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
那些恐怖的镜头在卢永福眼里不过是灯光和音效营造出来的假象,只是觉得可笑,完全没办法投入,听到放映厅里不时响起的吸气声,卢永福好整以暇地打着赌易江南会在哪个节骨眼儿上扑过来。
没想到易江南克服恐惧感的办法居然是吃!
每次一到戏骨上,就见易江南抓起一把爆谷塞进嘴巴,不知道是撑的还是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腮膀子鼓到极限,嘴巴使劲儿咬使劲儿咬,完了,就喝一口可乐顺顺,等着下一波恐怖高潮。看起来易江南吃东西的样子比电影好看多了,卢永福心情愉快地看着自己的小电影,到后也居然连等着易江南扑过来的初衷也给忘掉了。
“原来你喜欢看恐怖片。”卢永福开车送易江南回家。
易江南嘴巴张了一下,又无声地合上了,实再没道理告诉卢永福因为郑理喜欢看恐怖片,所以她才逼着自己看吧。
“你好象很有空哦。工作不忙吗?怎么跟电视剧里的有钱人不太一样呀?连电话都不多。”易江南奇怪地问。
卢永福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易江南,为了和她出来“拍拖”,今天晚上他的睡眠泡汤了,需要通宵赶方案,也不知道怎么告诉她,为了和她“拍拖”,自己把手机电池给拔掉了……只好语蔫不详地哼了一句:“你电视看多了。”
于是两个心怀鬼胎地人抱着各自的不可告人沉默起来。窗外,广州的夜刚刚舒醒,绮丽的霓虹灯闪烁着半醉的光,卖春妇一样诱惑着各色眼光的驻足。
第二十一章
“易干妈,你干儿子明天早上要产检,你陪我去吧。”袁穗大大咧咧地打了一个电话给易江南。
“他亲爹呢?”易江南很不爽地打了一个哈欠。
“去青岛开学术会议了。”
易江南好象没有回绝的余地。
“婚礼那天我悄悄叫了卢永福来的时候你生气了?”袁穗的声音听不去实再不象是打算道歉的。
“对!”易江南很干脆。
“现在呢?”
“不生气了,不过没打算原谅你。”
“那就好,不要对我太好,免得我们家吴磊吃醋。”袁穗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好象全世界只有你有男人一样,告诉你,本小姐正式拍拖了,以后少在我面前晒命。”易江南等着听眼镜打碎的声音。
“是卢永福吧?不过你们的发展速度比我预计的快了一些。”袁穗的声音有些困惑,听得易江南脸色都变了:“你怎么知道?”
“易江南别忘了,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以为我临时起意叫卢永福过来仅仅是为了看笑话吗?我还没有变态到那个程度。”
“当然,你还为了人家的大利是。”易江南冷冷地说。
“这个,当然,你把这部分理解成为劳务费就心平气和了。呵呵呵。”袁穗的心情很好。
“说吧,你的阴谋。”
“什么阴的阳的,才刚刚开始拍拖已经上升到阴阳层面啦?”袁穗不怀好意地笑。
“少这么龌龊。”易江南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
“那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跟卢永福拍拖?”袁穗不答反问。做为唯一一个一直旁观自己暗恋郑理的观众,易江南对于袁穗的攻击显得反击乏力。
“那天晚上郑理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他要定周青青了。所以,既然他选好了,而我又不能坐视周青青跟卢永福余情未了的样子不管,只有挺身而出帮郑理把这个危险人物给料理了。”
“你觉得卢永福让你料理,这正常吗?”袁穗无比清醒地问。
“没想过。”易江南打了一个呵欠。与老娘、郑理以及牙齿无关的东西都很少值得她去花费精神研究的。
“你不怕这是一个陷阱?不怕他利用你?”袁穗的声音听起来不象在帮她担心。
“没想过。”易江南觉得眼皮快粘到一块儿去了。袁穗还想再说明白一些好点醒这个没神经的女人,谁知道电话里居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易江南终于又睡着了。拿着电话半天没有放下,袁穗有点担心自己那天是不是做错了。那两个男人都不是按牌理出牌的东西,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自己设想的那样了,而且易江南的抗灾害能力可能比自己预计的要低,这次的药会不会下得太狠了?难怪这两天一直便秘,难道多管闲事也会遭报应?
几个星期以来,每天下了班易江南都会主动给电话卢永福约他去“拍拖”,两个人在一起待到晚上十点半,再由卢永福送她回家。因为积压的案子太多,有一两次,卢永福没办法抽身出来应约,易江南就在姑婆屋里每隔二十分钟打一个电话过去(因为电视节目是每隔二十分钟播一次广告),很多余地问一句:“你在干嘛?”
如此这般N次以后,卢永福单手按住额头问:“易江南小姐,你不是在查我的勤吧?”
“对呀。”易江南咬了一口绿茶雪糕理直气壮。因为她确实需要落实卢永福没有跟周青青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烦?”
“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很忙?”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我很忙。”
“哦,还好。”
“什么还好?”
“没有听到别的女人的声音,还好。你忙吧,BYE…BYE…”
“嘟嘟嘟……”电话忙音。拿着已经挂断了的电话,卢永福有几秒钟的走神,这个样子被人敲锣打鼓地在乎着还是第一次,心里有一处居然感觉有点酥酥麻麻的,这种感觉——不算太坏。
“RYAN,什么人的电话?你居然笑了!”助理梁新民吃惊地问。工作被这三番四次的电话给打断,没想到这位冷漠薄情的上司非但没发脾气反而露出罕见的微笑,这种情况太怪异了。
“你养过宠物没有?新民?”卢永福继续很诡异地笑着问。
“没有。”梁新民越来越迷糊。
“养一个吧,你会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有很多惊喜……你刚才说四号开发案怎么了?还有,明天着手把飞达公司结束掉。”
“飞达?结……结束?!”梁新民赶快收敛心神,“飞达虽然最近几年利润增长是不尽如人意,可是之前做为子公司十年来一直在公司的优良资产里面排名前五的啊。”
“我给了一年的时间,他们没有摆脱负增长的事实。”卢永福无动于衷,要不是梁新民清楚知道这个决定将让一千多员工丢掉饭碗,看他的神情会以为他只不过掸掉衣服下摆上的一粒灰尘。跟了这个主儿多少年了?九年?十年?梁新民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在那样冷漠残忍的锋压面前从容不迫。偷空感叹一句:“这个男人越来越可怕了。”
为了肚子里的儿子,袁穗不得不改变了自己的生物规律,早早地爬上床,努力与周公营造一种离床更近的暧昧关系。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亢奋的神经进入半睡眠状态,谁知道电话铃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公寓里炸响,吴医师上夜班,袁穗本不坚挺的睡意在不屈不挠的电话铃声里伴随头皮一阵阵发紧,认命地抓起床头的电话,不管对面是谁,正想破口大骂,谁知道却听到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哭声。想到午夜X铃的情节,袁穗吓得头发一根根往上竖,手也抖了起来,乍着胆子唬了一声:“谁!”
“是我,袁穗!”鼻音沉重,但是袁穗还是听出来是易江南的声音,差点跟着哭起来:“我的娘啊!你想吓死我一尸两命啊!”
易江南在那边听到这句话,由最初的嘤嘤声一下变成了恐怖的嚎啕。
费了老大劲,袁穗才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虽然防贼一样防着卢永福,但是易江南还是觉得不放心,男人与女人之间一旦发生化学反应,不管在一起的时间有多短,但力量是足以催毁万里长城的,这是长期看偶像剧后总结出的结论。所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卢永福和周青青一点联系的珠丝马迹都看不到,可是易江南仍然感觉到苦恼,在温泉第一次见到时他们两个之间那样脉脉含情的样子,反观现在他们两个之间断得太干净了这才更加可疑。
大口喝着又酸又辣的米线汤,易江南很陶醉地眯起了眼睛。今天来吃过桥米线是她的主意。其实那些精致的食物吃了几天就已经有些腻味了,所以,今天她死拉活拽,外带连哄带骗地把卢永福掇弄到这间路边小店还是很费了一些功夫,加上绕了几圈才找到地方停车,卢永福的脸已经臭得快发酵了。
她才不管那么多,坐下,点了自己的那份,看卢永福木着脸想找碴儿的模样,赶紧着帮卢永福点多了一份,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只管等吃起来。
“喂,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很值得山长水远地跑这一趟吧?”看到卢永福大口大口吃米线的样子,易江南趁机想把自己摘干净。
“我这是饿的!”卢永福吞掉嘴里的一口米线才冷冷地说。
“有饥饿感是好事呀!说明你身体的新陈代谢功能正常。”易江南抓起把刷子就开始粉饰太平。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家正式拜见丈母娘呀?”卢永福的智商足以让他立刻抓住易江南的痛脚。
“一碗不够吃吧?要不要来多一碗?加点云耳会很爽口,而且活血化瘀,生津止渴。”易江南殷情地递上菜牌,把个小胸脯拍得山响:“今天我埋单!”
卢永福哼了一声,手指停在那碗全店最贵的极品气锅鸡下面,易江南发现那根手指色泽均匀,粗细适中,如果一锤子砸上去应该很有快感。
“袁穗叫我要小心你,看来我真的要考虑一下她的建议。”易江南一边埋单一边摇头。
“为什么?”卢永福笑眯眯地问,笑得很慈祥。
“我干嘛要告诉你。”易江南翻起一个白眼。
“做为交换条件我会回答你一个问题。”
这个条件值得考虑。对住卢永福这么久,说对他一点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易江南想了想点头,“成交!袁穗说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你没道理会看上我。”
“袁穗对我们两个的评价很中肯。”卢永福点头说,“那你想不想知道答案?”易江南一点不肯上当:“这个答案要是送的我就听。”
卢永福呼出一口气,“好吧,送的。”
“慢着,我突然不想听了。”易江南似笑非笑的表情非常欠揍。
“为什么?”卢永福忍住上涌的血气问。
“你太想告诉我答案了,所以,我觉得这个答案一定很有问题,还有,你笑得太贱了,理智告诉我不要听比较好。”说完易江南就往外走。
“易江南!”卢永福暴喝一声。
易江南甜甜笑着回过头,“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有失聪……”话没有说完,易江南突然整个人被卢永福抓了过去,嘴巴立刻被另一个柔软的物体紧紧吸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易江南的身体被卢永福紧紧困住,嘴巴没办法呼吸,肺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满脑子只有四个字“大难临头”!
就在易江南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窒息而亡了的时候,卢永福突然放开了她,易江南毫无形象地张开嘴拼命地吸气,不行,脑袋还晕着。易江南捧住脑袋呻吟了一声,却看到卢永福脸上的表情奇怪极了地盯住自己,眼睛里满满的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喂!这样的表情算怎么回事?!易江南的脑子终于稍微清醒了一些。
“青青!”卢永福失神的眼睛突然在易江南身后聚焦,易江南听他这一叫,不期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回过头,这下真的吓呆了,因为看到周青青和郑理两个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看着自己,周青青脸上一个刚刚凋零的笑容支离破碎得无从收拾,郑理就那个样子站在原地看着易江南,眼睛还是当年窗台外的那双眼睛,眼神依然那么清澈,但是里面没有温度,一点点温度都没有。
易江南多希望自己能够真的就此缺氧昏倒,背上再贴纸纸条“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不过,看来自己显然多虑了,郑理并没把她怎样,只是眼睛终于有了温度,却满是担心地转向了旁边的周青青,一句话不说,很帅地牵起小仙女的手转身走开了。
直到这一刻,易江南才反应过来,这间米线店是郑理带她来的,两个人都爱死了这里的香滑米线,可恨自已怎么会心血来潮带卢永福到这里来,好死不死,还让郑理看到了自己被暴啜的一幕!好象每次跟郑理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怎样的戏码总有观众适时出现?脑子里太混乱了,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易江南下意识里只管向着卢永福英俊的脸上摔出一个弧度完美的耳光,然后转身跑掉。
回到家,不知道为什么,易江南的肚子痛得要命,但是什么药也没吃却第一时间给袁穗打电话,刚才那一幕对她来说实再是太刺激了,她的脑袋还是呈缺氧反应。
袁穗哀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