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乱,不能乱。”袁振澄看着乱成一团的兵丁心急如焚,这要让人撵了兔子乐子可就大了,“别跑。”他上前抓住一闷头后撤的士兵,气急败坏的喊道:“给我停下组织反击。”那人只是一小兵,让他组织反击不搞笑么,抬头看了看袁振澄:“是王一首让跑的,俺听他的。”说罢挣脱纠缠,一溜烟跑没影,袁振澄赶忙四处寻找王一首,可现在乱七八糟的上哪找人,未及片刻便被人流裹挟着到了后面防线。
杨三林在对方骑兵出动后就感觉不妙,赶紧与郑瑞麟一起组织人员准备固守反击,可不想前面的人崩溃速度太快,未曾组织好便被人冲垮,他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让人停下,一旁郑瑞麟却是个暴脾气,朝天开了几枪发现不太管用,对着跑最起劲一人开了枪,那人吭也没吭便滚倒在地,这一枪顿时起了作用,众人脚步随即一缓,郑瑞麟正待说话,却被不知哪来的一颗子弹射中胸膛后倒地身亡,临死前听到旁边有人嘀咕“敢打俺兄弟,黑死你。”
日后领导临沂地区三林之乱的郑瑞麟就此丧命,随着他的死去刚止住脚步的溃兵一窝蜂又跑起来,直将看得目瞪口呆的杨宝林带了几个趔趄,杨宝林神情萧索的看着他的尸体发愣,身边有人拉了他一把:“跑啊先生,挡不住了,同志们死伤惨重没法弹压底下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还有沂水县城呢。”说罢拉着失魂落魄的杨三林向远处跑去—同盟会外来支援的人大都当头目一类的,在攻山时被人重点照顾,此刻已所剩无几。
……
王子安端着望远镜,当看到一老者声嘶力竭的阻挡人流被人黑枪后慢慢将其放下,对着身旁兴奋地王子栓说道:“给步队发信号追击吧。”王子栓没听出自家首领话中的落寞之意,闻言掏出响箭点燃射向空中,随着一声炸响,战壕里响起震耳的吼声“杀啊”“杀”……
第32章追击
“大人,胜了,大胜。”姜宗令手里拿着一份军情报告,兴奋地向府衙跑去,屋里正与官员幕僚谈笑风生的李玉楷听着由远及近的喊声忽的站起身来,仔细听了片刻,正待喊人一旁自有聪明人跑去把累的气喘吁吁的姜宗令扶到屋里,刚才李大人脸上看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大部分人早已从其端茶杯的手上看出他内心的焦灼—这厮手中茶杯就没断过晃悠,还不时洒落几滴水。
“……”姜宗令一阵猛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想开口说话却一口气上不来给呛着了,李玉楷旁边看得心急,见状一把从其手里夺过来,片刻后猛地仰天长笑:“哈哈,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好叫各位得知,这王子安已经击溃乱党,此刻正追击而去。”
一旁伸直脖子等消息的众人闻言也都大喜,叫嚷着同李玉楷相互道贺,如此一来府城上下官员悬在心头的一把利剑顿时着地,围剿王家寨失利的事情在此捷报下显得微不足道,而原本要因此抗责任的众人不仅得不到处罚还极有可能挪下屁股底下的位子,要知道土匪和乱党在朝廷心中的地位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喧嚣片刻,李玉楷说道:“好了各位,这心放下了,咱还是听献文兄详细说下这仗怎么打的。”
姜宗令此刻已缓过气来,不过刚才捷报没给他说出来还是有点不爽,只是不爽归不爽,他可没胆子在东家面前拿大:“具王家寨探马所言,此仗王子安事先在乱党途经之地挖好工事,将骑兵放在山后,等乱党进攻失利后骑兵冲锋将其大部冲垮,然后一路追击而下。”
众人等了片刻却不见他继续说,有人忍不住问道:“没了?”
“没了。”姜宗令道。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关键那人跟我也就说这么多,其余我也不知道啊。”姜宗令也很郁闷,刚才他问了探马半天就问出这点东西。
“一个探子能知道多少,还是等王子安回来再细细问他吧。”李玉楷此时已平复了心情,闻言说道,“还多亏了他们,要不咱的顶戴可就不保了。”
旁边有人翻翻白眼,顶戴不保始作俑者可是这群土匪,不过因着他有亲戚被王家寨当土豪给打掉抄没了家产事先曾支持围剿,因此此刻也不敢说什么。
李玉楷见没人说话,端起茶杯吹了下茶叶沫子:“既如此,各位想下该如何向孙大人奏捷吧。”之前巡抚孙宝琦为保他费尽心思,此刻当尽快禀报了却孙大人的心事。
“既如此……”
……
其后几天中,王子安率队将革命党残军一路向东北方向撵去,之前被占据的葛沟店下庄集界湖等地也被一一收复,等打到沂水县城时革命党只剩下百十号人,这还是他极力控制行军速度的缘故,要知道他手下有骑兵,对方可全凭借两条腿跑路,为此中途还顺手灭了几个有恶行的地主劣绅,罪名全推到同盟会头上—追击中乱兵跑得到处都是,王子安俘虏了不少,其中就有王一首,此刻他正打着革命军的旗号四处劫掠,而身后则跟着李顺子等人,双方唱着双簧一个打一个逃,发财的同时又得了不少民心,为此王子安下令就地招兵又扩了一个队。
队伍开进的同时王子安也没忘了先前投诚的几股土匪,派人联络了郭爬子和马高腿,让其率手下弟兄对革命党的溃兵进行清剿,虽说他需要人帮忙清除附近的地主,但指望乱兵是不可能—他们可没胆攻打有准备的围子,只能拿平头老百姓开刀,是说他想败坏革命党的名声但也知道过犹不及的说法,真让他们一路祸害下去他可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
几位匪首此刻早已得知自个被王子安给忽悠了,但现在不比往日,之前王家寨只是大股码子走路就横了吧唧,如今当了朝廷鹰犬,依着他们不讲江湖道义的性子一个不爽不就得把自个当乱党给拿了,因此也是尽力配合对溃兵进行围捕,他们手下素质虽参差不齐但对付几个丧家之犬还是绰绰有余。
在将百十号残军撵入沂水城,王子安停下脚步开始巩固打下的地盘,革命党的人占了两个县城,可也因为此次大败亏输造成手中兵力急剧减少,故而直接放弃了莒州转为收缩兵力紧固沂水,杂七杂八加上新扩的人又凑出大几百号,只是现在枪械等物更是匮乏,新招的人离心力甚为严重,战斗力比之以前更低,而他们退出莒州后王家寨的人马顺势接收,并从中缴获了对方撤离时未及运走的粮饷。
通过这几天的作战与收没地主家产,王家寨先前干瘪的库房又开始充实起来,王子安高兴之下快马飞报王长业让其赶紧再招两个队的人马,没有合适的枪械就先拿缴获的老旧步枪来充数,等改编成巡防队的时候再跟那位李玉楷李大人要。
。。
“王大人,知府大人差我来问下这沂水县城能不能打下来?”姜宗令问着正给他倒茶的王子安,给李玉楷参谋完事情他便奉命整天守在电报房前等着王家寨最新的消息,而王子安在拿下莒州后也连夜通知了他,为此其人马不停蹄赶到此地,此刻两人正在一位被灭家征收了家产的地主家里商谈着。
“不知李大人是何意思?”王子安反问了一句,“要知道省城的援兵已经启程,兄弟要是把功劳全抢了不太合适吧?”
“嗨,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姜宗令一脸轻松,奏捷的文书递上去后孙大人连连嘉奖李玉楷,之前围剿王家寨失利造成的影响几近于无,“莱州那边的泥腿子又闹起来了,这会儿为了抗税抗捐正攻打县城,原先奉命南调的叶长盛所部又准备坐火车回去呢,要知道莱州可比咱这儿鸟不拉屎的沂州府重要得多,孙大人断不会让其出乱子,至于外省援兵,过来是要咱们出银子的,李大人说能省则省,再说咱山东的事情干嘛让外人插手。”
王子安撇撇嘴,真要说不让外人插手那当初奏请陆军部请求援兵干毛,还不是看自个仗打得比较好起了过河拆桥的心思,不过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干自个个刚投诚的响马毛事儿,看戏就成:“既然李大人如此说,那兄弟就在所不辞了。”他抱了抱拳头:“只是我手下弟兄经过连日作战早已疲惫不堪,且伤亡颇大,枪弹也有所不足,能不能晚几天?”
“别介啊。”姜宗令一听麻了爪,心说府城诸位大人可就等着你再传捷报呢,不过让人上战场拼命肯定少不了给卖命钱:“这你放心,临行前李大人给了我独断权利,只要兄弟们能再接再厉拿下沂水县城,双饷肯定跑不了,只是这枪弹不足。”他撮了撮牙花子:“府城军械库的情况您是再清楚不过,家底都给你搬空了,暂时实在拿不出东西来,不过我倒可以给李大人通个信看能不能从省城里要点,只是这样时间上肯定来不及。”说完紧张的望着王子安,就怕他一个不爽撂挑子不干了。
“如此的话。”王子安沉吟片刻,他倒没指望能再要多少东西,不过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现在不趁机叫叫苦估摸着会给人留下个任劳任怨的印象,那以后不就成了革命的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李大人既然这么大度,兄弟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请姜先生转告李大人,别看我王家寨刚刚投诚,但忠君爱国之事还是看得很重,定会奋力突进拿下沂水县城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好。”姜宗令一声大喝又把王子安吓一跳,心说这人怎么有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但听他继续说道:“大人高义令在下佩服,那在下就祝王大人马到功成。”
“成您吉言。”王子安赶紧抱拳回道,不过突然间又想起点事儿:“兄弟听说兖州镇张宗本张总兵对在下深有不满,不知此事是否为真?”这张大人手下营头本来就不多,让他一下给灭两个肯定会对其不满,现在问及这个只是想看下府城官员对此事作何考虑。
“不用管他。”姜宗令一脸的满不在乎,“张总兵手下兵丁疏于训练,我家大人还准备递个折子参他一把,再说文武殊同,他还管不着李大人,只要王大人能把这件事情做好,他能奈得你何?”
“也是。”王子安点点头,他倒不怕这人能把他怎么滴,为了不逼反自个李玉楷肯定会好生安顿,刚想继续说话却听姜宗令又开口说道:“不知王大人对此仗有几成把握?”
“呵呵。”王子安干笑一声,心说总不能告诉你城里有我安下的内应吧,这可是军事机密,兄弟跟你关系还没好到这也说的地步:“不敢说十成把握,但六七成总归是有的。”
打仗的意外因素太多,姜宗令闻言微微颔首:“六七成就足够了,不知何时可以行动?”
“这几天吧,还得稍微准备下。”王子安不想跟他细说打仗的事儿忙把话题岔开:“要不到时姜先生一起过去看看?”
“不用不用。”姜宗令一听这话连忙摆手,枪子不长眼他可不想给伤着,躲后面都不成,没听说王子安的左膀右臂都让流弹给击成重伤了么:“我还是静待佳音吧。”
“那好吧。”王子安应一句:“下面人已把酒菜备好,咱哥俩去喝一杯?”
“这事儿行。”姜宗令说道,他酒量不好可特别热场,闻言赶紧答应。
“请。”
“请。”
第33章立碑
农历五月天热得很,王子安站在刚来到此时空时经常过来散心的寨子后坡,静静打量着四周,茂密的杂草丛披满了整个山峦,小溪里的水哗啦啦欢快的流淌着,不时有鸟雀传来叽喳的叫声,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微风轻轻拂过脸颊,让他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宁静。
远方有人在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修建着石碑,这是王子安为了纪念来到此时空弄的,同时也好对不知在何方的亲人有个念想,一年的时光早已令他对亲朋好友的记忆变得模糊,现在想起来虽说还有淡淡的伤感,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已是不多见,只是此事却并未同手下众人解释原因,而他们也都习惯了自家首领经常做出点异于常人的事情,对此并未多做过问。
革命党的起义在鲁南地区是彻底失败了,直接当事人便是王子安,在经过稍事休整后他便通过安插在革命军中的内应在晚间打开城门一举攻入城内,革命军在抵抗一阵后发现大势已去便都化整为零分散潜逃,而他也借口人员不足需弹压地方未对其实施抓捕,功劳到手就行,不用跟人拼死拼活的,再说他可深得养寇自重的精髓,周边要没了威胁,说不得那位李大人就会想起这段时间担惊受怕的罪魁祸首给他穿小鞋,要知道光凭着自个留的几个不成气候的土匪可满足不了他们胃口。
攻下沂水县城后王子安留下两个队人马在此驻守,领着剩余的人回到府城,虽说沂水县的文官系统已经没了人,但这是李玉楷需要头疼的事情,跟他没关系,而且现在就算他想插手此地别人也不会同意。在围剿革命军残余的行动中他曾对周边的地主进行过扫荡,虽说有掩护手段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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