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莱蒙诺夫喊起了进攻的号角,早就列阵以待的哥萨克骑兵们呼喝着相同的号子,单以双腿控马的姿势朝着下方敌人冲去,并在马上端枪朝着敌人射击。
白祖武脸色凝重,对方士兵敢在下坡时双手放开缰绳,有些出乎自己预料了,己方阵中虽也有少数士兵可以做到,但大部分人却是纯粹的骑马步兵,只在到达唐努乌梁海后才配属了马匹,压根没这水平。好在他们枪声稀稀拉拉的,应是处于缺枪少弹的境地,火力太过薄弱,对己方也是一利好。
高速冲击中的骑兵用骑枪对射准头可以说是感人,因此两方第一个回合落马者都不多,但总是鲁军人数有近三倍优势,还是稍占上风,不过对方明显没打算远程对射,一门心思要在冲阵中击溃对手,也便不管不顾的冲将过来,骑枪也换成了雪亮的马刀。
“乌拉…”口号还没喊完,鲁军押后的部分士兵朝着对方打出了枪榴弹,可惜此时双方距离有些近,为不误伤友军只能朝后面打,准头比刚才的对射还要不堪,敌人落马者寥寥数人,在前排部分士兵又掏出冲锋枪洒出弹雨后,他们也是抽出了自己的马刀,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会儿就看谁的胆气足了,纵使你们技术好又如何,人多足能将其抵消。
“鲁军万岁…”白祖武高举马刀喊道。
“万岁…”
事实证明,技术再好也怕群殴,被弹雨轮了好几遍的哥萨克们在冲到敌人阵前时就已只剩三十来人,根本无力应付四面八方砍过来的马刀。可世上没后悔药,莱蒙诺夫实在没想到对方火力竟然如此强劲,而且战斗意志很是不错,不片刻自己带来的士兵便已损失大半,逃命经验丰富的莱蒙诺夫深得卖队友技能,看到彼得罗夫身陷重围,而对敌军马匹掉头不易,从侧翼穿过鲁军进攻阵列之后便与另两人直接打马开溜,浑不顾自家弟兄被人一个个砍倒在地。
不过他的下场也是可悲,鲁军在外围尚有学院派骑兵出身的胡荣华所属部分专业骑兵,他们硬靠着娴熟的马技辍在对方身后开枪,虽准头欠佳,仍在四五十枪之后将这位逃跑的马贼击落马下。
“伤亡如何?”白祖武问着连里教导员。
那人紧蹙眉头,低声说道:“死了九个,伤十五个,不能这么打了老白,咱的人手本就不富裕,还得保证几十公里的防区,人少根本做不到。”
“骑马步兵水平太差了,今天若不是对方直接冲下来,我是准备让他们下马射击的。”白祖武为自己辩白一句:“不过日后是得注意,这个死法很快就得变成光杆司令。”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俄国伤兵俘虏又问道:“这些人怎么办,咱没工夫把他们后送,也没多余药品救治。”
“留几个伤不重的跟伤员一起后送,可能会有情报套出,其他直接崩了吧,罪名也好找,滥杀无辜。”教导员轻蔑的说道,心里也对这位连长有些看不起,不说指挥上净毛病,连责任也不敢担,日后的路子肯定高不到哪儿去。
“那好,胡排长,胡排长。”白祖武喊道:“让你的人过来施行战场纪律。”
……
为应对进入乌里雅苏台的白俄溃兵越来越多,形势愈加严峻之事,除了请张作霖尽快调派军队进入外蒙,王子安又加派一个旅的部队北上察哈尔,至此,蒙边并外蒙共牵扯其五个师又五个旅的步兵与骑兵一部,这些不事生产还耗资巨大的军队跟移民一起成为吞噬鲁军所辖区域内税收的巨大漩涡。
虽在境内尚有大量军队,可几地财力已无法满足其再发起一场战争,故而以前一直对其不放心的曹锟、吴佩孚彻底定下调子,趁着王子安腾不出手的有利时机,一举打垮把持中央政权的段祺瑞、徐树铮两人。
从三月份开始,两方彻底撕破脸色,并拒绝任何人的调停,相互间调兵遣将,亟待准备完成,战争就要爆发。
此时属于皖系的兵力有北洋陆军第四、第五、第十七师,六、八、十、十三、十五等混成旅,张敬尧在湖南的残部、段祺瑞妻弟吴光新客居湖北的部队,河南倪嗣冲的安武军,陕西陈树藩、绥远马福祥等人,外加徐树铮历经数年建设而成的西北边防军,嫡系部队加上附属势力有近三十万人。
直系的势力则有湖南部分未曾北归的驻军,湖北王占元,江西陈光远,河南赵倜,陕西的范国璋等人,以及吴佩孚嫡系第三师、曹锟靠着一个直隶省编成的十多个旅部队,外加可能来自于张作霖的支援。
张胡子费尽心机跑到京师调停直皖矛盾,靠着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水平较高,暗中答应曹吴要求,可惜事机不秘,被徐树铮得了消息,小徐本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在给张作霖单独送行的宴会中将其干掉,没成想这人如有天助,借个上厕所的机会都能在重重包围中脱身离去,随即回返奉天,把军队开出了山海关,打算报一箭之仇,不过这会儿他下面有个王子安堵着,双方正为此进行接洽。
只是别看直皖双方兵力合起来不得有个五六十万人,可这是加上附属势力的所有兵力,能用到主战场的无外乎两方嫡系,相比较之下,吴佩孚的第三师虽人员超额,可同曹锟加起来兵力上也比不过徐又铮的西北边防军,虽如此,吴子玉还是借着王占元跟谭延辏У氖旨醭宋夤庑赂啪匆⒘饺说牟慷樱苯影蔚袅硕戊魅鸩贾迷诔そ牧娇哦ぷ印�
三月中旬,段祺瑞、徐树铮在团河召开秘密军事会议,将皖系所属部队统一改编成定国…军,段自认总司令,徐为总参谋长,与此同时,曹吴二人做出了针锋相对的决定,在保定组织了讨逆军,曹任总司令,吴任前敌总司令。
紧接,段祺瑞逼迫徐世昌下令将曹吴二人革职查办,他跟徐树铮是出了一口恶气,可却引得全国哗然,京城内更是人心惶惶,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纷纷出京南逃,而且张胡子亦在同时间加入到直系的反皖联盟中。
他们之间风云激荡,王子安却在济南当起了看客,想他为了让直皖之间闹起来也是花费很大心思,为此不光调兵北上以显示自个无力参与两方战事,更在暗地里答应段徐看住张作霖的部队—当然,密约之所以称之为密约,就是方便事后撕毁用的。
“鲁西的部队已经北调了?”王子安问向高元捷,为了让吴佩孚彻底放心后路,他都开始撤出与河南交界的部分军队,同时为照顾段祺瑞,又将军队放到天津一带,作为看住张作霖所用,给予对方一种错觉—他还真没打算一心一意,只为了让胡子答应早点派兵进入外蒙。
“已经北调,并通报了曹锟设在保定的司令部。”高元捷回道,让直皖打起来不止为看热闹,还为鲁军自己的利益。
“那就好。”王子安说道:“另外让南下准备抢地盘的军队做好准备,那俩打起来,咱就立刻行动,总不能忙活半天啥也落不着。”说完他又扭头问向马登赢:“马副官,前几日冯委员长说对调移民有多少人了?”
只是还未等其人回答,外面蹬蹬传来脚步声,随即有人敲门说道:“大帅,刚传回消息,边防军曲同丰部向驻高碑店的直军第十二团发动进攻,双方在西线、东线、中线同时展开战斗。”
“终于开打了。”王子安霍的站起身,连刚才的问题也都给忘掉,又大声喝道:“让在天津的王子柱立刻进入一级战备,防着打过火的军队进入我军防区,高参谋长,走了,咱去你的作战厅里等消息。”
“是。”高元捷也是满脸的兴奋。
第264章直皖战争
当下中国的军头作战,相互间情报几近于透明,除了各方交杂的势力易于打探消息之外,尚有无法全权掌控所辖区域,基层力量薄弱造成敌方间谍遍布,军队驻地明白无误的摆在地图上等,而其中,指挥部指挥军队作战时明文发报也是泄露军事机密的主要因素之一—这伙子土军头保密意识低下,压根没兴起电报战的概念。
“具参谋署下属电侦科截获的敌方电波来看,定国…军共分为三路:以京奉线为东路,司令官魏宗翰,但徐树铮在此路,其人很可能直接指挥;曲同丰为中路指挥兼前敌总司令,负责固安一带作战;段芝贵为西路司令兼京师戒严总司令,负责长辛店、卢沟桥、琉璃河、高碑店一带战事。”
作战厅里,有参谋指着墙上的地图款款说道:“反观直系方面,吴佩孚任前敌总司令兼西路军指挥,曹锟之弟曹瑛为东路总指挥,直军第一混成旅旅长王承斌为后路总指挥,两方总计参战兵力合计十八万人之多。”
“为争夺中央正统,两家国内有数的军阀才只能合兵十八万人,也是寒碜了点儿,根本配不上民国人口众多的事实。”这数字让其他人皱眉头,王子安却是不屑的很,国共双方展开内战,那才叫一个波澜壮阔,三大战役哪次不得有上百万军队搅和到一起,若加上双方的后勤部队,抑或共军的支前民工,配合主战场进行缠斗的各部,人数更是没法计算,让世界各国的小伙伴们惊掉了眼珠子。
当然,全世界范围内能有近千万军队参与内战也只有中国一号了,凭着就是无穷的人力:“不说欧战随便一场战事都能有几十万人的规模,但就辛亥年满清南下镇压民军双方合兵都要超过这个数字,民国都*年了,真是越混越回去。”
不过他的说法有些偏颇,直皖两军干仗此次只出动了自己的嫡系部队,一众附属势力都在旁边敲边鼓,并未有实际派兵参战,至于现下发生在长江中游的王占元合伙冯玉祥弄倒吴光新并收编了他的部队,却是与其自身利益为出发点,这也是王子安不屑于找小弟的原因,要来基本没用啊,壮声威还得给他们钱,这不是小弟,这叫大爷。
“我好奇的是段祺瑞到底跟日本人弄了多少钱,咱之前累死累活编出了六个师,财政到现在都有些吃紧,连外蒙驻军都不得不拉张作霖过来充数,他竟然在维持政府运作的前提下扩出大量军队,还有钱支持一场大的战事,不会真把中国卖给了日本吧。”高元捷从另一方面入手问道。
年前大旱,北洋政府也是出了一把大力,拨出近千万元的款子救治灾民,可不说政府*造成的钱款流向不透明,但就他们没有建立合格的基层政府也注定底层经手人员会对其上下其手,损耗惊人,当然,只要能拿出钱来,证明还是一个知道自己责任的政府,总比千里赤地之时还不忘收税的政府强得多。
而除了这些,段政府在日常的花销也是如流水,为此高元捷才有此一问,这事儿郑其岳的外情处亦有报告,因此王子安回道:“日本人给的钱的确多,不过他们这次要失算了,很多贷款都得变成死账,至于段政府的军费,我倒知道一些,财政总长李思浩跟交通总长各出一千万的款子,京绥铁路局长丁仕源一千万,外交总长陆征祥八百万,光这些安福系干将就给他凑出来将近五千六百万元的巨款,不说打一场仗,打半年都带有剩余的。”
“真有钱。”高元捷咂舌道:“这能让咱们买多少机器设备呢。”不过想想也就释然,这些都是高官,趁着欧战经济大发展的时机四处开矿建厂,现如今经济寒流还未有大规模冲击,故而手里闲钱多,再过段时间,光救治下属公司就能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
“行了,别管他们了,机会到了,咱也该到动手的时候,给杨善德回电,我军会在近日接管其境内防区,望浙军各部做好交接工作。”杨善德前段时间得病没法处理政务,王子安本以为其人没几天好活,未成想自己的弟子过于优秀,硬给他吊住命了,大出自己预料,不过此人识趣,委托省长齐耀珊三番五次给鲁军电报,敦请派兵入内接管防区,以前机会不合适,现在没了掣肘,正好南下。
“另给王子栓、李顺发报,那儿的部队不止为保外蒙边境,先前定下的从科布多进入新疆的计划也该施行了,派出多少部队,暂时打到哪儿由参谋署做出决定,但一定要注意,钱不多了,悠着点儿花。”以前只有山东一省,从外面搂钱足够省内花销,现在,别看安娜的公司越来越大,钱挣得越来越多,可地盘大了,花钱的地方也多,凭借做生意跟坑蒙拐骗弄来的钱早就不敷使用,下一步,当是尽量从国内找出路。
“是。”
……
边防军训练充足军械犀利,明面上看,对当下中国而言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劲旅,但他们同时又未经过战阵洗礼,战斗力如何谁也不清楚,或许他们碰到那些整天介花天酒地的军阀武装会战力爆棚,但不幸的,他们第一个对手,即是打老了仗的第三师并王承斌等部。
其实不说吴佩孚的军队,王子安甚至于认为他们碰到缺枪少弹的湘军赵恒锡所部能不能讨得好处都得存疑—一个师三十六门火炮,一个团六挺马克沁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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