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的春节晚会已几乎进入最□的部分,我忍不住要伸出手来鼓掌,但是白晓迟并没有松,我扭头看向他,才发现他这时并没有在看节目,像是在看前面的某个人。
“怎么了?”我问。
“你看那个人。”他伸手指了指,“好像是沈渡。”
我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的确很像是沈渡。
我张了张嘴,但是没能叫出声来。
事实上,周围这么吵,我觉得就算我叫出来,那边的人也未必能听得到。
但是那一瞬间,却好像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叫嚣起来。
说不上是惊是喜,只是翻江倒海般激动,但脑海里却乱成一团。
真的是沈渡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看到他?
白晓迟看我一眼,道:“我们过去?”
我迟疑了一下,他已拖着我向那边走过去。
我一步也迈不动,脚下就像是灌了铅,生了根。
所以白晓迟只走出一步,便停下来,回头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这个时候,我走过去要怎么样呢?
白晓迟这个笨蛋,虽然他说过我应该要正视沈渡的问题,不能回避,可是……在这种时候,将我带去见他……算什么呢?
幸好这时前面那高大的男人转了一下身,露出半张脸来。
——不是沈渡。
于是我长吁了一口气,道:“不是他呢。只是后面看有些像而已。”
白晓迟向那边看了一眼,点点头,退回我身边。
我又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刚刚紧张得连指尖都在颤抖。
白晓迟当然也感觉到了,他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低头看着我,问:“你怕见沈渡?”
我又做了个深呼吸,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实话实话,于是轻叹了声,道:“我怕如果真的是他,我也许会忍不住想跟他走。”
白晓迟看了我一会,笑了笑,松了手。
我垂下眼来,心缓缓沉下去,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心想,也许真的让齐墨说中了。不管怎么样,就算白晓迟心胸再宽大也好,他对我这样好,又怎么可能容忍我依然这么对前一段感情拖泥带水,念念不忘。
但我一口气尚末叹完,便整个人被白晓迟抱住。
他搂紧了我,在我耳边轻轻道:“我不会让你跟他走的。”
我怔住。
他继续道:“你伤心的样子我已经见识过了,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就算七七你会怪我我也一定会拖住你的。”
他这样说,声音轻缓,夹在周围的喧闹里,几不可闻。
但是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魔咒,一字一字刻进我心底最深的地方。
也许我的确永远都忘不了沈渡,就算是沈渡不要我,他依然是我生命里浓墨重彩永不磨灭的那一笔。
但是现在抱着我的这个人……
这个说“你在哭吗?”的人……
这个说“我想抱抱你”的人……
这个说“让我们一起努力相爱”的人……
与白晓迟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涌上了心头。若说沈渡是我的茧,那么,白晓迟也许就是我的阳光,我的雨露,他种种带点傻气的体贴与温存让我看到了外面明媚的春光,让我有了破茧的勇气。
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地回抱他,一面轻喃道:“好的。你拖着我吧。只要你还肯牵着我的手,我就哪里都不去。”
白晓迟一手搂着我,空出另一只手来,牵住我的手,十指交握,扣紧。
“我不会放的。”他说。
“嗯。”我点了点头,亦握紧了那只手。
快到午夜了,周围的人开始跟着电视里的主持人高声倒数。
新年钟声响起来的时候,远处的烟花同时升上了夜空。
白晓迟在响亮的钟声和熣灿的烟花背景里向我道:“新年快乐,七七。”
“嗯,新年快乐。但拜年的话,是不是应该说恭喜发财?”
他笑起来,搂紧我,道:“恭喜发财。”
“恭喜发财,万事如意。”我跟着这么说,靠在他肩头,微微仰起头,看向夜空。
天幕被烟花染得五彩斑斓,一道道姹紫嫣红的光芒自我们身上闪过,虽然是寒冷的冬夜,但此时此刻,我却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刚刚羽化的蝶,沐在柔和的阳光里,只待展翅。
虽然开房间的时候已经有了要睡在一起的打算,但是看完烟花大会回酒店之后,看到那张唯一的床,我们还是不约而同地怔了一下,然后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点奇怪。
末了还是白晓迟先开了口,轻咳了一声道:“我去洗澡。”
我点点头,在床边坐下来,开了电视。
今晚这个时候,各个电视台都在放春节晚会,偶尔中间夹着一两个在放电视剧,也并不是我感兴趣的。其实是我并没有什么看电视的心思,无非只是想找点事来做而已。我靠在床边,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换下去,也不知换了两轮还是三轮的时候,听到浴室的门轻轻一声响。
我手一颤,遥控器直接就掉到床下去了。
我叹了口气,一边弯腰去捡,一边暗自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小处女,明明前几天还试图勾引过他来着,紧张个什么劲。
结果捡了遥控器一抬眼,就先看到一双腿。
白晓迟穿着浴袍出来的,祼着膝盖以下一截小腿,算不上健硕,但却也不如我想像中瘦弱,白皙,修长,均匀,比例完美。
我忍不住侧过眼顺着他浴袍的下摆就向上瞟去。
“七七。”白晓迟稍带急切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来,他伸手将我拉起来,一脸绯红,“你在做什么。”
不是疑问的语气。
他只是又害羞了。
我反而放松下来,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捡这个呢。”
他有点无奈地看着我。
于是我把遥控器扔在一边,道:“我去洗澡。”
洗完澡本来想跟白晓迟一样只穿着浴袍就好,但出去之后还是觉得有点冷,于是直接就跳到床上缩进被子里去了。
缩完才突然想到,我这样……会不会暗示邀请得太明显?
但是转念一想,反正都有要跟他那什么的想法了,明不明显有什么关系?何况,照他那种性格,万一突然又闹个什么别扭,暗示什么的,根本屁用都没有吧?
这样想着,我就坦然起来,靠在床头,抬眼去看白晓迟。
这才发现,他在窗边的小桌上倒了两杯红酒,手里还拿着酒瓶,这时也正怔怔地看着我。
…………
……好像……我从浴室出来就直接缩到床上来这种举动……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中。
我也怔了一下,然后喷笑出来。
我们……还真是完全不配合彼此的安排。
白晓迟也跟着我笑起来,然后找出空调的遥控器,把温度又调高了两度。
我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点,向他伸过手:“懒得过去了,把酒端过来给我吧。”
“嗯。”白晓迟应了声,端着两杯酒走过来,坐在床边。
我接过酒,轻轻和他碰了一下杯,“新年快乐。”
他皱了一下眉,还是跟着说了声:“新年快乐。”
我又笑起来,抿了口酒,道:“抱歉,我大概……天生就没什么浪漫的细胞……”
“不,是我太笨了,只会老套的按部就班照章办……”白晓迟没说完顿下来,又红了脸。
我含了口酒,轻轻拉过他,凑过去喂他,等着他慌乱地咽了,又伸出舌头来,轻轻舔了他唇畔的酒渍,呢喃着道:“那么……这样的事情,在你的部和班里么?”
“七七……”他自喉咙深处吐出了我的名字,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的桌头柜上,又顺手将我手里的杯子一并拿过去,然后才伸手抱着我,吻上了我的唇。
不知道这是不是白晓迟的初吻,但他的紧张与生涩却丝毫不用置疑。
我靠在他怀里,放松了身体,微微张开了唇,伸出舌尖来邀请他,接引他,挑‘逗他,一点一点的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彼此都有点呼吸不畅的时候,我们才结束了这个深吻。
白晓迟并没有离开我,依然搂着我,本来不知想做什么,将自己的额头抵上我的,结果却被眼镜挡了一下,然后自己怔在那里。
我笑出声来,向后仰了仰头,伸手摘下他的眼镜,放到枕边,还没说话,白晓迟已顺势压过来,食髓知味般,再次吻上我的唇。
温柔而轻缓的碰触,小心而细致的舔舐,然后是试探性的吸吮和纠缠。
他似乎也放松下来,并不像刚才那样紧张,动作却依然青涩。
但是,就是这样青涩的一个吻,竟然就轻易地将我的欲‘望撩了起来。身体开始发烫,不知哪里涌上来的空虚,只想紧紧抱着这个男人,将他融进自己的身体才能填满。
我伸手勾着他,一起倒在床上。
白晓迟并没有抗拒,顺着我脸就细细密密亲下去。
他的呼吸拂在我耳畔,灼热得就像会烫伤人一般。我微微仰起脖子方便他的动作,一面拉起他的手伸进被子里面,放在自己腰间。
他的手稍微停了一下,抬起眼看了看我,我抬起头来,再次亲吻他。他的手便拉开了我浴袍的衣带,探了进去。
肌肤被男子温暖的掌心抚慰的快感让我轻轻呻吟出声。
这呻吟鼓励了他。白晓迟的手变得更加灵活起来,缓缓向上游移。
……其实有些事情,是本能,是天性,根本就不需要人教。
我正要也将手伸进白晓迟的衣服时,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七七和小白这两只笨蛋的结合没有什么外因,双方对彼此也无所求,所以才会这样简单而甜蜜~
感情就是这样,越单纯,越幸福……
第 64 章
柔和的电话铃声在这种时候听来格外刺耳。
我怔在那里。
白晓迟也停下来。
……搞什么嘛,谁在这种要命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早知道应该把手机关掉的。
我皱起眉来,完全不想理那个电话。
倒是白晓迟笑起来,道:“七七你先接电话。这么晚打来,说不定有要紧事。”
我又不是他,能有什么要紧事?
不过,不管打来的是谁,最好的确是有要紧事。
我气呼呼地抓过手机,白晓迟又笑了笑,在我耳边轻轻道:“放心,我又不会跑。”
我瞟了这个彻底学坏的家伙一眼,打开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
电话是老妈来的,这大半夜的她打电话来,只怕真的有事。
我火气顿时泄了一半,连忙按下接听键:“喂。妈妈。”
白晓迟本来还靠在我身边搂着我没放,甚至连右手都还放在我胸口上。听到我叫这一声,连忙把手抽了出去,规规矩矩躺到一边。
我又好笑又好气地瞟了他一眼,但电话那边并没有声音,于是我又向电话叫了声:“妈?”
“七七……”老妈在那边只叫了我的名字,然后就泣不成声。
听到她那样哭,我这边哪里还有半点欲念,刷地就坐了起来,急切地问:“妈,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在电话那端只是哭。
“妈妈,你别哭啊。到底什么事?你好好跟我说。”我皱起眉,尽量放柔了声音。
但老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倒是那边依稀有人其它在说话:“阿姨您不要这样。”“我来跟七七说吧,阿芬你扶阿姨去休息一下。”然后电话那边就换了个男人的声音道:“七七,我是张明。”
为什么张明也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突然提了起来,叫了声“大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爸稍早的时候心脏病犯了。现在在医院抢救,但是医生说,情况可能不太乐观。所以我们想还是应该通知你一下。”
张明的声音也有点喑哑,但显然比我妈冷静得多,三言两语把事情给交待了。
我愣在那里,呆呆的重复了一遍。“心脏病?”
他应了一声:“嗯。”
我本想问怎么突然就犯病了呢?又想问我妈现在怎么样,但想想还是直接道:“我马上回来。”
张明又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静了几秒钟才回过头去看白晓迟,本想跟他道歉,却看到他已经坐起来在穿衣。
我一时间也不知要摆什么表情,轻轻道:“抱歉。”
白晓迟伸手抱了抱我,道:“我去查一下今天晚上还有没有回去的飞机。”
我们坐了第二天最早一班飞机回去。
一下飞机就直接打车去了X大附属医院。
继父还在重症监护室,老妈和张明守在外面。老妈看到我,还是只叫了我一声,眼泪就又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