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嗯了一声,任由他往脑袋下垫了个软垫,就一口粥一口酱菜的喂到嘴边,她吃了几口就没了食欲,其实刚才也不是真的饿了,只是想把他支开罢了。
扭头避开了汤匙,她摇了摇头道:“不吃了,没胃口。”
“要不,我再去做点别的?” 他放下了粥碗,温声问道。
顾曦抬眼打量了他一阵,他顿时紧张了起来,“王爷你还在怨我吗?我并不是故意惹王君生气的,等天一亮我就去向他请罪!”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伸手揉了揉眉心,“不用了,他已经回楚家老宅了,就算是我去劝也未必劝得回来,这几日谁也不要去招惹他,他如今已不再信任我了,就算是没有你在,也会跟我一直闹下去,那还不如分开的好,免得两人待在一起难受。”
柳思颜心下涩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顾曦看了他一眼又道:“小柳,你也离开吧,你若继续留在我身边只会让你的主子不高兴,那一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全当是我对不起你……”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一面幽幽的叹气,一面留意着他的动静。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背脊,柳思颜顿时心里一酸,啪嗒落下泪来,“我们都走了,那你怎么办?公子他……不会放过你的……”
顾曦摆了摆手,叹息道:“随他去吧,反正他想要的不过是权力而已,这王爷我压根就不想当,他若能留我一条性命,我自是感激不尽,若是不留,那也是我命该如此,身边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留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别说这样的话,我是不会走的!”他扑过来打断了她的话,掀翻了粥碗的咣当声响伴着急促的呼吸声让人浑身一震,她侧过脸来看着他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到时候我根本就保护不了你,你是想跟着我一起死吗?”
他点点头哽咽着道:“一起死就一起死,离开你对我来说比死还难受。”
顾曦转过身让他靠在胸前,言辞恳切的道:“若是有机会离开,你愿意随我到乡下过些平淡的日子吗?没有了身份地位,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到时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爱着你。”他回答的毫不犹豫,就像这答案已在脑中回荡了千百遍一样脱口而出。
顾曦一时沉默不语,不管怎么说他这份心意还是令人感动的,假若他不是碧月宫的人,她或许真会和他离开去过些平淡的日子,毕竟日久的相处还是选一个爱自己的人更好,刘怀瑾虽然也爱她,可是在他心里她始终是比不上江山,让她为后也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思及此她不禁长叹了一声,为何老天要这般折磨她?想去选的人通通不能选,感觉适合的人又偏偏不适合,张楚是个女子,柳思颜又是敌对的人,楚澜轩更是要与她一刀两断,任凭她步步算计招招思量,却终是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孰不知事事哪能尽如人意,对于爱她要求的太多,以至于连一点微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见她不说话,柳思颜顿时紧张了起来,揪着她的衣襟轻声道:“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我们别再管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明日就走吧。”
顾曦淡淡一笑,伸手抚上他的青丝,其实他本性不坏,只是在碧月宫待久了,难免染上狠辣的习性,说到底这外面的人又有几个双手干净的,包括她在内,背地里也做过不少肮脏龌龊之事。
“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此时我们要是走了,不出几日就会被人逮回来,到时候就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了。”
柳思颜脸色一白,猛然想起瑶玉说的话来,压低声音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顾曦故作沉思,想了片刻才道:“总要想个办法让我们能离开这里,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去,我曾想过将福王抓来逼你主子就范,让他放我一条生路,可目前看来似乎也是件棘手之事。”
柳思颜沉默了半晌,有些艰难的道:“我或许能想想办法……”
他话音一顿,突然翻身压上她急问道:“若是我能办到,王爷你真的愿意带我走吗?”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就无疑是背叛了公子,到时候碧月宫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他除了死路一条就别无选择,此时算是赌命一搏只求她能给一句承诺。
“只要你办得到,我一定会带你走,决不食言。”
见她语气认真,眼神毫不躲闪,他终是放下心来,靠回她胸前羞涩道:“那以后……我会是你的夫郎吗?”
“只要我们能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娶你过门。”
听了她的回答,他顿时喜上眉梢,咬了咬唇又问道:“你会像对王君那样,只有我一个人吗?”怕她不高兴,他又连忙加了句,“我什么都会做,还会听你的话……”
想起以前曾说过这样的话,他停下来绞着手指,惴惴不安的等着她回答。
“我说过若是娶夫郎就只娶一个,等我不再是王爷就自然没有王君,到时候我一个种地的,能娶你一个已算是福气,又怎会另作他想。”
这话仔细一想是经不起推敲的,可对于不经世事的少年而言,就等同于山盟海誓了,他激动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翻转回来时双眼莹亮如星子,“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替你办到的!到时候我们就找一处地方,盖一间像你城西旧宅那样的院子,过着女耕男织的平淡生活。”
他双手比划着絮叨个不停,紧贴在她身旁不时笑出了声,心里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最终能陪她度过一生的就只有他而已,这可是他以往从来不敢去想的事,竟然在今夜全部都实现了!
“王爷,思颜想……”伏在她胸前蹭了蹭,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带着求欢的意味,只想急于得到求证,证明她说的话不是在哄骗他而已。
顾曦轻笑一声,褪下了浴袍冲他招手,语气轻佻的道:“本王累了,你若是想要就自己来。”她微微上挑的眼尾自然流露出一股媚态,不需要任何挑拨已是令人浑身燥热。
想起那身中媚毒的女子,虽与她有着相同的脸,气质上却是天壤之别,又怎会难以分辨得出来?
他面上泛红,缓慢褪下了衣物,少年修长纤细的身段配上胯间蓄势勃发的某物显得如此突兀,听她嗤笑出声,他难堪得用手虚掩着。
“别……别笑我……”他身子微侧,满面通红结结巴巴的道。
看着他羞涩的样子,顾曦敛住了笑容,他是她遇到的男子中,年纪最轻也最不懂人情世故的,行事全凭自己的喜恶来判断,对她也当真是一心一意,要怪就只能怪天意弄人,他并非是她的心头所爱,又与她是敌对的关系。
两人一番云雨后,少年靠在她怀里一脸餍足的沉沉睡去,估摸着就快到早朝的时间,她已是完全没了睡意,睁眼望着一室飘浮的蒸汽,心思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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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一辆马车在丞相府门前停了下来,身着朱红色朝服的张楚躬身而出,她抬眼一瞥门口拴着的骏马,脸色微沉了下来。
抬脚跨进了府门,就见一个石青色的身影飞奔而来,张珂见了她劈头盖脸的质问道:“福叔说你一夜未归,你昨晚去哪儿了?”
淡淡看了她一眼,她绕过她边走边道:“你需要去问别人才知道,不正说明你昨晚也未回来,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与京城那些纨绔们混在一起,让你回乡下去你也不愿意,你如今大了我管不住你了,你还回这丞相府作甚?”
张珂追上她的脚步,哽咽着道:“你自然不希望我回来,每次见到我不是冷言冷语就是出言教训,你心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妹妹!”
张楚顿住脚步,冷视了她一阵,抓着她的胳膊就往房里头拉去,“你要不是我妹妹,我才懒得管你!当初我安排你出京,你却偷偷跟着圣上的人走了,你说我怎会不生气?让你辞去禁军统领一职,你就说我不念着你的好,你什么时候听过我一句话,你知不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门一关上,她坐在桌边气得胸膛起伏,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真要打骂她不成?珂儿自小被家人宠坏了,性子娇惯,根本听不进去劝告,她也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才让她从乡下出来,现在想起来真是十分后悔,若是她肯好好听话,如今已过上富足安乐的日子了,可一来到京城她就一个劲儿的使性子,把当初答应好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抬头见她抿着嘴,委屈得直掉眼泪,她缓下语气道:“现在京中局势紧张,我是怕你惹祸上身,过几日我就想办法送你离开,给你置备好一切娶房夫郎,你也给我收收心好好过日子,别整天想些不切实际的事。”
“那你呢?!”
张珂流着泪嘶声问道:“你是不是想继续留在京城和顾曦恩爱情深,正好我走了也没人打扰你们了!”
“你胡说什么!”蹙眉瞪着她,她心下一阵烦躁,解下披风起身向内室走去。
乍眼看见她脖颈上的一点红梅,张珂震惊得跟了上去扳住她的肩膀,“这是什么?!你昨晚当真跟顾曦在一起做那些不知廉耻的事!”
转身甩开她的手,张楚低喝一声道:“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就立马给我滚出去!”
“我胡言乱语?!”她失神的退开一步,摇头看着她冷笑道:“你是我姐我会不知道?你私底下根本就不碰男人,你别告诉我这处印记是哪个小倌留下的,其实那人比小倌更下贱!”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落在了她面上,她伸手抚上脸颊,不可置信的道:“你已经是第二次打我了,我终于想明白了,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受苦,却容不得旁人说她半句不是,你喜欢她对不对?难怪你至今不娶夫郎,就是为了等她是不是?!”
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失控的嘶吼道:“张楚我恨你!恨那贱人!早晚有一天要让她不得好死,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她一脚踹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张楚退靠在桌前扶额叹息,唤来了隐卫道:“跟着她,别让她出什么事!”房中的人领命消失,她颓然跌坐了下来,伸手揉上了眉心……
张珂出门跨上马,一口气冲到了云仙楼,酒楼里的客人见她气势汹汹的走进来,纷纷退避开来不敢直视,她径自上了二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就唤了小二来,“去!把好酒都给我拿上来!”
话音未落,一大锭银子咣的一声砸在了桌面上,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忙拿起来收好笑着回道:“客官请稍等,好酒马上就来!”
几大坛陈年女儿红摆在了桌上,她就着大碗自斟自饮,喝得一刻不停歇,连喘口气儿的功夫也不顾。
不一会儿楼下上来几个人,见了她就径直向这边走来,领头的华衣女子开口问道:“这不是朝宗吗?什么事让你气得在这儿喝闷酒?”
张珂眯眼一看,见是平日里混在一起的那几个京城贵女,便摆了摆手道:“坐!今日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几人抿着笑意对视了一眼,在她身旁围坐了下来,适才开口的那人又道:“你如今也算是名利双收,另姐还是当朝丞相,有什么事是值得苦恼的?”
众人连声附和着,更是刺激了张珂的心头之痛,她摇着头涩然道:“那又如何,她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我做再大的官又有什么用?!”
那人打开折扇,轻摇着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若是做出点成绩来,保证她会对你刮目相看。”
见她侧头倾听有了兴趣,她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你那职位可是个肥缺,不如让我给你支几招,教教你为官之道。”
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张珂蹙眉问道:“平日见你就会四处闲晃逛逛窑子,你也懂得这些?”
华衣女子失笑一声,攀着她的肩膀道:“你可别小瞧了人,我好歹也是将门出身,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里面的门道我可知道的比你清楚,不信我们换个地方,让我为你细细道来。”
说罢,不等她回答就伸手招了小二过来吩咐,“给我们换间包房,再送些酒菜过来。”
几人挪了地方,关起门来商议大事,几杯酒下肚那人就接着道:“这禁军可是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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