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一半,却来了个太监,悄悄对他说了几句,只见他脸色凝重。似乎出了什么大事,我来不及询问 ,他便匆匆离去。
我倒也无所谓,看着已被他吃了一半的黑鱼和茄子,不由心情大好。
“小莲,以后切忌,莫要同时吃黑鱼和茄子?”
“为什么?”
我淡淡一笑, 没什么,只是会痛死人罢了!
是夜,听说太子宫的人彻夜未眠,太医院所有御医全部出动!但依旧还有阵阵凄厉之声不断传出,听着霎是痛苦。后据广大宫女太监们做证;说其音只凄惨;绕梁三日不绝!哈哈哈!!!
不过这一夜,我却睡得心情舒畅!睡梦中还笑出声来!
北鹤究竟是谁
天火盛典每年举办一次,是锦绣皇朝的惯例,用以祈福。求神灵庇佑国泰民安,百业俱兴。故而皇朝上下都十分看重。而此次天火盛典地举办,却又多了两次额外的意思。一方面是祝贺顺利铲除朝中叛贼,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鼓舞士气,意欲向天狼国开战。
不错,朝廷上下似乎一派平静,其实暗潮涌动,备战的气息早已十分浓厚。最明显的,莫过于无期的热情。次日,天刚亮,我正睡意朦胧中,却听得小莲来报,无期已在门外求见。我无奈地揉揉眼起身,整理好衣衫,跨到中厅,却见他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屋里团团转,搅的人眼花。
见到,立刻一脸焦急地冲上来,劈头盖脸地道“师傅,你原谅我了吗?”
我皱了皱眉,‘无期,你做事怎么还是这般毛毛糙糙,今后上了战场,可是要吃亏的!“
无期听我这口气,知我是原谅了他,面上一喜,越发大大咧咧了。“以我这般武艺,阵前杀敌,决不会示弱!过些天,我们征讨天狼国,你看我如何建功立业!!”说罢,还一脸神采飞扬。
“笨蛋,亏得你跟随你祖父行军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右营前锋。所谓智勇双全,当然是智先行,勇随其后。在战场上,纵然你武功盖世,挡得了一人,却挡得住千军万马么?他日我所教你兵法,岂非白教了!”
我没好气得斥责,倒不是还生他的气,只是如他这般鲁莽,今后若真与天狼国开展,只怕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用。我好歹同他师徒一场,总不该放纵了他!
他一脸虚心受教,道了声是,也不着恼。
见状,我也就无意再继续责骂下去,却叫他坐下,温言道
“ 无期,你我相识这些日子,我可曾亏待了你!”
‘师傅教会了我许多,让我受益良多!“
“现在师傅有一事相求。“
‘求不敢当,师傅只管吩咐便是了。“
我略一犹豫,自怀中取出郎星朔交给我的那块锦帕,递给他,一脸正色道“ 这宫中规矩,后妃终身不得出宫。太子将郎星朔葬于宫外,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出入皇最方便,你帮我将这锦帕与他同葬了罢!”也算是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虽生不能相守,死后魂魄总能相聚。
无期犹豫了一番……他自然知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绝不可小看了。万一让太子知道了,只怕又是一场暴风雨。但他见我一脸伤感,却终究不忍心,心下又觉得这事他亏欠了我,想了想,终还是应承了。反正现在人也死了,没多大干系,
“好生收着,莫教他人看见,生出许多事端来。”我嘱咐道。
他依言收下,我十分欢喜,便对小莲喊道,‘小莲,无期都来了这么久,怎么害不倒茶!“
闻言,他却急急喊道“慢着。不要了,我听说昨夜太子突然腹痛,整个太子宫都闹翻了天,连仲博也被半夜拉起。我现在要去探望太子!看看情形如何了?”
痛了一夜么?呵呵,难怪叫声那么凄惨!我心底忍不住狂笑,面上却装出一幅焦急模样“噢,是么,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探望他吧!”这场我一手炮制的好戏,我怎能错过呢。而且等事情过后他一回想,便会猜到是我搞的鬼。我不如先发制人,倒叫他怀疑不得!
太子宫在皇宫的东面,而紫莲宫却在皇宫的最西面,这一路曲曲折折,倒绕了不少时间。半路上,经过一亭子,那亭侧是大片的空地,似有一堆人在,仔细一看,却巧是北鹤所领的天一阁正在排练节目。歌舞阿、杂耍啊,红红绿绿,煞是热闹!
见我和无期过来, 均是一惊,便立刻停下行礼。我倩然一笑,“你们顾自练习吧,不要理会我。”心中却想,所谓一流艺馆,原来也就是这些个通俗节目。
一群人依言散去,只北鹤一人上前来。今日的他穿了件白色的袍子,不觉少了几分阴柔,多了些文雅。只是;我见他行礼之时,目光明亮,并无半分卑怯,不禁心下纳闷,一个艺馆的馆长哪来这么大派头,怎么看都与他现在的身份不符。
于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听说天一阁是天下第一艺阁, 北鹤先生如此年轻,便有这般成就,真是令人钦佩阿!”
他眉毛一跳, 却瞬间恢复平静,只是淡淡道:“不敢,不过是祖上的基业,得祖宗庇护而已!”
“原来是世家,北鹤先生是第几代了?”
“第三代!”
“北鹤先生是哪里人?”
“惠城人氏,自幼便在外漂泊,已甚少归故乡了!”惠城,我心一动,似听无期提过这地方!
“那北鹤先生到过许多地方?”
“天一阁经常到各国表演,倒也去了些地方!”
好个北鹤,倒能避重就轻,我偏偏要好好给你下帖猛药, 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心中冷冷一笑,却回过头看着无期,道“原来如此,我还正纳闷呢, 心想北鹤先生怎么有股子异国味道呢!想是游历的国家多了;倒沾染了些异族气息。呵呵!”
无期抓抓头,一脸莫名其妙,“有吗?”
北鹤脸色一僵,瞬间失却颜色,一张脸越发素白。
“太子抱恙在身,我此刻要去探病, 便不与北鹤先生多聊了!” 我淡淡一笑,扯开话题,不想将他逼得太急,毕竟我还想让他助我出宫!
不过瞧着模样;他的身份,的确奈人深思。
离去时;我不经意回头,却瞧见他那双深潭似的眸子里波涛翻涌!
我忽而醒悟到;自己下了招极险的棋;心下不由的有些不安!
来到太子宫,无期已是熟门熟路,我只管跟着,侍从们也不加阻拦。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他的寝宫,却见华宇雕龙,气派非凡。客厅正中墙壁上还挂了把宝剑,听说是他的皇祖父赐给他的。显见他从小极受宠爱。
走到寝宫的小门前,却被一方翠绿色的帘子挡住了去路,旁边站着一个细眉细眼的宫女,见到我眼中竟闪过惊诧之色,匆匆低头行了个礼,道“太子妃, 樊将军,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大约过了一拄香的时间;里面才走一个雪肤乌发的丽人;那皮肤水灵的好似能掐出水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在我脸上转来转去。她穿了条淡蓝色的长裙;显得十分雅端庄;身边还有一个着红衣的侍女;轻搀着她;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我心下暗暗好奇;难道太子也学着金屋藏娇么?
北苑公主
只见她微微朝无期点了个头,温柔地说“太子刚刚歇下,不便待客。”
说完向我走来,语气却一转,一脸皮笑肉不笑 “—— 紫澜妹妹,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呢!妹妹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紫澜妹妹?!怎的叫的这么亲热,听的我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旁边的无期更是诧得张大了嘴巴!
“公主折杀我了,还是直接叫我紫澜吧!您是金枝玉叶,我哪里高攀得起。”
北苑听了,脸上不禁一阵得意,却还故作谦逊道,“紫澜,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反正今后我们都是太子的人——虽然你出身,恩,虽然你无皇家尊贵血统——不过莫要在意。我定会劝太子一视同仁的!”
一视同仁?我的天,一番话听的我下巴都几乎掉下来。这就是闻名遐迩,端庄娴熟,大度贤良,最有国母风范的北苑公主!!
我心下不禁闷笑,看来也是徒有虚名,什么端庄典雅,怕是装给外人看的罢。看来她是等不及天火节过去,便偷偷来见自己未来的夫婿了 。哼,好个心急的公主阿!好,既然你自动送上门来,我就叫你见识下我的手段。
我淡笑道 ,“皇族贵气,哪是人人沾得。公主自然是与众不同。难怪这阵子,太子还天天向我夸赞公主的呢!”
北苑一听,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却又害于矜持,硬装出一派娇羞模样!“太子过赞了!只是不知太子都说了些什么? ”
“噢,太子说公主美丽大方拉”
“端庄拉”
“娴熟拉”
“聪明拉”
我每说一句,她脸上便增一份喜色,一份骄傲,我看已经将她捧到天上。于是语气一变,故作神秘道“当然太子认为公主有一个优点特别值得称赞!”
北苑果然上当,又是欣喜又是焦急道 “是什么?”
我淡淡一笑,语气斗得变冷,“自然是大度,愿意与我这没什么皇族血脉,出身卑贱、无才无貌的庶民共事一夫,平起平坐,姐妹相称!”
“噗嗤!”听到着,连一向迟钝的无期都听出了弦外之音,周围的侍从也纷纷捂嘴偷笑,北苑这才知道自己被我摆了一道,气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霎是好玩。却又偏偏无从发作,只得恨恨瞪了我几眼。
我心下也已乐翻天,在这宫中,天天装弱,日日收敛,却非我本性。现有一个人这样供我消遣,骨子里那份好强却被换了出来。不过我也知要离开皇宫,还是少惹事端为上,于是起身笑道,“既然有公主在这里照顾太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以免打扰了太子修养。 ”
刚走到门外,却听得太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紫澜!”似乎还有些着急。我回过头来,只见他虚弱的倚靠在门上,公主一脸心疼地扶住他。“太子,你怎么起床了,太医嘱咐您要多休息的。”
“不碍事,紫澜,——”他似乎想问什么,但见我一脸坦荡,却终究没问,只是自嘲一笑,“算了,你先去吧!”
我心下明白,他大约在猜测,是不是我下了什么药。于是冲他妩媚一笑,“太子好生歇着吧,您昨晚匆匆离去,紫澜心中十分内疚,不知是不是昨晚的菜做的不合太子口味,才坏了您的兴致。”
他一挑眉,眼底却滑过一丝笑意,“你不要吓想,我只是着了凉!”
我笑得越发得意,“您确定!”好,既然你知道了不追究,那可就别怪我了!
“恩!”他忽笑得意味声长。却笑的我头皮发麻.总觉得今日的他,眼中多了几许柔情.少了些冷酷,还有莫名的情愫在滋生!
莫非是北苑的到来,将他这百炼钢也化成了绕指柔!
我正纳闷中,
公主见我们一来一往,猜谜一般,脸上的笑却陡的冷了下来.她心中十分不悦,却又不敢发作,于是娇娇柔柔得对太子道。
“太子,该吃药了!---两位,时间差不多了!等太子身子好些再来吧”说完,便给旁边的红衣宫女使了个眼色,硬扶了他进去。
无期见状,吃惊地看着我,‘这北苑公一向文静得体,怎的今天说话如此带刺!”
我淡淡扫了他一眼,却不回答,径直离去。
无期,你是永远无法明白女人的争斗,那可远比刀剑还来得残酷锋利。
只是,北苑, 为这样一个男人,你值得么?!!
然而;身陷情海的人;哪里看的清真相呢?或者;她们更愿意迷醉于自己一手编制的浪漫情网;却不知男人那颗心;正转着怎样恐怖的心思。譬如我和韩鑫;一个梦魇似的悲剧!!
我不愿多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快些逃离这虚伪之所。
匆匆离开了太子宫,我悄悄去见了皇后。进门后,却见她呆坐在椅子上,依旧素以裹身,眉头紧锁。只是见了我,脸上却多出了几丝暖意来;人也鲜活起来。我知时间不多,便开门见山将来意向她道明。
“ 什么? 你要跟着艺馆的人混出宫去?!” 听完我的计策,皇后大惊失色。
“是!”
“澜儿,这不是上上之策。莫说出宫的四重大门守卫森严,就算你出了去,以你这般突然失踪,皇儿还是会派人找寻。普天之下,皆为王土,你躲得了一时,躲得过一世么!此事只怕还会牵连到你全家!”
“ 皇后,你信我,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皇后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看着她,一脸轻松淡定,道,“四个字,——金蝉脱壳!”
‘金蝉脱壳——“她反复咀嚼,终于恍然大悟; 澜儿,你放心地飞出这个牢笼吧。在外面那广阔的天地,连同我那份自由——”说罢;竟笑得十分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