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松地跟在她身边,见她气鼓鼓的不理人,似乎还在生气,便打趣道:“别那么小心眼,那女人是草原王的女儿,她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说不准草原王要你做了他的女婿,那你以后就有家有业了。”
他轻松的调笑,令玉琪心头火气更大,而他的下一句话终于逼她失去了理智!
“再说,”想起那女人压着小七,仿佛想一口吃掉他的样子,彭峻龙忍不住笑道:“让那女人数教你这只小雏鸡又有什么不好?让你知道做男人的……”
“呼呼”风声中,彭峻龙警觉地从马上跃起,跳到地上躲开了那股劲风。可玉琪的长鞭彷佛长了眼睛似地,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你真敢打我?!”他难以置信地问。
可是玉琪不回答,只是咬着下唇甩动皮鞭。
“啪!”长鞭落在草地上,卷起一层碎叶草层。
“啪!啪!”躲闪的身影伴着翻飞的长鞭在空旷的草原上跳跃。
“啪!啪!啪!”响亮的鞭声传递着挥鞭者的愤怒和不甘。
彭峻龙变换身形躲避着长鞭,可是见到骑在马上的小七像发了疯似地紧追着自己不放,而且打出的每一鞭都毫不留情,他知道这次小七是真动气了。
他一边躲避着皮鞭,一边大喊:“喂,小七,你有没有搞错,把你压在草地上可的不是我耶,你凭什么追着我又打又抽的?”
可是玉琪不搭腔,只是追着他挥舞皮鞭。
他再次警告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主子没有?你再不收手,我可不客气了!我下还手是让你!”
“动手啊,谁要你让?主子?呸!天下有哪个主子看到自己的跟班受侮辱而不出手相救,还开口取笑的?天下有哪家主子像你一般视奴才的尊严如儿戏的?‘小事一件’!你居然敢说那是小事一件?!你这样的主子不要也罢!”
打不到他,还被他一再取笑和威胁,马背上的玉琪越骂越伤心,刚受过惊吓的情绪失了控,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她骂着骂着竟失声大哭起来。
眼泪一出,再也止不住,她将鞭子一收,用力夹马,坐骑嘶呜着扬蹄狂奔。
见她突然大哭起来,还用那种疯狂的速度驱马飞奔,彭峻龙慌了。
他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得一向快乐的小七哭成这样,那个欺负他的蒙古女人不是没得手吗?况且自己不是一听到他喊救命就跑去了吗?为何他还说自己是“视奴才的尊严如儿戏”的主子呢?
想不通!可他也没时间想了,此刻他得先去救他那正在玩命的随从!
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的玉琪此刻心里乱哄哄的,只知道纵马狂奔发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优秀,又如此不正经引”她近乎绝望地想。 “我没法收服他!他这人大作怪,武功也太高,我得不到他!”
从两年多前在西辽河边被他救起,她没有一天不在想念他,而今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得到他时,她心中的痛几乎要让她跌下马背。
被疯狂驱赶的蒙古马也像驾驭它的骑手一样失去了控制,在寒风中毫无理性地狂奔,那扬起的马蹄拾得又急又高,似乎在与背上的骑手较劲。
紧追而来的彭峻龙看出马的失常,知道事情不好,急忙吹出几声口哨,可是没有用,那锐利的哨音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散了,空旷的四野只有急促暴躁的马蹄声震撼着他的心。
他即刻伏下身,轻踢马腹。
与他配合多年的骏马立即昂首扬鬃,加大了步伐,往前追赶。
不久,玉琪也意识到坐骑的失控。她的心一紧,急忙放开手中的马缰,也放松了紧夹着马腹的双腿,试图安抚急躁的马,可是她的身子却无法保持平衡。
就在她准备接受坠马的痛苦或者死亡时,突然感觉到头顶仿佛飘来一片乌云,接着腰部一紧,身子随即腾空而起,她闭上了眼睛……
“你这个任性的小子!”
耳边响起彭峻龙的怒吼,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坠马,而是正横躺在彭峻龙的马上,被他紧紧地搂在胸前。
“你……”
“不要说话!我得先安抚你的马,不然它非摔死它自己不可!”
玉琪不再说话,此刻她也没有力气再说话。
彭峻龙抱着她策马紧追前头的赤色蒙古马,并不时吹口哨召唤它。
失去了背上疯狂的骑手,跑累的蒙古马在彭峻龙一声声的口哨中总算放慢了步伐,最后摇头甩尾,吐着白气,“噗哧哧”地打着响鼻在河边站住了。
彭峻龙的坐骑也按照主人的指令停在河边。
他抱着玉琪跳下马,将她放下地,就赶过去照看那匹浑身大汗淋漓的蒙古马。
一离开他的扶持,玉琪就跌坐在草地上,这一路狂奔让她精疲力竭。
看着彭峻龙轻柔地对马低语,梳理它的鬃毛,抚摸它的身子,玉琪一方面心痛那匹受连累的马,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一方面又对自己在彭峻龙眼中竟不如一匹马感到伤心。
彭峻龙让两匹马在草地上吃草休息,自己则走过来,脸色阴沉地教训她。“瞧你干的好事!马是你最可信赖的夥伴和朋友,你怎么可以那么粗暴地对待它?”
听他口口声声只提马,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玉琪的眼泪又流了满脸满腮。
彭峻龙无奈地叹口气蹲在她身前,用手笨拙地替她抹去脸上的眼泪。
“不要碰我!”玉琪一掌推开他。
“干嘛?我是好心,不想看你明天脸上多了一道血口子才帮你擦眼泪的。不知奸歹的东西!”彭峻龙瞪着眼睛看着她,不明白她这个跟班怎么倒像是主子似的。
这话提醒了玉琪,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脸上的水如果不擦乾,皮肤会龟裂、流血,甚至长痂。于是她赶紧抓着袖子往脸上抹。
“用手帕!”他大声命令道。
“我——没有!”
“我的!”见她一脸茫然,彭峻龙咬牙切齿地说:“我的手帕,在你那里!”
玉琪想起来,赶紧往袖子里捞,掏出了那条已经被她揉得皱巴巴的手帕,站起身就往河边走。
“你干嘛?”彭峻龙急忙跟着她。
“洗脸。”
“这么冷的天,洗什么脸?”彭峻龙看她蹲在河边伸手捧起冰冷的河水,不由奇怪地问。
一向怕冷的小七,今天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冰冷的水令玉琪打了个哆嗦,但她还是将河水泼在脸上,闷闷地说:“洗掉大母牛的臭口水!”
听到他的回答,彭峻龙眼前再次出现那个蒙古女人趴在小七身上的情景,但这次他没敢再笑,而是试探性地解释。 “其实听到你的呼叫,我就赶去救你了,要不是知道那女人根本占不到你的便宜,我又怎么会不出手呢?”
听他解释,玉琪面色一僵,岔然问:“你怎么知道她占不到便宜?”
“我已经站在那里了,不是吗?”彭峻龙提醒道:“既然我在那里,又知道你不喜欢她,怎么可能不管呢?我承认我不该笑,那会让你难堪,可是我绝对没有不顾你的尊严,或是不管你死活的想法。听到你喊救命时,我可是什么都不顾就冲出帐篷去找你。我以为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可没想到那、那女人对你……”
说到这,彭峻龙的面部肌肉抽搐,那是他强力克制笑意的结果。幸好玉琪只顾低头擦脸,没有看向他。
他强忍着笑,力持平静地说:“当时那情景实在太滑稽,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所以忍不住笑了。”
其实,当他在最紧要的关头救了即将坠马的自己时,玉琪心中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此刻又听出他是在向她道歉,心里的气也就散了。
她回头看他,见他满脸正经地蹲在她身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心里有丝愧疚。
不说自己现在还是跟班的身分,就算足以穆玉琪的身分出现,对方能有这样的诚意,也可以原谅他了。
可是她不准备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于是发难道:“你说有女人教教小雏鸡也是好的,那你还是小雏鸡吗?是不是有女人教过你?”
她的问题让彭峻龙瞬间变了脸色。 “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明明告诉过你我讨厌女人,怎么可能与她们亲近?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就不管什么承诺了,你立刻给我走人!”
见他说变脸就变睑,玉琪的心一沉,站起身道:“就你能取笑别人,拿别人胡说一通,就不许别人说说你?”
说完,她大步往坐骑走去。
可才迈出腿,胳膊就被彭峻龙拉住。“你这奴才实在是欠管教!”
“你这主子才是欠管教!”玉琪毫不示弱地回嘴,并用力推他。可是没推动,反而被他拖着往马走去。
打不动他,她使出了自小跟男孩子学来的动作,拾脚就往他的膝盖后踢去。
没防到她这一手的彭峻龙被她猛地踢个正着,当即单膝一软踉舱跪地。
“你这小子!”他惊讶地回头,一时竟嘴巴大张,吐不出半个字来。
看到他矮了半截,蹲在自己面前张口结舌的模样,总算出了口气的玉琪好不开心,当即大笑起来。
可她的笑声还没完,人就被扑倒在地,嘴里还咬了一嘴枯草。
“呸!呸!你这小人,怎么可以趁人不备偷袭?”她吐着嘴里的草层,指责将她压在地上的彭峻龙。
可是彭峻龙不理她,他一手压着她,另一手在她的屁股上猛拍,一边忿忿不平地训斥道:“你这无法无天的小子,今天我得让你知道何为主子,何为跟班?否则说不定哪一天,你就爬到我头上来了!”
他打一下骂一句,声音大,落掌却不重,一则因为他没有发力真打,二来玉琪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根本就打不疼。
可是即便这样,玉琪也明白自己是过分了,因此她连声求饶。
“是了是了,小的知道错了,请大哥大人手下留情,不要再打了。小的永远都不敢爬到大哥头上,今后一定好好学做跟班,不敢再跟大哥顶嘴,不敢再说大哥是非,更不敢再对大哥使鞭子……”
听他一连串的不敢,彭峻龙的气消了,其实他又怎么会下得了手真打他呢?这孩子可怜的身世早就让他同情不已,如今只不过是想让他懂点规矩罢了。
于是他放开她,仰面倒在草地上,默默地看着天空。
见他沉默不语,玉琪也不想动,不想说话,她安静地闭上眼睛趴在地上。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地躺在草地上,冰冷的草拂在他们睑上,寒冶的风吹着他们的身体,可是他们都没有觉得冶。
“小七。”过了很久,彭峻龙喊她,眼睛依然注视着天空。
“嗯?”玉琪应着,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他。
“今天你的心情很不好,是吗?”
“是。”
“因为草原王的女儿吗?”
“……”
“因为她欺负了你,我又没有将她推开吗?”这次彭峻龙的头转向了她。
“大概吧。”玉琪闭着眼睛说。
彭峻龙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后,再度把脸转回去。
“其实今天我的心情很好。”他说。
“为什么?”
“因为草原王在协定上签字了!”
“真的?”玉琪睁开了眼睛,坐起来。“这么快?”
彭峻龙笑道:“是啊,我原来还以为我们起码得跑几次才能换得他的签字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同意了。”
玉琪忘记了自己的不愉快,兴奋地说:“那一定是你的威仪令他不得不服。”
“也许吧。”彭峻龙看着天空,自言自语似地说:“不过我们不能大意,明天起得在三处分界区巡逻,还要加强各卡伦的兵力,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协定!”
看着他刚毅的面容和眼里的忧虑,想到他身上担负的责任,玉琪对自己先前的任性有点后悔,她表示歉意地说:“大人,刚才是我不对,也许是被吓坏了,我才会把气出在你身上。以后,我不会了。”
不习惯听人道歉,彭峻龙故作惊讶地看着她。 “哟,看来真得打屁股才行,才打一次就这么听话了?那以后你再不懂规矩时,我可是还要打屁股喔。”
玉琪咬着下唇不说话。
彭峻龙从地上一跃而起,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伸出手一把拉起玉琪。 “好啦,不生气了,我们就回去吧,不然太阳下山后,遇上狼群就危险了。”
玉琪顺着他的力站起来,走向下远处正低着头啃食青草的马儿,小声地问:“马儿还在生气吗?”
“马儿可不像你那么别扭!”彭峻龙说着,仰头看着灰蓝色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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