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卡是谁,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埃及话说的流利纯熟,没有半点口音,但是他的发色打扮却实在不象是埃及人。
“我们自己没试出铁剑来吗?”
“有……可是,并不怎么理想。”
我点头:“那就继续再试吧,等这一阵忙过,我去看一看,或许能有什么改进的办法。“
“也好。”他说:“公主也要保重身体,上次的病重……”
“这个我知道。”
我曲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好象还有什么事忘记了,一时想不起来。一转眼却看到伊德霍姆布正看着我的手,眼神……
我奇怪的说:“宰相大人?”
“啊,请公主原谅。”他站起身来:“时候差不多了,老臣就先告退了。”
“好。”
我有点奇怪,亚莉端着喝的进来:“公主说什么奇怪?”
我说:“伊德霍姆布刚才盯着我的手看。是不是他看出来小金不是个蛇形镯子啦?”
亚莉一笑:“啊,说起来那天吓了我一跳啊,公主沐浴的时候我想把小金拿去送给匠人清洗呢,结果我一拿,它忽然动啦,我差点没吓死呀。”
“嗯,我早该和你说,事情一多忘记了。”
亚莉放下托盘看着我的手腕,忽然说:“公主,其实我想伊德霍姆布大人看的不是镯子,是你。”
“嗯?”
“公主是美人啊,连我有时候都会看呆,何况是他。”
我半张着嘴合不拢:“可是宰相大人都年过四十啦……他这个人很正经严肃的……”
“别说是四十,就是过了六十,见了公主恐怕也克制不了啦。”亚莉说:“别人都说那未来王妃美貌,照我看她连公主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前天去祭神的时候,那个假正经的大神官卡布达就一个劲儿偷看公主,亏他还是侍奉神祗的……”亚莉忽然住口不说:“公主喝点水吧。”
我低下头去看着水杯,我自己的容颜映在水面上。
是啊,是不丑。
但是……
我把水喝了一半,放下杯子:“我们也回去吧。对了,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是,已经照公主的吩咐安排了。”
我点了下头,轻轻站起身来,亚莉往门口吩咐了一声“公主要回去了”,然后回过身来扶我。
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我手腕上的小金昂起头来红信咝响,我反手从侍卫腰里拔出剑来,隐在身后,亚莉一惊,来没及来问出她的问题来。我们走到了门边,步辇抬了过来,我就站在台阶上,亚莉紧紧靠在我的身侧。
步辇缓缓的落在地下,健奴我一剑朝抬轿的健奴砍了过去。
那人就地一滚避过了要害,后背上被我划开了长长一道口子。手底下嗖嗖的射出两道小飞刀来,被赶过来的护卫挡在我身前,挥剑把小刀打开。
四周的侍卫们一声呼喝,全围了上去。
“就这么点本事也来当刺客。”我把剑还给那个给我挡箭的侍卫,拍了下手:“捉了之后也不用费劲儿审问了,直接拿去喂小曼养的狮子吧。”
“是,公主。”
我抬起头来,小金邀功似的冲我摇头晃脑,咝咝出声。
“嗯,大功一件,回头给你吃好吃的。”
小金得意的吐着信子,亚莉惊道:“公主,这小蛇竟然能预知刺客到来,真是……果然是我埃及守护神啊!”
我点头说:“是啊,真是很乖的宝贝,它用处可不止这一点点呢。”
侍卫捡起刚才被削成两段的小刀,我说:“拿来我看看。”
那小刀凑到鼻尖闻一下,有股淡淡的腥味。
“上面淬了毒,所以稍微靠近一点小金就可以闻到。”小金又盘回我手腕上,懒洋洋的一动不动,就如一只金环镯。
亚莉赞叹了一下午,荷尔迪亚来蹭晚饭的时候她才住口。这姑娘跟她爹一样,盯着我的手腕看了半天,忽然失笑:“公主这镯子实在漂亮。”
“嗯?”
“自打公主那次公开在祈神时戴过这镯子,城中的贵女小姐们可都一窝蜂似的打造这样的镯子戴呢,可是哪只也没有公主这只漂亮。”
我一笑,轻轻摸过小金的身体,说:“那是自然。”
“公主,”她凑近前来喊了我一声,我问:“什么事?”
“这个……呃,请公主收下。”
我一看,又是一大叠的的莎草纸卷。
“荷尔迪亚,你说老实话,这些让你送信的人,是不是给了你好处?”
“那是自然!”她得意洋洋的从腰兜里倒出一堆珠光宝气的首饰珠宝来:“这些都是他们央告我的时候拿出来的,来来,咱们一人分一半吧。”
我简直哭笑不得:“不必了,你自己收着吧,这些信,你也拿回去还他们。”
荷尔迪亚点头说:“我知道啦,你心里只有曼菲士王子一个人嘛,但是人家一片痴心,你就看看信也没……”
“谁说我要和曼菲士好?”
她讶异:“难道不是吗?”
我有点头疼,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嗯?最难以解决的小曼本人也这么以为,实在是……
该怎么解决啊?
40…1
日复一日,新年转眼就到来了。
也就是说,便宜老爹法老要迎娶努比亚公主答依俐的日子,到了。
“公主,这身礼服真的是太合适了。”亚利跪在狡辩替我整理裙摆,又离好腰上的饰物:“真美。”
“还不就是那样,今天最漂亮的应该是新娘子才对。”我说:“努比亚的家装,今天就进城吧?”
“是,公主,其实昨天就可以的,但是要郑重嘛,所以赶在今天上午送进来。”
我点了下头,有点不太适应。今天这顶金冠稍重可一些,下面是莲花环绕,上面是双蛇绕日,十足真金,份量十足。发尾还缀满了波浪形的金流苏。额前的束环上还镶满如石榴花般火红的石榴石和红宝石,亚利奉承我美,我倒是怀疑今天那些人能不能看到我的长相,八成在他们能看清之前,已经被这些饰物的珠光宝气耀花眼了。
我今天就像个活动的珠宝架子。但是没有办法,谁让答依俐进门的时间,正式太阳历新年呢?我并不是为了她进门才这样的打扮,而是因为今天一早我还有一场祭典要主持呢,实在不能不这么做。
祭典也可以交给神官们来主持……
但是……
我拿起黄金的盒子,挑了一点殷红抹在唇上那个,轻轻涂开。
但是神官们掌握的权利太大,利弊各半。为了将来,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小曼,我必须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把能捉到手中的神权和政权尽量的抓牢。权利场上没有保持原地踏步一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败就是万劫不复。
这就是权力,很残酷,也很诱人。
尝过其中滋味,很难抽身后退,也不大可能从其中抽身。
外面有侍女进来跟亚利禀告什么事情,我问:“有事?”
“啊,也不是什么大事。”亚利笑容满面的说:“只是刚才侍卫们回报,从宫门口一直到神殿,一路上已经挤满了人了,都为了公主而来的。”
我低头看看自己涂着金粉的指甲,很精致很完美。
“小心有人趁乱生事。”
“公主请放心,曼菲士王子一早已经把自己的亲卫都派来了大半,专卫保护公主的。”
我点下头,忽然想起来:“那曼菲士呢?”
“王子他……”亚利欲言又止。
“什么?”
“他说气闷,已经骑马带人出去了。”
“真胡闹。”我把数字扣在桌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就算不满那女人,祭典也不来了吗?”
“公主,王子他……”亚利说:“他也真的是心情难过才会出去的,公主不要生他的气。”
“我生他的气干什么?如果让父王和他生了嫌隙那就不好了啊。”
40…2
我有点苦恼的站起来:“现在那个女人来了,宫里的各方势力均衡势必要被打乱重洗,朝中的事,也……有点难说。现在可不是四平八稳的无事时候,他任性冲动的脾气真该改改。”
“是,等他回来再好好劝他吧,公主,时候到了,改动身躯神殿了。”
我点了下头,亚利跪下来替我穿上鞋子。我劝过她,这些事情让小侍女来做就好,亚利一定不肯,硕士小侍女才不配贴身服侍我,而且经过上次中毒的事情,她现在操心劳力的范围可算不小。要不是还有荷尔迪亚分担一部分,我担心她早就累趴下了。
荷尔迪亚也从我这里领俸禄的,看她的架式吧是不打算结婚嫁人,一门心思巴着我,估计等哪天我从公主变成女王,她就会变成我的首席女官啦,跟我混,她的前途倒也光明灿烂,可她就枕一点儿也不想结婚吗?
不过,我自己也并不像结婚嫁人,倒不用五十步笑百步。
按现代的标准,我未成年,她也就是个大学未毕业的年纪,现在说终身大事还早了些。虽然埃及人也挺早婚的,十三四岁就当孩子娘的那是普遍情况。
我坐着步辇,因为太阳没有升起来,所以上面的垂纱是勾起来的,我能看见道路两旁,那些人也可以看到我的身形。但是我想,面容就算能看见一眼,也一定被珠光宝气映的全然看不清。可是似乎这也并不能影响那些人的热情,不少人把摘来的鲜花投到我要经过的道路上,还有些落在步辇的边上,小金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山呼海啸一样的人声对它而言是不存在一样,因为前面路窄要转弯了,步辇在原地停搁下来,一个很小的孩子正被大人抱在怀里盯着我看。花市他扔过来的吗?
那个人战战兢兢的走近,被侍卫拦在几步之外,恭敬的行礼说:“我,我们绝不是想冒犯公主……只是,今天是新年,或许,或许公主开恩,愿意替我的孩子赐福……”
我抬了下手,侍卫们的刀斧移开,那个人跪着膝行到步辇旁边,把孩子托高递到我面前。
我抬手在那孩子的额头上虚抚了一下,小金却一下子竖起头来,闪电般探出去在那孩子眉心舔了一下。
那个父亲惊呆了,跪在那里瞪眼看着我的手。
“这孩子以后会平安成长的。”我微笑着说,步辇又开始缓缓前行,那个人如梦初醒似的追在后面喊:“神,神迹!公主是神女!感谢公主为我的孩子赐福!感谢守护神为我的孩子赐福!”
只是让小金舔了一下,也就这么激动啊。
“喂,看来你这个守护神很能骗人呢。”我抬起手笑着说,小金不理会我,自顾自又开睡了。
“懒蛇一条。”
我抬起头望着前方,神殿已经在望。
太阳神阿蒙的神殿……
我忽然想起以前,有一次我和亚利出去看河祭,那时候是另一个人在主持祭典……
其实,中间也没有过去多久,但是,想起来好像是隔了许多年一样令人恍惚。
“公主,到啦。”
步辇缓缓落地,我扶着亚利的手走下来,站直身。
一瞬间,排山倒海似的欢呼之声像洪水一样呼啸而来,震的人几乎站也站不住,脚下地面发颤,有种要被声浪击倒的错觉。
我定一定神,微笑着,一步步走上神殿的台阶。
每一步都似乎牵动一点心事。
那些艰难的,心痛的,无奈的,愤恨的……
那些事,我都踩在脚下。那些人,我都抛在身后。
我一定会笑到最后,笑得最美。
41…1
我垂下眼帘,看着点燃的香,烟气袅袅四散,环绕身周,像是把身外的喧嚣都隔开了。
祭祀开始之后,神殿外面的民众也要安静下来,石砌的广场上跪满了人,却听不到说话的声音,一瞬间的肃静,让人觉得有些惊心。
僧侣们分做两排,恭敬的念诵着太阳金经里头的句子,几点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足有一个半钟头那么长的时间才结束。就算我体力很好,也难免觉得有些疲惫,戴着沉重的金冠的头颈有些麻木酸痛。
我缓缓走出神殿,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下面的众人,慢慢抬起手臂,做了一个上升的动作。
底下人陆续站起来,不知道是哪个带的头,高呼着太阳神万岁,法老万岁,群情激涌,像是开了锅的热油里溅入了冷静的水滴。
我觉得也许他们就是平静的热油,我就是冰冷的水滴,两样加起来,场面反而更加的火爆了。
我坐着步辇回去,埃及人既有浪漫的一面,也有严守规则的一面。虽然情绪都那么激动,但是却守在道旁并不会拥挤上来。
回到王宫的时候我第一句话就是:“快点,更衣!我的脖子都要断了。”
亚利说:“公主啊,今天是好日子,不要说……”
“谁的好日子?”我郁闷的都想骂粗口:“快快,我都要撑不住了。”
荷尔迪亚今天也总算打扮了一番,好歹是过新年,而且是法老要娶亲,举国同庆。她在黑发上插了一朵大大的红花,衬着水汪汪的眼睛倒也比平时多了好几分的娇艳。
“公主的气势真是一日千里,人望都超过所有的神官了。”
“因为我比较美,比神官有看头?”我瞪了她一眼,亚利叹了口气,还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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