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你帮忙!」惜惜吸着气说。
「欸?」瑞香尖叫。「我?」她没有昏倒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还能帮什么忙?
「叫什么叫,还不快去准备热水!」
一阵手忙脚乱,终于万事俱备,只欠……婴儿。
「你过来,」惜惜一边自己躺上床,一边把手脚发软的瑞香唤到床边。「我告诉你该怎么作,待会儿……」
「惜惜,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二少爷?!」瑞香又惊又喜的大叫,马上带着一脸得救的表情跑去迎接大驾,甫一见到季清儒便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二少爷,救命哪!」
欢欢喜喜进门来,见到的却是惊恐大哭的瑞香,季清儒一颗心立刻窜到胸腔子口。
「什么事?二少夫人呢?」
「二、二少夫人要生了,可是、可是她不要稳婆来替她接生……」
季清儒脸色大变,立刻往里冲,边气急败坏地大叫,「她这笨蛋,为什么?」
「因为两个月前凤少夫人生产,稳婆居然半途落跑,二少夫人说请那种稳婆来也没用。」
「该死!」飞奔到床前,见惜惜满头大汗,下唇几乎要被她自己咬出血来了。「惜惜!」他心疼又焦急地握住她的手。「你感觉如何?」
「哈哈,二少爷,你回来啦?真及时!」亏她还能轻松说笑。「不用这么紧张嘛!瞧你,脸色肯定比我还难看,我……」
说一半,她蓦然噤声,并闭紧嘴巴拚命深呼吸,脸部线条有点扭曲,季清儒心焦如焚,却只能无肋地握住她的柔荑,用微颤的手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
「瑞香,去叫……」
「不,不要!」惜惜大叫。「我不要那种笨蛋稳婆来为我接生!」
「但你……」
「你来,季清儒,你来帮我接生!」
「欸?!」季清儒睑上立刻冒出同瑞香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我?!」他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而且还是稳婆!
「对!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季清儒这辈子从不曾如此惶恐过,虽然惜惜很详细地告诉过他该怎么做,但这种事并不是知道该怎么作就可以顺利完成的。幸好惜惜是顺产,体力足够又坚强,孩子也很合作,并没有突然出现什么会让他昏倒的紧急状况。
不过,也没有多少男人有机会亲手接生自己的孩子,而当季清儒亲手把自己的孩子迎接到这个世上来时,他知道自己的眼眶湿了。
「惜、惜惜,是儿子,你帮我生了一个儿子,辛苦你了,真的辛苦你了!」
「儿子?」惜惜一脸「终于完工了」的表情。「啧,我还以为是女儿呢!好吧!下次再生女儿。」
把儿子交给瑞香去清洗,季清儒横手抹了一下眼,继续替惜惜处理善后。
「惜惜。」
「嗯?」
「谢谢。」
「不客气。」
「还有,很抱歉过年时我赶不回来。」
「啊~~说到那……」惜惜突然愤怒地挺起上身,看着季清儒小心翼翼为她处理伤口。「你什么意思啊你,居然要我听瑞香的话?好过分喔!不过……」怱又躺了回去,微笑。「看在那尊玉像分上,原谅你!」
季清儒迅速抬眸看了她一下,随又低下眼。「你喜欢?」
「好喜欢!」惜惜满足的笑。「你的雕工真不是唬人的,我说以后你干脆做雕玉师好了,肯定赚翻了!」
「不,往后我只为你一个人雕玉。」
在季清儒为惜惜处理好的同时,瑞香也把干干净净包在礁褓里的孩子放到惜惜身傍,注视着孩子,季清儒禁不住眼眶又热了。
为他有了儿子,更为他有一个如此善体人意的好妻子。
她是如此痴爱他、体贴他,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他一个人着想,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他一个人付出。
他暗暗发誓,必定要以更多的爱来回报她。
「二少爷,得去通知老爷夫人了吧?」瑞香问。
「不,缓一些,」深深凝住妻子,一手抚着孩儿的小脸蛋,一手紧握妻子的手,季清儒轻轻道。「先让我『独占』他们母子俩一会儿。」
惜惜笑得粲然。
「不用独占,二少爷,这一辈子,我们都是专属于你的!」
第九章
相对于上官鸿的长孙满月宴请全城,凌嘉嘉女儿满月宴请全上官府上下,季清儒的儿子满月时便显得寒酸许多,仅自家人摆一桌吃喝一顿而已。
亲生子与继子终究是不同的。
不过季清儒与惜惜并不在乎这种俗事,他们光只每天「玩」着自己的儿子就满足得不得了。
可是这种日子也享受不久,季清儒始终是上官家的「报恩奴隶」,无论何时,上官鸿要他往东他就得往东,要他往西他就得往西,要他上天或下海他也得攀山又遁水,除非
「抱歉,惜惜,我才回来不到两个月又得出门了。」
「放心、放心,家里有我,你只管照顾好自个儿就成了。」
惜惜挺直腰,又在猛拍胸脯了。
俯眸凝住那张清秀俏丽的娇靥,在安心之余,季清儒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很舍不得,舍不得离开惜惜、舍不得离开儿子,这样的感觉从不曾有过,甚至连嘉嘉也不曾让他滋生过这种情绪。
以往在离家时,总是满心的无奈,因为不能不出门,但嘉嘉总是一再以那种哀怨的眼神试图留住他,彷佛在责怪他,又似在央求他,教他不知如何是好,一旦踏出上官府,反而会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而惜惜不仅从不曾为难他,还声声允诺会照顾家里,千叮咛万嘱咐只要他小心自己,这样的体贴反倒让他舍不得离开了。
轻揽她人怀,「你不会舍不得我吗?」他低低问。
「当然会啊!」惜惜仰起双眸与他四目相对。「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挂念我们而出什么差错,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就够了。」
季清儒喟叹。「我也舍不得你,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与你一起过那种平平静静的恬淡生活,我实在厌恶极了江湖中这种刀光剑影,争胜夺势的日子,但是义父他……」
惜惜眨了眨眼。「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呀!只要……」
话说到这里,猝然一声媲美杀鸡般的尖叫,几乎刺破他们耳膜地凌空划来。
「二少夫人!!!」
「好高深的『功力』!」季清儒喃喃道,与惜惜不约而同转首望去,果然是瑞香跌跌撞撞地冲进寝室里来。「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糟了!二少爷、二少夫人,大、大少爷回来了!」
「咦?我还没去,他怎地先回来了?」季清儒颇觉讶异。「不过他回来了就回来了,有什么好糟了的?」
「可是……」瑞香弯着腰直喘气,可见她有多急促匆忙。「可是大少爷中、中毒了呀!」
「他中毒了?」季清儒惊呼。
「是啊!所以老爷才叫我赶紧来请二少夫人上岚风苑去看看,太少爷好像情况不太好呢!」
何止不好,上官宇靖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只一眼,惜惜便说:「跟你那回同样的毒,不过对方肯定是恨死他了,下了三倍的量,看样子他撑不过两个时辰了。」
上官鸿脸色马上变绿了,李凤娇直跳脚,凌嘉嘉身子一歪,昏过去了,幸好上官慧就在她身边,及时一把抱住她到一旁坐下,季清儒则转头责问护送上官宇靖回来的单少翼。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手一摊,「别问我,」单少翼说。「我已经告诉过他黑雾会善使毒,最好等你到了之后再说,可是他好像很不服气,吵着说要先去试试看,不过老爹也很坚持不让他去,没想到他竟然骗我们说要去镇上走走,其实是自己一个人跑去黑雾会,当他逃回来时就是这个样子了。」
「糊涂!真是糊涂!」上官鸿气急败坏地咒骂。
李凤娇跳完了脚,转而直冲到惜惜面前命令道:「快救他,快!」
惜惜懒洋洋地斜眼瞄了一下上官宇靖,耸耸肩。「抱歉,我不诊男人!」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满堂「采」。
「你说什么?」李凤娇尖叫。「信不信我宰了你!」
「也得你宰得到我!」惜惜满不在乎。
「你这冷酷的女人!」上官慧也杀过来了。「害了我丈夫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我弟弟吗?」
「害?」惜惜不以为然地哼了哼。「我说上官大小姐,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你丈夫的脚又不是我伤的,你弟弟身上的毒也不是我下的,凭什么说是我害了他们的?」
上官慧不禁哑然,见状,季清儒不禁暗暗叫糟,以为她的任性脾气又发作了。
「惜惜,他是我大哥、你大伯,难道你就不能通融一下?」
「抱歉,相公大人,」惜惜歉然地笑。「夫婿也没人情讲!」
季清儒皱眉。「那你又救我?」
「那是一定要的啦!你是我的夫婿呀!」
「那时候还不是。」
惜惜两眼直眨。「当然是。」
「胡说,那时候……」季清儒蓦然噤声。突然想到那时候他们虽然尚未成亲,却已有夫妻之实,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说才好,就怕一个不小心泄漏出那件事而坏了惜惜的闺誉。
「惜惜,你说吧,要什么?」上官鸿倒是很干脆。「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开
「哎呀!义父,还是您最聪明!」惜惜眉开眼笑。「真的我要什么都可以?」
「没错!」
「好!」惜惜两手往后一背,走前两步,再转回来。「其实我要的也不多,我只要……」她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个承诺。」
众人俱皆一愣。
「三个承诺?」上官鸿讶异地重复。「什么承诺?」
「第一……」惜惜对上官鸿甜甜一笑。「倘若我破例出手救大哥,那也是为了替我们家二少爷报恩,所以我要请义父承诺,自今而后,我们家二少爷不再欠上官家任何恩情,因为我已经替他偿还了,因此往后若是义父需要我们家二少爷帮什么忙,都得经过……」她指住自己的鼻子。「我的同意。」
「你的同意?」上官鸿再次惊讶地重复。
「没错,譬如说……」惜惜斜睨着季清儒。「今儿个我就不想让他出门。」
看了季清儒一眼,牙关一咬,「好,我承诺!」上官鸿不情不愿地同意了。「再来呢?」
「再来?」笑吟吟地环视众人。「再来就得请娘来一下了。」
众人又是一呆。
上官夫人?她要上官夫人什么承诺?
但上官鸿为了救独子,想都没想到要问,立刻派人去请夫人。未几,在婢女的扶持下,上官夫人袅袅而来。
「听说你要我的承诺才肯救靖儿,要什么承诺呢?」
面对上官夫人,惜惜倒是不敢太放肆。「娘,为了您,清儒他已经牺牲的够多了,您也利用他够多了,所以我希望得到娘的承诺,住后不能再藉尽孝或报恩之名要他为您做任何事,或答应任何事,可以吗?」
上官夫人目光怪异地注视她好半晌,又望住儿子片刻,最后瞥向上官鸿,后者立刻朝她拚命点头,于是
「我承诺。」
「谢谢娘!」惜惜欣喜地福了一福。
「第三呢?」上官鸿忙再问。
惜惜嫣然一笑,转向季清儒。「最后是你,二少爷。」
「我?」季清儒不觉愕然。「你要我的什么承诺?」
「因为我已经替你报恩了,所以往后无论义父要你帮什么忙,都得经过我的同意之后你才能帮忙,而且你也不能勉强我同意,我若是说声不好,你就不能再说第二句话。」
季清儒深深凝视她一眼。「我承诺。」
「我还没说完呢!」惜惜娇嗔道。「还有娘的承诺你也听见了,日后我们依然会孝顺娘,但若是娘要对你做什么要求,一样得经过我的同意,没问题吧?」
季清儒颔首。「没问题,我承诺。」
「太好了!」惜惜欢喜地笑开了。「现在我可以救人了,不过先说好喔!若是有人违背承诺,我不会也不敢找你们三位算帐,不过呢……」
「不过如何?」
见她笑容诡谲,众人紧张地追问,没想到这一问,她笑得更恐怖了。
「我会把毒再下回大哥身上去,而且是那种无药可解的毒,也就是说,哼哼哼,他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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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胖胖的娃儿舒舒服服地躺在惜惜臂弯中,因为用力吸吮而在额头沁出些许汗珠,惜惜则舒舒服服地偎在季清儒怀抱里喜爱地凝睇着儿子,季清儒俯视她们母子俩,若有所思。
白日里的事,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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