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都降了,那咱也别装死了,赶紧跪上吧。
投降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几成燎原之势,刷拉拉一个接一个,李二刚杀得兴起,有点不分青红皂白还想给人一刀,身旁兄弟眼尖赶紧拉住:“别打了,都降了,大架子喊得你没听见?”
“啊?”李二闻言茫然望向四周,果不然王子安在那扯个大嗓门吼着“跪地投降免死,反抗者格杀勿论”,舔舔嘴巴上的血,李二咧开嘴道:“俺还没杀够呢。”旁边一清军听到,翻了翻白眼把头埋得更深,深怕这人一个不爽给自个一刀。
王子安望着跪成一地的清军,不禁大感自豪,这仗打得,那叫一个舒坦,除了刚开始有点反抗,后期基本是在撵兔子。而且不光自己人死伤不多,对方除了堆愣头青死伤也不大,给自己后续计划添分不少,不过现在不能得意,后面还有一场呢,想了想喊道:“来人。“
“在。”王子栓没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摸样,上前一个立正。
“赶紧吩咐打扫战场,着王长贵收拢俘虏,有敢闹事的拉出来毙了。”
“是。”王子栓想了想又道:“一个队是不是少点?”
“不少,把枪收了能闹啥。再告诉那堆俘虏,有一个反抗的十个人给他陪葬。”
王子栓得了令赶紧去通知众人,李顺子与几个队官却都联袂而来,见了王子安一个个都拱手作揖“统领果然厉害”“这短时间,清军还不如那堆土匪”“大架子神功盖世,前途无量”,开始几句还凑合,到后面已是让王子安哭笑不得,“别在这拍马屁了,都回去统计下各队的伤亡情况,还有场仗等着咱们呢。”
看着一哄而散的众人,他也带着几个护卫跑去看那机枪。此时周围尸体已被搬走,只是枪身上还有斑斑血迹,不少人都围着看西洋镜,见统领前来赶紧让开。王子安上去拨弄几下,没弄出个所以然,这枪有两个轮子,枪身由大块黄色铁砣支撑,见实在不知道怎么弄,叫过旁边一人:“去,看俘虏里有人会用这玩意儿么?”那人赶忙出去排查,不大会儿功夫便拉来一俘虏复命:“就剩他了,是个装弹手,其余的都被二虎子给毙了。”
“奥。”王子安望向那人:“你叫啥名字?给介绍下这东西?”
“回大王话,小的叫张连成,这枪营里都叫它赛电枪。”张连成哆哆嗦嗦回道。
“它的射程几许?射速几何?战斗中如何冷却?”
张连成走上前,啪啪几下打开盖子道:“往里面灌水就成,小的只会装弹开枪,其他没听人说过。”
王子安打量他几眼:“半小时内教会我几个弟兄怎么用,教会了有赏,教不会你自个看着办。”说完招呼几个人过来跟着学习,那张连成闻听此话,忙不迭的应声说是。
此时战场上到处是忙碌的身影,俘虏们一个接一个的绑到一块儿被集中看押,枪支弹药等都随着清军的辎重大车就近看护,就等王长业的人过来接收。此次战斗极其顺利也多亏了县里老关系的帮忙,一开打便有绿营的人对天放枪,王子安的人也避开他们不打,等刺刀冲锋时又都蹲下投降,连累不少袍泽一块儿蹲着,想来是得了吩咐,投桃报李下他便嘱托王长贵对这群人好点,关系都是处出来的么。
经过一番清点,王家寨的兵死伤三四十人,差不多半个队的人马报销,清军则被杀伤近两百人,俘虏大概有六百来号,武器则是五花八门,啥马蒂尼、林明登中针、快利枪等应有尽有,只是成色看样都不咋地,当然,最大收获还是那门赛电枪,此物经过张连成的指导有几人已经学会使用,也只能是使用了,这么短时间知道怎样开枪就行,不能奢望其他。
留下王长贵的人马在此看守等山寨前来支援并派人转运伤员后王子安便领着众人开拔前去接应王子柱,这仗赢得舒坦但还是有不少清军散兵逃脱,为防止敌左路得到消息有了防备,他已着人前去预设地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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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柱的人虽都是步兵,但蒙山西面要比东面路途稍好点,跑起来顺当,到地儿后等了近四个小时才等到对方,期间得到消息,清军中午路过一村庄顺手洗劫了一把,幸亏村里人不多
未造成严重后果,他也没管那么多,反正不是自个势力范围的村庄,正好衬托下自家仁义。
在等到清军大队到来后,匪兵们打了个伏击便抽身而去,徒留下满地弹壳与伤亡十数人的清军,随后大部转移继续找地埋伏,小部牵着清军不让其走丢。这满山遍野的一转顿时苦了清军,土匪们熟悉地形脚力又好,可防军大爷们哪受过这苦,纵使有几个山民出身之人也跑不过天天训练的土匪啊,在挨过几次小规模的伏击后便死活都顿步不前,这下可让王子柱傻了眼,大架子也没告诉自个会有这情况。不过也好,对方不进攻只扎稳营盘,他也就不为己甚,只是远远吊着,反正这样也算完成任务,只等另一方向的打完前来支援了。
右路打完不长时间王子柱便通过各山头的联络人员打旗语发来胜利的消息—这旗语怎么打、有何意思全是靠王子安捣鼓出来的,目的是在联络不方便的地方用,只是比较简单,只有常用的几个词语,否则让这堆大老粗传递点复杂消息不得传差十万八千里—将之告诉众人后引起一阵欢呼,跑大半天跑掉的士气顿时全都回来了,几个性急的都开始撺掇王子柱也来场大的,好亮亮招子,结果被王子柱一人一脚全踹了回去,不过还是同意对清军进行一次大的袭击。
将人马埋伏好,并诈败引出敌人后,王子柱率人趁机对其猛打一场,清军跑山路虽不堪,但对土匪的心里优势还是促使他们跟匪兵们打起了阵地战,不过作为被伏击方,交战不长时间便退出休整,准备等明天再攻,此时太阳已落山,而王子柱也接到了前来传递命令的探马。
王子安的人马要连夜向这边运动,为防止意外,便让王子柱监视住对方,等双方合兵后再行计较,反正现在清军不可能也不敢跟自个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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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驰,等到达目的地后王子安的人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训练强度再大也顶不住身体极限的到来,看着躺满一地的人马,王子柱不禁咂舌,自个跑一天满以为已经够可以了,没想到统领能在带人打垮对方后还能飞奔七八十里路,实在是强悍,因着自己的人马傍晚到现在都在休息,他也便接手了扎营后的防务,让累趴下的兄弟们能好好休息下。此时已到夜间十二点左右,问过白天战斗的详细经过,王子安夸奖了王子柱几句便也找地睡觉去,他也不是铁打的,一整天连跑带打让他浑身难受,双腿颤抖不已—他的马早就给夜间跑路不慎摔折腿的匪兵了。
天空中没有一丝光亮,月亮早已躲进乌云层中,因为同对方只是隔着几个山头,为了防止被敌人探哨发觉,在靠近目的地时就已熄了大部分火把,只留几个稍微照着路,反正他们也知道自己这边有少量队伍在活动。
匪兵营地里鼾声四起,不时传出低声的梦呓或磨牙声,山里经常出现的狼叫也在乒乒乓乓响了一天的枪声后绝了迹,春天的夜间还是很冷,间或有几个冻醒之人相互间紧紧靠了靠,依着袍泽弟兄的身体相互温暖。
“疼死俺咧”李二翻身时被石头咯了下脑袋,嘴里嘟囔着,调了下身子捂住头顶便又在浓浓倦意中睡去。
第19章反围剿(三)
王子安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身四处查看,虽说劳累一整天身心俱疲,但不打垮对方总让他睡不踏实。昨晚刚到时有人提议趁夜袭营被他否决,王子柱折腾一天对方要还没这觉悟那就真是猪了,明哨暗哨肯定布得到处都是,虽说此时清军旧军与猪的差别不是很大,但也不能因此而冒险,要知道他们休息很足,体力远好过己方。
“清军营地有没有异动?没接到右路军垮了的消息吧。”王子安找到身子蜷成一团正睡觉的王子柱,使劲把他摇醒。
“哦,没有。”王子柱有点迷楞,揉了揉双眼想想道:“应该没有,他们来路上有咱的人守着,没看到有人送信,再说对方营地没大动作或者喧闹啊。”
“那就好,不过今天得赶早,中午之前他们一准能得到消息。”王子安将烟袋锅子挑出来点上:“把人都叫起来准备准备,晚了让人跑掉咱的罪就白受了。”王子柱得了令便去叫人,依着计划今天还得由他带队佯攻诈退好引清军进入埋伏圈,不过此次戏要做足,得恰到好处才成。
待收拾妥当吃完早饭,天色已然大亮,望着个个没睡醒却又强打精神的众人,王子安心道这兵素质还是不行,以后要针对此情况加强训练,不求达到后世正规军战力,总要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求胜气质。“好了,行动吧。”王子安看着一脸疲惫的柱子:“打完仗,我给你们放个假,到时好好休息休息。”
“恩,俺明白,您就擎好吧。”王子柱使劲拧了把脸,对着下方众人喊道:“走了。”言罢就要起身,却听王子安鬼使神差的来了句“小心点”,回头笑笑:“放心,狗子枪子咬不到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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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营地此时也一片忙碌,昨日仗打得憋屈,那群土匪跑起来跟兔子似地,除了太阳落山时对攻一下,其余时刻都在放冷枪钻山沟,真真气煞人也,不过由此可见对方也不敢跟自个玩真格的。昨夜风有点大,在帐篷里还吹得难受,希望今儿可以咬住对方,其实昨天下午那场最好,眼见缠住敌人,可惜天黑得太快,大伙也没那心情打夜战。人刚起床都会有起床气,兵痞老爷们更甚,再加上昨天气不顺,一时间叫骂呵斥声响成一片,与王家寨人马安静肃杀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大人,您的早饭。”有马牟递上热腾腾的米粥和白面馒头给此次左路清军指挥协参领曹旭川,曹大人也不闲地方简陋,大喇喇接过便吃,吃半晌想起一事问道:“弟兄们的吃食都准备好了?”
“好了,菜粥窝头配咸菜。”清军没有官兵平等一说,大家伙把头别裤腰带为的啥,还不为了混个人前显能,要跟那帮泥腿子一个待遇谁还当官。
“告诉弟兄们,吃饱喝足了都把力气都给爷使出来,别像昨天似地跟个娘们一样,才跑多少路就叫苦成那样,早点剿完匪好回去交差,打好了回去路上老子开恩让他们乐呵乐呵。
“遮。”马牟打个千转身出去交代了。
曹大人嘴上如此说,可心里还是有点没底,昨日那群土匪打几枪就跑,追又追不上,不追吧自个就是出来剿匪的,看对方人数主力差不多应该都在这,虽说他们老窝早就被打探的一清二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把那抄掉也是大功一件,但总比不得剿灭对方来得实在,仔细想想,若今天真是追不上就拿他们寨子开刀,回头灭个村庄弄点死人交差,反正这沂州府周边偏远地方就没不通匪的。
曹旭川吃了两个馒头便吃不下,出门看了眼尚在吃饭的手下兵丁,不禁骂道:“都他娘一堆饭桶。”—他看到有人手里拿着两个窝头,嘴里还叼了一个。
在曹大人将混个半饱的兵丁撵得鸡飞狗跳的当口,王子柱已经带人在山腰处构建起工事来,得到哨兵报告的清军顿时更加忙碌,昨日下午只来得及放出一个弹链的神机炮也被推了出来,就等给这群土匪点颜色看看。
战斗在九点左右打响,不愧总兵大人直属营头,左路清军要好过右路那堆混杂货不少,至少几挺神机炮砰砰作响声一直未停歇。看着匪兵被己方火力压制,曹旭川佩刀往前方一指:“冲,杀一人赏银贰两,杀匪首王子安者官升一级,银百两。”
“杀啊”“杀”随着赏格的开出,一个营头的清军士兵甩开膀子便往上冲,有那悍勇之辈更是光了膀子嗷嗷直叫,看着士气大增的部下,曹旭川不由志得意满的点点头,士气可用,要是再有几门快炮就好了,这大炮一响山上土匪肯定狼奔豸突,可惜了剿匪用那玩意儿纯粹浪费,总兵大人一准不同意,再说这兖州镇上下拢共也没几门。
在被打退一次进攻后,清军又组织了一次突击,此次很顺利的攻上山头,将土匪们撵得满山乱跑,曹旭川见状大喜,手一挥便领着剩余人马跟随上前—由不得响马们不退,他们的副统领王子柱在指挥战斗时被打中身后石块又反弹回来的流弹击中,此刻已是昏迷不醒。
临时接替指挥职位的王子义命人将其火速后送,又抵抗一阵便下令撤退,跑时倒也没忘记在地上扔点破烂东西装着是慌不择路。只是后撤时有王子柱手下死活不愿后退,誓要给他报仇,直到王子义搬出寨主才肯罢休。
带着屁股后面的尾巴,众人一路猛跑,身后清军则紧追不舍,一路大呼小叫,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好留下对方换赏银。曹旭川停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旁边自有马牟上前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