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之后,龚季洋是既意外又匪夷所思。
难道──他似乎有了个谱,迅速穿好衣服便不动声色的悄声走出浴室。
如果他没精错,翩翩现在一定坐在研究室的电脑前发呆。
果然没错!他很快就捕捉到她发呆的倩影,并无声无息的走近她。
当他在她背后站定,神游太虚的何翩翩依然没有发现他;反倒是他发现电脑
键盘边的草稿纸上,有许多涂涂抹抹的文字,而且全部都是重覆的字词。
他定睛一看,发现那居然都是同一首诗。
他会心一笑,朗声将它念出──「靠君愈近,爱君愈深;因为情切,所以情
怯。好诗,好话,这是在说我吗?」
他不但动口,还动手将那张涂得满满的草稿纸取走。
「还我!」何翩翩吓得魂不附体,慌慌张张的夺回龚季洋手中的草稿纸,将
它撕得乱七八糟又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
整个人像犯错被当场逮着的小孩一般,心如悬旌的垂着头,安静无声。
龚季洋俯下身子,在她耳畔低低沈沈的呢喃:「莎莉娜跟你说了什么?又对
你做了什么事?」
何翩翩心头一惊,慌乱的搪塞,「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你不要胡
猜──」说完后才惊觉大事不妙,又力挽狂澜的矢口否认:「你在说些什么?
什么莎莉娜,我根本不认识那个英国佬!」
「我并没有说莎莉娜是从英国来的唷!」
龚季洋神色自若的提醒她。
何翩翩顿时哑然,表情在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沮丧
的瘫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的低垂着头。
龚季洋绝对不是那种有耐性和行迳怪异的心上人穷磨躁的男人,他要的是尽
快查明真相!所以,他冷不防的抱起佳人。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何翩翩花容失色的拼命挣扎,然而,一触及到心
上人那熟悉的体温和温柔的触感,她的心口便失控的烫热起来。
对于这样的反应令何翩翩暗吃一惊──她一直以为她对与男人亲近的害怕同
样会发生在她心爱的男人身上,没想到居然没有,反而在重温怀抱中,激起了
一份惊涛骇浪的激情与渴望,昔日的甜蜜记忆更趁机兴风作浪,占满它的心尸,
让它的心更加澎济汹涌、兴奋不已。
在她惊讶与恍憾间,龚季洋已经将她抱到床上,柔情万千的将她放在熟悉的
位置上,按着又在她耳畔吹气低吟:「你的初体验报告写好了没?有没有什么
问题需要我再写得更详细或者加以补充说明的?」
何翩翩被他吹耳根吹得浑身发痒,心慌慌的说:「是……是有一点问题……」
奇怪,她应该会排斥季洋的,怎么没有?反而有种好想抱紧季洋的强烈冲动?
「是什么样的问题?」龚季洋不安份的手不知在何时已加入战场,很有技巧
的抚摸着她的香躯,逗弄得她难以自制的全身轻颤。
「是……关……关于性感带的问题……」老天!她居然说得如此费力,而且
呼吸自来愈急促,身体里渐渐产生一波波愉悦舒服的熟悉波动。
龚季洋像只最狡猾的狼,辆吻着她的耳垂、颈项和欲拒还羞的纤指道:「我
明白了,我会把你的性感带全点出来的。」
「不……不是的……」她话还没敛口,全身已开始发烫。
一种本能的原始欲望和冲动,让她情难自禁的伸出双臂,紧紧的楼抱住心爱
的男人,身体也毫不犹豫的往人家身上贴,把所谓的「主动投怀送抱」解释得
淋漓尽致。
龚季洋眼见自己屡试不爽的「请君入瓮」技俩再度奏功,自然是顺水推舟的
大享软玉温香了。
不一会儿,小俩口已经变成了连体婴,浑然忘我的共赴鱼水交欢的甜蜜国度,
小别胜新婚的幸福流泄满室。
激情过后,何翩翩酥软无力的瘫躺在龚季洋的臂弯里娇喘,此时的她内心充
满了疑惑,她明明真的变得很怕和男人亲近的,为什么……
「莎莉娜跟你说了什么?」龚季洋又回到先前的问题上。
何翩翩默不作声。
龚季洋似乎早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并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她是不是
跟你说,我是一个因性而爱的男人,而且还找人恐吓你,害你变得怕和男人接
近?」
「你──怎么知道?」何翩翩睁大不敢置信的倩胖。
「是纤纤告诉你的?」她突然顿悟。莎莉娜的事,她只跟纤纤说过,就只有
纤纤知道所有的事。
龚季洋并未否认,只是一脸沮丧的说:「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居然宁愿相信一个陌生女人的话,也不肯相信一直和你朝夕共处的我,为什
么?」这点真的合他很颓丧。
「我」何翩翩无以对,眼眶一红,委屈至极的翻转身子,挣开他的拥抱,背
对着他,蟋缩成一团。
「翩翩?」他见状,不禁自责方才语气过重。
「你不会了解的……」何翩翩悲从中来的低泣,「像你这么有女人缘、条件
这么好的男人,是不会了解我的心思的……无条件的信任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的,那是对自己充满自信、条件出众的人的专利品。像我这种丑小鸭凭什么相
信自己有足够的魅力能吸引住心所爱的人?更遑论无条件的相信对力不会变心,
会永远的忠于自己,我凭什么啊?……你不会了解的……你的条件太好了,所
以你永远不会了解我这种爱得愈深,愈怕失去,所以愈无法相信对方的矛盾心
理……」何翩翩愈说愈伤心,愈说愈委屈自怜。
「靠君愈近,受君愈深:因为情切,所以情怯。这种心情,你永远都不曾懂
的……
「谁说我不懂──」
龚季洋万分激动的从背后将她紧紧褛住,十分激昂的说:「你们女人都好自
私、好残忍,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和心情,而一点也没想到我真正的感觉……」
他啼笑皆非的将自己的恋爱史说了一遍,包括最后一任情人莎莉娜。「女人
真的都好自私、好任性,总是任意的靠近我,要求我的爱,然后又任性的离开
我,一点也不顾我的爱和我的感受──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没想到……」
他激动得无法再往下说。
「季洋……季洋……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何翩翩心痛欲裂
的转过身,死命的紧抱住心爱的男人,不停的表明心迹。「我是爱你的……我
一直是深爱你的,我相信和你交往过的女人也和我一样,都是深爱着你的,就
是因为爱得太深太切,所以才会变得胆怯没有自信,而更加害怕失去。因此才
会想在自己还没遍体鳞伤、万劫不复之前先主动离开你,以避免自己将来受到
更大的伤害……我也是这样所以才……你说对了,女人是自私的,因为爱而变
得胆小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而伤害了你……」
龚季洋百感交集的长叹一声,才又道:「在政大和你逻遁并不是我们的第一
次相遇──」
「呃?」这话引起了何翩翩的惊讶与注意。
龚季洋眼神变得迷蒙,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两年半前我就见过你了
──那是你刚考完大学联考,参加救国团主办的暑期自强活动的国际社交礼仪
研习营。那年我正好应邀担任该营的其中一位指导老师,我一眼就被清纯而不
施半点脂粉的你给夺去了所有的心神和目光。所以在研习期间,我费尽心血的
想办法接近你,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惜你总是对我不屑一顾,完全没有把我放
在眼里,甚至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一直到活动结束,你始终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只好带着无限的遗憾离开台湾。没想到事隔多年,上天居然安排我们重逢,
还让你主动接近我,并向我提出意外的邀约,我受宠若惊之余,下定决心好好
的把握千载难逢的良机,想趁这次的机会攻占你的芳心,不再放开你,没想到
到头来还是落得一场空──」这是他真正的心声。
何翩翩喜极而泣的拼命摇头,「我是爱你的──我已经说过了,我早就深深
爱上你了,所以你的期待并没有落空,你听到没?我是深爱着你的──」
「可惜你却不信任我──」
「我…:」知道真相之后,何翩翩突然自信心大增,精神百倍的说:「那是
以前,我现在已经很相信你了,真的!」她信誓旦旦的保证。
「我不信,除非──」
「除非怎样?」
「你立刻答应嫁给我!」
「好,我答应!」何翩翩毫不犹豫约满口答应之后,才惊觉上了大当,不依
的大声嚷道:「好啊!你居然设计我!」
龚季洋这才纵声大笑,将她搂抱得更紧,「不好好设计你,怎么能顺利的抱
得美娇娘归呢?」
「你──」
「一言为定!是你自己允婚的,不准反悔!」他霸气十足的说。
瞧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和方才的沮丧伤心全然判若两人,何翩翩不禁有
种上当的感觉,狐疑的间:「季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设计我
了?」
他坏壤的说:「你是指从重逢的那一刻开始,还是指刚刚?」
何翩翩一听,大撤大悟的尖叫:「好啊!原来你从刚见面就开始设计我了!
大坏蛋!」
她嘴里虽这么嚷嚷,却浑身洋溢着被爱被宠的幸福与娇媚。
同时,不安自卑的心情在季洋怀中迅速消散,被爱的自信却渐渐茁壮,充塞
满龚季洋只是心满意足的纵声大笑,并不时的对怀中佳人又抱又吻。
转眼间,幸福约两人又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云雨巫山,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
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为止。
「我觉得很奇怪,两年半前你的名字并不叫何翩翩,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同学的名字,她临时有事不能去,所以就找我冒名顶替。我因
为很有兴趣就答应了,但又怕穿帮,因此在活动期间都尽量不和人走得太近。」
她替他揭开谜底。
「原来是这样。」他终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她决定把放在心中多时的疑虑摊开来说。
因此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把流传在台大的谣言一五一十的说出。
龚季洋听完差点笑岔了气,「我的老天,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口」
「误会!?你的意思是说,你对女人有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约三不原则
是假的,没有这回事!?」何翩翩喜出望外。
「不口是真的,不过内容和你所听到约有很大的出入。你记不记得有一次,
我应台大女联会之邀参加了一场座谈会?在那次会中,有一位女同学问我说,
我长得这么有女人缘,又这么爱女同学欢迎,怕不怕传出什么不好的花边新闻?
会不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不和女同学接近?」
「结果呢?」
「结果我就回答说:我是一个教授,怎么能因为怕被人说话,而拒绝友同学
学习的机会和权利?所以找从不拒绝友同学以师生的关系接近我。这就是「不
拒绝」
的真相。」
何翩翩点点头。
龚季洋又说:「但是我长得很有女人缘,很容易吸引异性却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为了不让女学生会错意,所以除了非常必要,否则我原则上不主动找女学
生帮我做事的。
这就是「不主动」的真相。」
「那「不负责」呢?」
龚季洋浅浅一笑,才道:「我既然从不和女学生乱搞男女关系,自然就没有
什么要负责任的地方。所以才有「不负责」之说。这就是不拒绝、不主动、不
负责这三不原则的真相,清楚没?」
「嗯!」何翩翩恍然明白的猛点头。「至于谣言会变质,多半是因为我们交
往又同居的事传开了,所以才会完全走样。」
「聪明!不过有件事我要声明,就是同居的谣言是我刻意放出风声的。」
「耶?为什么?」龚季洋邪门的说出真相:「因为我对你可是势在必得,所
以制造同居的谣言有两个好处。一是别的男人不会再接近你,二是万一我无法
让你爱我爱得愿意嫁给我,我就可以把同居的事告诉你奶奶她们,并表示我愿
意负责到底,硬要她们出面允婚啊!」
「你好奸诈哦!」何翩翩高声的惊叫,心中却因而更加踏实。
龚季洋把她揽抱入怀,坏壤的道:「你就是喜欢奸诈的我,是不是?」
「你好坏,我不理你了!」何翩翩撒娇的紧紧抱住人家。
龚季洋乐得发出漫天大笑,两个人又缠绵徘恻了一番。
「百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既然你没有告诉莎莉娜我的事,莎莉娜为什么会
知道我,连我的地址和电话都一清二楚?还有,她明明害得我对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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