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唐子渊在第一时间就带着唐璃来纽约找他,但是他根本不会领他的情,现在才觉得愧疚不嫌太晚了么?正是这个男人的负心薄幸,才导致了妈妈的早逝,所以他永远也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为了不让唐子渊好过,他变得叛逆顽劣、不务正业,教务处是唐子渊经常被请去的地方,看着他每次一脸铁青的从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唐铭就觉得心里特别舒畅!
他以忤逆唐子渊的话为乐趣,一次次的挑战唐子渊容忍度的极限,他就是要让他生气、让他丢人、让他难受!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干的事情亦愈发出格起来,警察局的大门他已经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多少回了。
唐子渊嫌丢人,每次都叫唐璃接他回来。对于这个哥哥,唐铭亦是没有好感。
抛开别的不说,就是唐子渊对唐璃的欣赏、逢人便夸,他就一百二十个受不了。
唐子渊还总和人抱怨说为什么都是一个爸妈生的,两个孩子却是如此的天差地别。每到这时,唐铭总是满脑子的不屑——唐璃多精明啊,知道跟着老子生活好,当年妈妈离开的时候,明明受伤害的是妈妈,更需要人支持的也是妈妈,而唐璃居然选择站在唐子渊那边,坚持要留在唐家大宅,真是没有人情味又现实的家伙!而且唐璃对唐子渊向来是言听计从,像个木偶般的从来不做出格的事,这就更让唐子渊觉得唐璃处处都比他优秀。
哼,不过是个善于察言观色、逢迎的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
特别是唐璃那一副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尤其让他觉得碍眼。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忽视,而唐璃是唯一一个让他倍觉挫败的人。在唐璃眼里,有没有他这个弟弟根本就无所谓!不管他做些什么,甚至是故意做出一些激怒唐璃的事,也依旧无法牵动他的情绪分毫,他永远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仿佛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看来都只是不具意义的符号。每当那些他自认为叛逆不羁、潇洒浪荡的行为,摆在唐璃眼前时,看着他那冷淡的眼神,总让他陡的产生一种自己很荒谬、很肤浅幼稚、好像跳梁小丑的感觉——这让他深感耻辱!没有人可以这样恣意的蔑视他、看轻他、忽略他的存在!
所以他恨唐子渊,反感唐璃,虽然他们是他仅有的两个家人,他却完全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牵扯!
他死都不要开口求他们!
他撇开脸,将本已动摇的心又狠命的扯回到原来的位置。
唐铭挣扎思忖间,冰冷的刀刃已残戾的割破孟靥的脸颊,他的眉峰微蹙,腥红的鲜血顺着刀痕一路向下流淌,滑到嘴角边的时候顺势蔓延到口腔中。
腥浓的血气伴着罪恶的味道刺激着孟靥的味蕾,像是某种催化剂般,让他体内的蛰伏的某种能量苏醒了。
他舒展开眉头,一脸残冷魅笑的缓缓抬起头,此时此刻在他眼中肆意绽放的兽性乖戾,竟是将身旁持刀又准备下手的男人生生骇住,失神恍惚间手一软,‘咣当’一声,锋利的尖刀一下子戳到了地上。
Eric怒极上前一脚踹开了他:“没用的家伙,给我滚!”之后他一把抄起掉落在地的刀具,狠命的一挥,立时一道血痕又出现在孟靥的脸颊上。
他噙着嗜血且疯狂的笑,一脸阴佞的叫嚣着:“臭小子,很怕是不是?怕就求我啊?求我放过你一条小命?然后和唐铭说让他放弃你和我在一起——”
他的话被蓦地附着在脸上的黏液硬生生打断了,看着自己口中的血腥在Eric的唇畔绽放出无比美艳瑰丽的红花,孟靥无所顾忌的扯开了嘴角,笑得既张扬又放肆!
Eric眼中瞬间喷射出狂戾的怒焰,阴狠的抬手就是两个巴掌,狠绝的力道登时让孟靥的耳朵嗡嗡作响起来。
他抬头死死的瞪视着Eric,琥珀色的眸瞳中染上了一层嗜血的佞芒:“这样,你满意了?”
孟靥的神情让唐铭猛地一惊,他知道孟靥体内的潜藏的魔性又被唤醒了——
Eric残冷的阴笑道:“满意?开什么玩笑,这还差得远呢!我要将你这张脸彻底的破坏殆尽,否则难消我的心头之恨!”话语未落,他已忙不迭的挥开手去,恁地,孟靥的面颊上又添新伤。
此时此刻,新血旧血交错的流窜在孟靥的颊畔,和着他不屑的谑笑,竟是看上去无比的狰狞恐怖!
孟靥的笑更加刺激了Eric的怒焰,他愤恨不甘的再次举刀准备痛下狠手——
唐铭戾声暴喝道:“住手!Eric!我——”
“让他划,反正这张脸变成什么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孟靥第一时间截断了唐铭的话,他不能让唐铭因为他而向这个变态妥协!反正这张脸他早就想毁掉了!
听着他居然用如此平静的语调说出这般决绝的话,唐铭瞬间蒙了,他为什么看上去竟毫无惧意?难道他真的不怕被毁了容貌么?孟靥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着怎样的选择?
此时此刻,唐铭只觉得自己的手心背脊全被冷汗浸湿,他从12岁成立‘冥阎党’的第一天起,一直自认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现在他真的从心底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如此残酷的暴行施加在孟靥身上!
孟靥的沉着与坚忍也让Eric着实惊异,一般的人被折磨到这种程度,早就精神崩溃、开口告饶了。这个孟靥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还以为是那种吼两句就能吓得尿裤子的小白脸,没想到竟然这么难搞。既然他那么不在意自己这张完美的面皮,那他就顺遂了他的意彻底毁了他这张脸!
Eric眯起阴邪的眼,遽然举刀,刀背的冷芒映在他的脸上,使他看上去狰狞如恶鬼。他带着满腔的妒怨愤然将刀落下——
浪子回头
恁地一声巨响,紧闭的仓库铁门硬生生被一辆跑车撞开,车头处已被撞的稀烂的车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驾驶之人蓦地加大的脚下的油门,‘蹭’的一声向着Eric的方向疾驶过去。
已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骇得呆愣住的Eric,眼见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冲自己疾驰而来,竟是吓得一下子瘫倒在地,手中的刀子也狼狈的掉落一旁。
看到周围的人已经被成功的驱散,一个男人霍地从驾驶室的位置利落的蹿出。先迅速执起地上掉落的刀,靠近孟靥,三两下挑断了他身上的绳子。之后,又立即的奔向唐铭,发现绑在他身上是铁质的链条,他从身上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枪械,对准锁头的位置恁地按下扳机,瞬间,束缚住唐铭的铁链应声而断。
看到唐铭目瞪口呆、欲张口说话的神情,来人果断的制止了他:“有什么话都等离开了这里再说。”
一瞬间,唐铭仿佛觉得自己今天才是第一次认识唐璃!
这时,稍稍缓过劲来的Eric显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气急败坏的大叫道:“来人,给我拦住他们,一个也不许放走!”
下一秒,刚刚害怕的四处逃窜的手下们,又逐渐围绕他们三人靠拢过来,有些人的手中已然亮出枪支。
唐璃见势一把掳起身侧不远处刚狼狈起身的Eric,他用枪紧紧的抵住Eric的太阳穴,冲着围拢过来的人群戾喝道:“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开枪!”一边说,一边示意唐铭和孟靥快上车。
之后,他一把推开Eric自己也窜上车的后座,唐铭一脚发动了脚下的油门,这辆虽已撞得面目全非但是性能还是一级棒的帕加尼跑车‘嗖’的一下,像离弦的箭般飞驰出去,瞬间在众人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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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孟靥送去医院处理脸上的伤口之后,唐璃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开车来接他们回家,他可不想再开着这辆极富‘个性’的跑车赚取路人的注目礼!
不一会,司机到了,唐璃命他先将孟靥送回家中,之后再打道回府。
路上,唐铭问出了一直憋在心中的疑惑:“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肯定不是个巧合吧?”
唐璃淡淡的撇撇嘴:“就你那种玩法,早晚有一天会出事,所以一直派人私下了获取你的行踪,怕你有一天会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的人寻仇。”
唐铭的眸子黯了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原来唐璃一直都在关心着他的安危,而他却一直对唐璃抱着那种卑劣的想法,他真是狭隘的可以!
唐铭讷讷的开口:“那为什么一个人来?那些黑社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你不怕么?”想想如果当时唐璃上车的速度不够快,他现在很可能已经——唐铭闭上眼不愿意将这种假设再进行下去,他觉得自己根本无力承担那样的后果。一忆起踩下油门,直到冲出仓库那几乎瞬间的几秒里,车身和车尾就不可遏止的被打成了筛子,他整个人顿时惊惧的不寒而栗!
“因为不想惊动警方把事情闹大,毕竟这次的事牵扯到‘风吾’家的二代,你也说这些黑社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了?真把他们惹急了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唐璃平实的语调听不出别样的情绪。
唐铭蹙眉急道:“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也等于得罪了‘风吾’家么?”唐铭隐约感到自己这回可能真的是惹到了个黑色桃花!
唐璃唇边漾起一抹精明冷戾的笑:“我想‘风吾’家的长辈们应该还没有糊涂到,为了这种小辈间的私人恩怨就贸然挑衅唐朝吧?毕竟这样对两家都没有好处。而且据说‘风吾’家近期有弃暗投明的打算,上了岸就是我们的天下,这帮老狐狸又怎么会不权衡清楚其中的利弊呢?”
听到这里,唐铭不得不佩服唐璃的头脑和胆识:“那为什么不叫上家里的保镖?”他状似无心的开口。
“不想让爸爸知道这件事。”唐璃轻描淡写的答道。
如此平常简短、毫无修饰的一句话,却在瞬间冲击了唐铭的心灵,彻底击垮了他之前针对唐璃筑起的心房。原来,是成见遮蔽了他的眼,让他看不清这个一直默默关心保护自己的人。他一直以为根本对他不屑一顾的唐璃,其实始终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避免他遭遇伤害。唐璃只是不爱表达自己的情感罢了,其实他心里装得责任比谁都多、比谁都重!
他突然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是多么的幼稚,以为用这样叛逆极端的方式就能证明些什么、挑战些什么。殊不知其实耽误的只是自己的前程,这次的遭遇让他深深认识到,拳头的杀伤力是无比弱小的,而他梦想的是成为真正的强者,成为能不再依附唐子渊、不再需要唐璃保护的真真正正的王者!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虽然载满千万般思绪,但以他骄傲的性格,他绝不会和唐璃开口说谢谢!他相信以唐璃对他的了解,也不会希冀他的这一声谢谢!他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对唐璃的感激还有他意图脱胎换骨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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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段时间在汉斯高中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混世魔王’改过自新,真真正正的浪子回头了!
唐铭解散了‘冥阎党’,不再到处鬼混。每天按时的上学放学,不跷课,不打架,虽然还是不能完全改变他的火暴脾气,但是大家看得出来,他已经在很努力的融入校园生活了。
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了唐铭,让他在一夜间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段时间,最郁闷的莫过于孟小蝉。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唐铭,好像自从他升入高中三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热风’了。
小蝉的失落孟靥看在眼里,竟让他产生了感同身受的痛。
为了让她分散一些注意力到其他事情上,他向小蝉提议重新送她回学校上课,这时候小蝉已经辍学一年多了。
出于好心的建议却遭来了小蝉激烈的反对:“我不要回学校,我不要被同学说成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
看到她激动喘息哭泣的小脸,孟靥痛苦的扶住她的双肩,颤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怎么会有人这样说?”天哪,她到底都在学校遭遇了怎样的欺辱?!
“我没有胡说!之所以会被同学这样说,也是因为哥哥你!上学那会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都是哥哥你去帮我开!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爸爸?所以大家都说我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
孟靥的拳头在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攥紧了——他真想撕烂了那些嚼舌之人的嘴!
“所以哥,我不想回学校,我不想再听那些闲言闲语,我觉得现在呆在‘热风’很好啊!只是——”她嗫嚅地说不下去了,眼中浮现出伤感的泪痕。
孟靥将伤心难过的小蝉搂进怀中,忍她止不住溢出的泪濡湿他的衣襟,他很明白,小蝉想说的是‘只是如果唐铭能来就更好了’。感受着怀中弱小身躯的闷声抽泣,他的内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