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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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新娘-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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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败家子。”小麦的想法跟董誉永如出一辙。

    不能怪她对未习谋面的姑爷没好话,谁要董君廷新婚当日便丢下
新娘子,连带害她小麦这个从未曾出过错的顺风耳、包打听跌了个大
股,幸好她只跟小姐说过那话,否则真要笑死人了!

    小姐这么好性情的人配上那浪荡子,当真是糟蹋。

    江蓠闻言摇了摇头,“小麦,不许你这么说相公。”

    “小麦说的是实话呀,”小麦鼓起双颊来,小姐这时竟还帮姑爷
说话!

    见她那气鼓鼓的模样,江蓠不禁笑了起来,“没见过相公,怎可
妄下断言呢?”

    “不必看啦!”小麦噘起嘴,“要知道一个人,不可只看外貌。
这不是小姐告诉小麦的吗?眼睛会骗人,见到生得好看的人难免会偏
心,这也是小姐说的呀!从姑爷的行为来看,小麦决定讨厌他!”
“呵!”江蓠微笑,为小麦不经意表现出的孩子气的一面。“或许相
公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跟小姐或老爷子说清楚?”小麦还是决定讨
厌董君廷,谁叫他让小姐形单影只的一人过了五年?

    五年前她以为姑爷是死了,虽然让小姐守了人们贪,但生死不由
人,她小麦也不会失去理性地咒骂“己死”的姑爷;可三年之后知道
了事实真相,除了对自己竟会弄错这么件大事感到羞愧之外,一股愤
怒之气也无预期地涌了上来。

    原来早些日子小姐所承受的闲言流语根本是不必要的!

    众人多只看见小姐如今的得宠,称赞她知进退、有礼节、好手腕,
谁知五年前那段日子小姐举止之间的战战兢兢心里的苦楚?

    没一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甫入门便守寡的!

    那段日子,小姐的强颜欢笑令她心痛不已!

    若董君廷不愿与小姐共结连理,又何必派媒婆上门?老爷子只想
着制住姑爷那颗放荡的心,却没想到姑爷是否肯乖乖就缚,反而牺牲
了小姐五年的青春。

    她不懂,小姐为何不怨?

    看到小麦眼眶微红,红菱唇儿紧抿,江蓠知道她还在怨怪相公、
怨怪公公;但退一步想,她如今能安逸地过自己的生活,何尝不是公
公的给予?

    是公公选上了她、让媒婆到家中提亲,将她拉出江府那个不再是
家的地方,给了她权力、培养她的能力,使她的眼界更加开阔,并不
因自己没达到他的目的而轻忽了她,依然视她如媳、待她若女;她在
董府的日子只有比爹娘仍在时更好,没有更差。

    “小麦,若今日公公未曾向兄嫂提亲,如今你我会在何方,过着
怎样的生活呢?”江蓠微笑地问,并没有回答小麦的问题。

    “小麦怎么会知道?”小麦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她向来不太花
脑筋想假设性问题。

    悠然地再倒一杯茶,江蓠却没有立刻喝下,只是捧在手上。

    “是啊,没有人会知道。”她笑睇如妹妹般的侍女,“但可知的
是,不会如我们这五年来过的这般悠闲。”

    “悠闲——”小麦瞪大眼。哪儿悠闲了?!

    小姐可是熬了好几个晚上弄懂那些天书般的账簿呢!

    “想想爹娘去世之后在江府里的日子,比较这五年来的生活,能
说不悠闲吗?”

    至少心理上是悠闲许多,再不必担忧兄嫂会将她卖给哪个獐头鼠
目、小头锐面的富商抑官大人。

    女人,永远只是男人们手中的一块筹码罢了。

    “我也不必担忧哪天睡醒时,你已被嫂嫂卖了出去。”

    小麦一顿,半晌不甘不愿地点头,“小姐说得是。”

    “所以小麦,我该知足了。”她说。

    若相公未曾逃婚,她这五年怕也只是一名养在深闺的商妇,而无
法体会闺阁之外的天高地广。这五年,行商的经验确实令她的眼界开
阔、识见增长,她会怀念过去五年的自由。

    听到小姐的话,小麦叹了一口气。

    小姐总是很容易满足,却总让她这旁人闷在心里抱不平。

    “那么小姐,你想怎么面对姑爷?万一姑爷还是不愿要你呢?”
这话说得有些伤人,但却是一个很现实的考量。

    有什么道理会让一个离家五年只为逃避婚事的男人,如今反而满
意这桩婚事呢?

    江蓠闻言敛下了眼,捧起手中早已冷去的茶水细细啜着。若相公
仍是不要她呢?

    她没想过。这短短的时间实在无暇让她将每件事都想个透彻,但
有一点是肯定的——她绝不回江府!

    董君廷的情况没比江蓠好到哪里去,月出楼那匆匆一瞥,为了礼
貌,他不敢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只能一路无言地伴着雇车回府。

    一路上最多言的该是董誉永吧!存心要他难过地一路叽喳到府,
完全不在乎没人搭理他——哦,有的,还是有人理会他,施舍他几句
话,就是那隐在车里的江蓠。

    他以为她是堂弟的妻,却未料是自己在五年前抛下的江府小姐。

    她穿着素白的保守衣裳,与时下袒胸为美的仕女们大异其趣,反
有一份动人的婉约之美,如亭亭白莲在嘈杂的酒楼之中静静地绽放属
于她的美丽。

    她的美不属于艳丽豪放,而是浮动在她周身的静谧安详,令人不
禁想多加亲近。

    那就是他五年前抛下的妻啊……

    一回府,江蓠便匆忙地遁回房去,连向爹请安都忘了。据誉永说,
江蓠不论是出府、回府皆会向爹打招呼,看来今天是为了他突然的出
现吓坏了,回程亦舍檐子而另外雇车。

    董老爷早听董誉永报告过酒楼里发生的事,一双老眼将儿子恍惚
的神情尽收眼底。

    呵呵,姜是老的辣,他不信蓠儿那柔美的样儿打不动儿子的心。

    这五年来,蓠儿这媳妇他是愈看愈满意,不仅贤淑婉约,并且对
经商别有天赋,即使君廷这孩子无意从商,董家商号亦能由媳妇接下,
虽不保证发扬光大,守成却是无虞。

    他真的是拣到了宝!

    “既然你回来了,就拣个日子让你和蓠儿圆房吧!”

    闻言,董君廷与董引元同时一震!

    “怎么?难道你还要放你媳妇儿独守空闺?”董老爷模着下巴那
把山羊胡,斜睇着他儿子。

    董君廷扬了下眉,他虽为江蓠的美所打动,却不至于会为她赔上
自己的逍遥。

    董老爷眼底看进他的反应。“对蓠儿这媳妇不满意?”

    “爹啊,”董君廷避重就轻地嬉笑道:“你多年未见的儿子才回
来,长途跋涉也实在累了,先让我歇息几天再讨论这事如何?”

    缓兵之策?

    董老爷在心底哼了一声。“真让你歇息几天,怕又不知哪儿去寻
你这浪子。”

    “哎,孩儿哪敢呢?”董君廷赔着笑。

    他不想这么快讨论这事,总得让疲累的身躯与头脑获得充分的休
息之后,才有力气对付爹这老狐狸啊!否则只怕他糊里糊涂便掉进了
老狐狸设下的陷阱,翻身不能。

    “既然不敢,先陪爹说说心底话也没关系吧?”

    唉!果真是失策、失策啊!早知如此就再过个五年再回来。

    董誉永站在一旁,心里窃笑地开口,“大伯,君廷五年没回来,
定是想多些时间与蓠儿相处,我们就……”他唇角向上一扯—扯出一
个暧昧的笑容。

    嘿嘿,看你还怎么躲?

    发觉自己心底的失落并没有预期中的大,反而还是一副等着看好
戏的心情,董誉永霎时明白,自己心底对江蓠的感情并非自己以为的
男女之情,反而更多是接近兄妹之情、朋友之情。他欣赏江蓠这样一
个外柔内刚的女性,只是纯欣赏,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他自己也觉得颇奇怪,当初去迎娶的是他哪!为何他没对江蓠发
展出男女之情呢?

    反而是……他瞄了一眼身旁脸色阴沉的弟弟,反而是引元对江蓠
有着超乎平常的爱恋。现在堂兄回来,引元心底想必忿怨失望不已。

    唉,弟弟啊,别怪哥哥不帮你啊!若君廷最后还是无法接受江蓠
这么一个好媳妇,哥哥便转头帮你一把吧!

    他希望江蓠能有个好归宿,不要把时间精神花费在一个不知珍惜
的男人身上。

    怕只怕江蓠傻到为了大伯的栽培之恩,硬是强迫自己在君廷身后
永远等候。

    董君廷听到堂弟的话,嘴角抽搐了下;他还不想这么快又见到那
白莲似的女子。

    “对对对,瞧大伯老糊涂的!”董老爷哈哈大笑。

    爹,您老,绝不糊涂啊!董君廷暗暗咬牙。

    他一直挺怀疑的,仁厚与狡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为何能同时
出现立一个人身上?爹可以对他无所不用其极,对外面的商敌却是处
处留条生路——他可是爹惟一的爱子哪!唉!可怜他身上却流有这双
面人的血……血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既然如此,引元,就你陪君廷回房吧!”他点人作陪,翻过另
一层意思叫做监视。“别让君廷不好意思回房同蓠儿丫头说话啊!”

    “爹,我还记得回房的路。”董君廷笑得可诚恳了,“堂弟们经
过适才的动武想必也累了,何必让他们陪呢?我毕竟是在自己家里走
动,怕丢了不成?”

    “你五年没回来,府里许多地方都改了,还是让引元陪你去吧!
不然就怕你迷了路到客房去哪!”董老爷摸摸胡子“慈爱”地说。

    “格局应该差不多。”

    “你们堂兄弟也多年不见,顺便联络生疏的感情也好。”董老爷
说,“还是……你又想偷溜?”

    董君廷心里再次哀叹,他真的不该拣这时候回来啊!

    “你是谁?”一开房门,小麦见是个陌生人,立刻防备地张起保
护色。

    “我……”董君廷再叹。

    “堂少爷!”小麦慢半拍地看到陌生男人身后的董引元,立刻换
一另一张热情招呼的神色。“这位是堂少爷的客人吗?”

    董引元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抿了抿唇。

    “这位是君廷堂兄。”他说。

    君廷堂兄?小麦脑袋里转了好几转,才把“君廷堂兄”跟“没良
心的姑爷”连了上,顿时不善地拉下脸来。

    “我家小姐午憩,不见客!”她不客气地说,正想把门板摔上时,
里头传来江蓠轻柔而丝毫不带半分睡意的声音——

    “小麦,是谁来了?”

    董君廷挑高眉峰,看到小侍女脸上浮出被当场戳破谎言的不甘愿。

    这婢女不欢迎他,

    董君廷反而笑了;他也不见得甘愿走这一趟啊!

    小麦皱起眉,“小姐,是……是姑爷啦!”她不情愿地将“姑爷”
两字吐出口来。

    她可没忘,如今主仆两人能待在董府,靠的是“董府少奶奶”这
个头衔,再怎么不情愿,董君廷还是她得叫一声“姑爷”的人。

    房里静默了下,江蓠悠悠的嗓音传来——

    “这是相公的房,来去是相公的权利,小麦不得无礼。”

    “小麦没有无礼啊,只是以为……以为小姐要午憩了嘛……”小
麦嘟起嘴。

    对嘛!她又没阻止姑爷入内,只是说了句“善意的谎言”

    对小麦的说辞,江蓠心里雪亮。

    “相公请进。”

    小麦嘟着嘴让路,倚在门边。

    “堂少爷,要一起进来品茶谈天吗?”

    董引元摇了摇头,“我该走了。”他忽然拉起董君廷衣襟,低声
说道:“她是个好女人。”放手便转身离去。

    呃!董君廷望着堂弟转瞬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回头。

    小麦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引元堂少爷一向沉默寡言,今日却特
别奇怪哪!

    董君廷让侍女引进小花厅,江蓠正坐在妆台前挽起一头乌丝。显
然小侍女先前说的有几分真实,看来她是准备要午憩了。

    江蓠见他进来,索性只以一条丝带系发,起身到桌前落坐。

    “相公,原谅妾身未能至房门亲迎。”她轻声地说道。

    小麦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轻撇嘴角,小姐何必这样客气?

    望着她素净姣美如白瓷的脸庞,他忽然问了句,“引元常来?”

    小麦敏感地眯起眼,姑爷是什么意思?

    “是的,引元与誉永、公公皆常来陪伴妾身。”江蓠微笑地回答。

    “嗯,那就好,我怕你在董府待得不习惯。”真是可惜,看来是
落花有意,流水无清哪!

    “不会的,公公与堂弟们都很照顾妾身。”

    “你正要休息?”

    “是的。”

    “哦……”

    一片尴尬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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