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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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天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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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类病症最紧要卧床静养,除配方内服药剂外,每日还需人用如意金黄散以水调匀,在其肿胀部位按时外敷三次,好减少局部疼痛,帮助消肿,且相应使手法按揉风府、太阳、曲池|穴各一遍,提拿肩井|穴五次,清肺经三百次,刺激宜轻不宜重,以便速愈。
  
  今次跟十八阿哥出京,虽说是他随行医士,但我这点份量谁都有数,诊脉看病没我的份,做小保姆、按摩女郎则舍我其谁,但这两件事上我也的确有天分,学的卖力,也能现学现用。
  于是小护士年同志服侍了两天三夜下来,十八阿哥腮腺肿胀已渐有消退迹象,发烧热度也不那么厉害,张口进食比之前亦利落些。  
  而这种病起病较急,一旦熬过开始好转,就大致无碍的了。
  御医们固然额手相庆,康熙也甚欢喜,为了十八阿哥的病势,大队人马已经在此行宫耽误了几日,便于八月十一继续行围,只于一干必要御医外,又特地留下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在行宫照应。


  十八阿哥的病要注意通风,保持空气流通,三秋凉气尚微,室中当户,酌疏密之中,以帘作里,蓝色轻纱作面,夹层制幕而垂,若当晴暖,则钩帘卷幕,日光掩映,葱翠照入几榻间,所谓“翠帘凝晚得”也,可以养天和,可以清心目。
  每日清早,御医晨检完毕,因十八阿哥静养之院室不许一般宫人出入,我往往自己亲手洞开窗户,扫除一遍,以驱室内一晚积闷郁蒸药气,
  我常时用木屑微润以水,以黏拌尘灰,不使飞扬,这还是住随园时养成习惯,费力多些,不过倍加洁净,扫完也不用再拿抹布抹地。
  十八阿哥仍要卧床,但精神已好多,又开始作怪。
  我有时扫地扫到外面院子里,只一离开他视线范围,他就蹬脚“呜呜”乱响,哼哼唧唧地非吵到我跑回去看他不可,但看了他,又没事,他连话都懒的说,只比划出剪刀手要我笑一个给他看而已。
  因他一贯嫌药苦,不肯老实喝,我一直是叫人熬同样两份药,我和他一人一碗,我先喝光给他看碗底,他才愿意喝。
  而我第一次在他喝完药后主动对他比了个剪刀手笑赞他勇敢之后,他就迷上了这个动作,并且是迷到变态的地步,从此我又多一项任务,呜呼,作茧自缚,唯此也。
  十二阿哥一般在午后来看十八阿哥,院中虽然阳光照灼,但另有剪松枝带叶作棚,他端坐其中,展卷朗朗而读,时觉香自风来,亦是妙哉。
  他跑到这里来读书是读给十八阿哥听,想必出自康熙授意。
  康熙对儿子的教育抓的这么紧,I服了他,不过由此也可见康熙对十八阿哥的重视,老实说,我觉得这样真是苛刻了点,到底才是八岁的孩子嘛,不过十八阿哥听得很投入,我也只好当这些“之乎者也”是背景音乐,不过也亏十二阿哥每日这么一来,让我有机会靠在窗下撑手作听书状以行瞌睡之实。
  而十三阿哥又和十二阿哥不同,他一天到晚不知道在行宫忙什么,来的时间从来不固定,但抓我偷懒是一抓一个准儿,甚至有一次我在偏室换衣服竟也被他撞见,还好当时才脱了一件,他不道歉不说,居然还怪我没把门关好,我大人有大量,看他是阿哥就不跟他计较罢咧,等十八阿哥病好了,我迟早撺掇他偷看十三阿哥洗澡才解恨。
  眼看十八阿哥病势趋缓,我这一向劳累过度,又不沾荤腥,不免常有眼黑头晕现象,这日早上刚起身,就咕咚栽了一跤,吓得十八阿哥拍床叫人,把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一起惊动。
  我磕的不巧,额头肿了一方,连唇角也被咬破,御医检查了一下,好歹没有脑震荡,给我贴上膏药完事。
  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商议了一下,我原是连日在十八阿哥病室内搭地铺贴身照顾,现在就暂时搬入后院东厢房休养,仍调回方公公伺候。
  我口上不说,其实已经真正撑不住,满心打算饱饱睡足两天,将之前熬通宵欠下的帐统统补回来。
  谁知我才窝在东厢房过了一夜,十八阿哥那边又起风波。
  小太监是凌晨拍门把我叫醒,我睡眼惺松急披衣光脚下床,只听得“十八阿哥不好了”几个字,脑子便嗡的一声炸开来,束结停当奔到正屋,四周点的灯火通明,方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均趴在十八阿哥榻下磕头高呼“小主子”,十八阿哥曲腿在榻上滚来滚去,一张小脸疼的变了形,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小莹子!小莹子——”
  我一个箭步抢上去,抱他在怀里,先安抚了两句,忙转头问方公公:“御医呢?怎么还没来?”
  不料方公公愣了一愣道:“小主子刚才梦中疼醒,一直在叫年医生,还没顾得上请其他御医……”
  从上次猎熊事件到“大嘴巴病发”,方公公因为照看十八阿哥“不当”,康熙十一日行围前当众给了他重话,要不是他平日服侍十八阿哥有些经验,十八阿哥一应用度的小意儿上他还能体贴到,只怕当场就拿下押回京城再作论处,很是没脸了好一阵子,现在竟又小心的过头,十八阿哥发急症到这样,只叫我一个有什么用?
  按说方公公是宫里待了有年的太监,也有品级的,地位在我之上,我素日也敬他面子,如今见他如此不经事,带头乱了方寸,不禁又气又恨,也没空计较,只点了三个面相伶俐的小太监指挥道:“你,去请御医,哎,记住头一个要紧请杨御医过来!你,你,分别去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那边通知到,你两个算好时间,最好把他们请到一起进门,勿要分了前后早晚!”
  方公公省悟过来,也要跟了去请御医。
  ——他一走,这里仅留下些小的,万一十八阿哥再有什么状况,等人来了,我一张嘴怎么说得清?
  因叫住他,要他上来帮忙扶住十八阿哥,我则预检引起十八阿哥急痛的根源。
  我诊脉不行,但眼睛会看,十八阿哥的症候不像受冷发抖,倒是寒战模样,他这一向低烧仍然未退,此时面红唇青,而他两侧耳垂下的漫肿虽然瞧上去跟昨日差不多,但局部皮肤绷的紧张发亮,轻触之,坚韧有弹性,且他一碰就呼痛,大是一反这几日常态。
  出去的小太监没把门带好,有暗风侵入,我从地上拾起他蹬掉的小薄被,刚欲给他盖上,忽见他面带痛苦,一手捂着下腹部紧紧不放,心中一凛,想起杨御医一次谈及的此病可能并发症候,一时顾不得许多,扳开他的小手,松开腰带,小心把他裤头拉下一些,只见一侧阴囊皮肤显著水肿,里部透红,而他又说下腹疼痛,十有八九便是并发睾丸炎了。
  杨御医跟我交待到这个注意事项时,曾用了一个文绉绉的词来代替,好像是“前阴门”之类的,但他也是孙之鼎的学生,看过西洋传来的彩色人体解剖图,手那么一比划,我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这类症候照我想来多并发在青春期男子身上,十八阿哥到底还小,我也没把这放在心上,不料越不上心,越是发生。
  当下急出一身冷汗,却也无奈何,只得把十八阿哥的手控好,不许他乱抓乱摸,加重病情,因他嚷口渴,一面又让方公公把长备的温白水倒一盏来,亲手把他喝下。
  此时日已出而窗未明,我拉被环抱十八阿哥坐在床头,恍惚之间,我竟不知道出京这一路是他依赖我呢?还是我依赖他?
  以杨御医为首的五、六名御医先后赶到,他们前脚到,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同时进门,而十八阿哥又突发了一场呕吐,脸烧得更加通红,望之心颤,这么多人围绕着一个孩子打转,忙乎到近午,才略安顿下来,可他腮部的漫肿似乎不减反扩。


  御医们诊断清楚,跟两位阿哥说十八阿哥剧烈发热发抖,舌质红、苔黄,小腹肿胀疼痛,小便短少,腮肿扩散等症都是邪毒内陷厥阴脉络迹象。
  其他杂七杂八的他们还说了一通,我在一旁听下来,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总之结果一个:大大不妙。
  若说别症,或可留待观察,但这次十八阿哥发病在三阴交会,且突发高热、睾丸肿痛、伴剧烈触压痛,病变极剧,到了下午要紧处已经有上皮显著充血、及出血斑点,搞不好会影响十八阿哥日后不育,事关重大,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紧急密商,当日便给正在森济图哈达地方行围的康熙发了飞鹰传书。
  康熙虽在外继续行围,但他时刻惦念十八阿哥,每日都和驻守行宫的两位年长阿哥有几番传书往来,以了解情况,因此一听闻十八阿哥病情加重的消息,居然连夜匆匆赶回,于八月十九日晨御驾到达永安拜昂阿行宫,同行的还有大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而九阿哥同十阿哥留后与一众觉罗、廷臣、蒙古王公等大队人马一道返回。
  康熙一入行宫,便直扑十八阿哥养病静院,说也奇怪,他一踏进室内,偏巧红日满窗,仿佛永昼,令人精神一振。
  十八阿哥两腮肿胀扩散的并不快,但比起康熙十一日离开时仍要大些,康熙一见之下,不禁忧心如焚,焦急万分,亲自上来从我手里接抱过刚吃了药、正昏沉欲睡的十八阿哥,就坐在榻上听杨御医汇报病况。
  我和方公公跪在一旁地下,康熙有时倒还问我几句情况,对方公公则是理都不理,其它就都在跟几位年长阿哥用满语对话。
  就这么问来答去,不觉到了巳时,该给十八阿哥下身换敷新药。
  一名小太监捧上托盘,上置净手用银水盆、药膏及软布,另一名小太监在十八阿哥身边榻上支起一件高仅及肘的小炕屏,挡住其腰部以下。
  因十八阿哥发热出汗,容易冲淡药性,一日一夜间他已换足五次药,而每次只要碰到他下身痛处,必要哭叫挣扎,大蹬其腿,若非有我在前头多少还能抱稳他,不知要大费周章多少倍。
  康熙要看杨御医如何给十八阿哥换药,别的阿哥还罢,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是亲眼见过现场直播的,均把带有几分同情的目光暗投向杨御医。
  杨御医第一次敷药就被十八阿哥甩硬枕砸了头,那个惨啊,就差满地找牙了,单众御医中只他是小儿科方面的“专家”,手法算得最轻了,他尚且搞不定,别的御医哪个敢领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现在十八阿哥抱在康熙怀里,也没谁大脑秀逗了上去跟康熙说“小心十八阿哥乱扭啊您呐”,一时杨御医执药膏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原因很简单:地球人都知道,这要是当着康熙的面被十八阿哥一脚踹下床去了,绝对影响仕途,叫妈也没用。
  谁知这时十八阿哥正好醒来,一眼瞧见小莹子换了皇阿玛,才对康熙楚楚可怜的眨了眨眼睛,一偏头,又瞧见站了满地的阿哥兄弟,特别是一迎上手持药膏“凶器”绕到榻后要解开他裤腰带的杨御医,这还了得,马上“呜呜啊啊”地哼起来,并且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杨御医的手,要不是碍着康熙,我怀疑他就要拖着病体扑上去咬了。
  这种状况下,杨御医不得不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我。
  但他的眼神做得太明显,连康熙也把目光移到我脸上,打量不止。
  十八阿哥就更损了,小手拍床含糊道:“阿玛……我不要他……我要小莹子……”
  我崩溃。
  ——我该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十三阿哥、还是十四阿哥?
  然而在我做出可能正确也可能错误的选择之前,康熙金口一开:“杨本田,你把药给小年。”
  我二次崩溃。
  开什么玩笑,我还没嫁人呢,众目睽睽下亲手给十八阿哥的生殖器官抹药,这算不算亲密接触啊?
  十八阿哥虽是小孩,到底皇家子孙,他的“那个”好歹也是“龙根”吧?总不见得被我白摸?看来十八阿哥不用费心打老虎了,赶情康熙见他病的凄惨,就打算直接把我赏给他做跟前人了,不然怎么会公开叫我做这种事?
  
  十三阿哥咳了一声,脚步一动,似要说话,偏偏杨御医好死不死抢道:“年医生……我在京时常听孙院使夸你心灵手巧,能触类旁通,十八阿哥又一向看重你,皇上圣明,由你服侍,再好不过……你害羞什么?大家不都是男、男人……”
  杨本田这个人是个老实人,可惜就是太老实,除本行外,人情世故都是拎不清,真不晓得孙之鼎当初收他为徒是不是看中他傻,他平时就是闷棍也打不出个屁来,没想到逼急了还有这么一番话,可惜不通的很。
  不过说起来我也的确算康熙御指给孙之鼎的小徒弟,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杨本田亦曾当真一本正经叫过我几次“小师弟”,若非如此,我只道他存心忽悠我呢。
  我抬起头来,只见大阿哥早转过脸去对着窗外,十四阿哥半垂着首,看不清面上表情,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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