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随口应出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来。
现在唐葆就着这话,把事情完全挑明,而且语句中也说的明白,她是同意把唐宁给阴若花做一侍了,只是因为若花年纪小唐宁很多,担心以后若花长大了不再喜爱唐宁了,现在要自己给她一个承诺,给她一个主夫公公的承诺,有他这个主夫公公在的一天,就不会叫唐宁受到委屈,就算自己百年之后,也会把唐宁安排的好好的,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若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以后长大再有出息,也会给亲生爹爹几分面子的。想到这里,阮良箴心里是越发的不痛快,若花出生才三个多月,就有人打上了她的主意,恐怕还不止眼前的这几位,最近常常到王府来探望自己和若花的人当中,一定也少不了,打着这样的心思的。
阮良箴在心中嘲讽的笑道:这可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只是这个女,可不是平常的女子就行的,而是要有身份有地位,以后可以荣华富贵的才行。真真的是,伤透脑筋,机关算尽啊。
秦映笪看着阮良箴侧着头,脸上阴晴不定,低着眉踌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吭声。就知道阮氏心中不大情愿,心中便有些焦急,怕长则生变,暗暗伸手扯扯身旁的王叔,示意他说句话。
秦氏的心里也是有些为难的,因为他看的出,阴若花是极度得宠的,只要阴王爷回王府见到他,第一句话就会问若花今天如何,就是当年嫡长女阴飞扬,王爷也没有这么在意过。这唐宁整整大若花十岁,面貌也生的很一般,和若花的确有些不般配。
要是配给健如,倒还凑和。可自己明里暗里已经暗示了好几次,唐葆都不松口,听说月氏那边,也想着结这门亲,若是成了,对自个这边可是实在不好,这唐葆是王府的内管家,王府的上上下下都打点的很好,极得王爷的信任,在王府的权势可是不小啊。
若是和自己这边结了亲,那对自己这边可是大有好处的。想到这里,他缓缓向阮良箴走去,一边走一边亲切地说着:“不过也就大那么几岁,要我说大些还好,知道心疼人,不会总是一味的撒娇卖俏。箴儿,你说呢?”
阮良箴一听主夫公公秦氏,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即刻就明白了,这事已定下了,再无更改,现在不过和自己打个招呼,让自己赶紧就坡下驴呢。
于是在片刻思量后,抬起头来,对着大王君秦氏说道“大王君说的正是,我刚才也正在思虑着这事,幸亏您及时提点了。这唐管家是看着若花出世的,这宁儿这次又碰巧救了若花,看来还真是缘份不浅。我一个人照顾若花有时还真忙不过来,宁儿正好可以帮衬帮衬我,正好若花身边也正缺个知根知底的人,唐管家你且放宽心,有我在的一天里,我是段不会让宁儿受委屈的。”说罢,转脸看了看唐宁,对着他温和的一笑。
唐宁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对于厅上的对话还是有些能够听懂的,他低首俯视着怀中的小女娃,此刻,她也正歪着头,瞪着圆溜溜的小杏眼看着他,晶亮的黑眸中闪出喜悦,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无比得意的笑容。
此刻的唐宁,忽然莫名的感到心悸一阵恐慌,仿佛自己迈进了一个陷阱里,他黑暗的人生,从这一刻起才正要展开。
第七章 福至心灵
阳光明媚的午后,西院的水榭四处静悄悄的。阮良箴刚从午憩中苏醒过来,头还有些昏昏然,不由得伸出手指,轻轻地按揉着太阳穴,一旁的贴身侍仆早已递上用来醒脑的茶水,阮氏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接过茶碗,看着瓷碗中片片飘浮的绿色针叶,不由得思虑万千。
从晨时一直到现在,自己的心仍旧无法平静下来,大厅中发生的事情,仍然是历历在目,想想都觉得心惊。
阴家的家法如此的酷厉,看似貌不惊人的一个小小藤鞭都如此震慑。要不是若花在紧要的关头大哭起来,惊醒自己,及时的去求了情,否则自个这边以后可就难做人了。看到林氏和李氏受鞭后的状况,现在想想都可怕。
健如和月琪年纪又小,要是受完罚,肯定会伤的不清,大王君那边先不说,单就林氏那里,也就不会放过自己,还有个自己院中的李氏,本就是个天生小性子的人,那心思比谁都多,没事都要自怜三分,偷偷垂泪,这要是伤了月琪,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到时肯定又有人,会说自己是欺弱压小,现在更是夫赁女贵,仗着妻主的疼爱,又有个得宠的女儿,把自己说得是如何兴风作浪呢。想到这里,阮氏的心里更是无法平静,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恍然间,四周静了下来,一双厚实温热的手,扶上了他的肩头,接着又摁住头上的太阳穴位,轻柔熟练的揉捏着,阮氏轻吁了一口气,微闭上眼睛,身子轻轻的靠在那温暖熟悉的胸膛前……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晌午上的事,我听下人们说了,便急着赶了回来,你且放宽心,别愁坏了身子,后面的事儿,一切有我呢。”听到妻主的怜惜的话语,阮氏顿感心慰。
他伸手拉着阴文墨坐在软榻上,正对着她忧色的说:
“那唐管家公子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听说了,一进院子门你身边的翠钿就告诉我了,说你为了这事正不自在着呢。”
“咱们的女儿才多大啊,这远近上下的,哪里就有给几个月的孩儿找夫侍的。我也不是不喜宁儿,只是他和若花的年纪相差也太大了,实在是不般配。”
阴文墨伸手轻轻的抚抚阮氏的手背,对着阮氏正色道:
“你先别急,宁儿这事也是有原因的。爹爹的心思,想必你也是知道一些的,他这么做也是情势导致,再说唐管家一直以来对咱们也不错,我虽在府里不得势,但她可从未怠慢过,就连你生若花时,也是她忙里忙外招呼着,还陪了一整天。宁儿虽然模样并不出色,又大着若花几岁,但他很懂事,人也妥靠,况且他习武已经好几年了,颇有些功底,又好在知根知底,若花现在可是很招人红眼,院子里事又多,你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把他放在若花的身边,让他照料着,我们岂不是更宽心。再说了,有了宁儿在若花的身边,我再远出办事,心里也安定多了。你遇着解决不了的事,只管找唐管家,就是为了宁儿她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阮氏听了妻主的这一番话,便目光照照的盯着阴文墨,他知道她为人一向木讷,自他与阴文墨成亲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如此多的话语,话里话外都对他透着关爱。
再看看她的束发有些散乱,外袍上还留有浮灰,原本有些幽黑的脸上,挂着一丝憔悴,她定是听了下人禀报,特地急急地赶回来的。想到这,阮氏内心着实感动,他知道了妻主是如此的关心着他们夫女,想到这,更觉得自己应该放开些,便对着阴文墨柔柔的说道:
“还是你想的长远,我一个夫道人家,的确是多虑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一切但赁你做主好了!”
阴文墨一听阮氏说出这话,一下就怔住了。阮良箴一向自视文采出众,又考取过功名,为人很是自傲,虽说嫁到了王府,可也是不情愿的。在王府的这两年里,很少于人交拜,就是对她一向也是风轻云淡,这可是破天荒的听到他如此示弱的话语。
自从生过女儿之后,脸上才多了些笑容,不过今日的温柔神色,可是第一次所见。她知道,阮氏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了,终于真心接受了自己,心中很是高兴,脸上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阮氏看到妻主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当下心中也甚是欣喜。他对着门外吩咐道:“翠钿,赶紧着人把洗漱的东西端上来,给二王女梳洗。再叫两个人到厨房准备些酒菜,快些端过来。”
门外候着的翠钿高声答应着,就立即着人准备去了。阴文墨转身拉起阮氏说道:“听翠钿说你晌前没什么胃口,干脆你也陪我一块用些吧。用完了,我们再一起去看看若花,我正好也有些话要对宁儿交待交待。”阮氏听了,当下里就点头答应了。
离正厢房不远处有两颗高大挺拔的槐树,槐树下有六间连在一起的厢房。在第三间厢房门前静静地站立着两个侍仆,厢房里宽敞明亮,仔细瞧瞧房里的摆设,每个地方都极为用心。不管是床褥;垫被,纱缦,还是一旁桌案上摆着的用具等等,每样东西几乎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为的就是要阴若花住的舒适。
房中间摆着一扇华贵的檀木屏风,屏风后有一张红木大床,上面雕刻着飞禽走兽,床上里层的紫色薄纱缦垂落着,里面躺着个小小的身子,正在熟睡中。外层的厚纱缦被床头两侧镶金的挂钩钩了起来,在床沿边的外层纱缦下,屈腿坐着一个精瘦身子的男孩,正在用手托着腮,打着盹……
坐在床沿边的那个男孩,呼吸忽然缩短,精瘦的身子也跟着绷紧了,他猛然抬起头,迅捷的扫视了一眼半开的窗外,看见阴文墨领着阮氏正绕过红木雕栏往厢房这边来,后面还跟着两三个侍仆,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是类似衣物的东西。
他挺身而起,及快的将床沿边整理的齐整,又伸手拂拂身上的衣物,将冠发的玉簪紧了紧。接着便直立在床边,面对着房门,静静的等待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干脆利落,就似瞬间完成似的。
当阴文墨走进女儿的厢房时,一眼就看见了唐宁直立在床侧。他挺立着精瘦的身子,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有些许的倦色,但一双眼眸却精光闪亮。一看就知道他武功小有所成。
阴文墨对着厢房四周扫视了一眼,当她看到床上女儿小小的身影时,目光中顿时流露出一片慈爱。她缓缓走到唐宁的面前,温和但不失严正的说:“你就是唐管家的公子唐宁。”
唐宁稳稳的上前两步,目光凛凛地望着阴文墨,丝毫不怯的清楚答道:“正是。小仆唐宁给二王女,二王夫请安。”说罢就准备行跪大礼。
“罢了,这平日里的,不用行此大礼。”阴文墨说罢眼角一挑阮氏,阮氏立即心领神会的上前一把拉住正要跪拜的唐宁,笑语道:“宁儿,快起来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子人了,要是照个面,都得行大礼,岂不麻烦。”说罢,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唐宁,目光闪闪,流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又扫视了一眼阴文墨。
从她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脸上的神色顿时更加愉悦,不禁柔和的问道:“若花怎么样,还在睡吗?等她醒了以后,你抱到我房里来。我正好和你说说她的习性,以后你也好打理。”然后伸手从身后侍仆的托盘里,拿出一个绸缎面的盒子,轻手打开,盒内装着一支通体碧玉的发簪,簪子的上端中心用紫金镶嵌着一颗流光四射的红宝石,璀璨光华,做工十分精致,一眼看去就知名贵之极。
阮氏拉着唐宁的手,连盒带簪放入他的手中,语气诚恳的说:“这是我嫁过来时,主夫爹爹大王君赏给我的,听说这还是御赐之物呢,现在我把它赏给你,你可要好好的保管,等到若花及笄后,我就叫她给你亲自冠戴。”
唐宁知道这是主夫公公赏赐给自己的信物,也是变相的一种肯定,确定自己的身份地位。早在阮氏他们到来之前,母亲唐葆就抽空到厢房里,细细地叮嘱过他了。
他双手接过盒子,捧在胸前,对着阴文墨及阮氏,行跪大礼,并低头拜了三拜,清晰的说道:“宁儿谢二王女,二王夫的赏赐,一定会好好的伺候好若花小姐。”阴文墨这次没有叫起,而是和阮氏一起承了此礼。这也是一种肯定。她们对唐宁做出的礼节很是满意。
阮氏向身后一摆手,身后的贴身小侍翠钿,伶俐地走上前扶起唐宁,一边扶,一边还调笑道:“唐公子,还叫二王女,二王夫吗?应该改口叫母亲大人,父亲大人了吧。”说罢,就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旁的侍仆们,都高兴的向唐宁道喜,唐宁一下子红着脸窘在那里,一时间厢房里笑语不断。
稍后翠钿交待着唐宁,指挥着侍仆正在把王爷赏赐给若花的东西妥当安放。大家忙里忙外的谁也没有留意到那床上的紫纱缦里的小人儿,虽然莹白的面色不改,但微闭的眼晴上睫毛轻轻地发抖,眼珠子却隔着眼皮,来回滚动着,小手也紧紧的握着……
谁也不会知道此刻这个小人儿的心里,正在不停的念叨着:
耳朵聋啊,我没听见,我什么话也没听见,脑子笨哪,我不明白,我什么也都不明白……
第八章 体贴入微
一个身着一套粉绿色衣襟的小女娃,坐在软榻上。身后坐着一个精瘦的少年,手里拿着檀木梳,正在轻轻柔柔的给她梳着软软的短发,小女娃耷拉着眉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