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迎上纯情小狗般苦苦哀求的眼神,歉然地别过头,「人有三急,我尿急先走了。」
在场的「帮凶」一一背弃逃离,徒留「主嫌」独自受审。
「好了,现在只剩你和我,你是打算自己招供,还是要我……」裴其濬双手环胸,估量她惹出来的祸端究竟有多大,
「刑求是犯法的,而且你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我有错。」纯倩嗫嚅说道,有别以往意气风发的傲态。
没法子,这回惹出来的问题过於棘手,还是低调行事安全些。
「你要证据?」啧啧,连平日嚣张跋扈的气焰都没了,看来他最好有一点心理准备才行。
「对……啊……」她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认命的受审。
「共犯有几人?该不会整个剧组都替你掩护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耶。」装傻,来个一问三不知。
钤钤钤,裴其濬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
「讲完电话继续审判!」他转身接听。
「呼!」纯情吐出一口气,藉机想要偷溜,却让机警的他重新压回椅子
「是,我是……对……我还没看到,对……可以……什么内容?嗯……有照片,好……我会留意……」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纯情拿起剧本遮脸,以眼角余光偷看——怒火中烧或是其他她认识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愤鸳,那副凌厉的目光彷佛逮到祸国殃民的卖国贼般,恨不得把她剁成碎片!
半晌,他挂掉电话,室内星火乱闪,怒焰一触即发。
大气也不敢乱喘,纯情以著唇瓣,等待最後的审判。
「大姊,我把饭店最後一份漏网之鱼找到了,打火机在哪里……」纯真扬箸手中的报纸,邀功似的闯进休息室。
纯情如丧考妣地垂下脸,心里咒骂那个没有智商的小妹不下千百回。她怎麽会有这麽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妹妹?
「裴、裴老大……」纯真张口惊愕,久久阖不上嘴,盯著裴其濬的背影,发觉自己两脚发颤,落人进退两难的局面。
「找到什麽啊?」裴其濬转身,缓缓眯起细长的眼眸。
吃掉它。纯情趁著他背对自己,赶紧以唇语向纯真打暗号。
「吃……」纯真吓傻了,低头看著手中足以抵三个便当分量的报纸。
毁、尸、灭、迹,死、无、对、证。双手合十哀求。
裴其濬的眼神一点也不客气,「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人赃俱获,看她们还有什么本事赖帐。
「报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起自己来到内地的际遇,纯真欲哭无泪,「我最近发现报纸的味道比便当还好,很想尝尝看……」
「是吗?」俊逸的脸庞净是邪恶的笑容,「味道很好吗?比起那松鹤楼师傅的手艺怎么样?」
纯真一震,额际陡地冒出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完了,新仇旧恨涌上他的心头,她这回死定了!
「还……不赖……」硬著头皮撕了一角往嘴里塞,眼角已经聚满委屈的泪光。
「我告诉你,演艺版有我和一代玉女明星郝纯情照片的那页,应该更好吃,那滋味就像四川的麻辣锅,又呛又辣,令人回味无穷。」目光满是杀气。
姊妹两人无话可说,只能抖著身子在他盛怒的火气下求生存。
[刚才不是有人说要证据吗?」裴其濬转过身,冷冽俊容终於爆开青筋,抽走挡在纯情面前的剧本。
[一定有内贼,对,这是内贼所为!」纯情急中生智,立即撇清关系,「我们剧组可能遭记者潜入,趁机偷拍我们的照片。]
[对,我也这么觉得,现在我就出去看看谁是可疑的嫌犯。」纯真急著脱身,忘了姊妹情深,自己避难去了。
[这样啊。」裴其濬闭眸调息,尽量克制住脾气,不要造成太多伤亡。
「我们一定要把那个害群之马揪出来,不能再让他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纯真前脚溜走,纯情也打算跟进效尤,然而步伐尚未到达门口,已让他揪回。
「害群之马不就在我手中吗?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他粗鲁地将她摔进沙发里。
纯情瘪著嘴巴、蹙著眉头,揉著摔疼的屁屁,「不关我的事,真的是内贼所为嘛……」唉,连自己都认为理由薄弱,如何说服他相信?
「不许瘪嘴!」他冷肃地绷紧面容命令。
「喔……」她万般委屈地垂下眼眸。
「不许装可怜!」
「好……」一把鼻涕一把泪,装哭。
「认不认罪?」双手环胸,怒视著她。
「冤枉啊,大人!」她则继续强调自身的清白。
裴其濬索性摊开纯真扔在桌上的报纸,逐字念道:「根据秘密证人指出,裴其濬和郝纯情交往已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好莱坞金童裴其濬自然也不例外,深深为王女明星郝纯情的美丽风采所折服,片场里对她嘘寒问暖、呵护倍至……」
本来纯情决心以不变应万变,告诉自己务必沉住气,可一瞥见他盛怒的脸庞,瞬间脸色灰败,十足丧气地将头埋入弓起的双腿问,决定坦白,希冀他能从轻量刑。
「不要念了!」双手捣住耳朵,大叫,「那个秘密证人就是我,发照片的人也是我,散播新闻的人也是我,反正主嫌就是我啦……」
「发了几家报社?」
「全部……」圣母玛莉亚、耶稣、真神阿拉、观世音菩萨、三太子……只要是谁显灵救她一命,她往後会早晚三炷香,虔诚膜拜。
「内地全部的报社?」
「不……只。」她怯懦地不敢看他。
「港台三地?」
「再多一点……」完了,她彷佛听到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的声音。
「不要告诉我所有报社你全发了?!」裴其濬拚命忍住掐断她脖子的冲动。
「差不多……」
「郝、纯、情!」他狂吼,声音里的怒意绝对教人胆颤心惊。
「有……」她哭腔哭调的作著最後挣扎。
「我会让你三天三夜走不出这个房间!」他撂下狠话。
「妻不敦,夫之过」,这一回他不拿出男性本色,让她见识一下谁才是当家的老大,她会永远把他当成一只病猫。
「不要啊……」语音方落,立即感觉到五千吨的力道,顿时砸向她的屁股。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呜……
休息室传出一阵女人的哀号声,凄厉得教人毛骨悚然,悲怆得令人动容,久久不散……
第七章
事情过後,郝纯情羞愤欲绝,果然三天三夜不出房门,整个人裹在棉被里,有关她的戏分几乎完全停摆。
这会儿她正咬著下唇,愤恨地瞪著坐在沙发上一派安然看报的肇事者。
「呜……」揉著屁股乱哭乱叫,意图引起他的注意。
其实他下手并不怎么重,但一想到那天自己失去偶像形象,一世芳名毁在他的魔掌之下,她就没有勇气走出那扇门。
「没那么痛,少装苦肉计了。」裴其濬放下报纸,看穿她的诡计。
「哼,不要理我!」纯情捶著床垫,念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完美形象就此粉碎……饮恨啊!
「好啊!」站起身,欲往门外离去。
一见苗头不对,忙著转头大喊:「你真的不理我啊?」
「你不是叫我不要理你吗?」
「你就那么好骗啊!」
「如果你想重振声名,最好赶快离开那个让人糜烂的床铺,换衣服,化个妆,回到片场把戏拍完。」好心给她一个良心建议。
「我早就声名大噪了,全片场的人从导演、演员、摄影师、灯光师、场记、造型师、音控师……谁都听到我哀号大哭的声音了!人家可是一代五女明星耶,做出这么糗的事,他们以後都不会崇拜、迷恋我了,呜……」又是一阵哀叹。
「一代玉女明星总也要吃饭、喝水、放屁吧?这是人类基本生理需求,他们才没你那么自恋、愚蠢。」裴其濬弯下身子揉乱那头已很蓬松的长发,她这副模样真可爱。
「哼!」纯情别过头,又把脸埋进被窝里继续自甘堕落。
「你已经五天没去片场了,进度落後一大截不说,届时赶不及坎城影展前上映,少了穿礼服、走红地毯的机会别怨我。」软语哄劝。
「你是怕进度落後会赔钱吧!」呜咽的声音由被窝里飘出来。
「随你怎么想,晚点我要去市区谈些事情,你跟不跟?」
「随便两句话就想哄我开心,哪有这么简单!」探出脸来呼吸新鲜空气,顺便结束醉生梦死的日子。「不过看在你诚意十足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吧!」
呼!再不出门,她准会闷死在这个房间里。
裴其濬笑笑地在她颊畔印下一吻,「给你十分钟换衣服,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就要回片场拍戏,懂吗?」
「导演都不急了,你急什么?」纯情起身往他大腿一坐,恶作剧地玩起他已梳理好的头发。
「你是跟欧阳领薪水,还是跟我拿片酬?」他捏著她微俏的鼻尖,反问。
「我可是一代玉女明星,跟我谈钱这种东西,太俗气了,有损我的气质。」轻咬他的喉结,双手不规炬的爬进他的衬衫里,搔痒。
「嫌俗气,那把百分之五的额外红利……呵……还……给我……呵……」他天生伯痒,笑得翻滚在床上。
「哈哈!我找到你的弱点了,这回你死定了,敢打我屁股……」纯情露出女王般得意的笑容,换个姿势骑上他的身体,努力朝他的「要害」攻去。
「呵……」裴其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不快求饶!」她露出邪恶的目光,娇声威吓。
正当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之际,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踹开,惊动了两只正在戏爱的鸳鸯,紧接著一片雪白的盐巴兜头洒下,令他们狼狈地遮来挡去。
「大胆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非要本道人使出十成功力击退你……」洪亮的男音一路从走廊刮进来。
两人呆愣地拨开覆在额前、发际的粉末,瞪著房里多出的那个女人,与身穿黄袍、头戴道冠、手持桃花木剑的道士。
「发生什么事了?」纯情拔高嗓音尖叫。
「裴允澄?!」裴其濬错愕地瞠大黑眸,指著眼前的女人大叫。
「大哥,我就知道你在内地被狐狸精迷住了,特地从四川聘请茅山教第四十九代掌门人来替你驱凶避邪、除妖挡魔。」裴允澄一派正气凛然,视线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身旁的女人。
「狐狸精?」纯情一脸茫然,目光打量眼前年约二十上下的女孩。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裴其濬下床,抖落一身的盐巴。
「大哥最坏了,什么事都不告诉人家,聿好我够精明,一从报上得知你的消息,便连夜订了机票赶来搭救你……」语带骄傲地一一说明来意。
裴其濬完全不理会裴允澄的聒噪,迳自帮床上的人儿整理衣衫,关切的询问:「怎么样,盐巴有没有跑进眼睛里?」
[还好,我眨几下眼、挤几滴泪就没事了。」纯情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