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红戒备地拉紧神经,警觉自己以前太小看面前这个女人了,她一直以为简艺安是那种单纯没大脑的贵妇,成天只懂得购物喝茶,挥霍丈夫恩赐的优渥生活。
“牧宇本来想跟我离婚的可是我现在眼睛变成这样……唉”简艺安若有深意地叹息。“我真怕我以后得就这样一直赖着他了。”
宋绮红倏地抽气她终于崖了,原来简艺安是专程来对她下马威,就算牧宇的婚姻无爱,但基于责任他也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妻子。
“怎么办呢。”简艺安状若忧心地沈吟。
“我觉得自己一直霸占着柯太太这位置好像不太好,宋秘书要不要帮我劝劝牧宇,让他别这这么有责任感?”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宋绮红咬紧牙关,忍住尖叫的冲动,正巧柯牧宇讲完电话回到办公室,她一时气极,扯住他的领带,倾身往前,送上性感的红唇。
他遭她偷袭,又惊又怒,目光一转,见妻子坐在自己办公桌后,脸色似有些苍白,念头乍起,决定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前女友肆意索吻—
那个吻,绝对是在试探她,从丈夫的公司回到家后,简艺安仍神魂不定躲回卧房,愤然沈思。虽然她早就得知丈夫之所以与自己签订契约婚姻,是为了惩罚前女友曾经的背叛,也早料到两人必定到现在仍纠缠不清,甚至在某些他出差的夜晚,她会在床上辗转反侧,猜想他或许正与前女友火热缠绵……
但她,想不到当自己亲眼目睹时,心口竟会那么痛,好似被利刃划了一道。
只不过是一个吻!她跟柯牧宇又不是因爱成婚,她一点也不喜欢他,为何要如此介意?为何因此仿徨?
那只是个试探之吻,牧宇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她相信他不会明目张胆地在办公室偷情,所以他接受那个吻应该只是为了试探她,确定她是否真的看不见。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太过分了,就算她只是名义上的妻子,也不该受到如此无礼的待遇……
“柯牧宇,我本来只是想稍微拖延一下离婚的时间,给你点教训而已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简艺安恨恨地呢喃。为了不让丈夫窥探出丝端倪,当时她强撑住,硬是不动声色,后来还陪他起吃午餐,跟他有说有笑。可现在,她不必再假装了,拿起手机,拨出熟悉的号码。
铃声单调地呼号,不过数秒,对方接起电话。
“语默学长,我是艺安。”她甜甜地对前老板兼大学学长打招呼。
“安安?”夏语默惊喜。“好久不见了,怎么忽然打电话来?”
“来问候学长大人啊。”她轻笑“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当然你最近怎样,还好吗?”
“嗯,我很好。”
两人漫无边际地闲聊一阵,简艺安道出真正的目的。“学长,你听过“星光科技”这家公司吗?”
“我当然听过,是家做工C设计的公司。”夏语默顿了顿。“怎么了吗?”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这间公司。”中午在丈夫办公室时,无意间瞥见他计算机里一份密密麻麻的数字表,似乎是关于这家公司的投资价值分析。
她猜想,“恩宇集团”很有可能试图并购“星光科技”。
“…听说他们现在财务情况不太好。”夏语默简介过这间公司后,补上一句“其实我也曾经试着跟他们接触过。”
“学长想跟他们接触。为什么?”她好奇地追问“你对他们有兴趣吗?”
“这个嘛…”夏语默淡淡一笑,不正面回答。“他们是家还不错的公司。”
“我想也是。”她思索两秒,唇角弯开个曼妙的弧。“学长,我们要不要改天约出来好好聊聊?”
原来她看得见。晚上,柯牧宇回到家,没立刻进屋,而是选择静悄悄地躲在玄关,观察客厅内的情况。
他的妻子坐在沙发上捧着花荼啜饮,看护小姐则在一旁读报纸给她听。
她神态宁定,完争看不出一丝异样,仿佛中午在公司他配合绮红演出的镜头,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干扰。
但他敢确定在她乍然目睹时,有几秒的时间神色大变,表情惊疑不定,透出一丝怨气。不过他也很佩服她雒迅速重整情绪,甚至与他从容闲聊。柯牧宇微微冷笑,忆起当妻子离开办公室后,他曾质问宋绮红为何要那样吻他,她铁青着脸,指控他的妻子其实是个狠角色。
“怎么狠?”他很好奇。
她却不肯明说,他只能约莫猜到也许是她在两人的言语交锋里落了下风,因此忿忿不平。
一向自恃精明、言语辛辣的缔红竟会斗不过艺安,他难以置信,也更对这个他很少多加注意的妻子生出几分兴味。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安排的?她是为了假装先明才故意撞车吗。还是先撞了车,才想到可以玩这一招,或者她有阵子是真的失明,只是某天意外能看见了,却瞒着他?
不论她目的为何,他必须承认她勾起了他的兴致,与她共同生活两年,竟是到即将离婚的时候才惊觉原来她可能是个变化多端的万花筒。
“夫人,这期的杂志有柯先生的报导呢!”吴美丽读完报上的重点新闻主动提及。
“真的吗?”简艺安瞳神骤亮。“都写了些什么,念给我听。”
“是。”吴美丽朗读内文,都是些对他的赞美之词,说他年轻有为,是商界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近日接受“三十而立”俱乐部的邀请,正式成为会员,不愧是菁英中的菁英。
对平面记者的盛赞,柯牧宇听得坦然且自信,并不认为有任何溢美之处,令他感兴趣的,是妻子的反应。
“夫人,“三十而立”是什么啊?”吴美丽问。
“听过杨品深吗,他是“泰亚集团”第二代接班人,这俱乐部就是他创立的”简艺安流畅地解释。“严格筛选三十岁以上的商界菁英,延揽他们成为会员,但年满四十便必须退出。会员大部分都是台湾各大企业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有人说那里等于是豪门公于的游乐场。”
豪门公子的游乐场?柯牧宇剑眉一挑。是他的错觉吗?还是他的确听到她话里含着丝戏谵意味?
“不过你别以为他们光是在里头饮酒作乐,听说他们每个月都会定期开会,交换信息,像我学长吧,他就很认真经营那边的人脉关系。”
学长?谁?柯牧宇狐疑,思索两秒,这才忙起她跟前老板夏语默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听她唤夏语默时亲昵的口气,莫非他们一直有来往?
“那柯先生能加入这个俱乐部,表示他真的很厉害吧?”吴美丽赞叹。
“是挺厉害的,不过嘛……”语尾拉着悬疑。
不过什么?柯牧宇发现自己很想听听她接下来的评论。他告诉自己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在乎,只是一个丈夫总是希望得知自己在妻子心目中的评价。
可她却不说了,望向他的方向,樱唇衔着杯缘,微妙地笑着,等得他几乎有些恼。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她那抹笑,藏着某种淡淡的轻蔑。
柯牧宇讥诮地撇唇,猜想妻子八成已经察觉他站在玄关偷窥,那笑,恐怕正是针对他的挑衅。
他倒要看看,接下来她要如何继续演出一个瞎子。
她没令他失望,优雅地嗫口茶后放下杯子,却因为错估了茶几的位置玻璃杯顿时滚落在地酒了一地茶水。
“夫人小心点!”吴美丽惊呼。
“抱歉,我实在太笨了。”她蹲下身摸索。“杯子呢?在哪里?”
“夫人,你别动,我来捡就好了。”吴美丽很怕她弄伤自己。
“不要,我自己可以捡。”她严词拒绝看护的好意。“我是眼睛看不见,可不是废人,我自己捡。”但她一双手在地上四处探,就是摸不到那只倾倒的玻璃杯,手肘还不小心撞上桌脚,吃了闷痛,她蓦地恼了抓起沙发上的抱枕,一个个往空中乱掷。
“为什么我会看不见。为什么?为什么!”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发脾气。
“夫人,你冷静点。”吴美丽抢上去阻止她。
“你别乱动,小心撞到。”
“你不要管我!”她用力挣扎。“听到了没,放开我!”
“夫人算我拜托你。”
两个女人扭成一团。
太强了!柯牧宇无声地吹口哨,几乎想为妻子鼓掌喝采,这演技实在精湛,将个因失明而惊慌失常的女人演得丝丝入扣。
现在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他微微一笑,迈开大步,探出钢铁船的臂膀,准确地从身后箝住妻子。“艺安,你闹够没?”
“牧宇!”她惶然怔住“你回来了?”
“你可以走了。”他转过头,径自对看护下令。“明天早点来。”
“是,柯先生,夫人,那我先回去了。”吴美丽收拾东西离开。
“东西打翻了,让人帮忙捡就好了,为什么非要逞强不可呢?”柯牧宇责备妻子,将她按回沙发她低垂蛲首,轻声哽咽。
她在哭吗?
他蹙眉,从来最不屑面对女人的眼泪攻势。“不要哭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不准哭。”
“我真的好怕……万一以后永远看不见怎么办?”她泪眼蒙眬。
奇怪,明知她是装的,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泪颜,他仍是成到几分焦躁。
“你别想这么多,我不是说过一定会请医生治好你吗?相信我就是了。”他粗声安慰。“明天我会交代美丽,带你去看一个很有名的心理谘商师,看他能不能帮你做催眠之类的,找出失明的原因。”
她讶异地凝住。“你说要请心理医生帮我催眠?”
她吓到了吗?要是催眠后不小心说出真相就好玩了—
他悠闲观察她的表情。“起码要试试看有没有效。”
“那真是……”她掩落星眸,羽睫轻颤。“真是太好了。”
看来她的确有些慌。柯收宇不着痕迹地扯唇。
“谢谢你,牧宇,谢谢你愿意帮我,如果没有你,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说着嗓音又噎住。
千万别又是要哭了。他翻白眼。“不要一直说这些有的没的,真的很不像你。”
“是。”她浅浅弯唇,依然紧扣着他的手,赖他不放的姿态颇为小鸟依人,教他很不习惯。
她一直很坚强独立,这阵子却很依赖他,总是缠着他,只要他回家,便会王动窝到他身边来,今天连办公室都去了。
演得还真彻底!
柯牧宇暗暗赞叹,他原以为自己会对女人的纠缠很不耐,但对她,似乎是有趣大于反感……
“对了,牧宇,爸今天打电话给我”
“他说什么?”他收束思绪,看似漠不关心地问。
“只是问我情况怎样,我请他不用担心。”
“让他多操点心也无所谓,反正他每天在家里养病,也够无聊的。”
“牧宇你怎么这样说话?”她蹙眉她又要跟他讲述那番孝顺的大道理了吗?他懊恼,抢先摇话。“我不想谈他。”
“好吧。”她体贴地转开话题。“今天我爸也打电话来了。”
“他说他在过期杂志看到我上夜店的报导,把我痛骂了一顿,说我怎么可以对不起你?我怕他担心,又不敢跟他说车祸的事。”她可怜兮兮地扁唇。
“你这是在跟我说你有多委屈吗?”他看穿她意图,有些好笑。“知道了,我会补偿你的。”
“你帮我找到医生,浩好我的眼睛,就算是最好的补偿了。”她灿笑。“拜托你,牧宇,一定要让我再看见喔。”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看见。”他倾下身靠近妻子耳畔,拇指懒洋洋地玩弄她可爱的耳壳。“相信我!”
她也不知是否感受到他话里的深意娇躯如受惊的粉蝶,微微轻颤。
吃罢晚餐,他进书房工作,她也跟过来,说自己看不见,一个人很害怕,硬是赖皮地要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自从结婚后,两人说好各过各的生活,书房等于是他的私密地盘,尤其是工作的时候,他一向不许她进来打扰。
可今夜他却干脆地同意。“随便你,要进来就进来,可是不准妨碍我的工作。”
“你放心。”她抱着靠垫坐在沙发上。“我会保持安静,不会吵你。”
最好是不会。
柯牧宇冷哼,打开从公司提回来的笔记型计算机,登入密码,叫出机密文件。
不过几分钟,说自己不会吵人的简艺安便不安分地扬嗓了。“这阵子你好像都忙到很晚,公司的事真的那么多吗?”
他微蹙眉,随口应:“最近有个大案子,快收尾了,所以比较忙。”
“是什么样的大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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