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主持当时一听十万两,面上只是一喜,后来一听是黄金,那脸上顿时开满了菊花,她带领众尼朝着秦映笪深深叩谢。秦映笪拉着阴若花道:“这是我的嫡亲内侄女,因为年岁尚小,不通事故,在殿前说了几句对菩萨不敬之语,请主持为她点上一盏长明灯,向菩萨谢罪,四十九天后,再消除,灯油钱一万两银子,现在就奉上。”说语未落,那个小侍就掏出一万两银票,奉给主持。秦映笪忙又拉着阴若花,要她跪在佛前诚心谢罪。
阴若花跪在蒲团上,心中实在是难过:佛祖啊,我没说你坏话啊,我只是说了几句先吃午饭再来拜拜你,而且还是在殿外说的;一万两银子啊——我这几句话也太值钱了吧!……
阴若花拜完菩萨起身后,却发现慧能大师连影都没了。主持忙着吩咐手下众尼,又是收拾禅房,又是准备午膳的……
等到阴若花她们用完膳,再收拾停当后,已是日暮时分了,秦映笪和洛氏已经进房小憩了,阴若花睡不着,因为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去办,这也是她这次来漓山的主要目的,她带着红蕖跟随着南宫玉瑟,来到后山密林处,南宫玉瑟向四周看看,然后掏出竹哨,吹了起来,不消一会,远处也传出竹哨声,声音越来越近,不消一会儿,吹哨之人便到了。
陈美华面色平静的向阴若花施礼道:“主子吩咐的事,属下已全然布置妥当,不会有任何差错,请主子放心。”阴若花点点头,然后转脸对南宫玉瑟吩咐到:“你一会儿和红蕖先下山准备好,晚些时候,陈美华会把那人也送下山的,你和红蕖先行护送他回楚州内城。”“那人身子不好,红蕖你可要仔细些,千万不要给我添麻烦。”南宫玉瑟和红蕖双双点头承诺,然后就一起离去。
陈美华跟在阴若花的身后,在林中漫步。望着前方的主子,陈美华是口服心服。能跟着这样一个主子做事,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不知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新鲜主意,而且还能想尽办法,让周围的人接受。比方说这一次吧,当主子隔着帘子,哼唱了三首她听来的新曲,那翡翠楼里一直不曾以真面目示人的,花魁琴仙竟然主动要求卷帘,叩见主子,可是主子却不愿意真面目示人,当琴仙得知第一首曲子,是主子赠于他本人的,他居然一时难以自控,当场哭了起来,还一个劲的向主子道谢,嘴里不停的说:“琴仙感恩大人,定会不负重托。”……
阴若花看着满目的翠柏,不禁心情大好。心中想着等再过十多天,府中的那些个大大小小的主子走了之后,那自己可就完全自由了,每天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一个用石块砌成,很大的一个水池旁,水池的周围稀稀拉拉地站着几组人,她感觉有人在向她行注目礼,所以黑眸一扫,就看见池的正对面,站立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那个少年剑眉紧皱,面无表情的低头垂目望着水池,而那个少女却抬着头,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
阴若花定晴观看,却发现这个少女的皮肤相当白,头发居然是卷曲的,而且是褐色的,她身材高大,有五尺多高,她的眼睛竟然是棕色的;她肯定不会是楚州人氏,也绝不会是阴州或月州人氏,那是哪里的人呢?没见过啊?怎么有点象欧洲的人种。不由自主的阴若花迈步向她走去,还没走近时,那个少年听到脚步声,忽然抬起头来。
阴若花一对杏眼黑眸,圆溜溜的打量起他来:他的肤色和那个少女一样,都是相当白,类似于白种人,可是头发和眉毛却是黑色,他的眼睛也是棕色的,嘴唇和那个少女一样都很厚,但看上去却很舒服,时尚的说法就是很性感,哇,牙齿也很白啊!嗯?~~阴若花这才发现那个少年正咧嘴对着她笑,他那棕色的眼睛真是太迷人,尤其是笑的时候,等等,——哎唷,那是在笑我啊——阴若花这才反映过来,自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看,的确太失礼的。
那个少年微笑说道:“小姐可看清楚了,不知道小姐是否还满意。”啊?~阴若花不免有些啼笑皆非:想什么呢?我只不过是第一次在这个国度里看到有外国人种,所以才会多瞧了一会,怎么被你说的如此的,嗯~有些暧昧,再说了,我跟你很熟吗?见过吗?怎么什么玩笑都开啊?“两位少侠,刚才在下有些失礼,请勿见怪!嗯~我瞧两位的容貌不是楚州人氏,所以……”“所以小姐刚才就仔仔细细的,把我们打量了个清清楚楚才是。”“是啊,是啊——呃——”阴若花正为那个少女替她脱窘而高兴,却发现眼前这两位,眼里都含着戏谑。
阴若花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给这对小洋人耍了,一时不禁面上有些挂不住,悻悻然的收起了笑容。那个少女,看她面露不悦之色,心中透亮:这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定是为刚才我们逗她的事,恼了起来,瞧她那身上的傲气儿已经发散起来了,赶紧的赔个礼吧。她冲着阴若花双手一抱拳,朗声说道:“我叫骄杨,这是我的师弟锦风,我们是南州人氏,刚才和小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多有冒犯,还请小姐见谅!”“噢~没关系的,原来你们是南州人氏,到楚州来游玩的吗?”“不是的,我是陪师弟前来认亲的,早就听说楚州漓山的大如寺香火鼎盛,而寺内的签文也是特别灵验,所以我们想来试试,不知道能否了却师弟的心愿。”
阴若花似有所悟:怪不得刚才这个少年,郁郁寡欢的盯着放生池不动,难道是找不到人,想到这里便豪爽的说:“是找不到你那个亲人了吗?嗯~我可以让我的家人帮帮你,只要你知道姓名或是住址,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了。”那少年感激的对着阴若花笑笑说:“不用了,我知道他住在哪里,只是他一直不肯相认。”阴若花不禁上下打量起那个少年,心道:难道是嫌贫爱富,看这少年的穿着和气度……“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但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是我的嫡亲舅舅,因为多年前和母亲大人有些误会,所以才迟迟不肯相认……”那少年看着阴若花了然一笑。
阴若花此时方才全然明白,便诚垦的对那少年道:“如果是误会呢,最好是当面解释清楚,不过如果他怎么都不肯相认的话,那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了?我劝你还是仔细的问问你的母亲,到底是什么误会,调查清楚后,再去找他不是更有把握。”那少年听了阴若花的话后,不禁紧皱双眉思索起来,他身旁的那个少女,看他那样,脸上也透露出焦急之色。阴若花看在眼里,心中暗叹:眼前这两位,看年岁也不大,怎么这么多的心思,愁容满面的,累不累啊。于是她伸手扯扯那个少年,指着放生池说:“你有没有看到池内的那些鱼儿,你看那边就是:一条小鱼儿水里游,孤孤单单在发愁,池这边呢就是:二条小鱼水里游,摇摇尾巴点点头,那我们呢就是:三条小鱼水里游,快快乐乐做朋友……”
哧~那少女一听笑了起来:“你说的话真有趣儿,不过我倒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即然如此有缘,我们不如结拜吧。,我叫一易骄杨,今年十四岁,他叫——木锦风,今年十三岁,妹妹你叫什么?”“啊——你叫骄阳,他叫劲风,那我这朵可爱的小花儿,被你先晒蔫儿了,再被他这劲风一吹,最后不是落了个尸骨无存,嗯~我不要结拜,朋友也只做一回儿。”阴若花毅然宣布。
“哈哈哈——,妹妹你可真是会猜想,哪里就有你说的那样可怕?再说了,我俩的名,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写出来给你看看。”阴若花低头看着易骄杨拿着剑在地上刻出名字。“噢,原来你是棵大杨树,那我正好背靠大树好乘凉,不过木哥哥,你这个名儿可不怎么样,锦字,是代表美或好的意思,可若是被你这个大风狂吹一通,那什么都没了,还美什么呢?”“我父亲是南州当地人,他识字不多,所以我一出生,他就叫我风儿,锦字是母亲后来给我加的。”木锦风抓抓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阴若花眼神一亮说道:“我从书上看到过,南州那里有很多的山峦,其中有一座山上面,全都是很美的枫树,你不如就叫那个枫吧。你的父亲还是叫你,枫儿,而且与你母亲给你加的锦字正好也相配,多好啊。”“是啊——真是太好了,这两个真的是很相配啊!”易骄杨双手一起分别拍向木锦风和阴若花。
“即然你们不是骄阳和劲风,那我可就安心了。我叫——路安心,快九岁了,很高兴认识你们。”阴若花伸出手,准备每人来一个握手礼。谁知易骄阳一把握紧了她的手,往寺院的偏殿快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高兴的说:“太好了,那我们就赶紧结拜吧。”
寺院的一个偏殿,蒲团上同时脆立着三人,两个大些的是意气风发,而那个小姑娘却是双目盈泪,微嘟着粉唇。阴若花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掌,心想:早知道结拜还要在手掌上,割血口子,然后再对击,让鲜血互融,我才不干呢。流了好多血呢——好疼啊……
木锦枫拉着阴若花的手,温和的说:“心儿妹妹,手还疼吗?我给你上些药吧。”阴若花看了看木锦枫的手背上那长长的一道剑痕,这是她刚才躲避易骄杨拿剑划她时,随手将木锦枫的手给挡了上去所造成的。阴若花讪讪道:“木哥哥,对不起啊,我给你包扎一下吧。”说着,拿出身上的丝帕给木锦枫包了起来。三人正在那里叙着话,忽见两个家丁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在木锦枫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木锦枫思索片刻,对着阴若花黯然道:“本想和师姐一起再和妹妹到楚州转转,可忽然有急事需要去办。等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再到楚州来找心儿妹妹。”易骄杨扶着阴若花的双肩叹道:“心儿妹妹,若是有机会到南州,一定要来看你的骄杨姐姐和锦枫哥哥啊!”说完,两人便匆匆告辞而去。
阴若花目送她们离去后,才懒懒的说了句,出来吧。陈美华从殿角处闪身走了出来,对她躬身说道:“主子的伤口还是回去清理一下比较好。另外,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那二人的真实姓名和来历。”“算了吧,我自己也没有用真名,晚些时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以后有缘自然会见面,无缘的话也就不会再相逢了。能够尝试一下结拜的滋味也是很有意义的。”说罢,转身走出侧殿。
秦映笪和洛氏用过晚膳后,刚刚洗漱完,就被阴若花强拖出来透气了。一想到今天晚上就可以收工大吉,阴若花高兴的围着石桌直转悠。秦映笪看着她在那眉飞色舞的晃来晃去,不由得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心里也是实在的羡慕起阮氏,妻主专宠,女儿争气,夫凭女贵。而自己呢,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自己守了十年,青春早已不在,眼看着就快到了三十,一个男人最美好的一段岁月,已经不复存在。若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早就坐着马车自己去找妻主了,可是那些可恶的礼教,可憎的家规,可恨的族训——却把自己捆的死死的,丝毫不敢迈雷池一步,只能在楚州王府里活生生的守着。
虽说自己的容貌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一颗心早已老了。听说阴州那边的府上,一共有七八房之多,再加上自己这边,就更是……自己拿什么可以去争,比自己年纪大的,都有妻主的子女,若是和没有子女的相比较,自己可比他们大上好一截子啊,除了秦家赋予的财势地位,自己还有什么。虽说不用担心正妻的位置,但自己难道就这样过一生吗?真是不甘心啊。想想自己从记事起,就接受正规的家教,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论容貌别说整个王府,就是到了王宫里,也不比他们差之分厘。对于妻主,自己也只见过十几次,在一起的日子,也就几个晚上,也真恨自己无能,怎么就不能怀上身孕。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记得自己的模样,听说她上次去南州剿匪时,脸部受了伤,不知道好了没有……
阴若花站在石桌边把秦映笪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见她面上一会儿娇柔羞笑,一会儿紧锁细眉,一会儿又愤愤不平,一会儿又目中含泪,便知道他定是想起了阴飞扬了,眼看着就快到阴州团聚了,他心中也定为前途所担扰,要不然也不会在阮氏随便提及的情况下,就立然点头应允,来此祈福。
一旁的洛氏,看见秦映笪独自沉思默然不语,也猜想到他此刻正在想什么了,想着从未谋面的妻主,心里又是欢心,又是担忧,而后也开始郁郁寡欢起来。山上的夜隔外的静,晚上气温也要低一些,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阴若花便朝着陈美华使了一个眼色。陈美华朝着身后的林中,做了一个手势,一会儿,便听了几声鸟啼,从林中飞出几只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