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是怎么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还……」叫一半,却见儿子拚命向她使眼色,慕容大夫人这才知道儿子是有意的,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不过,听儿子的总是没错,于是,她马上紧紧的闭上嘴巴了。然后,换杜啸风兄弟愤怒的骂过来。「月枫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声叫救命,结果却跑来调戏表嫂!」
「真下流,连自己的堂嫂都要调戏,你是不是忘了手里还拉着老婆了?」
「吃闲饭的家伙,没资格在这里说话,」慕容月枫嗤之以鼻地反击。「你们又不姓慕容!」
「吃闲饭的是你自己吧!」慕容雪更是鄙夷的冷笑。「我就有资格说话了吧?我姓慕容,而且在你成亲之前,都是我和爹娘、大哥在『养』你的,没有我们,你早就饿死啦!」
总算有那么一点点羞耻之心,慕容月枫一整个脸都涨红了。「妳……」
「刁嘴的丫头!」慕容大夫人怒叱。「妳爹娘就是这么教导妳的吗?」
「堂哥到处调戏女人,连自己的亲堂嫂都不放过,这又是伯母教导的吗?」慕容雪更不客气的反激回去。
「妳……妳……」慕容大夫人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蓦而转向慕容问天,厉声质问:「问天,这丫头如此刁蛮的一张嘴,对堂哥、伯母这般傲慢无礼,全都是你教的吗?」
慕容问天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雪儿没有错,大嫂,羽段才刚出事,月枫就跑来调戏砚心,他是以为砚心没有人保护了吗?」一提到慕容羽段,慕容大夫人立刻心虚地别开眼。「呃,羽段出……出了什么事啦?」儿子干了什么亏心事,她怎会不知道,只是为了宝贝儿子的辉煌腾达,牺牲别人的儿子也是不得已的。
回眸瞥向除了还有呼吸之外,根本就像个死人的儿子,慕容问天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骤尔噤声,目光倏转,犀利地射向道路另一端。
见状,慕容月枫马上警觉起来,手里拉着娘亲和妻子,嘴里也不忘招呼姊姊们一起躲到慕容问天后头去。
几乎是在慕容月枫一家子才刚避开,他原来站立的位置上就多了十几个人。
为首的马脸汉子甫站定,嘲讽的眼神便瞄向躲在最后面的慕容月枫。「你以为逃到这里来就安全了吗?」
「请问阁下是?」慕容问天冷静地问。
马脸汉子用下巴指指慕容月枫。「慕容月枫的拜把子兄弟。」
千仞堂!心腔子紧了一下,「请问有何事?」慕容问天又问。
「自然是请我兄弟随我回去。」
「要杀他?」
「杀他?」马脸汉子霍然大笑,「不,他是我兄弟,我怎会杀他?我只不过是想……」大笑转奸笑。「让他再也没办法说话了!」
再也没办法说话?
这句话顿时在慕容问天心中打上了一个怀疑的问号,同时,也令慕容月枫开始紧张了起来,为免马脸汉子再说更多,他只好……
「苏灿、你太狠了,我们是兄弟,你竟想灭我口!」破口大骂。
「我可没有你那么狠,」马脸汉子!苏灿冷笑。「连自己的亲……」
不,不能说!
「无论如何,有我二叔在,你别想伤到我!」慕容月枫慌乱的大叫。
「是吗?」苏灿轻蔑的斜着眼睨向慕容问天。「或许我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当年慕容家究竟是凭什么本事成为武林大豪的!」
话声刚落,狞然两条人影自他身后射向慕容月枫;几乎是同一时刻,慕容问天身后的杜啸风兄弟也一左一右地迎上去;下一瞬间,慕容月枫猛扑向苏灿,慕容香和慕容燕则冲出去和马脸汉子带来的人打了起来。虽然她们根本不想打,可是为了活命,不能不打。慕容问天没有动手,但他盯住了一个胖老头,他看得出,胖老头才是苏灿倚仗的靠山。
「琴娘、雪儿,妳俩不要动,保护其它人!」
「知道了!」
杜琴娘和慕容雪一人一把秀鸾刀严阵以待,后头右边是慕容大夫人和抱着幼儿的周彩儿,左边是慕容羽段和默砚心。
没有人注意到,默砚心左臂睡着劭儿,右手水袖内竟隐隐泛着尖锐的冷芒。
大家只注意到,慕容问天神色凝重;相反的,胖老头却是一脸弥勒佛般的慈蔼笑容,两人相对而立,谁也不晓得谁会先动手,只隐约感觉到,不管是谁先动手,肯定是一招定生死……
毫无征兆地,一道刺耳的嚎啸声蓦然响起,人影倏闪,胖老头急掠向前,手中挥舞着一支怪异的武器!那刺耳的怪啸声就是它发出来的;同一时间,慕容问天的身形彷如雷纵电驰般迎上,剑光上下翻飞,带着隐隐的雷鸣呼号。双方只一错身,一切就结束了。胖老头依然是一脸弥勒佛般慈蔼的笑,慕容问天的神色凝重如初,谁也看不出到底是谁赢了。然后,毫无预示的,胖老头突然往前趴了下去,霎时间,苏灿和他带来的人全都吓得停手了,各个满脸的骇异,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赖以为靠山的堂中高手,竟然挡不住慕容问天一招!
难怪当年慕容家能够成为武林世家之一,果然有两把刷子。
苏灿猛一咬牙,「走!」骤然飞身离去,他带来的人七手八脚扛起胖老头的尸体,也急急忙忙跟在后头跑了。
见状,慕容大夫人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差点软瘫在地上。「总算走了!」
慕容问天冷哼。「他们会再回来的!」
慕容大夫人惊喘。「你说什么?」
「他们会再回来的,而且……」慕容问天徐缓地转过身去面对慕容大夫人,表情比之前更凝重。「他们会带更多、更厉害的人手来,这回……」
「怎……怎样?」慕容大夫人忐忑地问。
「恐怕我们是对付不了了!」
入夜了,往常这时候大家都已各自回房去了,但今夜,慕容家一大群人依旧聚集在前屋里,没有半个人有丝毫睡意。
「逃!我们要快逃!」慕容大夫人尖锐的呱呱叫。
「逃不了的,他们会派人监视我们,无论我们逃到哪里,他们都会追上来,特别是……」慕容问天环视众人一圈。「我们之中有些人不会武功,更难以脱逃。」
她就是「那些人」之一!
慕容大夫人瑟缩一下。「我……我怎知会有今天,否则当年你大哥要教我的时候,我也会认真学的。」
「现在说那些也没用了!」慕容问天叹道,「话说回来……」他疑惑地目注慕容月枫。「千仞堂要抢周家的财产,让他们抢去也就算了,为何一定要杀你灭什么口呢?」
没料到慕容问天会重提此疑问,慕容月枫霎时脸色大变,慌乱之下,不住向娘亲使眼色求救;后者会意,马上重重咳了好几下,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过来。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我们不逃,难道真要让咱们慕容家断根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真要犯此「滔天大罪」吗?
果然,慕容问天神情一紧,心中的疑问又被塞回箱子底保存了,他抚着下巴沉吟许久。「嗯……全部的人都要逃走……真的不太可能……」
「那就想办法让月枫带妻儿逃走就好了!」慕容大夫人脱口道。没见过自私得这么明目张胆的人,慕容大夫人话一说完,众人之间顿时刮起一阵狂风暴雨。
「我不管,我也要走!」慕容香抓狂。
「太过分了,为什么只让堂哥逃走就好了?」慕容雪刮风。
「麻烦是月枫表哥招来的,他最不应该逃了!」杜啸风暴怒。
「我要回婆家了,那里再怎么差劲也比这里安全!」慕容燕呜呜咽咽下大雨。
慕容问天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慕容大夫人以为他也不赞同,便不再多啰唆,不管别人怎么说,她自有她的主意。
谁都能死,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和孙子不能死!
凌晨,黎明将起,夜最漆黑的一刻……
「开门,月枫,快开门!」慕容问天在慕容月枫门前焦急的低声轻唤,但应声打开的却不是慕容月枫的房门,而是隔壁慕容大夫人的房门,更奇怪的是,她依然衣着整齐,竟是清醒白醒地未曾入睡过的模样。
「不用找他了,他走了!」慕容大夫人若无其事地说,好奇的视线在慕容问天身后的慕容雪和杜啸风兄弟俩身上来回打量,后者三人眸眶泛红,神情哀凄,好像狠狠地大哭过一场似的。
「什么?」慕容问天又惊又怒地大喝。「他什么时候走的?」
「好久啦,」慕容大夫人得意地道。「子时一过,我就叫他带着老婆和孩子趁夜逃走了,相信有我们挡在这里,至少要好一阵子之后才会有人去追他们,那时他们早已逃得远远的啰!」
有人在这里为他们挡住追兵,他们一定逃得掉的!
慕容大夫人自信满满的这么以为,全然没考虑到其它无辜人的生死,那些根本没放进她心里头过。
「妳……妳……」慕容问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是你不肯帮他们想办法逃走,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呀!」慕容大夫人根本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妳……」慕容问天猛一甩手,蓦而回头。「你们先走,不然来不及了!」
慕容雪和杜啸风兄弟相对一眼,再看看怀中的襁褓,毅然点头。
「是!」旋即转身迅速离去。
「到底找月枫什么事?」慕容大夫人好奇地问。
「你们真是……真是……」慕容问天已经气到没力再气,只剩下叹气。「我和相熟的渔夫说好了,让他们出船时顺便带人逃走,没有人会怀疑凌晨出发的渔船,相信他们应该可以顺利逃走才是,虽然能带走的人不多,起码可以为慕容家和杜家留下条根。想不到你们竟然……」
「你为什么不早说?」
「没和他们说好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冒这个险,怎么说?」慕容问天反问。
慕容大夫人想了想,而后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月枫已经逃走了。」
慕容问天深深注视她一眼,而后回身走人,只丢下一句话。「月枫逃不掉的!」果然,午时不到,慕容月枫就一脸惶然地带着妻儿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周彩儿还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所有能走的路我都试过了,都被堵住了!」
除了水路。
但唯一能走的路却被他自己错失了。
慕容大夫人神情惨变,呆了半晌,霍地转向慕容问天大吼,「快叫渔船带他们逃走!」
慕容问天无奈摇头。「没办法,凌晨时分,渔船就都出发了!」
「另外想办法,你一定要想到办法!」慕容大夫人惊慌失措地大喊。
「搭渔船逃走是唯一的办法,但月枫自己错过了。」慕容问天还是摇头。
「我不管,你非得再另外想出个办法来不可!」慕容大夫人故态复萌,又摆出野蛮霸道的「风范」来了。「长嫂如母,你不听就是不孝!」
长嫂如母,长嫂如母,她用这四个字压榨了他们一辈子,还不够吗?
「大房和二房已经分家了!」杜琴娘失控地吼回去,「没有什么长嫂,也没有什么如母,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忍耐到这里,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了。
「麻烦是月枫自己招惹来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没想到杜琴娘会反凶回来,慕容大夫人不禁瑟缩了一下。「但……但月枫是咱们慕容家的根啊!」杜琴娘嗤之以鼻的哼了哼。「那又怎样?慕容家又不只他一条根,还有……」
「劭儿也是慕容家的根,而且雪儿已经带着他……」慕容问天接着说下去,一边安抚受了一辈子委屈的妻子。「逃走了!」
他,也不想再忍了。
倘若是为了正义公理之事,牺牲再多他也毫无怨言,但慕容月枫是为了贪婪的私心而招惹来不幸的后果,为这种事牺牲实在太不值得了,就算慕容月枫是他的亲侄儿,他不能不顾,但牺牲到这里,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除了已逃走的人之外,他们全家人陪着侄儿一家人一起死,这也该够了吧?
万窿山,一座小小的丘陵山,午后,慕容问天就带着所有人来到这里,不是为了逃走,而是他估计时间已差不多了,千仞堂的人很快就会出现,为了避免误伤太湖畔的渔家和路过的游人,他们必须远离人烟。竹林间,众人席地而坐,等待着。
「砚心。」悄悄地,杜琴娘来到默砚心身旁,后者正在为丈夫擦拭汗水,闻声轻然抬眸望向她。
「真是对不起妳,才嫁过来不到两年,就得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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