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饭店的姑娘明显听不到外面两人拌嘴,她正冷眼瞧着前面几个中分头白西装的少爷公子—对方堵住了她的去路。
“嘿,小姐你倒说句话啊,同不同意给个痛快,爷可没这么多时间陪你墨迹,有这功夫咱都能完事儿两回了。”一人用轻佻的语气叫着,色眯眯的眼神毫不掩饰其人内心想法,旁边几个公子哥听他这么说也都开始起哄架秧子,直惹得一众食客对几人频频侧目,不过肯过来逞英雄的却是一个也没。
“不愿意,滚。”姑娘眼神比较冷,脸上冰若寒霜,只是这会儿早没了先前背着古筝显得吃力的神态—可对面几个酒囊饭袋要能看出来还能招惹她?
“嘿,小姐,怎么说话呢…”有人插嘴道。
“爷就喜欢辣的,够味儿。”头前那人打断他的话,甩手就往姑娘下巴上撩:“今儿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爷让你同意,就一卖唱的跟谁拿大呢,知道…诶要。”他的手倏地后撤,却是姑娘拿手上戒指突然划过他的手背,硬是带起几滴血珠。
“是个硬茬子,哥几个一起…”他的话没说完也被人打断:“白公子,现在是民国,不是您那大清朝了,贵府里已经没人能护持你在外面为非作歹了吧?”
唤作刘公子的带头之人猛地回头,却是饭店经理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他,手里烟斗上插着根烟卷:“我府上能不能护持的住我不牢您费心,咋的,您这是打算架梁子?”虽然没落了,可虎死不倒架是咱的本分,再说家里虽愈见不堪,但这家后台听说只是倒台的原辫子军统领张文生,一个过气军阀自家还是撑得住,今天给人落了面子,不还回来日后可怎么在城里混。
“就特么一夯货。”饭店经理一拍额头,有些无语的说着,心道去年张勋捣鼓一出复辟,满清剩下的几家大户都上赶着夹起尾巴做人,这位可倒好,还这么不知死活呢,紧接一招手,早就围拢过来的打手顿时把几人夹住,挡住外人视线,将手里尖刀顶住几人腹部,乖乖的去往饭店后堂。
“小姐没事儿吧?”饭店经理跟那女子道过歉,随即问道其人有何吩咐—半响之后,一间客房开好,女子蹬蹬走上楼梯,转眼间也是消失。
饭店后面一间仓库里,七八个人或坐或站其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泔水味,可愣是没人对此表示异议。仓库中央有一长桌,上面放着箱子等物,那姑娘的古筝也赫然就在里面。
“人都到齐了,现在开始开会。”桌子一端饭店经理还抽着烟,吞云吐雾中慢慢说道:“都说说各自任务是否成功,有没有遗漏的地方需要补足,先前就说过,你们的身份都不能暴露,否则惹起的乱子不说咱们压不下去,就大老板也没这能量。”
他扭过头看了眼姑娘:“六号,你先来。”
“目标人物江邵杰,被直接击中头部,基本没有活命的可能,现场没有任何伏击残留,所有能暴露我身份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使用了消声器,弹壳回收,没人发现伏击地点。”她的脸上还是看不见情绪波动,回答也很是机械。
“五号。”
“……”
等所有事情确认完毕,又检查下各人带回枪械弹药,这位明显是本地负责人的饭店经理给众人嘉勉几句也便离去,临走时告知各人最好还是出城,随便找个地方躲几天看看风头,也当是放假了。
“小雨,刚才没事儿吧?”被称作三号的见长官出去,急忙站起身,关心的问着在场唯一一位女士,“要不是看到站长过去了,我非得把他们揍得…”
“第一,你的格斗水平不如我。”姑娘突然回道,直让现场清楚其人冰山美人特性的各位大为惊讶,难不成是三号的苦苦追求将她打动?不过接下来的话也告知他们,这是不可能的:“第二,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违反了规定;第三,男女士兵之间不得有超越友情之关系,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公然违反;第四,我仍然要告诉你一句,请不要纠缠于我,我是有未婚夫的人。”说罢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抬腿向外走去—枪支要上交,直接留在这儿就行。
三号脸色通红,他没想到姑娘一点面子也不给留,当着众人毫不犹豫的羞辱了他,其他几人看看他,随即上前劝慰几句,也都紧跟着离开。
回到客房,姑娘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个心形吊坠,在上面按了几下,“啪”的一声吊坠分成两半,里面露出一张精致的相片,上面,是个棱角分明的军人半身像。
她想起了当年还是孩童之时,就是这个跟自己同岁的丁哥哥,一路护持着自己,从海州步行赶往沂州,住进了大帅开办的福利院,成为幼年兵团的少年班学员,那一年,自己刚刚九岁,靠着哥哥放羊练就的一手指哪打哪的扔石头本事,硬生生熬过了几百里地。
以前,是哥哥保护自己,现在,就让我来守护哥哥,好让他自由自在的翱翔在蓝天之上。
……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由航空第一师第二团青联会支部各位会员投票决定,同意丁浩然兄弟的入会申请,大家鼓掌。”作为青年军人爱国联合会设在本军的支部副会长,同时也是第二团三大队队长兼领政教官一职,联军司令部正式授予的王牌飞行员,郑树森隆重的把象征会员标志的小本本交到他的手上,旁边一众等待登机飞往战区作战的飞行员顿时呱唧呱唧的表示祝贺。
“兄弟,有什么话对大家说的没?”郑树森看着这位性格坚毅的军人说道。
“我就想问一句,咱组织上给帮忙解决个人问题不?”
“滚。”老郑一脚踢了过去:“让你跟你老相好书信联络就已经是咱们睁只眼闭只眼的结果了,还不满足,再咋呼我就给你报上去。”
你报上去也没用,丁浩然心里吐槽着,咱是军官,可以结婚,而且当年大帅亲自把自己跟未婚妻送到福利院,他要见到了保准是祝福,只是也不知这次出征能不能回来。去年从航校毕业,经过一年的军队生涯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了激情澎湃的欧战战场,跟列强国家的飞行员同台竞技。
在这里,他发现加入青联会甚是容易,早就想着加入到这个军中半公开组织的丁浩然二话没说递上申请,到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在山东,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没希望。
远处信号弹升起,机场尽头已经有飞机开始滑翔,紧接升空出发,后面,是排着队准备起飞的近百架战机。郑树森看了眼刚补足不长时间编制的本大队队员,随即一声大喝:“全体登机,准备出发。”
第224章混战
战鹰高昂着头颅飞起,在空中形成一个三机编队,随即又汇入到更大规模的机群之中,当一个满编团的战机全部升空后,空一师二团团长姚锡九打出信号弹,三十架战鹰开始朝着预定战场驶去。
临行前姚锡九看了眼下方机场里未升空的飞机,里面有隶属于防化团的四架毒气喷洒机,不久前刚从国内运抵,以减轻地面防化兵的高强度作战,他们会参与稍后的地面部队进攻。作为从法国毕业的航空人才,他本以为回到国内定能力压那群土豹子一头,没想到国内航空事业也是日新月异,发展迅猛,尤以山东为甚,连毒气喷洒设备也能给装到飞机上。
为此这位江苏宿迁人士放弃北洋政府的官职转而投奔鲁军,先在航校内做了一年翻译官,转而当上中队长,到现在凭着学历优势超越那群中学生当上了团长,不过这对他而言只是起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他的到来—他也不知道,其本人的命运正因此而变化,至少日后的汪伪军事委员会航空署长应该不会再是他了。
他们现在所处位置是法国凡尔登附近的圣米耶勒,从民国三年起欧战打响,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个年头,双方打得是精疲力尽,单是下方所处凡尔登地区便被双方拉锯争夺了两年多,到现在也没分出个胜负。
不过战争离着结束应该不远了,从日常听到的新闻来看,德国国内正酝酿着巨大危机,而战场形势也能显现的出,对方在民国七年中只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其他多是防守,这还是在俄国退出战争的有利条件下—但在美利坚加入战争后,这点微不足道的优势也彻底化为乌有,美国人的战争潜力果然是无与伦比。
为此战略反攻早已打响,收复底下被德国人占去的圣米耶勒突出部也在近日为联军指挥部实施,为了给后加入战争的美国人点儿甜头尝尝,此次进攻指挥官、后勤辎重都由其一手包办。不过姚锡九有些信不过美国人的水平,相比于尸山血海中打了四年滚的英法联军,美军在先前的战斗中表现并不如人意。
他们于一次战斗中作为一支**部队参加,结果是在黑杰克潘兴将军的带领下走向失败,自那以后从来都是拆分使用。可现在美国人以自己强大的工业能力为依仗逼迫联军指挥部,同意再次以一支**的力量组织战役,指挥官还是那位黑杰克。
若是潘兴知道他此刻被一来自东北亚的黄皮猴子所鄙视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就算知道顶天也是一笑而过—美国陆军虽不堪,但也不是那群中国人所能比的。
这是事实,姚锡九虽信不过美国人,可他拿出的对比对象是英法联军,而不是民国建立都没几年时间的中*队。这会儿潘兴的指挥部内上人才济济,在二战中大放光彩的几位将军此刻都挤在他那帐篷里—其中有协助制定作战计划的乔治。马歇尔上校,在彩虹师担任旅长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准将,指挥304坦克旅的小乔治。史密斯。巴顿上校。
担任这次战斗空中指挥官的是威廉。米切尔,此人是美国空军创始人之一,空中力量发展初期最积极的倡导者与理论家,号称航空军事史三大最重要的理论先驱人物之一—另两个是意呆利的杜黑、英国的特伦查德。
为这次拔掉圣米耶勒突出部的战役,他向联军指挥部要来了一千多架战机的指挥权,其中就包括中*队空一师的两个飞行团,此刻被编为一个驱逐机联队—包含有两个侦察机中队。
其实刚回国时姚锡九有些不太适应鲁军空军的编制,在西方国家里多以中队、大队、联队来称呼,到了山东,团以上编制直接以陆军称号代替,而且飞机数量明显也要多,就他所在的空一师为例,下辖三个飞行团、一个地勤团,加上机场里的备用飞机,有一百三十多架,几近联队制的两倍。
愿咋编就咋编吧,反正他也管不了,对他而言只要能在天上飞就行,只是这会儿座下战鹰换成了法国研制美国制造的斯帕德x3驱逐机,亏着之前为熟悉此种型号战机弟兄们紧急培训了一段时间,仗着飞行时间长,技术娴熟,他们很快掌握了技术要领—国内带来的飞机飞行小时数过多,机体不堪重负,到了更换时间,但从中国到此路途遥远,补充不易,而美国人强大的生产能力也足以保障己方的换装,再加上有联军对此进行买单,何乐而不为呢。
并且联军战机为保证对敌军的高度优势大量使用高标号航空燃油,这在国内可是没有的待遇,这也引起了飞行员们浓厚的兴趣,也便上赶着换装。
前方已经到了战场,地面上两军正杀得难解难分,空中力量处于劣势的德国人为保证敌方空军不对己方造成太大影响,布设了很多防空气球,两个气球间以钢索连接,三个组成一组。中间空挡处还有几艘飞艇对地面部队提供支援,身旁则有战鹰护航。
这种场面在中国的战场是甭指望出现的,那边儿最喜欢发展空军的王靖帅十分讨厌气球跟飞艇,弄去的几个造飞艇的也被他撺掇着改行研究飞机。若不是步兵师还需要观测气球来发现敌人炮兵,他甚至一个气球都不想留下,至于原因,他们一伙人都觉得这俩玩意儿在中国战场所能起到的作用有限,耗资也不比飞机少多少。
前时空这次一战中最大规模的空战因为天气原因减色不少,但现在没了这重顾虑,推迟有近个把月的突出部之战天空里是万里无云,十分适合双方战机展开大规模绞杀,头两日的战斗联军方面为此已经损失了超过四十架战机—其中有近三十架是由美国人那群新手驾驶的。
德军滞留在空中的驱逐机已发现了来袭的敌军战机,他们呼啸着冲向此处,底下友军本就打的甚是艰难,主力部队已经开始后撤,可不能让对方战机再加入进去。
姚锡九打出几颗信号弹,随即本方一二大队朝向敌方驱逐机冲去,剩下的侦察机中队连同三大队开始对在空中摆铁锁横江态势的气球打去,不把这些个烦人玩意儿打掉,就不能对下方地面部队进行有效支援—虽然有限的气球不能完全遮蔽德军空域,但要加上陆军的防空火力很容易让慌不择路的战机撞到气球或铁索之上,进而被切割或阻塞螺旋桨以致飞机失事。
就算把这些东西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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