕是准备先回宫打理好一切再将你接进宫的,结果你自己先找过来了,不,是陈珠儿以你的身份找了过来,她有朕给你的玉佩,她和你一样的声音,她知晓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她说她受不了相思的煎熬,她说她一天都不能等,朕……难怪啊,难怪在这之前,朕还遭到了伏击,那日同朕一起去你家的几个侍卫都死了,现在想来,真是漏洞百出,朕……”
文帝苦笑着摇头,“朕当时怎么就会被蒙蔽了双眼?”
即使当时他眼睛看不见,他的心没有瞎啊!
竟然相信了这一切,甚至当那个女人说自己名萍,字珠儿的时候,他还说珠儿好听,以后就叫字吧!
太可笑了!
想他一生都在算计,算计朝臣,算计儿女,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被一个女人算计。
他倾了心对她的好的人只是一个替身,而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却一直在受苦。
他抬头,看向陈珠儿,黑眸中风起云涌。
“不——不是的,是陈萍诬陷我!”陈珠儿摇着头,声嘶力竭。
文帝冷冷一笑,还在做垂死挣扎么。
转眸,他沉痛地看向梅萍,“那你为何不来找朕?后来进了宫在朕身边了,为何又不跟朕说?”
梅萍轻轻一笑,苦涩至极,“那一日,你走了,你让我等你,我就等,一直等,后来我发现自己有了孩子,你依旧没有来,却等来了两个杀我的人,他们自称是大内侍卫,是来替你扫除后患的,我被我的邻居陈珠儿所救,她给我安排了一个秘密住处,我想过死,但想到腹中的孩子还是苟且活了下来,中间,陈珠儿偶尔来看过我两次,她跟我说,你又一次下江南,遇到了她并看上了她,她已经是你的妃子……”
梅萍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不堪的往事,眸色痛苦,身子微微颤抖。
“萍儿!”文帝伸手,将她的手背裹住。
她勉力弯了弯唇,又继续道:“她说,她已经假装怀孕,到时候我的孩子出生,她做出早产的样子,就可以将我的孩子带进宫里抚养,她说她能帮我的就这么多了。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又救了我的命,我很信任她,我又想着,如果让孩子跟着我,这辈子只会受苦,只会颠沛流离,而进了宫他就是皇子,有着尊贵的身份,有着优越的条件,所以,我便答应了她。孩子生下来那一夜,她派人过来取了去,可是,孩子刚被抱走,房子便起火了,好大的火,到处都是火……”
似乎又看到了当时的情景,梅萍眼中都是惊恐和无助,她喃喃地说着,“四周都是火……”
“萍儿!”文帝心中大痛,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裹进怀里,“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偌大的大殿,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皇帝慌痛地将那个女人抱在怀里,说着自己不好,他第一次用的是我,不是朕。
陈珠儿在侍卫的钳制下摇摇欲坠。
苏墨沉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十四苏墨宇面色沉痛。
皇后唇角一抹冷笑。
千城靠在苏墨风的身上,一直看着大殿中那个唯一跪着的身影。
梅萍沉淀了一下,又在文帝的怀中抬起头,继续说道:“许是天不亡我,我虽被大火毁了容貌,但终是大难不死,活了下来。我恨,我心中好恨,所以,我隐姓埋名,我乔装改扮,我参加皇帝的选秀,我要进宫,我要复仇。。。。。。”
“你撒谎!既然有了孩子,你又如何通过宫中选拔,宫中选秀第一关,就要检查是不是完璧?你既非完璧之身,又如何能被选上?”陈珠儿眸底尽凝阴笑,似乎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啊,是啊!
全场哗然!
文帝眉心一皱,且不说选秀时嬷嬷要看,宫中女人第一次侍寝,也都有白布做验,他和梅萍的第一次,也是见了红的。
这……
似乎早就想到了这样,梅萍淡然一笑,“既然决心进宫,自是做足万全准备”她顿了顿,似是在犹豫,半响才轻声说道:“我让神医修复了下身。”
啊!
众人再次震住。
梅萍微微苦笑,“如若皇上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一下,就是江南给皇上医眼的那位神医。”
“我信!”
文帝斩钉截铁。
再不信他就是傻子。
他可以不信一切东西,但是,他信自己心中的感觉,那无以名状的感觉。
“我原本怀着一颗复仇的心进宫,可进了宫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无论是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是对自己最深爱的男人,我都狠不下心。后来,陈珠儿被打入冷宫,我就想算了,静静地呆在宫里,默默地守着自己爱的男人,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
“老四……是你的儿子?”虽然答案早已明显,文帝还是颤抖地问了出来。
那个孽子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怎么可以是她的儿子?
天啊!
那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他都对那个儿子做了什么?
梅萍没有回答,只是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那个一动不动木然跪在地上的身影。
循着她的目光,所有人也都看向苏墨沉。
苏墨沉依旧没有动,就像是一尊穿着铠甲跪在那里的雕塑。
“你应该早点说的,你应该早点说出来的……”文帝仰头,痛苦地闭上眸子。
苏墨沉这些受了多少苦,他都清楚,以前,他每每心有不忍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他是那个贱人的儿子,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所以,一次一次的狠心,一次一次的伤害。
可是,如今……
让他如何面对,让他如何面对这个处处被他逼上绝路的儿子?
他想都不敢想。
“我不敢!我不敢说!”梅萍惨淡摇头,“我的儿子冒充别人的儿子是欺君,我伪装进宫也是欺君,何况,在宫里,你对我又极其冷淡,我如何敢说,我拿什么做资本来说?我怕,我死了不要紧,我怕我的孩子受牵连。本来我也准备一辈子都不说的,就让这个秘密永埋于世,可是,她——”
梅萍骤然伸手一指,直直指向陈珠儿,眉目之间竟是从未有过的狠戾。
“她竟然这样对我的儿子,她利用他谋权篡位,让他和你父子相残,自始至终,她都是利用,我的儿子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是她用来报复你的利器。方才我在殿外很久,也听得真切,她故意说下贱的话来激怒你,就是想让你杀她,然后又对着沉儿说那些话,她知道沉儿定不会坐视不管,要不杀了你,要不替她求情,果然,沉儿替她求情了,沉儿愿意一人承担,愿意自己放弃生命,只求你放了她,她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你却铁了心,你说不放过她,也不放过沉儿,所以,她又急了,就开始疯言疯语,说我的沉儿是野种,再次激怒你,想让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陈珠儿,我说的对吗?”
梅萍灼灼看向陈珠儿,银牙咬到颤抖。
陈珠儿“哈哈”大笑,眉心一抹殷红刺目,血污了半边脸,竟是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她咬牙切齿,恶狠狠道:“陈萍,那场大火怎么没有烧死你?”
梅萍轻轻一笑,“那是我命不该绝,那是老天要我活着来揭穿你这种人的面具,我感谢你放了那场火,虽然大火毁了我的容貌,却也让我的心清明。不然,我的男人,我的儿子被你生生害死,我还在那里感谢你这个救命恩人!”
“唰”的一声,利器摩擦的声音。
文帝蓦地拔出侍卫腰间的长剑,直直指向陈珠儿,黑眸中掠过沉痛、灰败、悔恨、颓废、憎恶,各种复杂的情绪。
他咬牙,声音沙哑破碎,“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对朕?”
让他的女人受苦,让他的儿子恨他,让他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逼上绝路。
这是怎样蛇蝎心肠的一个女人 ?'…'
他对她不薄。
“说!你为何要如此恨朕?”见陈珠儿不响,文帝又嘶吼出声,锋利的剑尖就对着原本已经被他刺破的眉心。
事到如今,陈珠儿倒也坦然了,不惧了。
“因为你杀了我的男人,我要报仇!”
她咬牙切齿,眸中闪着嗜血的恨意。
“你的男人 ?'…'”文帝一怔,忽然想起什么,讥诮一笑,“就那个跟你苟且的侍卫?”
众人唏嘘,这时才知道,原来当年跟这个女人在床上被抓了一个现行的是宫里的侍卫。
只听说,文帝当场拔剑,那人人头落地。
原来只是个侍卫。
这个女人的品味啊,难道当真人家的床上功夫了得?
“不是他!”陈珠儿冷冷地看着文帝,“皇上还记得当年江南薛家吗?被你灭门的薛家?”
文帝一震。
众人一阵倒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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