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耶路撒冷的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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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耶路撒冷的四季-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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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直觉,说她没有那么大胆子,可他知道,分离的日子对她多难熬,又是在生产前的关键时刻。她哪也不回去,只会来找他。结婚一年多了,她遇到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他。
  最后一次通电话,她不知道胡思乱想什么,哭哭啼啼的在另一头问他,“你是不是真不要我和孩子了?你是不是有别人了?你别生气了,我当初回国不是真生气,不是!让,我错了……”
  五个月前不言不语的抛下他自己跑回国,不是不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和不放心。不能每次都把公事推开,她的任性弄了他个措手不及,结果一分开就是小半年。
  最多在网上视频里看到。可她一见他就哭,前一秒还笑眯眯的,张嘴说话哇就能哭起来。情绪波动太大,到后来都不敢让她看到。每次就是她两个弟弟唬弄一下,截个两三秒的视频给她过一下眼瘾,说是网络不好,只有这么多。
  怀孕最后两个月对非非真的很辛苦,大家都体谅,都心疼。肚子大得不像样,她移动做事都很迟缓,到哪里都说自己是两只小脚的大象跳舞,肚子太沉,跳得累惨了。
  对着他的照片,时不时有些埋怨,干嘛一下子就给她两个呢,又是男孩,折腾得吃不好睡不好。还在肚子里,每天都欺负她,他又不管,生出来以后怎么办呢!
  哭,在人前傻笑之后,非非也常会躲在屋里哭。想他哭,想说说话也哭,肚子不舒服哭,肚子大了他看不到还是哭。
  其实让很想回去,可是这次的公事真的推不掉,没能回去。全靠庄墨和庄荀全程跟拍她的怀孕生活,发给他聊解思念。
  逆着人流往登机口赶,粗鲁的推开要挡他的工作人员。他太太带着快九个月的肚子在飞机上,一级警报,谁敢拦!
  终于登上飞机,乘务员显然在等,带着他一路往机身后面走。
  让用跑的,冲着远处围城一圈的乘务人员,知道她一定在里面。
  推开挡在面前的身子,五个月不见的面孔,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子垂在肩上,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可抱着的肚子大得不同寻常,脸色也很苍白,斜躺在椅子上咬着嘴唇,一副委屈。
  “非非!”搂着腰抱起来,让她扶着扶手。
  一碰到他就不放手,抓着衣领的手劲很大,像个小牛犊子。肚子太沉,站不稳,扑到他怀里都不能尽情拥抱,还要侧身找角度。
  “让……”
  顾不得见面的高兴,要告诉他不舒服,突然觉得身下一湿。
  最先尖叫的是乘务长,然后是几个年轻的乘务员。
  非非就傻站着,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他凝重的脸色。
  “你没有别的女人吧?”
  被他抱着往外面走,也不确定自己在想什么。这次闯祸比较大,他很可能发飚,但先要确定他的所有权。
  “让……你不许和别人好……”
  特委屈,想听他说说话,哪怕辩解一下。
  虽然每个星期都从这边给她寄礼物,每天都打很久的电话,但两个人在一起和分离这么远的距离毕竟不一样。
  “闭嘴!把力气都给我留着,生完了再算账!”
  也懒得和她解释,紧张动来动去的肚子,怕是要生了。她还在喋喋不休的提这个女人,那个女人。
  让的火气越来越大,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非非的性子也上来了,半年不见,总觉得他不一样了。摸摸着,碰碰那,胡子刮了,脸好像瘦一点,可就是和半年前不一样。
  那时候早晨和她吻别,她还在被窝里睡觉。亲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虽然也很生气他隐瞒孩子性别的事,但早晨的morning kiss还是戒除不掉。
  他走了,自己起床找东西,把护照装到包包里也犹豫了一下,后来还是下定决心走了,给他留了个不要他的条子,上了事前订好的班机。
  头一个月,爸妈把他骂惨了,之后又回头围攻她,然后就是全方位二十四小时的监督看护。
  一个大活人,怎么能那么不听话呢!马上就二十六岁了啊!
  使馆的车随时待命,出来的时候,充当司机的秦牧注意到让的脸色比较绿,至于庄非——
  那么大的肚子又不能扛不能抱的,弄得两个人都手忙脚乱,上了车被按倒在后座上,庄非还不老实,满嘴里都是女人长,女人短的。
  “直接医院!”
  让的口气不是一般的凶,就是公事上遇到问题,也很少见到这样的脸色。
  “让,他们要出来了,疼……你别跟别人好……你跟我好……”
  看她叫得欢,手扶在肚子上,感觉动静越来越大,让头上开始冒冷汗。他上过战场,但是没有接过生,也没想过会遇到这种状况。
  “妈妈……爸呀,疼死了,别不要我了……”
  非非已经搞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又是紧张他,又疼,躺在那就要坐起来。
  “我不生了……我……”
  让气急了,好像几年前她受伤时那样,突然拿她没办法。挡着肚子不让她乱动,唇恶狠狠的压上去,下一秒非非就没声了,在椅子上动了动,手自觉主动圈在他脖子上。
  想疯了就是这样,亲得很重,尝到咸咸的泪水,也高兴,也有点心酸。
  再抬眼,抓着快散掉的小辫子,吻着抽抽泣泣的嘴唇。在一起好几年了,她这样的时候,还是让他从心底里又疼又爱。
  “乖,别哭了,留着力气好好生。”
  摸着又大又圆的肚子,刚刚平息点的忧虑还是需要渠道宣泄一下,没来由,让突然回头对着驾驶座上的牧大吼,爆了个粗口。
  “XX,快开,我儿子不能生车上!”
  关键时刻,非非侧身爬起来,蹭到他身上抱好。让回抱的也很用力,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在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贴在他怀里真踏实,他可是她的私有财产,撞大运才到手的,不能跑掉。
  肚子动得更活跃了,小东西们就要来了,因为他在,觉得不怕了,想到他的话,非非一边哭,一边就傻乎乎笑了起来……

  孔子非非生生不息

  “加把劲儿!快出来了!”助产士声如洪钟,振得身边的托盘都在响,主治医生反而一脸轻松,在一边鼓励了两句。
  闹了三个多小时,还是生不下来,急得让要死要活。
  因为各方面状况良好,医生建议自然分娩,对母婴都好。非非只好躺在那儿,用尽平生力气,努力生,卖命生。
  从来没这么疼过,她又不会用劲,力气都浪费在说话叫嚷上,把让的胳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
  盖在单子下面,露出软软的肩膀,老想拉他的手,又疼得只能抓紧扶手熬过去。让一边安慰,一边给她擦汗,陪着着急用力,很是手足无措。
  非非喊爸爸,喊妈妈,一直一直喊他,能说的,不能说的,想说的,不想讲的都嚷了个够。每一波用力,小脸憋到绛红,嘴唇都咬破了,怎么也生不下来。
  一松劲,气喘吁吁倒回去,非非眼泪汪汪的抓过让的衣领,力气奇大无比。
  “让……生不出来了……”说到一半就哭了,“呜……生不出来……啊……我……疼死了……”
  阵痛又来了,助产士的大脸不断在眼前放大。泪珠含着,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被他托起来配合着用力,这次也不知道抓了什么,要了命一样的疼,狂喊,一闭眼一横心,手指在产床边弯到扭曲。
  疼疯了,从没这么疼过,身体像是已经被撕裂。听到自己的一声惨叫,之后突来的畅快,只觉身下一滑,马上就松软如泥提不起气了。
  又倒了回去,只是这次没有人强迫她摆好姿势,让已经冲过来,抓起她的手就是一阵猛亲,也不说话。
  怎么了呢?晕头转向的,非非也搞不清楚。猛然听见啪啪两声,谁在打人呢?
  突兀介入耳膜,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同时穿透他们两个的心。
  是孩子,是孩子!豆豆来了!
  起身就想下床看,不许护士打自己的宝宝,可形势迫人,马上又被按回到床上。
  拼命抬起身,见到护士倒提着小豆豆往产房一角走,非非一把抓住让,急得又要哭。
  “豆豆……拿走了……让……豆豆……”
  好像谁要明目张胆的偷孩子,或者要把豆豆带走了,非非心里揪紧,身上又疼起来。
  嘹亮的婴儿哭声,让顾不得着急儿子,一个劲的安慰非非,助产士已经暗示第二个孩子也快来了。
  “非非,躺好了别动,一会儿就好,乖,还有一个呢。”
  真是难为她了,一连两个,受的苦痛比别人都要多。知道她又疼得厉害,让把胳膊伸过去,让她紧紧抓着。
  非非身子抬高寻找着豆豆,下一波阵痛来的很快,很急,很密,她什么也顾不得。眼前视线一片模糊,都不知道自己在使劲生,还是努力摆脱他们的桎梏。护士挡住了豆豆,哭声止了,心里担忧。
  点点来的比哥哥快很多,让庄非少受了好多罪,出了母体,直接到了父亲手里。
  几个助产士围着脸色惨白的让,有笑的,有恭喜的,让他亲自把孩子送到清理台上。
  又是啪啪两声,另一个哭声加入,交响在非非心里。
  让过去扶她,看着一脸汗水眼泪,半闭着眼睛,以为晕过去了,刚要叫大夫,转身臂上就是一暖。
  湿热的手心还在微微颤抖,拉到他就不放开,睁开眼睛,有开心,有疲惫,有想告诉他的话,可什么句子都忘光了,就想着她的点点和豆豆。
  让笑着,什么也没说,好像就懂她的意思,点点头,俯身把唇印在额角,陪她一起眼眶湿润了。
  ……
  “真好玩……”
  “这个是大的,那个是小的,记下来了,差20克。”
  “真好看,是黑眼睛……”
  “手环戴松点,大的左边,小的右边……”
  抱着两个清理干净的小东西回到产床边,护士们有些依依不舍。
  等的心急火燎,觉得身上微微凉,单子掀开一角,第一个软绵绵的小身体送了过来,然后是另一边,擦过胸口的是一只很小很小的手,贴着她,温暖她。
  让从来没看过这样的一幕。
  光溜溜的非非,嫩白的胸前躺着两个很小很小的人,一边一个趴在那里,不哭闹,微微张着嘴,脸皱着,闭起眼睛呼呼大睡。
  那么小,稚嫩的婴儿,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从护士手里接过腕环,小心翼翼的套在非非手腕上。
  合上手臂,心满意足地把被单里的三个人团团保护起来。
  非非很累,很兴奋,很紧张,很激动,可她不敢动,不敢哭,怀里柔软无比,低头是黑黑的胎发,两张小脸一个模子。
  洪水泛滥,极乐不过如此。眨着眼睛,嚅动了半天嘴唇,说不出话来。
  让俯身,以为她也在感慨,刚要安慰,就听见非非哭着问,“呜……让……哪个……哪个宝宝……是哥哥……”

  孔子非非点点豆豆

  车一路向北,在公路上疾驰。
  一条很久不走的路,从特拉维夫出发,特意绕到了耶路撒冷郊外,再转向海岸线的方向。
  沙地铺陈开阔,之后是错落的犹太和巴勒斯坦定居点。越靠近海法,平和的感觉越强烈,生活气息浓了不少。
  戒烟很久了,开车一路欣赏着风景,还有些零碎的公事没有处理完留在办公室,但可以周末过后再弄。
  难得天气好,她要求了好久,不想再被圈在公寓里,最后终于拗不过,带她出来了。
  透过反光镜看了一眼,她好半天不说话了。
  先看见垂在肩上编起来的麻花辫,歪歪的靠在座椅上,两只手一边一个搂着婴儿座椅,东倒西歪的,原来是睡了。
  脸比起怀孕时又瘦下去,刚刚合适,身上那件娃娃装还是孩子满月时买给她的,微微收身,又显出一点点产后的莹润,带着小妈妈的味道。
  月子不做,她要追求欧洲新女性的产后方式,第三天就大张旗鼓的带着孩子回家。开始很不放心,背着老人由了她,又怕落了什么病,结果不出两个星期就产后抑郁了,只好向使馆请爸爸产假在家陪她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带孩子所有事情都要学,她手生,自己又是孩子心性,开始觉得好玩,给两个小东西多换几次尿片就知道辛苦了,饭做得还不好,忙孩子昏天黑地,常常顾不得自己,他不在就饿上一整天,只会跟着孩子傻睡。
  有时候下班想单独相处,也只能一人抱一个到卧室里哄,趁空说些体己话,可孩子还没哄着,她却蹭在他身边睡着了,每次都累得多少天没有睡过一样,想亲热也没机会。
  不怨她,孩子太淘了,家人看了照片视频都说麻烦还在后面,尤其是她父母,说是娘胎里就看出比荀子、墨子当年还要精力旺盛,眉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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