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而言是个如同妹妹的存在。如果有谁敢让她脸上失去神采,我也绝对会狠狠揍那个家伙一顿。
虽然他也很在意光希哭的原因,不过,还有更重要的讯息需要思考。
如果由希的话可以信赖,那就表示‘今天’这个时间点也有第三个神田键一郎存在。神田B说突然发现自己从七日的时间点移动到十日的这个房间,自己则是只有到七日为止的记忆,却不知为何戴着显示十三日的手表,走在十日的回家路上。如果神田B的推测,那自己是从未来来到过去,而且还失去了六天份的记忆。
‘今天’在书店遇到光希的“神田键一郎”既不是我也不是神田B。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有个尚未谋面的‘现在’的我——
这什么啊。因为太过复杂,让他的脑袋无法跟上。
神田A听着自己的声音发出的惨叫声,在黑暗之中歪着头。
另一方面,神田B被从阿基里斯腱固顺势换成的四字固定箝制住,砰砰地敲着地板。
“好痛好痛好痛啦!骨头!我的骨头!”
“少啰唆!光希在哭的事严重多了!跟她的心痛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大概吧!”
最后一招是箝制住手的逆十字,可以听见关节嘎吱嘎吱作响。
“好了,快从实招来!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神田B就算想招也无从招起,也想不到由希可能会满意的好理由,如果为求解脱一不小心回答“对,是我做的”之类的话,大概真的会让自己就此告别人生,因此神田B除了喊痛外没找到其他办法,只能轮流说这“好痛!”跟“我不知道!”
之后,过了十五分钟,由希施展完所有看家本领、百般折磨中过神田B的身体,终于离开像是掉到柜子的缝隙中、两年忘记吃的面包一样,整个人残破不堪的神田B身上。
“……哼。”
呼吸丝毫不见紊乱。
“做到这样还不肯招,看来你是做了相当过分的事吧!我非常清楚了!我再去问光希一次,根据她的回答,我还会回来!然后施以本期绝望之刑!给我等着!”
神田B连呼吸都断断续续,不知道是不是想代替他回答,喵地一声,克劳夫很无聊地叫了一声。
由希大踏步离开后。
“辛苦了。”
神田A从壁橱爬出来,对着像是橡胶人偶般摊平的自己身体说道:
“韧带没事吧?”
“可恶……是我躲起来就好了。好痛……机会正好,我问你,那种暴力女哪一点好?”
“不要问我,那种事情摸摸你自己的胸口问你自己就好了。”
从壁橱爬出的神田A坐到躺在全是猫抓痕的地毯上的神田B旁说:
“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好痛……那个白痴女人,那家伙的脑袋没有听人说话这种功能吗?”
“没有。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而且你打算跟她说什么?即使说明这个状况,就算不是由希,你有想到有谁会相信吗?”
“……我想也没有。”
神田B一边搓揉着身体各处,一边慢慢站起身来,弯曲、伸展着被逆十字箝制住的关节,同时对神田A道。
“然后呢,你对小光做了什么坏事?”
“我没有做。”
“你记得吗?”神田B问道。
“虽然不记得,但我不可能做吧。”神田A回答道。
“真的吗?没有不知不觉中,突然起了邪念?”
“你有吗?有想到什么起邪念的迹象吗?”神田A反击道。
“才没有。”
“我才要问这是真的吗?”
“少啰嗦。可以确定的是,只有我是清白的。说不定只是你不记得,今天、昨天或前天,你或许对小光做了什么。”
“……我没做。”
“你能肯定吗?”
“我想。”
神田A 只能含糊其辞。因为完全没有记忆。虽然如此,却又独独缠绕着不协调感。
“真可疑。”神田B说着以怀疑的眼神看着神田A,神田A道:
“你觉得我很可疑这点,就表示你也对小光抱有什么不良企图吧。你打算对小光做什么?”
“什么打算都没有。如果要对小光做什么,不如对由希做。”
“就是因为无法对由希做,所以才对小光出手的吧?”
“我不是说我没做了吗!”
“谁知道啊!”
神田A、B揪住对方的前襟,展开视杀战。没过多久,两人同时松开了手。
“别这样,很没意义。”
“就是啊,现在不是跟自己打架的时候。”
这一刻,两个神田键一郎心想着:这家伙果然是我。因为思考模式相同,在想什么也大致相同。要说有差别的话,就是神田A比神田B多活了六天,但由于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结果还是相同。
“结果万一不管是我、你或‘现在’的我之中哪一个,也就是‘我’对小光做了什么的话,或应该如果小光这么说的话,无论那是事实还是鬼扯,由希那白痴真的会对我们其中一个施以本期绝望喔。”
“本期绝望之刑啊……唯独那个千万不要。”
“之前被那样做的时候,我大概撑了两个星期的拐杖。那家伙气疯时,坦白讲,比洲际弹道飞弹还厉害。”
“你也想点办法嘛。真没出息。”
“你没资格说我。”
两人又同时闭上了嘴。因为察觉到如果像这样继续吵下去,又会扭打在一起。然后两人也同时察觉到对方也察觉到这点,同时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好,该怎么办?
静静思考过后,果然两人还是同时想到同样的主意。
“另一个‘我’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由希有提到在书店怎样对吧。书店是指车站前的‘骆驼堂’吗?”
“应该是吧,我平常会顺道去的就是那家书店。今天是星期一的话,每个礼拜都会去看书。”
“可是平常的话,应该早就回家了吧。”
两人的二双视线射向闹钟。现在快下午六点。
“嗯……嗯?而且有点奇怪吧?”
“我也察觉到了。由希说的是,‘我’跟小光一起撑伞回家吧?”
“这么说来,现在的‘我’送小光回到隔壁吧?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家?”
“不知道。是有什么不能回家的理由吗?”
“怎么样呢?这个家里有什么不方便……”
两人又露出相同表情。这个家有一点跟平常不同。不对,是两点吧?或者该说是两人?
神田A将他想到的说了出来。
“……现在的‘我’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所以不能来见我们。是这样子吗?可是为什么?”
神田B提出疑问。
“什么为什么,你仔细想想看。”
面对神田A的回答,神田B立刻说道:
“我知道了。也就说,因为‘现在’的我也就是过去的我,所以确实拥有过去的记忆。然后,根据那段记忆,回到过去的‘现在’的我,并没有在房间里遇到那个时间点‘现在’的我的关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也是边说边怀疑自己的真的懂吗?”
“不过基本上算是了解啦,只是没自信能好好说明。”
“话说回来,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该不该跟老爸老妈见面呢?好烦恼喔。突然多了两个要抚养的家人,应该会觉得困扰吧。”
“那种事一点都不重要吧。问题是……对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由希马上又会回来揍人耶。”
“那也不重要吧。好像是时间移动……这到底要跟谁说啊?以我们的年龄,儿童咨询室也不会受理唷。”
“问题也不在那里吧。”
咚。有种被推敲了一下头的感觉。脑中突然浮现一个同班同学的脸。那是个怪怪的同学。
“那家伙的话应该可以吧?”
先说出口的是神田A。赞同的神田B也点头。
“嗯,我也想到了同样的事。她叫星名……吗?”
“感觉上她似乎对这种事很清楚,而且我记得她应该是一个人住。如果再三拜托,她说不定还会让我们借宿一晚。”
“我想那应该不可能,不过这样也什么都无法开始。先去看看吧。”
两人站了起来,跟平常的习惯一样,摸了一下在桌上打瞌睡的克劳夫的毛,走下楼梯。玄关放着两双完全相同的鞋子。湿答答的那双是神田A的。虽然考虑过一下要从鞋柜拿出别的鞋子,不过最后神田A还是吧脚伸进湿凉的运动鞋。因为不可能将这双鞋留在这,也对穿走别的鞋子是否妥当感到犹豫。
可恶,要是记忆还在的话……为什么我这么刚好失去了这六天的记忆呢?而且这种好像忘了什么的感觉是什么?神田B 好像不怎么在意,这是因为我是从未来来(的样子)的关系吗?
“你在做什么?快点。再不快一点的话,老妈应该差不多要回来啰。”
被神田B这么一催,神田A回过神来。
两个人商量过后,决定隔一段时间,一个人从玄关一个人从后门出去,在车站前的公园会合。为了变装,神田A还从架子上悄悄拿走一条不见也不会有人察觉的手巾绑在头上,神田B则是从已经好几年都没打开过的衣柜抽屉底下拿出一顶被压扁的棒球帽,深深戴上将脸遮住。
两个神田键一郎在雨中跑着。就只是跑着。这是现在这个时空下,两个神田键一郎唯一能做的事。
现在时间,六月十日下午六点五分。
Interceptor·2
就像这样,两个神田键一郎相遇,并开始行动了。
又,除了神田A跟神田B之外,存在于现在的时空(的样子),‘现在’的神田键一郎往后就称呼为‘神田N’。‘N’的英文字母代表的意思自然是‘Now’。神田N是基于什么考量在行动?他有察觉到神田A、B的存在吗?这三人会有齐聚一堂之时吗?这些都还不知道。说不定会一直不知道。
这个时间点确实可以说的,其实还什么都没有。因为跟过去不同,从现在延续到未来的这个世上的所有现象、跟未来有关的一切现象,只要具有根据现在的行为被决定的性质,在这个现在,未来便不足为确定事项。
‘未来’,原为“还未来到”,意思是具有还没被谁观测到的时间距离之事项。换言之,确定的未来就等同于过去。
然后,从六月十日到十三日的这三天,对神田A而言也已经是‘过去’了。
第二章
两个神田键一郎在车站前的小公园会合后,便走向从那里步行约十分钟路程的公寓。两人各自都撑了一把伞,但那并不是从家里带出来的,而是从附近的便利商店伞架上偷来的,不知是谁的所有物。
“应该在这附近。”
神田B手指抬起棒球帽的帽沿斜过雨伞。神田A看向耸立在开始变暗的天空之下灰色建筑。
“应该是那栋。车站附近新盖好又贵到吓人的公寓只有这里。”
“祈祷有门牌吧。”
神田B边催促着卷起银行送的毛巾缠在头上的神田A,一边走向豪华公寓玄关,坚固的玻璃门拒绝着他人强行进入,那是只要住户没加以解除,就无法打开的装置。
两个神田键一郎将偷来的湿伞收起,前去一一确认成排的信箱。
“星名、星名……名字是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有点像插秧的名字。”
“有了,是这个。星名早苗。507号室。”
“她一个人住在这种豪宅里吗?”
“好像是呢。安静一下。我要按对讲机了。”
在挂在墙边的数字面板上输入507,按下☆符号的按键。马上有了回应。
‘喂。’
同班同学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神田B出声应对。神田A则是环抱双手靠在墙上,一副静观其变的模样。
“呃——请问是星名同学的家吗?我姓神田……”
‘是的。我是星名早苗。你是神田同学吧,我认识你。’
“……啊——有点难以说明,不过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好的。’
“说不定会花上一点时间。”
‘那么,请进。’
对讲机切断,喀嚓一声,玄关的锁被解除。神田B对神田A道:
“好像太过轻易就让我们进去了,这样好吗?她不是一个人住吗?”
“有什么不好?我们又没要干嘛,还是说你有在打什么坏主意吗?”
“如果你没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没有。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这很难说。我无法这么简单就相信这种状况。这不是很怪吗?”
“算了,总之进去吧。”
通过灯光柔和的大厅,两人走进电梯。
“对了,突然有两个我跑去没关系吗?就算是她还是会觉得很可疑吧?”
“不要现在才说。不过,嗯,一个的话就算了,是两个人呢。希望她至少能听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