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我们第一次去看杂耍吃的就是这种饼!他还记得!”瑞雪现在已经是甜蜜到心。
“二哥,我看这丫头是女大中留,你就给爹娘提一下这桩亲事吧!”昭东指着瑞雪说。
“嗯!只是这姚知章太小气了, 以几个荞麦饼,就想聘了雪儿去。 实在是不成体统啊!”昭庆斜眼看着瑞雪的表情,憋住一肚子的笑气不爆发出来。
“啊!坏哥哥!坏哥哥!”瑞雪气得红着一张脸不停地跳着脚埋怨几个作弄她的兄长。
大家看到她的样子,全部忍不住笑了出来。
回到听雨轩, 瑞雪把那几个荞麦饼放在枕边,舍不得吃。细细闻着荞麦饼的香味,想着姚知章英俊的脸,心中甜蜜无限……
隔了几日那饼风干发霉了,被小月拿去丢掉,被瑞雪骂了个半死。翻遍了整个刺史府,找那几个发霉的臭饼。到最后找不回了,就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天一夜。之后昭东回到营见到姚知章就劈头大骂:“你小子下次要送雪儿东西,麻烦你找那种不会发霉坏掉的!害死人了!”
第六节 元宵闹灯
日子就这样在嬉笑怒骂中渡过了。转眼到了春节,今年除夕的年夜饭,团圆桌上多出了几个人,热闹得很。饭后除了有孕在身燕儿和红袖,其他人都开心地玩着炮竹、打雪仗,不亦乐乎!燕儿和红袖笑着讲自己的丈夫:快当爹的人还如此顽皮。怎料他们竟说这是样将来才可以和孩子一起玩乐。瑞雪听到哥哥的无稽之谈,笑着捏了几个雪球打在他们脸上:“怕是你们自己贪玩吧?还扯上孩子!”昭庆、昭华一起反攻,打得瑞雪左躲右闪,不住地尖叫。吴夫人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由诉斥瑞雪不可太失仪态。并同张寿保讲:“瑞雪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应该要好好约束一下了。”张寿保闻言,点头答是,转脸就冲着瑞雪喊:“专攻昭华,你就可适机而逃,反攻之!”吴夫人气得翻白眼,这一家子就是这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元宵节是最开心的日子。五彩缤纷的花灯把整个幽州城装扮得喜气洋洋,每个人都沉浸在佳节的喜庆当中。张刺史在临街的喜福楼包了一个靠窗的大雅间,全家人开心地欣赏着舞龙和各种杂耍*。瑞雪嚷着要游彩灯,三个成了亲的哥哥要照顾嫂嫂,照顾瑞雪的大任就交给了昭东,令他头痛不已。这个瑞雪在观灯的人群中东窜西窜,没个宵静,追得昭东和她的贴身侍婢小月满头大汗,直喊吃不消。昭东想如果姚知章没有回家探亲,这小子就可以代替他照顾这个精力旺盛的妹妹,而他就可以解脱了,想到这里不由生气地在心里把姚知章骂了几千遍,远在乡下的姚知章竟不住地打喷嚏。
花灯的式样千变万化,上面的灯谜,让瑞雪目不转睛,希望能解出每个谜题。昭东被不远处燃放的一些造型奇特的烟花炮竹吸引了,竟忘记了看灯谜的妹妹。瑞雪不知不觉地和哥哥越走越远,小月脚程不如瑞雪快,看见瑞雪在人群中忽隐忽现的身影,心下着急,大喊:“小姐!等等我!”人声嘈杂,瑞雪竟完全没有听到。不见了小姐,吓得小月一身冷汗,只好转身找昭东一起去寻人。
瑞雪生得明眸皓齿、肌肤白里透红,在彩灯的照耀下就似坠入凡间的仙子。惹得路人频频回首相看,怎奈佳人心中只有灯谜,对旁人的目光全不在意。“三哥,这个灯谜和你有关哦!”瑞雪转身却不见昭东和小月,这时才发现自己和他们走失了。心想这三哥和晓月寻她不见,一定是回喜福楼了,于是转身独自向喜福楼方向走去。
她一个妙龄的美少女,身边没有随侍、家人,不免引来一些狂蜂浪蝶的骚扰。几个无赖拦住她的去处:“唉?小娘子去哪儿呀?陪哥哥我饮几杯如何?”
瑞雪杏眼圆瞪,呵斥道:“堂堂刺史府的千金,你都敢无礼!难道嫌命长不成?”
“哈!你是刺史千金?那我不是就是皇帝了?”为首的流氓伸手要摸瑞雪的脸。瑞雪大惊,往后退避开他伸过来的‘咸猪手’,却发现无赖们堵住了退路。瑞雪自幼就喜欢同哥哥们一起舞刀弄枪,虽然没正式拜过师,打法几个无赖的本事还是有的。板着脸大骂:“你们这班无赖竟公然调戏良家妇女!目无法纪!”
“我就是王法!看你今晚还逃得过爷的手掌心?”说着伸手来抓瑞雪。
未待瑞雪出手打那无赖,就见那厮‘呼’的一声在天上划了个弧线,然后‘啪’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那帮乌合之众见状,吓得做鸟兽散,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瑞雪转身感激地看着他的恩人:一个黑闼闼的壮汉,身后还站了几个一样黑不溜秋的侍从。“小姐无恙?”这黑汉子柔声问到。
“多谢恩公相救!瑞雪不胜感激!”瑞雪欠身作辑。
“瑞雪小姐无事就好!”汉子笑答道。
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瑞雪不免莞尔一笑,从来就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她,这时听来顿觉好笑。
瑞雪倩影浅笑的样子让黑汉子心神为之一震。如此嫣然的笑容好似青莲出水,清新脱俗、沁人心肺,不由心生恋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瑞雪现在才看清楚黑汉子的面容:浓密的眉毛和胡须遮盖了大半张脸 和嘴, 笑容也只是从胡须的牵动上才分辨出来。整张脸最令人难忘的就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炯炯有神,目光中影射出锐利的光芒。就是这双眼睛,让瑞雪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哪里见过呢?
“瑞雪冒昧,恩公甚是面善……,不知恩公是否与家父或家兄相识?”如果见过,也可能是在府上吧?
“敢问瑞雪小姐的令尊是……”大汗问道。
“幽州刺史张寿保!”瑞雪微笑着答道。
“哎呀!请瑞雪小姐恕在下冒犯之罪!”黑衣大汗拱手抱歉。
“恩公何罪之有?瑞雪还要多谢恩公搭救之恩呢!”瑞雪平日里最憎这些叽叽歪歪的客套话,今晚说了这么多,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只想快点找借口回去喜福楼和大家会合。
“耽误恩公赏灯雅兴,瑞雪甚是不安,敢问恩公尊姓大名、现居何处?今日搭救之恩,改日定当重谢!”说完连她自己都肉麻得掉牙齿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瑞雪小姐不必言谢!闲人小字不足挂齿!”黑汉子摇着头笑道。
“恩公如此大义,瑞雪佩服!叨扰多时,只怕我爹娘担心我,就此别过,恩公大恩,改日再报!”今晚把整年的客套话都说完了,还不快溜?
“且慢!”黑汉子拦住瑞雪去路。
瑞雪一惊,心想这才打发走一帮无赖,又遇到一群色鬼?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心中暗自叫苦,这帮人看来比刚才那班草包还要难打发。
“瑞雪小姐, 你这样独自一人行走,不怕再遇到恶人?就待我护送小姐一程吧!”黑汉子好心提醒道。
瑞雪羞红了脸,原来自己误会了人家的好意。“多谢恩公相助!”这次她是诚恳地衷心感谢这位黑汉子。黑汉子见她娇羞的样儿,不禁心神荡漾,这是多么美好的邂逅啊!只愿这路走不尽,他就可陪佳人一生一世地这么走下去!
黑汉子把瑞雪送到了喜福楼下,就离去了。瑞雪感叹地看着他健壮的背影:“世间还是有好人的!”
“他日攻克幽州; 本王要张瑞雪毫发无伤!”黑汉子对他的手下说。
“是,主人!”他手下答道。
“暗花组可有消息?”
“回主人,属下已经和暗花组的人通了消息,我们的人顺利进入刺史府!”
“好!做得好!事成之后,本王大大有赏!”黑汉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一节 疑云阵阵
过了新年,春天的气息让人慵慵懒懒,张府的女眷们百无聊赖,就拿瑞雪和姚知章朦朦胧胧的爱情来说事。姚知章从家里回来时带了一些土产回来,这次汲取了上次的教训,特别给瑞雪送了个憨态可掬的泥娃娃。瑞雪爱不释手,每天就当那个泥娃娃是姚知章的替身,形影不离,当真和它讲话谈笑。嫂嫂们开她玩笑说:干脆就和这个泥娃娃拜堂成亲算了!瑞雪羞红了脸。
这天晚膳的时候, 张寿保和儿子们饭都没顾得吃,就进入内堂议事。吴夫人她们发现异状,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日北面边防驻守派来战报说契丹大军在边境蠢蠢欲动,近日在凤潭山一带活动频密。张寿保深知北面辽国耶律阿保机对中原早就是虎视眈眈,此时阿保机在上京已经称帝,契丹内部政局稳定,势必向外扩张。反之大梁朝如今已经连续经历两次宫廷内乱,朝廷动荡不安,地方上各藩镇表面上效忠朝廷,实则施行地方上军事割据,争夺地盘的战事不断。所以对辽国来讲现在攻取中原,正是最佳时刻。幽州是中原的门户,只要幽州拿下了,整个中原就暴露在耶律阿保机的狼牙之下,他要一举拿下就如探囊取物。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使整个刺史府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中。
经过一夜的部署,张寿保他们拟订了基本的作战计划,剩下的只有待天时了。瑞雪知道大战将近,心中一直挂着姚知章,寻思着能见上一面也好。但现在大家如临大敌的戒备着,见上一面是何其不易!只好对着泥娃娃,倾诉衷肠!
梁贞明三年三月初八,契丹大军果然向北进伐,一场激战势所难免。张寿保计划让前沿凤潭山防区的泗河、良艾的守军将领佯装败走,诱敌深入,希望能在丰台山收拢包围圈,一举歼灭契丹主力。刚开始一切进展顺利,契丹军穷追不放,很快就接近丰台山的包围圈,正当张寿保他们准备在丰台山伏击时,契丹大军却往回撤走了。探子回报契丹军大元帅突染重疾,契丹军心大乱,无心再战。张寿保却疑有诈,静观其变,发现契丹军撤走的路线混乱,一路上尽是丢失的战马和军械,可见仓惶逃走之匆忙。他们之前已经攻下的泗河、良艾两城都弃守不顾,其前锋和帅旗已越过泗水向北败走。这是真的败走了!为了彻底打击契丹大军,让他们以后望北而惧,张寿保下令乘胜追击。追到泗水时,遇到契丹余部的强烈抵抗,双方佼持不下时,被绕过凤潭山区的敌军主力杀了个措手不及,三十万契丹虎狼之师好像从天而降,杀得幽州军尸横遍野,张寿保和手下众将骁勇,愤死抵抗,才带了三万亲兵脱逃,狼狈逃回幽州,闭城固守!经此大败,张寿保元气大伤,幽州城原有驻军五十万之众,现在只存留二十万不到。如果是拼死守城,城中粮草恐怕也支撑不到四个月。可是朝廷的援兵又迟迟不到,张寿保只好向邻近的方镇请求救援,却被告知,那些较小的方镇见他大败,又害怕契丹大军的淫威,纷纷投降了,而大的藩镇刺史却要保存自己的实力,皆不肯援兵来救!如今幽州被契丹大军结结实实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鸟也飞不出去!孤立无援!幽州军内部也分化成两派,主战派和主降派。张寿保见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心中不免大怒,拔出腰间佩剑,挥剑砍掉旁边盔甲架子上的头座:“再言投降者,斩无赦!”众人都噤声,看来刺史是决心死守,与城共存亡,众人心中暗暗祈求朝廷的援兵快到来, 幽州城内的粮草不知能支撑多久?
张寿保回到家中,感觉此次大败,实在是蹊跷,契丹军怎会知道自己设下这个埋伏在丰台山?这个计划只有他的几个儿子和一些忠诚将领知道,怎么会走漏消息呢?心中疑惑连连,难道身边有奸细?想到这个,心底不由浮现一些最近入府的新面孔。闻讯赶来的吴夫人和其他女眷见到张寿保安然无恙的返来,心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掉了下来,不由泪流满面。
“孩子们呢?”吴夫人看到昭庆他们没有一起回来,担心不已。
“他们无恙,稍后便到!”张寿保安慰夫人道,眼光却扫向其他人。突然他对上红袖那双微蓝的眼,心中怀疑骤起,皱眉说:“夫人随我来内堂!”
吴夫人见他脸色异样,就叫众人散去,独自跟张寿保进了内堂。
“夫人,这几日府中可有异样?”张寿保问道。
“没有啊?我们日日盼着老爷回来,眼都望穿了。”说着这句话,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丈夫,这几日苍老了许多。老爷沙场征战多年,虽不是百战百胜,但像这次大败还是头一遭。他突然问她府内之事,怕是事出有因。
“可有可疑之人出入府邸?”张寿保又问道。
“老爷可是怀疑家里有奸细?”吴夫人突然明白丈夫这样问话的原因。
“嗯……我们在外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人出入?夫人仔细想想?”
“这么讲来,倒是要容我好好想想……”吴夫人沉思着,现在她的每一句话都会造成莫大的影响,要谨慎才是。
“红袖可有出入府邸?”张寿保直入主题。
“老爷怀疑红袖?”吴夫人想也难怪老爷,红袖是异域人士,难免不惹人猜忌。她和红袖相处的日子虽然短,但看到她对昭华的情真意切,心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