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这一声之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无奈和苦涩,我与她皆是被其中所流露出的感情所震,彼此不由自主地对看了一眼。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疑虑、接着是震惊。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人也“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姐姐,妹妹不打扰您休养了,今日就先走了,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还来不及得到我的首肯,她就逃也似地飞快地离开。我自嘲地笑了笑,看样子她是被我给吓跑了。也许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连带着连精神也不如往日般振作,也许是因为对她我始终都有一种亲切感,今日在她面前我竟然不由自主地释放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聪慧如她想必定是从我刚才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了吧。不过我倒也不担心,以她的脾气性子定不会在外面乱说什么的。
“娘娘,刚才琳贵人来过吗?她怎么走得那么地急还差点撞到奴婢。”心荷边说边着边替我披上一件外衣。
“没什么,大概临时想起来有什么事吧!”我随口敷衍了她一句,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告诉她的好,“对了,事情怎么样了?”
心荷正了正色,靠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萨穆哈大人他们回来了,他们在经过了详细调查后向皇上禀告说挑浚海口无甚利益,应停止下河工程。皇上虽说不甚满意,但因为萨穆哈、汤斌几位同去的大人都这么说,这才勉强同意暂时停止,说是看看近年的水势再说。娘娘,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心荷笑着看着我以为能从我脸上看到宽慰,却只见到我的一脸凝重。三年的夫妻让我对康熙的性子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他既然在心中有了决定就断然不会放弃的。现如今他的暂时妥协才是最让我担忧的。
事态的发展也确如我所预料的往不好的方向走,先是按察使于成龙于三月初一正式升任直隶巡抚,直接有了同靳辅交战的资格。但更让我担心的是江宁巡抚汤斌,他素来自是清高,对明珠的所作所为向来嗤之以鼻,不但自己不买明珠的帐甚至吩咐下属也不准巴结交好明珠。明珠对他早已是怀恨在心,一直想要借机整治他。正巧他巡抚任期快满了,明珠就对康熙建议让他担任皇太子的老师。他这一招存的是明升暗降的心,看着汤斌是做了太子傅其实却是夺了他的实权。但明珠没有想到的是汤斌在任职巡抚期间的政绩颇佳,官声也非常的好,上次南巡时康熙还特意和他畅谈了许久。经过了那次的谈话,康熙对汤斌也就益发的赏识,一直想让他调回京师在自个儿的身边任职,于是也就顺着明珠的话在三月二十日授他以礼部尚书管詹事府事。这一人事变动径直将汤斌摆到了同明珠挑战的最前线,也确确实实地让明珠吃了一次哑巴亏。自此一事汤斌和明珠原本就不和睦的关系也就愈发的恶劣,两人之间更是势同水火。
这一切却对靳辅极为的不利,因为原本汤斌是支持靳辅的看法,认为挑浚海口无益处,但闰四月里他自江宁赴京任职后却一改初衷,大谈开浚海口的必要性,说“开一丈则有一丈之益,开一尺则有一尺之益”,还提出具体办法,“以本地民力,本地钱粮,开本地海口”。经他这么一议论,朝廷主张开海口的人多了起来。形势的发展渐减偏离靳辅的期望,原本一件简简单单的治河工程却逐渐地被一种叫做党争的病菌所感染而渐渐开始有了病变。可靳辅却是抱定了主意,根本没有将我的劝诫听进去。
我虽然有心帮他,但此时却也是力不从心了。上次的流血事件只是我噩梦的开始,在接下来的日子当中莫名的出血成了家常便饭,更甚者有好几次差一点流产。无数个夜晚我自睡梦中惊醒后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摸摸渐渐隆起的小腹来确定孩子还在不在,而每每见到床褥上的血迹都会让我惊出一身的冷汗。数个月来,若非靠着陈太医出神入化的医术我的孩子怕是早就离开我了。
但是心中的恐惧却加速了情况的恶化,加上我自怀孕以来逐渐孱弱的身体实在是不堪支持我日渐沉疴的身子,在勉勉强强拖了七个月后我终究还是撑不住了。康熙二十五年闰四月二十四日我和康熙的第二个孩子也就是康熙的皇十二女整整早了两个月来到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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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儿,我的心中载着的是满满的痛苦。回想刚出生时她虚弱得连哭声都没有,产婆抱着她一脸慌张地看着我和佟贵妃,我差点就此崩溃,而她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房中的众人更是顿时乱作一团。眼见情况就要失控,此时身为母亲的意志让我强自压下心中的恐惧,更是顾不上产婆和保姆地阻拦撑起产后虚弱的身体使劲打了她一下,她这才勉勉强强地发出了如同小猫叫般的哭声。
不足月她明显的比当时的芩淑要轻要瘦许多,肤色也不是婴儿常见的粉红色,而是极度不健康的惨白。据照顾她的奶妈说平日里喂她的奶常常是喝进去的少吐出来的多,从她们的语气中从她们同情的眼神中我仿佛听见她们在说这个孩子是养不大了。深深的悔恨自打看到她瘦弱的小身躯时就缠绕着我。我不住地责怪着自己,若非我的固执,若非我的任性她应该像她姐姐一样健健康康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的虚弱。她好瘦小,好轻,我都不敢用力,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生怕她就此在我怀中停止呼吸。
“祁筝,你不要难过了,事已至此你再怎么样责怪自己也是没有用的。她是朕的女儿也是大清的公主,朕一定会让她健健康康地长大的。”他环着我的肩,让几欲绝望的我倚在他的胸前不住地安抚着我,“朕已经给她想好了名字就叫怡康,你说好不好?”
怡康?也就是快乐健康的意思吗?
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着的小女儿,我的泪是再也止不住地滑落了。
“怡康,怡康,对不起,是额娘欠了你。今生今世额娘会一直守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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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康熙朝治水风波有兴趣的见右。
命运
就在我生怡康的那一天,康熙为皇太子胤礽举行了出个读书的典礼。先前虽然太子一直都有上书房念书,但只是教他识字而已,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为他聘请老师,开卷授课。因为惠妃纳喇氏是大阿哥的生母,康熙对其实是二阿哥的太子如此看重必然会引起明珠的警觉,他也越发地活跃在朝堂之上。而反对明珠的人也渐渐将这种敌对摆上台。起居注官乔莱带头支持汤斌的看法,主张开下河海口,而朝堂上的一群对明珠有意见的大学士们也纷纷奏是。康熙终于还是采纳了他们的意见决定开浚,更是绕开了靳辅而派了工部侍郎孙在丰前往督修。紧接着糟糕的事更是一件接着一件,五月初九,工部就靳辅多年治河无所成就向康熙提出了弹劾。康熙认为河工重大,如果因为一时不能成功就进行处分,另差人修理,反而会出更大的纰漏,只是下旨暂且等待一两年再说。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不禁为靳辅松了口气,若非遇上康熙这样的明主,他怕是早就万劫不复了。闹了大半年的治河一事总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虽然靳辅这次是有惊无险,但我很明白康熙对他已经不再那么信任了。他的心中已认定靳辅言语浮夸,说的不能完全兑现。近日里他更是常常招那几个外国传教士进宫,我在向白晋打听之后得知康熙是在询问几个传教士有关国外治水的经验,看样子他是准备另觅良法了。
我虽然替靳辅感到难过但却无法为此而责怪康熙,他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即使是处理同一件事,所看所想的也完全不一样。何况自康熙二十三年以来北方的沙俄就一直不断骚扰大清的边疆,今年正月十九,京中就得萨布素等奏报俄军再次侵据了雅克萨。五月二十八日更是在雅克萨城和俄军正式开战。康熙不但要处理国内政事还要应对外来的侵略,整日里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我虽然为靳辅感到惋惜却也觉得能作为臣子追随这位千古一帝,他怕也是今生无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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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筝,怡康还好吧?”见我来了后,康熙暂时自繁忙的公务之中抬起头询问我女儿的近况。他近来政事繁忙已经许久都不曾有时间去看女儿了,但对她的关心却从不曾停止过。
我心中暗自感到一阵宽慰,他倒也不是那么的重男轻女。
“回皇上,怡康很好,最近她都没有生病,臣妾一直都有很小心地照顾着。”
“那就好,这样朕也就放心了。”他笑着拉过我坐在身边,沉默着细细打量着我,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一阵子你又要忙后宫的事务,又要忙着照顾怡康,你也憔悴了许多。这样吧,下个月朕照例要到古北口外去巡视,你也跟去放松一下吧!”
“臣妾……”原本我想说我不想去的,但在见到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时我那一个不字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古北口位于北京东北部密云县古北口镇,是北京与河北省的交界地,也是康熙每次去木兰围场的必经之地,更是中原地区通向辽东平原和内蒙古的咽喉要地,有北京东北门户之称。但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也使得古北口成为一个多民族聚居、多文化汇聚和风格独特的古镇。上次来时只是匆匆经过,为的是去木兰打猎,这次康熙似乎是专门来古北口考察的,所以我们一行人也就暂时在这里扎营了。原本康熙承诺带我去镇上逛逛,见识一下多民族混居的风情,但京中却突然来了关于雅克萨前线的军报,康熙不得不立刻汇同随驾的大臣商议国事,因此原本答应过我的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没关系的皇上,一切以国事为重嘛。”我笑着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本就对此没什么兴趣,现在不能去对我来说真的是无所谓。
“不行,君无戏言,朕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他倒像是铁了心似的,一门心思要履行他的承诺,“这样吧,朕让裕亲王陪你去吧,有他在你身边照料朕也比较放心。”
他是语带轻松地说着,可我听在耳中却不禁起了寒战。虽说除了我和福全之外还有侍卫跟着,可是让自己的妃嫔和自己的兄长一块儿出去逛街他自己却留在这里,这件事怎么想怎么透着古怪。难不成他知道了?我心中一惊,为自己的想法起了一身冷汗可随即转念一想却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我和世杰的事连福全都不知道更妄论是康熙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康熙今日的神色让我越看越觉得可疑。但我知道若是他真的起了疑心那么我的拒绝也就代表着心虚,这只能进一步肯定他的猜测。因此我只能装做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臣妾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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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祁筝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营地中,康熙扶着我上了马车,并嘱咐着一旁的福全。
福全听他这么说倒是一脸的诚惶诚恐。“微臣不才,定当平安护送娘娘回来。”
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握了握我的手。
“你去吧,玩得高兴一点。”
我越想越觉得不安,可是却始终都不敢开口拒绝,只能在他的目光下点点头,然后就随着车轮的滚动离开驻地往镇上进发。
到了镇上我就下了马车,我、福全还有康熙派来的侍卫一行三人就在街上步行。小镇的规模自是远远不能和京城相比,也比不上昔日随同康熙南下所到过的江宁和庆元,但因为地处华北、辽东、蒙古交界地,各个少数民族混居于此,所以处处可见服饰打扮各异的人,倒也别有一番景致。不过最让我欣赏的是好歹这里有许多不剃头的关外人来来往往,让自打来到清朝后就每日对着半月头的我感动万分。
虽说康熙让我“好好玩”,但是有他派的这个侍卫跟着,我们三人间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古怪,我连半点儿兴致都提不起来,只是随意地沿着街走着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好尽早结束这种变相的折磨。
突然,从街尾处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就看到前方的人群顿时混乱了起来,人们在慌忙中私下里乱窜。我抬眼看去,却见原来是两个人骑着马在集市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般的疾驰,随着马蹄而过的是一阵阵飞扬的尘土和鸡飞蛋打的混乱。我们三人也立时退到一边的人群中避让。
“娘,娘……呜呜……”
突然我看见一个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呆呆地站在街的中央哭着,看样子好像是和父母走散了。她只顾着四处张望着寻找娘亲,却没有注意到疾驰而来的死神。
我见此情形想也没有想就立刻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了那个小女孩。我正想带着她跑到一边去,却发现刚才自己冲出来时用力过猛,竟然把脚给扭到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