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殇然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挑灯的手 却不忘手下运笔 低声道: 你那句话 说得很好!
音瑟一顿哪句话?
就这一顿的瞬间 她忘了收回手指 指腹被灯火烫过 疼得她差点跳起来 赶紧将手指放到唇边吹气。
慕殇然没有抬头 却是伸出左手将她的手指拉了过来 音瑟只呆了那么一下 紧接着他就将她的手指含入了口中 为她减缓疼痛。
那动作轻缓而温柔 自然而不做作 仿佛这对他来说在正常不过 但音瑟却无法泰然处之 忙将手向后缩 企图摆脱这种尴尬的情境。
她轻微的挣扎并没有令他停下 反倒是用了舌尖将她的指端轻轻一搅 搅得音瑟差点魂飞天外 从头到脚全身都红了起来王爷
慕殇然慢慢抬起眼皮 将她的手指从口中拿出 温柔且轻缓地问: 还疼吗?
音瑟看着自己的手指 那上面水泽晶莹 慌忙将它藏进袖子里不、不疼了!
那就好! 他淡淡地道 而后继续低头写他的字 似乎她的羞赧她的尴尬 全然都没进得去他的眼中。
他或者没过多的想法 但她却越来越觉得这气氛暧昧 如果不开口将它打破 她甚至有可能会窒息。
王爷刚刚说的什么?奴婢说了哪句话? 她将身子正了正 尽量平静地道。
慕殇然沉吟片刻 才道: 宁为英雄妾 不为庸人。妻!
哦! 她淡淡应声 也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特别 如果是正常女子 应该都会这么想。
岂料慕殇然接下来的话 让她的心里再也平淡不起来。
他说: 下个月初十 本王将迎娶云诏公主为侧妃!
这消息如五雷轰顶 炸得音瑟头昏眼花 她想起了梦里的那个幽魂 她本以为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为什么偏偏就那么凑巧?她还记得那幽魂说 她本该穿越到这个公主身上 难道真如幽魂所说 这位公主当真活不过三个月?
怎么? 慕殇然瞧着她脸上一阵青白 不 皱眉 但清淡的双眸里似乎还有着点叫人看不真实的期待。
没、没什么! 音瑟勉强扯了个笑我只是在想真是应了那句话 云诏公主就算给王爷做侧妃 也当是心甘情愿!
慕殇然突然一声讪笑我身染重疾 可以说是残缺之人 更算不得什么英雄 只怕要让这位公主失望了!
王爷怎能妄自菲薄?在奴婢眼里 王爷是那么清爽干净 不染凡尘 能给王爷这般温柔清雅的人做妃子 那是福分! 音瑟说得真切 在她眼里 慕殇然的确是这样的人。
慕殇然手中的毛笔不知何时已停顿 笔尖的那一点墨已经渐渐在宣纸上氤氲 他不是不知 却不愿动作你当真这样以为?
音瑟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真!人的容貌秉 或各有千秋 但像王爷这般有着仙君姿态的男子 怕才是世间女子所最不能抵挡的一种!
谁不想要一个飘逸清雅、俊美绝伦的丈夫 更何况 他还有着世人敬仰而不敢企及的地位。
慕殇然半晌没有说话 挥掉手下的纸张 重新铺过一张振臂挥毫起来。
音瑟一直看到的都是他安静的写字 从没像此刻这般大幅度动作过 被他惊得愣了住。
慕殇然写好一副字 吐了口气放下毛笔 将手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两声 而后兀自扭转了轮椅朝门边而去。
王爷要回了吗? 音瑟急忙问。
他却所问非所答桌上的字 送你!
音瑟怔了下 拿起桌上的字幅 细细端看 上面写道:从此音尘各悄然 聊将锦瑟记流年。
什么意思 ? 音瑟喃喃纳闷 听起来像是怀旧感伤的意思 但为什么要送给她呢?
慕殇然未答 只是推着轮椅出了书房 音瑟赶紧将纸叠好收入怀中 吹熄烛火跑出去追他。
慕殇然的动作奇快 音瑟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在了五十步开外 音瑟不 有些恼火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说话 怎么突然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还走的那么快 她现在怀疑自己说他温柔是不是错了 温柔的人怎会像他脾气这么古怪?三两句说完就突然变了个样子 就算她是变形金刚也跟不他莫测的变化!
恼火归恼火 她还得去追他 但人的两条腿跟车的轮子怎能相比 所以音瑟撵得比较吃力。
等她追上的时候 慕殇然的轮椅已到了寝居。
音瑟扶着门框大口的喘息 慕殇然仿若未闻 径自朝着床榻而去 音瑟心里有火儿 他既然不等她也就是不用她服侍 就让他自己折腾去 将头一扭 索 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前脚刚跨入小间 那头慕殇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扶我上床!
音瑟咬了咬牙 一跺脚就走了过去 口气也有些硬王爷不是自己能行吗?
慕殇然显然没料到她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一时愣住而没了言语。
音瑟将他推到床边哗啦 一声大力地将屏风推走 然后使劲儿搀着他的手臂 强硬地将他架到了床上。
慕殇然哪里见过丫鬟的这种架势 就愣愣的由着她摆弄。
音瑟将他愤愤地按在床上 为他脱了鞋袜 狠狠摔在床下 扯了被子给他盖好 最后又是 哗啦 一声将屏风给拉了过来。
然后她就站在屏风外道: 奴婢告退! 便头也不回地睡觉去了。
她要告诉他 丫鬟也是有脾气的!
慕殇然呆呆地望着屏风 惊愣的眼里渐渐染上了笑意 这或者 才是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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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四章 会变的人心
日子是要照过的 音瑟是乐观的 所以跟慕殇然置气 过了一晚上就烟消云散了。
音瑟梳洗完毕 打着哈欠走出来 琢磨着今天的日子该怎么打发 现在笗儿也走了 她就更加的无趣了。
咳咳 前头传来一阵咳嗽声。
音瑟捂嘴的手定了定 之后一笑王爷 早!
慕殇然坐在门口 脸朝着外侧 晨起的阳光照亮他的脸部边缘 此景可谓美不胜收。
这时 一个侍卫走过来 俯首道: 王爷 可以用早饭了吗?
慕殇然点点头 又吩咐: 今日天晴 饭后送些消暑汤来!
侍卫应声去后 音瑟才走了过去王爷还没用早饭?
慕殇然从晨光中扭过头来 嘴角挂着薄薄笑意谁叫你才起来?
嗯? 音瑟有点儿懵 看着笑意吟吟的慕殇然 片刻恍然大悟王爷在等我?
他没说话 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而后转着轮椅行到了院内最大的一株梧桐下。
梧桐树枝繁叶茂 成了一处天然的庇荫所 树下一处圆桌 桌上已摆好了餐具 但桌下却仅有一个石凳 一看就是为了慕殇然方便而刻意为之。
陆续有丫鬟送餐上来 慕殇然示意音瑟坐在那石凳上 他自己则将轮椅挪到了她对面。
丫鬟摆好膳食 就立在一旁伺候着 那几名守门的侍卫也笔直的站着 随时等候差遣。
音瑟将院内众人一一扫视过 虽然他们看都不看她 都在尽着自己的职责 但她心里却别扭之极。
趁着慕殇然提筷之际 她将头探过石桌小声地道: 王爷 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虽然她一直认为 丫鬟不可与主人同桌用餐 这句话是狗。屁 但当真轮到她身上 又有点不知所措。
慕殇然停了一停 片刻将旁边的丫鬟招过来你们都下去吧!
那丫鬟领命 携着几个侍卫和丫鬟一同退下了。
音瑟看着人影一个一个从眼前消失 瞠目结舌。
好了 现在你就会觉得合适了! 慕殇然低声说着 口气里不免有些打趣。
音瑟干笑了两声 这会儿的感觉却是比方才好些 便也不忸怩作态 提了筷子将舌尖绕着唇畔一舔既然这样 那奴婢就不客气啦!
慕殇然瞥目看见她故作嘴馋的样子 霎是可爱 不觉呆了一呆。
音瑟夹了一根鸡翅膀在碗中 咬到一半的时候觉得头顶有视线 抬头就见慕殇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视线就顺着自己拿筷子的手下移 看了看碗里 再看了看左右 半晌扁了嘴道: 王爷是不是对着我这副尊容吃不下饭?
人家都说秀色可餐 对着美人儿就可以不用品食 而她呢?
慕殇然终于动了动眼皮 一笑而不语 只低头用饭。
好歹他也该安慰两句 就这么一声不吭还真是打击人 要是有机会 她一定会离开这里去云诏 做个正二八经的美人!
一顿早饭吃的不快也不慢 吃完了之后慕殇然又飘忽了行踪 不知去了哪里 而音瑟就偷偷去找霁影阁的卧底 开始着手准备今日的作战方针。
得知今日萧烬还走昨日的那条路 音瑟又搬了梯子爬上了树 不过今日她爬的不是路边的树 而是在树林中央 免得还没等她唱就被人发现。
这回她可长了心眼儿 大眼睛贼溜溜地乱转 耳朵也竖得老高 全神戒备地等着萧烬到来。
比昨日那时辰早了些 萧烬就到了。
音瑟看着那白衣黑发的挺拔男儿从远处负手而来 心里没来由涌起一阵难过 如果他能够敢作敢当 愿意对她负责任 那么她或者一辈子跟着他也是不错的 毕竟 以着他的容貌和能力 那也是万中选一了。对于她这么个胸无大志、吃了上顿不管下顿的无才女子来说 能有这么个老公 也该拍手庆贺了。
可谁叫她偏偏穿到了这么个朝代 丑到差点人人喊打 更别说这种等级品牌的美男会看上她 只怕能找到人嫁出去就算是不错的了。
但话说回来 不管她长得如何 他既然招惹了她就得对她负责 最少也该说些什么。
人们不是总说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吗?即使做了钟无艳 不也可以千古流芳?像萧烬这样的人物 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美的、丑的、 的、清纯的 但也不见他到底为谁所动 所以 她若想吸引他 就要特别 做不到最好 那就做最特别!
音瑟紧盯着他的身影 唱了一段《就是爱你》 萧烬在经过时脚步停了一停 却没有走进来 在她的歌儿唱完之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
音瑟心里头有点儿酸 但她不会轻易就放弃 他没反应是吧 那她就一直唱每天唱 唱到他终于忍不住了为止!
所以音瑟差不多每日都要等在萧烬必经的路上 每日唱着不同的情歌 而萧烬仿佛也将这当做每日品茶吃饭一样的正常事 每天必走这条路 也必听她将歌唱完 她情真意切地唱 他嘴角带笑地享受 等歌声一歇 他就仿若未闻一般的离开。
然而人的心是会随着时间和境况变化的 在音瑟坚持了半个月后 张开口就再也唱不出来。
她是聪明的女子 明白自己心理上发生的一切变化 她每日都兴奋万分地等他 而后再失落地看着他离开 她不敢再唱 她怕唱到最后 那个陷进去的人不是他 而是她自己。
这一日萧烬照例从那林子旁经过 这么多天来 他即使无事也会按时从这里走一趟 然后听着那个林子深处的人每日一换的唱情歌。
本以为今日照旧 但他在那里停了一刻钟也没听到声响 便忍不住走了进去 那爬树的梯子还在 只是她人却未来。
正文 第一二五章 不准再出府
萧烬心里没来由一沉 阔步回了霁影阁 揪起那个与音瑟 串通 的丫鬟劈头盖脸便问: 音瑟今日有没有来找过你?
丫鬟吓得心里一跳公、公子 奴、奴婢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头上那个玉蝴蝶是她从进了王府便一直戴着的! 萧烬一甩手坐在了椅子上 单腿支撑而起 眸光锐利。
丫鬟一晃 赶紧将玉蝴蝶从头上取下公子饶了奴婢 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 她今日有没有来找你? 萧烬一拍桌案 厉喝道。
丫鬟腿脚一起打颤 嗫嚅着道: 没、没有!
为什么没有? 她难道不是每日都来了解他的行踪吗?即使知道他每日都从那里过 她还是会来确认。
奴、奴婢不知道!
萧烬深吸了口气 将一手放在额上闭起了眼 对着丫鬟挥挥手你下去吧!
丫鬟赶紧答应着走了 到了外头 将玉蝴蝶小心地藏进了袖子里 这蝴蝶怕是她以后都不敢再戴了。
※※※
此时的音瑟 正在给慕殇然捶背。
王爷 明日就初十了 怎么还不见 她有些纳闷地开口。
初十了吗?倒是快! 慕殇然仰头看向窗外那明日便叫萧烬启程了吧!
音瑟愣了王爷不是说初十便迎娶云诏公主么?
慕殇然淡淡一笑是我将日子延后了 定在下月初十!
哦! 音瑟这才了然 她说呢 即是娶妃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原来是向后拖了。
想了一想 咬着嘴唇道: 王爷不想嗯
她话虽说得并不完整 但慕殇然已知她何意朽病之人 本就不该再将别人牵绊!更况且 她嫁过来 未必是好事!
音瑟听懂了上半句 却不懂他下半句的玄机 虽有疑问但也没去问 只是开口道: 王爷这病几时能好?
慕殇然随意一笑皇宫里的太医个个束手无策 你说几时能好?
束 音瑟捏拳捶背的手霍地一停 那不就是说——治不好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慕殇然问 怎么不捶了音瑟才缓过神来 俯瞰他泛青的乌丝 心里阵阵的难过 手下动作不觉滞缓了起来王爷 可曾找过外面的大夫来看看?皇宫里的太医看不好的 不代表外面的大夫就不如了 那江湖上 不是传说有神医么?王爷怎么不派人出去寻寻?
神医? 慕殇然忽然笑了起来 并带动了咳嗽 音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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