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想念她。每天晚上回外婆家后会写字,听到周杰伦唱,把思念写进诗的每一行,就会想起我当初写的《浅草》那本诗集。我试过给她写信,在开头像诸多言情剧那样: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坐在马陵中学初三的某间教室里了……”
“我有努力地学习,在初三八班我一直第一,当时想着小雨说她会报考市三中,于是期待会在那里见着她,此中力量亦是巨大的。初中毕业我也考了很好的成绩,但是我们谁也没报三中,命运把我们又岔开了。”
“高一时偶然的机会从端木松口中得知小雨的地址,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她写信,你知道的,这些年过去了,但是心里一直装着她。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连同牵挂和焦虑一同投进了邮筒。”
“之后便是遥遥无期的等待和不安。终于有一天等到回信……”
9。…第九章 最初的爱
最初的爱
时间海破碎的滴点
写日记停留在那天、
初冬前思念很清淡
默数过梧桐落几片
对她说从前的画面
挂电话情话太苍白
重回到约会的地方
等太久一季花又败
没实现的爱不怨时间
是否没牵起的手就不温暖
用笔尖划开的爱太明显
书信写多少页爱她却冬眠
最初给的爱像鲜艳已凋谢
都沉默在教室的门前
这是若干年后陈建翔写给宋清诺的小诗,是对宋清诺《经年》的回赠。二人都知对方的情感世界,但对于自己的内心却从不敢正视,亦或是不能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做较为客观而坦诚的归纳。很多人都是这样,自己的事情都贴在后背上,旁观者一清二楚,当事人却浑然不知。
这诗写得还不错,这两孩子都够矫情的。
宋清诺的事情我也知道些,当时开学第一次考试拔得头筹,在年级会议上供全体学生瞻仰了一回。当时年级主任说,让我们看看这位第一名,他有没有什么三头六臂。当时他笑得挺腼腆的,边上的女生们也笑得挺腼腆的。
还记得那时王二磊和大队经常跟他在教室门口聊天,他俩会坏笑着唱下雨小雨沙沙沙,种子种子再发芽。而且会抑扬顿挫的念一些关于雨的诗词。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段算是普及古典诗词,弘扬传统文化,请大家严肃,不要笑。)其实不要觉得大队那样凶神恶煞的感觉就不婉约,如果你听过他唱歌,他的主打《暗香》,你会觉得现在九零后玩的伪娘什么的很小儿科。大队才是鼻祖级别的。而二磊呢,外貌会给别人错觉,老实腼腆什么的,其实这样的人往往闷骚型(闷骚是褒义词,你不信的话可以百度一下。俗话说,知之为知之,不知百度知。)
要知道周杰伦是不可能谈一场平淡恋爱的。
书归正传。初二时同班也还能看一些端倪,大队时常当着小雨的面开清诺的玩笑,而清诺往往不会言语,默默走开,那姿态极落寞。
那时清诺和建翔还有我,二磊在班里的OK党盛行一时,第一届党代会有物理老师旁听,地理老师苑二冬做名誉主席,在一起厮混,唱着“OK党,吃潮牌,喝辣汤……”现在回想那时的党歌真像是广告曲。
我在这边想着旧事,呵呵笑起来。而此时的宋清诺这在我们楼梯间的低矮宿舍里就着昏黄灯光跟我声泪俱下地讲一段悲怆而绵长的感情。(在这速食的年代,请允许我讲四年定义为绵长。)
“你在笑我?其实我自己也笑我。觉得从开始到现在只是我一个人在努力和坚持。小雨可能仅仅当我是朋友,一厢情愿永远是枉然。”
宋清诺摩挲着信件,低着头,难过又想遮掩。
“我记得三月的时候某个周末,我们去初中玩,当时你也去的,吴槟,小乐,大队,建翔,二磊好像都去的。你们打球,我在教室门前想着从前。小雨在那边看你们打球,我远远看着她,觉得杨树飘絮,映衬她的背影很唯美。”
“我一直踌躇,不敢找她讲话,虽然已经互相写过信,隔膜已经消失,误会也已解开。但是仍然没有正面招呼和交谈。末了要走时听见她说,人都变得不太认识了。听得觉得心里寒冷,你知道的,当时刚开春。”
“那个时候我用一个崭新的本子每天写想讲给她听的话。每天每天的写,写到绝望,因为她不会听到。”
我翻开他说的那个本子,用很久了,已经变皱。字迹还算工整。随便看一页。
小雨,今天下雨了,不知道你们那儿有没有下,你上次说你们那儿老是发水灾听得我挺揪心的,记得出门带伞,你老是忘记事情我知道的。还有哦,虽然已经春天了,但乍暖还寒,不能大意,夜里不要蹬被子,每天熬夜,所以中午记得休息,午休披件外套别感冒了。我有点太啰嗦了,呵呵。今天我们的语文课又学了有关雨的诗词,我就想起你了,你还好吗。
话不多,但是挺窝心。知道他虽然自诩苏北第一大风流才子,但是他跟风流是不搭界的。
“其实说实话,就这么的写写信,远方有个人可以挂念着就觉得挺好的,我很知足,而且她也有一些暗示,这种模糊朦胧很美。你觉得呢。”
说到这他又微笑起来,把那个有点皱的本子放回抽屉,把书信放回铁盒底层。
“她最终还是给了我否定,她说她不喜欢我,一直当我是好朋友。收到信的那天我一个人在花坛边坐了很久,想着四年来的种种,回忆就这么流淌过去,有绿色的凉鞋,飘落的梧叶,窗台,花朵,手臂的痣,空荡的操场,褶皱的本子,被烧掉的诗稿,哽在喉咙的话语,未曾唱出的歌曲,未曾牵起的手。”
“只能做朋友,我亦知足。”
清诺不落泪,至少人前不会。他唏嘘了一声,“好了。讲完了,谢谢你能这样倾听。”
这故事不曲折,不动荡,很平淡无奇,它发生在很多人身上,如果你没有经历过,就这么看我的轻描淡写的话可能没什么感慨,但是经历过的会为之动容恻隐。这故事我陪着清诺走过来,知道他心中苦楚和哀伤,于是可以感同身受。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难入眠,一连数日萎靡不振。
我希望这些都会过去,我甚至希望他们不要做朋友,做不成恋人亦不要硬撑做朋友,因为曾有所期冀便会被矛盾折磨,失却自我,也会伤害他人。
然后,我看见日子就这么像六年级时的青草地上的白云一样飘过去,我们就风风火火又慢慢缓缓地行走。
我看见宋清诺一天天好起来,看见他积极融入生活,他有三个闺蜜级好友,林晓婉,张小宝,葛小敏。然后就也成了我的共同好友。林晓婉善倾听和开导,我们经常聊天。
朋友多起来,你会发现日子又一天天地变彩色了。
10。…第十章 放学后校门口
第十章放学后校门口
2002年的初夏,我知道我即将遇一场浩劫,窗外的蝉鸣和骄阳都在彰显初夏的热浪,我低着头,看到手里的挑战书已经被汗湿。
2:00p。m。距离放学还有两个小时零30分钟自然课
因是初夏,李静老师已经穿上短裙了,她本身又天生丽质,是我们学校不可多得的风景。但是我满脑子都是放学后的灾难,无心欣赏了。估计这节课张金亭那小子的钢笔橡皮会不停掉落地上了。
“自然选择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适者生存。我们的祖先在蛮荒时代时就如同野兽们,一切用拳头说话,结果就是那些瘦弱的人被强壮而聪明的人秒杀,强壮的人得以生存繁衍……”
听得我心一惊,钢笔啪应声落地。“一切用拳头说话、适者生存、野兽”这些字眼像锋利的尖刀在我面前明晃晃的。我低头捡起钢笔看见同样捡橡皮的张金亭正诡异地对我笑着。我纠结的是两个半小时后的校门口,而不是李静老师的白色底裤。
虽然这时高敏正对我翻着白眼。
课间我趴在课桌上闷闷不乐。内心满是恐惧和不安。高敏却在一旁傻笑,两个男人为争她而要大打出手,于她而言这肯定是极幸福的事情。这是无论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愿意而且乐意看到的吧。
而我要考虑的是如何应付,如何躲过此劫。首先想到的是逃避。最好是我能因什么调皮捣蛋的事被老师罚站至天黑。或者是因什么小病而请假回家。这些是躲得了初一而躲不了十五的方法,只能应急,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2:50p。m。距离放学还有一个小时零四十分钟体育课
我盯上了班级里最瘦小的小山同学,他很搞笑的,在作文里写征婚启事:“身高一米四九,小学文化,农村户口,良田半亩,常年有病,药不离口……。”
我领他到校园西南角,首先给他鞠躬三下。他疑惑地问我为什么,然后我说对不起,踹了他两脚。他当时就瘫在地上了。我上前拽起他的衣领,他惊恐地看着我,我心头一酸松开手:“小山,今天我揍你了,去报告老师吧。”
小山哇的一声哭了,“淳哥,你教训我是应该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告诉老师的,我对这堵墙发誓。”小山的鼻涕都出来了,看得我全是愧疚和翻滚。
“小山,算我求你了,去报告老师吧,让老师批评我,把我罚站到天黑吧,小山求求你。”小山就更加诧异了:“淳哥,你虐我还不过瘾,还要自虐啊。”
我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他,他眼珠子一转就计上心来:“淳哥,我听说吃炒黄豆喝自来水有拉肚子之功效,我那有点炒黄豆,很香的,愿意送给淳哥。到时以拉肚子为由请假,顺理成章。”
课间我给小山买了根冰激凌,踹两脚换来的。另外吃了点炒黄豆,喝了点自来水。
3:30p。m。距离放学还有一个钟头课间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遇见小山。小山的配方效果极其明显,我从厕所出来后便径直去办公室请假。春燕姐笑脸迎我:“李淳来来来,我正有事找你。”
我捂着肚子,虽然肚子不疼。“老师,我拉肚子了,想请假回家。”春燕姐笑了:“别装了,赶紧去集合一下大家,待会儿活动课练习一下新的舞蹈,后天的联欢会靠你们了。”
我不争气的肚子竟然没什么感觉了,小山省不得给我吃黄豆,剂量小了估计。
于是我愈加觉得死神正在逐渐接近我。
3:50p。m。距离下课还有四十分钟活动课
我心不在焉地练习舞蹈,内心翻滚阵阵恐惧。看着田宝占汪洋他们的时候我又想起一些事情来。当初我们几个拜把兄弟,手指上用小刀割小口子,手臂上用圆珠笔写“忍”字,拜过天祭过祖师爷,我那次有零食不是积极分给他们,现在兄弟有难,他们照理不该不帮。
“宝占,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宝占不容我说完就打断:“哥们儿,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数学老师又要留我下来补数学作业,上次我跳窗逃跑被打了手心的。”然后我回头在找汪洋时,他已经消失所踪。
我就是在这一次的事件放弃了江湖。因为在江湖混的不是义气,混的是虚伪和自私。
我咬牙切齿地练习压脚,嘶的一声,我感觉谁的裤子撕开了。然后看见高敏脸上绯红地看着我,我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
高敏还掩护着我把我领到春燕姐身旁。我舒了一口气,裤子都破了,该放我回家了吧。这次春燕姐就过分地善解人意地扔给我一条裤子:“别站那丢人了,赶紧去换吧。”
我有点想哭。
我不好再撑破裤子了,破坏公物总归不好的。
4:30p。m。放学的钟声响起了。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的九年里,我无比虔诚地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美的音乐,而今天,这铃声胜过魔咒。
在这生死关头小山却站在了我旁边,愿共存亡。而高敏也紧紧攥着我的手,眼里满含泪水。
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能再逃避了,为了爱情和尊严,我必须去应战。(八年过去了,现在还会有多少人愿意为了爱情,为了尊严而战斗呢)
当我们对峙在校门口的时候,同学们大都回家了。我和那傻叉相距十米,清晰看到他额头的青春痘在炫耀青春。他个头很高,正好比我高出一头。
小山站在我旁边亦无惧色,我拍拍他的肩膀,充满感激。
一阵风吹过,杨树的叶子飘落下来。空气里暗藏杀气。
那个傻叉已经摩拳擦掌了,看到暴起的青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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