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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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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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明低着头,上牙咬着下唇,小声咕哝了一句,“对……对不住。”
  说完,弘明拿眼瞅着我,像是刚刚罚站完毕,等待老师发落的小学生。
  我不看他,只用手理了理巧儿散乱的额发。
  弘明沉默一阵,又上前了一步,语气比刚才诚恳了些,对巧儿说,“巧儿,我……我不该责打你,我……对不住,你……你好生养着。”
  我听弘明说到这便没了下文,扭头问他,“没别的话了?”
  弘明皱皱眉,看着巧儿,说道:“我以后会好好待你。”
  我仔细注意着巧儿的神色,她始终惶恐不安,直到弘明说出这一句,她“哇”地一声哭出来,紧紧攥着我的手,“姑姑!姑姑救我!”
  我的心猛地抽紧,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这孩子是真的被吓着了,我挥挥手让弘明出去了。
  “姑姑,求您,别让奴婢回去,巧儿给您当牛做马,求您别让奴婢回去吧。”
  “巧儿,别哭。”我拿了帕子替巧儿抹掉眼泪,轻声开解她,“巧儿,弘明他知道错了,他往后必不会再责打于你,你原谅他这次好吗?”
  巧儿哭着摇头,越摇越激烈,却是不愿再说话。
  “巧儿,弘明已经收了你的房,你不跟着他,将来又能怎么样呢?”
  我并非砖制,要强行将他们两个拉在一起,只是在这封建社会,男人一夜,女人一生。
  巧儿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我,坚定道:“巧儿终身不嫁,只求姑姑可怜巧儿,让巧儿侍奉姑姑左右。”
  我劝解的话才要出口,对上巧儿决绝的眼眸,生生咽下。
  巧儿啊巧儿,你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第六十一章 巧儿(下)
  巧儿的体质本就不错,加上富贵开的药效果极好,悉心调理了半月,身子已大好了。之后月余,我冷眼旁观,她跟弘明两个,的确是不对付。弘明虽对巧儿心怀愧疚,言行中温和许多,但他并不喜欢巧儿;而巧儿更是打心眼里不看重弘明。巧儿这孩子,也是个宁折不弯的刚烈性子。
  罢了,既然巧儿心意已决,我便做了这人情。只是此事办来,颇为不易:一则,巧儿乃是胤祯的家下女子,而非宫中使女;二则,我虽是弘明的姨娘,身份地位比一般的嬷嬷高出许多,但终究是个被尽足的人;三则,这件事既不能找胤祯,也不能找胤禛帮我--巧儿本是弘明的通房丫头,如今我要了来,还要胤祯亲自去办,大大地驳了他的颜面;而胤禛,已有了绿珠,我不愿再次欠他人情。
  “如今这内务府,不知是谁在掌事?”
  初春料峭寒冷,我房内倒是拢得暖暖的。我站在窗前拭擦盆中水仙的翠绿叶子,想着巧儿的事,喃喃自语。
  “是十二伯父。”
  身后传来弘明略显沙哑的声音,他正在变声。我回头看他,他亦从书桌后抬首望向我,浅笑徐徐,额头上有一层密密匝匝的汗,手中还握着毛笔。
  自从巧儿的事后,他一扫往日狷介骄横,以书法磨练自己的心性,人也益发稳妥起来,想来是痛定思痛了。
  我轩了轩眉毛,弘明继续道:“高祖母崩逝,玛法命十二伯父为内务府总管事,负责丧仪。”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皇太后崩逝,阖宫素服守制,听闻康熙也病了七十多天。
  想不到随口一问,答案倒叫人有些许惊喜。我点点头,心中思量起来。十二阿哥胤裪,我与他也算有些交情。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初七,苏麻喇姑病逝,当时康熙仍在塞外,遂命将其尸身留七日再净身入殓,而我则于当日奉命先行回京。苏麻喇姑出殡那一天,除五阿哥胤祺、十阿哥胤?照顾皇太后,胤祯留在紫尽城外,其余成年皇子都参加了出殡仪式。胤祹自小由苏麻喇姑抚养长大,二人感情深厚,在苏麻喇姑灵柩停入殡宫后,胤祹要求住在殡宫为她守灵、供饭、三七诵经,此事由三阿哥胤祉奏报于康熙,康熙应允,并派其余皇子轮流每天一人给胤祹做伴,而我则日日侍奉左右。
  诺大的灵堂,白幡幕垂,香烛暗燃,僧侣日夜诵经。
  胤裪神伤凄迷,垂泪不止。我在旁看着,也不尽跟着流了好些眼泪,不成想他却以为我惺惺作态,问我道:“你哭什么?你从未见过姑妈,我不信你会伤心。”
  之前我极少接触十二阿哥,更是没跟他说过话,猛地被他一问,倒真愣住了,真话就从嘴边自己掉了出来,“奴婢打小见不得别人哭,每回见着别人哭,自己就忍不住也跟着哭,这哭,它……它会传染嘛。”
  胤祹听了我的话,盯着我打量了半晌,“你倒是个敢说真话的。”
  我看他并不恼,便道:“十二阿哥,奴婢再说句真话,您可愿听?”
  他点点头,“说吧。”
  我抹了眼泪,认真地说,“十二阿哥哭的时候,样子丑,还是笑起来好看。”在他预备发怒前,我真诚地望着他的眼睛,婉转道:“所以,天上的苏嬷嬷一定是希望十二阿哥常常笑的。”
  他闻言微微一愣,虽是没笑,脸上表情却松快起来。
  我亦不再说话,只陪着他往火盆里添冥纸。
  现在想来,到底那时年轻,敢说这些没遮拦的浑话。
  那一段日子我们时常聊天,天南海北的胡吹乱侃;三七过后便不常见了,不过每回见着,他都跟我聊上几句。他还一度跟胤祥说我是那呛人的鼻烟,说出的话,每每呛得人打喷嚏,却是能让人通气舒畅,戏称我是“呛丫头”,说我对他有“一话之恩”。
  胤祹是个十分乐观豁达的人,他也是这些兄弟中最长寿的一个,好像活到快八十岁,想来,一定与他这种性格分不开。
  六、七年未见,不知胤祹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个“呛丫头”的“一话之恩”。
  提笔写了封信给胤祹,略去弘明不提,只说我母家仅剩一孤女,苦于无人照拂,想带至身边,以护周全。
  我封好信,唤了巧儿进房。
  巧儿垂首低眉,规规矩矩地立在桌前。
  我拉了她的手,平缓问道:“巧儿,你可想好了?你跟着我,往后便不能再踏出这院子;而你将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巧儿抬头看着我,眸光果决,“奴婢想好了。”
  深深叹一口气,把信交给弘明,转身对巧儿说:“你记住,往后你不再是巧儿,乃是我母家唯一的后人,我的表侄女--程竹心。”
  巧儿,我给你这个名字,希望你的心能如那竹子一般坚韧顽强。
  巧儿重重跪下,泪盈于睫,言语里泛起湿意,“侄女程竹心给姑姑磕头。” 
  我端立在地,受她三拜。巧儿,这三个头我不会让你白磕。
  我又写了一封信,交给巧儿,并且改口道:“竹儿,你将这封信交给我阿玛,他自会为你安排一切,如不出意外,你很快便可回来我这;如若不然,你也可以在我完颜府安居。”
  交待完竹儿,我又回头看向弘明,挑一挑眉毛,笑问:“白起,你也好些日子没回家了吧?”
  弘明了然一笑,答道:“是,外甥这就去请旨。”
  三天后,竹儿以扫洒宫女的身份被送回我身边,当日,我打赏了院子里所有的人,不必我说,他们也知道我此举何意,自然人人守口如瓶,对竹儿也不敢有半分为难,而这钱当然是从弘明的份例中出。
  十五岁开始学习认字、写字的确是大了点,不过竹儿是个极聪慧的孩子,又有一股子韧劲。
  我拿出两套字帖给她看,一套是在咸福宫时胤祥誊抄的诗经,一套是这些年胤禛给我的信。
  “姑姑的字丑,这两套帖子,你瞧着哪个好,就照着哪个临摹。”
  竹儿各取了一张,拿在手里端详,“竹儿瞧着这个好些。”
  我顺着看去,她选的是胤祥的字。
  “为什么呀?”
  竹儿侧头想了想,说道:“竹儿虽不认得上面的字,不过总觉得这字……嗯……这字好像有味道一样,是甜的。”
  可不就是甜的吗,那是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写就的啊!
  我教竹儿认帖子上的字,给她讲解意思,之后再让她临帖。两个月后,我便自己写帖子给她临,即便我的字很一般,也再不让她接触之前的那些。因为起初我并没发现,胤祥写的帖子全部都是《关雎》、《静女》、《木瓜》、《采葛》、《野有蔓草》这些歌咏爱情的篇章,释义过后,竹儿总是不自在,虽然她极力掩饰。
  
 
                  第六十二章 重担
  春去夏过秋又至,于院中置一美人榻,旁边放了小几,取上年冬日集的雪水来烹茶,如今我也是一风雅之人了。耳边听得滚水冲着壶盖玎然作响,鼻中闻着新茶蕴出的那一缕似有还无的淡香,手里执一本《六如居士全集》,信手翻来: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消昏、月下消昏。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细细读来,倒与我之今日有几分肖似,不过我的心境却与此诗截然不同。这些年在这小院里,足不出户,每日闲翻书、静习字、坐品茶、立插花,竟过的神仙般的日子,陶陶然的愉悦。
  弘明打从外边回来,见我悠闲,也在我旁边坐了,两人闲话。
  “你这是打哪回来啊?”我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温和笑问。
  他喝下一大口茶,方道:“才去畅春园了。”
  “嗯,是万岁爷又想你了?”
  他骄傲地笑笑,“今儿个玛法夸我来着。”
  “噢?夸你什么了?”
  “玛法夸我歌唱得好!”
  我正喝了一口茶,听得他说这话,那茶水险些被我喷出来。我喘了半晌气才喘匀,不安问道:“你怎么上万岁爷跟前唱歌去了?”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低了些,“我只是给二十三叔唱《蜗牛和黄鹂鸟》,不成想让玛法听见了,他便要我又唱了几首,后来还问我会不会唱《小毛驴》,我说不会,玛法便没说什么了。姨娘,您会唱吗?”
  我的神思飘回四十七年的塞外,那个顽劣的皮小子,那双贼溜溜的黑眼睛,那清脆稚气的歌声……
  “姨娘?”
  弘明拉拉我的袖子,我方才回神过来,低低说了一声:“姨娘也不会。”
  最近弘明常常被召去畅春园陪着康熙,其中自然有康熙对他的疼爱,不过恐怕因着胤祯的缘故更多些。康熙五十七年,这是胤祯人生中最为辉煌的年份,这一年他将会被封为大将军王,率军收复西藏。
  十月十二日,消息传来,胤祯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并由固山贝子超授王爵。
  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康熙在等待胤祯立下军功,好传位于他,不知道这些人中包不包括胤祯自己。
  答案,我很快便知晓了。
  十一月初,我的小院迎来了一位旧识,如今康熙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魏珠。他传了康熙的旨意,说是召我去畅春园问话。
  当我的脚踏出院子的那一刻,我心里竟是--排斥。是的,我不愿踏出这个尽锢了我八年的小院,只有这里才有安宁,外面的碧色天空下是一片无形的血雨腥风,你看不见它,它却无孔不入。
  来到畅春园,由东门进入,走过澹宁居,绕过剑山,转过兰藻斋,最后到达清溪书屋,沿路的景色依旧那么熟悉,可是坐于院中那个人……
  还未行至康熙驾前,我已是泪盈于睫,竟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端端站了半天,不敢上前,那个我崇拜了整个后世的千古明君,那个我侍奉了八年的威严帝王! 
  “万岁爷,玉筝来了。”魏珠上前禀报。
  康熙正在跟自己下棋,听得奏报,缓缓抬头,面带了几许笑意,“哦,筝丫头来了。”
  我低头拭干眼泪,缓缓上前,恭敬而诚恳地叩头,“奴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我依言起身,康熙已挥退了周围的人,院中只剩下我们两个。
  康熙,他真的是老了,不是他那花白的头发,额头的皱纹,而是他疲惫的眼神,凝滞的面容。
  他打量了我一晌,点点头道:“筝丫头还是那模样,一点都没变,倒是朕,老了哟。”
  我唇边含笑,婉声道:“万岁爷确是清减了,不过奴婢瞧着您依旧精神矍铄。”
  康熙笑而不语,拈起一枚棋子,却并不落子,只在指间把玩。
  “丫头,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奴婢蒙万岁爷垂怜,这些年过得很好。”
  他抬眸看我,我亦真诚地看着他。
  许久,他喟然叹了一声:“朕可是过得不太好啊!”
  我知道,我知道他过得不好,终日与自己的儿子州旋,为着那皇权,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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