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现在别追出去。怒气要累积,这样爆发的时候才会很可观。她一爆发,情感上就会露出破洞,这时候你才有机可趁。这可是心理战术,要抱得美人归不是那么容易的。」望着那急欲追康纯而去的身影,尧舜安在背后淡淡说道。
「所以我应该忍住,别追上去?」范承镇收住脚步,兜回来。
尧舜安立即小鸟依人地挽住范承镇的手臂,满脸甜蜜的笑,「小镇镇,乖喔!相信我的话,女人还是比较了解女人的。」
「我怎么觉得我会被妳害惨?」看着爱兴风作浪的表姊,范承镇苦笑道。
尧舜安撇嘴,对这个话题已然失去兴趣。「阿镇,我知道你哥忙结婚的事去了日本,但是你大姊怎么没出现?」
刚才许多亲戚已经来和她道贺过。她是范桥枫捧在手心里的宝,大家对她自然巴结奉承。可是有一个她期待中的人并没有出现。
「爷爷下令大家都得出席欢迎妳归国的晚会,所以我大姊一定会到的──妳不是和她不和吗?」
眼见范承镇心思已掉了一大半。尧舜安朝他挤眉弄眼。「是不和!但世事总是残缺不全……说人人到,她来了。」
入口处那抹香槟色的情影,正是她的冤家──
这香槟色的情影、举止雍容高贵的女人叫范承欢。
她是范承洛和范承镇的姊姊,同时也是尧舜安从小到大的死对头。自从小时候在范承欢的生日宴会上,尧舜安不小心将酒泼在她身上后,两人便结下不解之仇。
此后,范承欢便以抢夺她男友为乐。
尧舜安也不甘示弱,范承欢每抢一个,她便再扳回一次──其中不少男人知道自己沦为两个女人角力的工具后,居然妄想吃回头草,但都被直接封杀出局。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一直持续到地出国留学,才暂时画下休止符。
其间她们洋洋洒洒的交手纪录,是以写成一本「专抢别人男友的百大贱招」。
这在心理学上叫「本能论」,如同蜘蛛结网、马儿筑巢,别人拋出敌意,同样反击回以敌意的意思。
「听说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水也较甜,我说舜安妹子这么快就学成归国,何不干脆就老死异乡算了!」范承欢婀娜多姿的来到尧舜安面前,俏颜摆明着宿怨未了。
「很抱歉不能如范姊姊所愿。我这人爱凑热闹,听说范氏要办世纪大婚礼,就马上打包行李飞回台湾。」尧舜安笑脸迎人。
范承欢自小便对范承洛万般呵宠,可想而知这次爷爷御定的婚礼,铁定教范承欢妒火中烧。
果然,范承欢眼里闪过一抹受伤,但她硬是装出笑脸。
「喝过洋墨水就是与众不同!脸皮厚度跟牛皮有得比。」
「哪里。」尧舜安嘴角依旧维持在上扬的弧度。「我倒觉得『岁月不饶人』这句话用在范姊姊身上很贴切!很显然范姊姊最近保养品擦得不够多,绉纹多了好几条……妳今年是二十八还是已经三十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尧舜安左一句姊姊、右一句姊姊,已让范承欢脸部肌肉运作失常。但她岂是软兵虾将,硬是将脸上笑容堆砌到可以去拍公益广告。
「舜安妹子,妳也只小我二岁,怎么年纪轻轻便患了智能感官阻碍症?」简言之,就是痴呆症。
两个女人假客气、假高雅、假风度的程度已由「先礼」进入「后兵」。
空气中缓缓涌上肃杀之意,两人的眼神顿时迸出满天满地、满坑满谷的锐箭,源源不绝地射向对方。
为免战火殃及无辜,范承镇立即上前打圆场。「大姊、表姊,妳们两个四年不见,真是一见如故,恩爱异常啊!」
「哼,谁跟她一见如故!」
「哼,谁跟她恩爱异常!」
晚宴上最美丽的两个女人同时冷哼,转过身去。至于范承镇几近智障的成语程度,两人选择宽宏大量地不去计较。
就在气氛不因范承镇搓汤圆而稍有缓和,反而冷到最高点时,一声天摇地动的叫唤传来,紧接着是一道昂藏修长的身躯奔到三人面前──
「承欢,妳为什么丢下我,自已一个人进来呢?」将车子停妥,转眼却发现佳人不见的男人心急如焚地寻来。男人眼中只有香槟色的娉婷,没有注意到在场另有两人。
范承欢直视着男人,虽保持贵矜之气,却满脸不耐。「顾而康,我现在把话说明──要不是我妈逼着我搭你车过来,凭你这只癞虾蟆,休想近我的身!」
该死!让尧舜安见着她身边只能围绕着这种娘娘腔的货色,她不笑死才怪。
其实母亲替她挑选的这个对象,外貌不是不称头,家世背景也算上流,只是他满嘴文艺腔,满身文艺气息,太过匠气、太过秀气,太过「贵」气,尤其文诌诌的腻死人,仿似从琼瑶的剧本地出来的人物。
跟伟岸冷酣的承洛相此,真是差有八千里路云和月──
「承欢,妳……」未曾受过如此血淋淋的打击,顾而康深情款款的模样当场凝结。他只觉眼前一黑,几欲晕倒。
佳人翻脸如翻书,方才的温情好比电视钻石广告中,一闪即逝的光芒。
继范承镇之后,本世纪痴情男再添一位,就是耶可怜的落水狗男人──
奇怪,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面熟?
一向自诩有侠义之风的尧舜安看不过去,尤其蹂躝他的是她的死对头范承欢,她更不能袖手不管。
「我说范姊姊,人无千日好,花无直日红;有水当思无水之苦!好不容易冒出的追求者,千万别赶走人家,否则落得当『人烟绝迹』、『珠泪暗弹』的深阖怨妇多划不来呀。」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想必追是舜安妹子的经验谈。没关系,我会体谅妳的。」
两个女人一番唇枪舌剑,出神入化,比金庸笔下张无忌被朱长龄逼至灵猿洞意外获得九阳真阴还要神奇!
顾而康终于发觉有人替他出头,他看向尧舜安,惊觉她就是两个月前他在纽约遇见那个欲吃冰自杀的女子。
实在是她的容貌举止太令人印象深刻。况且回到台湾后,他还凭记忆帮她画了张人像。
「妳、妳不就是那个……」顾而康欲提及当日在纽约的情形。
尧舜安这会儿也终于忆起男子为何面熟的原因。她火速截断他的话。「你放心,我挺你!」
尧舜安思量着,这恐怕尚不足以逃过范承欢的贼珠子。为了不让死对头起疑,她索性将场面弄得更劲爆些。
「范承欢,一句话,妳要不要他?」眼下有范承欢这号碍眼人物在,只要他不抖出他们是如何认识,她才没心思管他啥长相。
天大地大,她没想到两人再见面是因为范承欢,更没想到他是范冰女的追求者──凄惨的男人,这下铁定被冻到北极去了。
「舜安妹子喝过洋墨水就是不同凡响。不知妳是春情荡漾,还是善心大发?天下男人全归妳管了?」范承欢讥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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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一言,那张被她弄得变形的男人脸,霎时红通通的。
见鬼了,这种脸皮不厚便无法上天堂的年代,居然还有会脸红的男人?!
不消说,这男人是所有魂魄都在范承欢身上了──
可恶!竟然无视她这个大美女的存在,两眼直往范妖女身上瞄去……
不过,这个男人除了没有志气、骨气、傲气,天生蠢毙的令人想揍他、踹他、赏他两个黑轮之外,长得倒还人模人样的。
黑眸被一副大镜框遮住,无法判别有没有智障,此外倒是四肢健全,体格完美,五官立体,浑身正点名牌──但严重色盲到可以唱伤心太平洋,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啧啧,台湾的男人应该去上几堂衣裳美学。
毕竟台湾科枝产业已发展多年,总不能老是跟人家说「以农立国」嘛。
「舜安妹子,妳的眼神真是热情如火……妳该不是想兴风作浪,改造他来让我后悔吧?」范承欢冷嘲道。
端详男人是否极品,她们两人可是同样的快、狠、准。
她料想尧舜安也瞧出这顾而康品味让人魂飞愧散、面容教人归心似箭、谈吐今人瞠目结舌。这种货色,连上帝看了都会掉眼泪。
「呃,两位,我……」顾而康怯懦地开口。讲话就调话,两个举世惊艳的美女为什么非得说得那么咬牙切齿?
「你闭嘴!」两个女人典口同声。
尧舜安话出惊人,「承欢姊姊,冲着妳这句话,我一定会将他调教成宇宙无敌超级大情圣,让妳后悔地求他回到你身边!」她抓起顾而康的手,「我们走!」
她甩了甩头发,参差不齐的飞瀑长发扬成张帆的姿态,宛若纵横海上的海盗,一种霸道的美丽率性,从她四肢直骸、火艳的脸容散发出来。
然后她以令在场人士惊愕的姿熊,犹如龙卷风般将顾而康拖离会场。
第二号痴情男子只能徒呼,「承欢……」
「承欢──」
吵死了!全世界就这个名字最刺耳!
「我知道失恋很痛苦,但请节哀顺变。因为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没有人会同情你的。」范氏公馆外边,在大得可比是球场的停车场上,尧舜安甩开顾而康的手,径自掏出车钥匙。
在这个流行负心汉的大烂时代,为什么她举目所见皆是痴情汉?
加上这些痴情汉动不动就情深深、泪蒙蒙的模样,难怪她回到台湾后会出现种种水土不服的症状。
比如,今早起床突然很多愁善感。
比如,看见这位浑身色盲怪客,她想把他纳入羽翼下,又想欺陵他。心态之怪异,让她开始觉得回到台湾后,她已有人格分裂倾向。
顾而康对尧舜安妍丽的脸孔视而不见,倒觉得她很恶霸。「可承欢是我……啊!妳怎么揍我?」
一个拳头迎面而来,他以眼承接,疼痛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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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而康捂着眼,觉得史上末被消灭的女暴龙,就在他面前揉着拳头──
「妳别以为我不敢对妳怎样!是因为妳是女孩子,我才让妳的。」他挺起胸膛。
「知道我是女的,该让我就好了。」尧舜安英姿飒飒地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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